“总之,你不许去!”大长公主脸色铁青,许靖杰却不愿意妥协:“姑母,我一定会小心的,我不暴露身份,我假扮成侍卫,我偷偷的去调查王佑安,或者,我假扮成商人,边关来来往往那么多人,王佑安难不成能盯着人一个个的检查吗?”
“好,就算是你能成功的混到边关,但是你从哪一方面入手查?”大长公主怒视许靖杰:“王佑安到底是不是凶手,现在我也说不清楚,之前的那些,不过是猜测,连个证据都没有,你若是接近了王佑安,你查些什么?”
许靖杰愣了一下,随即梗着脖子回:“我就查他每天和谁接触!我就收买他身边伺候的人,查事情发生那天,他在哪儿,他做了些什么…”
大长公主冷笑了一声:“你看,你也是派人接近王佑安,这个事情,难道你在京城就做不得?难不成你还想亲自乔装打扮去接近王佑安?我告诉你,去边关这事情,你想都别想!你要是敢出了京城,回头我就让人打断你的腿!我说到做到你信不信!”
“我不信!”许靖杰又气又恼,这会儿更是不愿意屈服了,正要据理力争,就听门外朝霞说到:“殿下,杨姑娘来访。”
大长公主深吸一口气,吩咐许靖杰:“行了,你赶紧回家去吧,这事儿不用你插手,我已经有了主意了,你胡乱插手,指不定就坏了我的计划,我告诉你,你安分些!”
许靖杰不答话扭头看着门口,摆明不愿意离开,大长公主又说了两次,许靖杰就当没听见,弄的大长公主又气又笑,索性就随他去了,只当是没看见,吩咐朝霞带了杨怀瑾进来。
杨怀瑾一进门就瞧见满脸怒色的许靖杰,有些惊讶的看大长公主,大长公主也没说别的,只招招手示意杨怀瑾坐到自己身边:“今儿怎么有空过来了?”
“过几日就是小年了,到时候我怕是就不能出门了,所以就亲自做了些点心给殿下送过来,请殿下尝尝。”杨怀瑾笑着说道,将自己手里拎着的小篮子递上来,大 长公主笑着点头,正要说话,许靖杰却猛的起身,上前一步一下子将食盒给打开,然后拿出里面的糖饼塞到嘴里,只嚼了一口,就有些发愣。
杨怀瑾有些紧张,赶忙转头看大长公主,以前她和大长公主两个人过,小年祭灶的时候,因着家里没有顶梁柱,就自己做了糖饼吃,杨怀瑾做糖饼的时候,最是喜欢在上面撒花生碎末和芝麻之类的东西,她不太爱放糖,也喜欢在饼上捏花边儿。
许靖杰以前没少吃萱阳亲手做的糖饼,那口味是一吃一个准儿的。
大长公主忙倾身夺了许靖杰手里的糖饼:“不许你吃!这可是我告诉怀瑾做法,让怀瑾做出来给我吃的!你今儿要是不给我做个保证,你一口都不许吃!”
“是姑母和她说的做法?”许靖杰疑惑的看杨怀瑾:“可是我也让别人做了…”
“那是怀瑾有天分!”大长公主迅速打断他的话,撇撇嘴说道:“再说了,就你那舌头,也就能吃出白糖和食盐的区别!行了,你就说,我刚才的话,你答不答应吧?要是不答应,我立马叫人去请你爹,回头你就别想出门了!”
“我…咳,姑母,咱们说了大半天的话,我也饿的狠了,让我先吃个糖饼,一边吃一边想?”许靖杰正要犯犟,瞧见那食盒里各个都捏着花边儿的糖饼,出口的话就又变了。
大长公主冷笑:“做梦!”
许靖杰捂着肚子皱眉:“姑母,我真的很饿啊。”
“那你就说你答应了!”大长公主瞪着他,许靖杰犹犹豫豫,就是不说准话,以前萱阳可是说了,男子汉大丈夫,那是说到做到的,言而无信是小人,他可不能当小人。
“殿下,这是怎么了?”杨怀瑾有些不明白,母女俩也不分外人,大长公主被气狠了,也就不瞒着杨怀瑾,将事情前前后后的说了一遍:“你说说,我这都是为了谁!他还不领情!那边关是好去的吗?”
许靖杰也一肚子气:“我也不是为了我自己!萱阳的事情不明不白的,我这辈子要是不给萱阳报仇了,我死了都没脸去见她!既然知道王佑安那里有线索,我怎么 可能不去?姑母总是说边关有危险,可是边关和平了这么些年,连边关集市都打算建立起来了,能危险到什么地方去?这又不是打仗的时候,一个不注意就会出事 儿,这会儿可是最最和平的时候了,皇上治国有方,王佑安他敢随随意意的弄死个人吗?”
“光明正大的他倒是不敢,可悄无声息的弄死一个遮遮掩掩的人,他还是很有手段的!”大长公主冷笑,眼看两个人又要掐上了,杨怀瑾轻咳一声:“其实,许世子的意思就是想要为萱阳郡主报仇,找出来是谁害死了萱阳郡主是不是?”
许靖杰瞧她一眼,心里确定,自己很是不喜欢这丫头,长的和萱阳有几分相似也就罢了,怎么连性子都有几分相似,是哪个多嘴的给她说萱阳的事情了?要是让自己查出来,一家子发卖出去才行!
“要调查凶手,不一定要去边关啊。”杨怀瑾笑着说道:“我们怀疑王佑安是凶手,但事情是在长安侯府发生的,王佑安去边关,难不成能将当天所有在长安侯府伺候的下人都带走?咱们只要查清楚长安侯府那天的下人都在做什么,不是比调查王佑安做了些什么更简单吗?”
大长公主和许靖杰都不说话,杨怀瑾以为自己说错了,想了想,又说道:“长安侯府是事情发生的地方,王佑安一个人,肯定是不能自己就布置出来这个局的,他 总得有借口将当日在园子里伺候的人都调走,事后也得有人去收拾现场,另外,比起王佑安,我觉得,华阳郡主是不是更可疑些?”
许靖杰转头看大长公主:“姑母,这些事情,是您告诉她的?”
关键时候,大长公主必须得为亲闺女打掩护啊,果断点头:“是啊,我想不明白,所以就告诉了怀瑾,让她帮我拿个主意,怀瑾是局外人,看事情的角度和我们不一样,说不定就能发现点儿什么。”
第37章
许靖杰有些说不出话,私心里,他是不愿意外人知道萱阳的事情的,哪怕是说个名字都不行。萱阳是他心里的宝贝,可不是任由外人在舌尖上一遍遍过的杂谈笑话。可是姑母又是孤零零的,萱阳过世之后一年都没见过笑容,这会儿好不容易能有个让她开心的…
只他年纪轻,脸上稍微露出那么点儿纠结,大长公主就给瞧出来了:“你放心吧,怀瑾是个嘴严的,这些事情,定是不会说出去的…”
没等大长公主说完,许靖杰就不高兴的嘟囔道:“嘴严?那外面传王佑安是凶手的话是哪儿传出来的?”
“这个是我让她故意说出来的。”大长公主忙为杨怀瑾正名,许靖杰却是不怎么相信,斜睨了一眼杨怀瑾,坐在椅子上不说话。杨怀瑾也不去搭理他,瞧他对自己 娘亲使脸色,就拉了大长公主说话:“就是按照您上次说的办法,这糖饼里放了些蜂蜜,并未放白糖,这花边是用竹篾割出来的,少了铁腥味,上面是抹了一层蛋 黄,用炉子烤出来的,您尝尝,外面酥脆,里面松软,我觉得还是挺好吃的。”
大长公主笑眯眯的点头,拿了一个尝,赞道:“味道确实不错,你有心了,我就知道,你是个孝顺懂礼的,这个练了不少时间吧?这个烤饼,最是需要把握时间了,还得人站在炉子边不停的翻看,稍不注意,饼子就容易被烤焦,我瞧着这饼子金灿灿的,你定是受了不少的罪。”
“没有,这天气冷,我站在炉子边,还能烤火呢。”杨怀瑾忙笑着说道,半天没人搭理许靖杰,许靖杰气哼哼的伸手夺了个糖饼,心里还是存着些的疑惑,这杨怀瑾,只几天功夫,就能将这糖饼做的和萱阳做的一模一样了?
“殿下,黄公公求见。”正想着,就听门口朝霞的声音传过来,大长公主忙起身:“黄公公来了?在哪儿呢?快将人请过来吧。”
黄公公是皇上身边得用的大太监,人长的有些胖,一脸笑容,进门就给大长公主行了礼,有些疑惑的看了看杨怀瑾。大长公主忙解释道:“之前我不是进宫和皇兄说了吗?这个姑娘,就是我上次说的,和了我眼缘的那个。”
杨怀瑾一脸羞怯紧张的给黄公公行礼,黄公公忙抬手,笑着和大长公主说道:“倒是个机灵的,这头一回见面,杂家身上也没带什么好东西,这个玉佩呢,还是皇上前些日子赏下来的,姑娘若是不嫌弃就收下吧?”
若真是大长公主的女儿,黄公公定是不会送什么见面礼的。可是杨怀瑾的直系亲属连个官员都没有,族中长辈也不过是个四品官,以黄公公的身份来说,这个玉佩,还是看了大长公主的面子才给的,是杨怀瑾赚到了。
杨怀瑾看了一眼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点头了,杨怀瑾才伸手接了玉佩,恭谨的给黄公公行礼。
大长公主笑道:“这孩子比较害羞,黄公公莫怪。”说着就让朝霞带了杨怀瑾出去,黄公公笑道:“年纪还小,日后跟着殿下就会好了,殿下教养出来的女孩子,那可是德才兼备端庄贤淑的。”
拍了大长公主的马屁,又传达了皇上和皇后对大长公主的问候,黄公公才说起正事儿:“这不是到了年底吗?也过了三年了,按照惯例,杨家也要派人进京了,原 先皇上并没有打算和您说这些事情的,免得您心烦。更何况,杨家那些人,现在和您也没什么关系,您就更不用操心这些事情了。”
大长公主微微皱眉:“这次来的是杨铭?”
黄公公语塞,大长公主笑了笑:“以前皇兄不愿意和我说,是因为那些人和我没关系,现在既然皇兄让你过来和我打招呼,那来的定然是有关系的,除了杨铭,还能有谁?”
杨铭的爹娘早些年就过世了,杨家也就一个杨铭和她有过关系了。注意,是有过,而不是有。
“他来做什么?”大长公主语气带着几分厌恶:“怎么,他那表妹,张姨娘就放心让他上京?”大长公主和杨铭和离之后,张姨娘这辈子就只能是个姨娘了,哪怕 杨铭的一子一女都是张姨娘生的,这辈子,张姨娘也绝对没有扶正的机会了。当然,杨铭也不可能再娶到嫡妻了,他那后院,现在在整个真定府,都已经是笑话了。
“杨大人说是真定苦寒,他身子前些年打仗的时候有些受损,怕是不能在真定继续待下去了,就打算带了女儿回京城定居。”黄公公小心翼翼的瞧大长公主的神色,见大长公主只有厌恶没有恼恨,更没有愤怒,总算是放了点儿心,只要大长公主不以为是皇上硬要杨铭回来的就行。
“那真定府交给谁了?”大长公主皱眉问道,威国公世世代代镇守真定府,这都已经是四代了,可想而知杨家在真定府的势力有多大。越是这样的大世家,越是不会轻易放弃自家的地盘的。
哪怕是杨铭自己愿意,杨家的人怕是也不会答应的。况且,皇上心胸宽广,用人不疑,让杨家镇守了真定府,就不会怀疑杨家做大,也从没说过要削杨家的权势。皇上还没动静,杨家怎么就愿意轻易的放弃自家的根本了呢?
“暂无定论。”黄公公忙说道,杨铭虽然有儿子,但皇上登基之后就定下了规矩,非嫡子不得承爵,张姨娘生的儿子哪怕是杨家唯一的根,他也绝对承不了爵。
“行了,这事情我知道了。”大长公主皱眉想了一会儿,摆摆手:“你回去和皇兄说一声,只要那杨铭和张姨娘不犯到我手上,我就不会做什么的。但若是他们自己犯贱…”
黄公公忙起身行礼:“老奴明白,殿下放心,老奴定会将话带到。”
送走了黄公公,大长公主的眉头就皱的更紧了,许靖杰坐了一会儿,凑到大长公主跟前:“姑母,这事情很有蹊跷,杨家也算是真定府的世家了,轻易是不会挪窝的,这种伤筋动骨的事情,杨铭又不是脑袋坏掉了,能将这事情都排到后面,那杨家定然是遇上了比这更严重的事情。”
“杨家除了那个爵位,还有什么更重要的?”一个大的家族,必定是得有出人头地的人才行。就好像杨怀瑾现在所在的平洲杨家,就因为当官的人官职太小,放到 京城连个大宅子都买不起,他们家就算是有再多的人,也不过是在平州城有几分说话的地方。在世人眼中,那就是鲜为人知了。
“或者是杨铭那个老不死的终于要想办法娶个媳妇了?”许靖杰挑眉,大长公主哭笑不得的戳他脑门:“小小年纪,胡说什么呢,杨铭杨铭的,他到底是长者,又有爵位在身,你在外可不许胡乱叫。”
许靖杰见大长公主的愁容终于没了,忙笑道:“我知道的,姑母就放心吧,我也就在您跟前说说。”
大长公主瞧着他浑不在意的样子,又想到他之前胡搅蛮缠非得去边关,忽然就灵机一动想到了个主意:“说起来,你也别去边关了,留下来帮我个忙。”
许靖杰忙点头:“姑母您说,只要我能办到,就是粉身碎骨也给姑母您办好了。”
“什么粉身碎骨,要真有这样的事情,我还能找你?就你这样子,我还不放心呢。杨铭一家子不是马上要进京了吗?你就在京城里呆着,等人来了,你仔仔细细的 调查一番,看杨铭是为什么进京。”大长公主压低声音,尽力营造出一种这事情非常重要非常隐秘除了许靖杰谁也不能担当打听这消息重任的气氛来。
许靖杰皱眉:“可这事情,亲自到真定府打听不是更容易些吗?他们家发生的事情,真定府本地的人,总是要知道一些的吧?去真定府打听,说不定更容易些。”
“你傻了吧,真定府是哪儿?那可是杨家的发源地,杨铭一家子进京了,那还有杨家族长杨家族老什么的留在真定府,你以为那些人都是傻子?为了护住杨铭一 家,那些人肯定是十分小心谨慎的,你去了别说是打听消息了,指不定就要打草惊蛇,被杨家的人给逮住了,到时候我可不派人去救你。”
许靖杰很不乐意,他更想知道是谁害了萱阳。可是,从小,除了亲爹娘,就数大长公主对他最好了,现下大长公主有事情吩咐他,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说,他都不能拒绝。
见他犹豫,大长公主出了大招:“你要是答应帮姑母这个忙,那姑母就送你一幅画,是萱阳当年画的,你们当年在花园里办诗会的画儿。”
许靖杰眼睛顿时就亮了,自打萱阳过世,别说是一幅画了,但凡沾上萱阳这两个字,哪怕是萱阳在一本书上写了两句评言,大长公主也要将东西要回来当宝贝一样藏着不给人看。这可是一幅画,萱阳亲手画的,还是当年他们在一起的情景,若是错过了这次的机会…
“你若是不答应帮忙,回头我就让你爹送你去国子监!”大长公主眯眼,许靖杰瞬间做出决定:“我答应帮忙,姑母可得说话算数,将画儿给我。”
大不了,等画儿到手了,自己再偷偷的去边关找王佑安那小子算账。
第38章
许靖杰盘算的很好,但姜是老的辣,大长公主笑着拍板:“行,既然你答应了,那从今儿开始,你就注意着杨铭那边的动静,需要查些什么,这不用我和你一一说明吧?你每天来和我说一声,等我弄明白了杨铭背地里的主意,我就将那幅画给你。”
许靖杰顿时瞪大了眼睛:“到时候给我?那会儿是什么时候了?姑母,您这会儿给我不行吗?”
大长公主摇头:“不行,你这小滑头,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打什么主意吗?你就安心的在京城待着吧。王佑安那里,我自会想办法让他回京的,在京城,还不是你的地盘?你到时候想怎么查就怎么查。”
“让他回京?”许靖杰眼睛也亮了:“我刚才竟是没有想到这个办法,还是姑母聪明。”当今皇上是谁?大长公主的亲哥哥,对大长公主心怀愧疚的亲哥哥,这会儿杨铭一家子要进京,皇上定是会想到当年亏欠大长公主的事情,心里会更加愧疚。
皇上也从来不是个冷血的,萱阳也是他外甥女,之前碍于没有证据,碍于长安侯在朝堂上的影响力,碍于朝中的大臣,皇上不能将长安侯府给怎么样了,但是并不代表皇上就真的对这件事情坐视不理。
大长公主笑着点点头:“你先回去吧,今儿这事情,万不能和人说,就是你爹娘那边,你也不能露了馅儿,明白吗?”
许靖杰忙点头,又和大长公主说了几句,这才告退走人。
杨怀瑾这才从花厅绕了回来,见大长公主靠在软垫上,一脸疲惫,就伸手帮她揉额头:“娘可是在为杨大人的事情烦心?”她自小就是跟着大长公主长大的,大长 公主不喜欢的,她也不喜欢,大长公主厌恶的,她也厌恶。所以,她从来不叫杨铭爹,但那到底是她亲爹,她也不能直呼姓名,所以也就只能叫一声杨大人。
大长公主点点头:“是呀?自打我和他和离,带着你回京,我们就已经是互不相干的陌生人了,我既是对他没有爱,也不会对他有什么憎恨,只是有些厌恶这男人 的软弱和自私罢了。就是你去年出事儿,杨家也不过只是派了个人问信,这样的人,我现在连看一眼都觉得是脏了眼睛,一想到他要进京,我就觉得这个京城的天空 都变得黑漆漆的让人烦闷。”
“娘若是不喜欢看见他,不如回宫住几天?”杨怀瑾给大长公主出主意,大长公主回京的时候,皇太后还在,皇太后是无比心疼自己的女儿的,所以就在宫中为大长公主修葺了宫殿,大长公主每年都会带着杨怀瑾在宫里住一段时间的。
“这倒是显得我怕了他,他一进京,我就赶紧躲着一样。”大长公主嗤笑了一声,伸手捏了捏杨怀瑾的脸颊:“我可不愿意这样,再者,我还想经常见你呢,这回了宫,你也不能跟着进去,我怎么能自己放心进宫?”
杨怀瑾微微皱眉,大长公主伸手拍拍她手背:“行了,等会儿我要进宫一趟,你且在家好好呆着,我让人给你准备笔墨纸砚,你赶紧的画一幅画出来,就是刚才我说的,你和靖杰他们办诗会的那个画儿。”
“你就不能说个别的吗?”杨怀瑾嘴角抽了抽,大长公主笑眯眯的摇头:“别的靖杰看不上眼啊,这个是绝对能吸引住他的。”
之前萱阳作画很少会画男子的,仅有的几幅还都是画的李明睿或者是皇上,小皇子什么的。许靖杰和萱阳同在一幅画上的,那是绝对没有的。
这会儿许靖杰听说有,那还不心痒痒的想要据为己有?
当然,这内里的缘由,大长公主也不愿意详细和杨怀瑾说,支吾了几句将杨怀瑾糊弄过去,让她去书房作画,自己则是收拾打扮进宫去了。
杨怀瑾坐在书房沉下心来回想刚才娘亲说的话,再去记忆里翻找诗会的场面,然后才慢腾腾的铺开画纸,准备作画。
“你们殿下呢?”许靖杰直接问道,柳妈妈笑眯眯的给他端茶:“殿下进宫了,说是要请皇上下旨,将王佑安宣回京城,世子怎的又回来了?可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找殿下?老奴派人到宫门口去和殿下说一声?”
许靖杰摆摆手:“不用了,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之前我过来不是和你们殿下说,请她到定国公府吃饭的吗?我忘记说了,那天还有别的客人,我娘特意给姑母准备了两身衣服,明儿就能送过来了,到时候请姑母试穿一下,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让你们府上的针线房给改动一下。”
柳妈妈忙点头,想了想,又压低声音:“世子啊,那别的客人,是谁家的?男人还是女人?”
萱阳郡主过世之后,大长公主悲痛过度,差点儿没跟着自家的女儿走了,皇上和定国公以及定国公夫人立马着急了,一开始他们还想着让大长公主慢慢挑,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共度后半生。可那次之后,他们就觉得这事情刻不容缓了,时不时的就要想办法给大长公主介绍个人。
柳妈妈是大长公主的奶娘,对这件事情也是十分清楚的。只是大长公主自己不在意,定国公夫人一向是将大长公主当亲妹妹看的,连衣服都送过来了,那大长公主是肯定得赏脸过去一趟的。
“妈妈不是猜到了吗?是个男人,是威远将军,今年年初刚回京,他妻子前些年难产过世了,就留下两个儿子…”没等许靖杰说完,柳妈妈就瞪大了眼睛:“是个将军?那以后不得是要去边关的?”
“自然不是,他是回京荣养来了。”许靖杰忙摆手:“妈妈也不想想,以皇上和我爹娘的性子,怎么会舍得姑母出京?你就放心吧,这人选啊,都是我爹精挑细选出来的。对了,姑母进宫了,那杨家的姑娘可还在?”
许靖杰也不想和柳妈妈说太多,就转移了话题,柳妈妈点点头:“在呢,刚才去了书房。”
“书房?”许靖杰眼睛顿时就亮了,大长公主这会儿不在,书房没关门,只有那个杨家姑娘在,自己若是将她糊弄过去,将那幅画偷出来,岂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咳,我忽然想起来,我有一本想要看的书,只姑母这里有,我去书房找找。”许靖杰轻咳了一声,柳妈妈自是不会拦着的,许靖杰又不是外人,以前也是经常出入书房的。而且,杨怀瑾那姑娘又是个小丫头,也不用太避讳了,柳妈妈就直接应下来了:“老奴陪您过去吧?”
“不用不用,劳烦妈妈给我煮一杯杏仁茶,妈妈做的这个,我最是喜欢吃了,好久没吃倒是有些想念了。”许靖杰忙摆手,说的柳妈妈笑的像朵花:“好,那老奴去给世子爷煮杏仁茶,世子爷先去书房等着。”
书房外面有丫鬟,那杨家姑娘身边的丫鬟也在书房外面等着,这儿是公主府,自家的世子爷又是知礼懂事的,肯定是出不了什么事情的。
许靖杰摆摆手,示意丫鬟们不要跟着,自己就往书房那边摸去。到了书房门口,想到之前自己三番四次的在杨怀瑾那小丫头手上吃瘪,心里就冒了坏水儿,忍不住想要吓唬一下这死丫头。
于是,他也就没惊动外面守着的丫鬟,偷偷的溜到书房另一侧,用身上的小匕首,慢慢的将窗格拨开,将窗户推开一条缝隙往里面看。
建造书房的时候,为了采光方便,这书房的三面都是有窗户的,正面的窗户是对着院子里的池塘的,杨怀瑾这会儿就坐在那窗户下面的书桌前涂涂写写。
许靖杰眼神好,一眼就瞧见那摊在桌子上的画儿,只一眼,他就愣在那儿了——先不说那笔迹,只说那画面,他都是熟记于心,午夜梦回间,不知道梦见过多少次的。
只是,这些,不是只有他和萱阳,顶多再加上一个李明睿知道的吗?这个死丫头是从哪儿得知的?不光是知道,竟然还画的栩栩如生,半分都不错!
他记得,萱阳当年十六岁,尚未及笄,李明睿拉着他来给萱阳送及笄礼,萱阳就说,想在及笄前办个诗会,请的人不多,也就萱阳的两三好友,还有李明睿和他, 以及三王爷家的世子,和八王爷家的世子。他看不得萱阳总是注意李明睿,就出主意投壶比赛,李明睿作诗写词是佼佼者,但投壶就有些一般般了。
他赢了李明睿,心情愉悦,忍不住大笑。之后回想起来,都觉得自己那会儿有些傻。就是赢了李明睿又如何?从头到尾,李明睿都没将他当成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