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娘娘说着,又看了一眼齐夫人,转头继续问成太医:“成太医也不用为哀家解释那么多,哀家也并不打算以后学医,成太医只要告诉哀家,林夫人什么时候能醒就可以了。”
成太医微微低头:“林夫人并无大碍,只是今儿晚上吃饭有些晚,所以才晕过了,太后娘娘现下让人端一碗红糖水来,马上就能醒。等会儿再让林夫人吃些热汤热饭就行了。”
太后点点头,一边让人去准备红糖水,一边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林夫人。成太医见没自己的事儿了,就想告退走人,只是没开口,就听太后笑盈盈的问道:“既是贫血晕倒的,那想必是很容易就能醒过来,毕竟这也并非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儿对不对?”
成太医微愣,视线往林瑶瑶那边扫了扫,就见林瑶瑶身子微微晃动了两下。再仔细一瞧林夫人,那人中上青紫的痕迹就映入眼帘了。成太医微微挑眉,刚才竟是没看见这个,真是疏忽了。
“这也不一定,人体不同,反应各自不同,有些人一旦晕倒了,除非是自己醒过来,否则是绝对叫不起来的,有些人晕倒了,不用管他,一炷香的时间不到就能自己醒过来,林夫人这种情况,介于正中间,一碗热乎乎的红糖水下去,立马就能醒过来,若是不管,晕倒小半个时辰,身体自己也会因为饥饿强行让林夫人醒过来的。外人若是想唤醒林夫人,掐人中是不行的。”
太后说自己不懂医,那成太医再解释的时候就不用说那么多了,说完再次行礼:“太后娘娘,这里已经没有微臣的事儿了,微臣就告退了,还请太后娘娘给微臣指一停留之处。”
到底是外男,这又是大晚上的,就算是人多,成太医也不好凑在里面。太后娘娘微微点头,伸手点了点西鼓楼的东边:“那处有一香兰轩,一会儿哀家让人送你过去。”
成太医行礼谢恩,规规矩矩的退下,并未再看林瑶瑶一眼。他是和林家相熟,可也没熟到能共进退的地步。不管这朝堂上的风云如何变幻,他一个太医,犯不着插手太多。能帮林家这一回,就已经是足够了。想要他拼命出宫,那是绝无可能的。
林瑶瑶也明白这一点儿,瞬间脸上就有些绝望,只是立马就收拾起来了,垂下眼帘握了林夫人的手,细细思量现如今的处境。
“哀家原本想着,等看了花灯,用了宫宴,就让人送你们回去的,现下瞧着,怕是你们今晚上要留宿在宫里了。”太后娘娘叹口气,很是悲天悯人:“这朱雀街上一把火,还不知道要烧死多少百姓,还有百姓们的心血,哀家已经传令下去,天亮之前,务必要将这朱雀街的百姓安抚下来,该补助的就补助,该救治的就救治,朱雀街挺长,诸位大人们怕是有的要忙了,还要调查走水的原因,哀家想着,大约他们也暂时没空安慰你们。”
不等众人说话,太后娘娘就微微笑了一下,接着说道:“众位夫人都是朝廷册封的诰命,不用哀家提醒,你们也都明白这贤妻两个字的意思,你们的相公,在外面奔波劳累,你们就暂且不要去给他们添乱了。”
“太后娘娘此言差矣。”齐夫人摇摇头,又当了出头鸟:“正是因为明白贤妻两个字的意思,所以臣妇等人,才更应该回去,为家里的男人们煮一碗热汤,让家里的下人们准备施粥,让家里供奉的大夫们赶紧带着药草到街上去诊治病人,男人们有前面的事情要忙,女人们还要打理好这后院,正因为如此,臣妇才不能为了自己的安稳,徒留自家男人在外面操劳。”
话音刚落,就有几位夫人点头应和:“是呀是呀,夫妻一体,哪儿有男人在外面奔波,咱们女人却在后面享受的?太后娘娘,您是一番好意,臣妇心领了,只是,这后宅的事情,男人们真不行,还得咱们女人家出手才行。调配米粮,运水送医,这些个事情,听着简单,让男人们去做,却是要闹的一团乱的。”
太后娘娘的脸色有些不怎么好,却也不插话,等这些人七嘴八舌的说完了,她才笑着拂了拂自己的袖子:“时候不早了,既是知道朱雀街走水了,今儿这花灯也看不了了,又有林夫人和齐夫人受不住饥饿,咱们还是尽快回大殿去吧,哀家让人准备了饭菜,这会儿正好能用。”
见齐夫人想张口,太后娘娘先摆摆手:“齐夫人先不必说话,哀家想着,你要说的,无非是那么几句,什么男人在外面忙乱,你们在这儿用膳也是不安心,还不如早些回去,也好让家里准备了饭菜去慰劳在外面操心的男人们,哀家猜的对不对?”
齐夫人点了点头,又摇头:“臣妇也有些吃不下去,一想到外面朱雀街上的人,臣妇这心里,就难受的慌,实在是用不进去…”
“用不进去也得用,你也说了,你是回家管着后宅,替男人们分忧的,在此之前,你们也应当是先顾好了自己的身体才是,若不然,都和林夫人一样,大事未做,就自己先晕过去了,那回去就是添乱去了,谈何帮忙?”
太后娘娘忽然绷住脸,语气也变的十分坚决,不容辩驳:“况且,哀家已经让人准备了饭菜,你们若是不用,这些饭菜岂不是浪费了?外面的人正在受苦,你们却将这大好的饭菜给扔掉了,你们心里可觉得好受?哀家是看不得有人浪费掉半粒米的,今儿你们是吃也得吃 ,不吃也得吃!实在是吃不完,等会儿走的时候,哀家让人给你们装起来,你们带着半路散给路人也好。”
齐夫人嘴角抽了抽,装起来?光是那些装饭菜的盒子,都得多少钱了?可现下也不是吐槽的好时候,太后是打定了主意要将她们都留在宫里,这饭后,还不知道要有什么主意,她的赶紧想办法离宫才行。
林夫人也悠悠醒转,偷偷的给林夫人递了个眼色,两个人老对头多年,齐夫人一下子就看明白了——白让我晕一回了,你这么聪明,不照样没趁机想办法出宫吗?还是得让我醒过来出主意才行啊。
齐夫人非常不雅的翻了个白眼,你能,你上!
“哎哟!”林夫人捂着额头坐起身,一脸迷茫,先是问了自己的状况,这才赶紧起身给太后赔罪,又苦笑道:“臣妇也未想到,竟会如此,还请太后恕罪,刚才嬷嬷说,太后已让人准备了饭菜?”
太后很是矜持的点头:“林夫人既然是受不住饿,这会儿正好…”
林夫人打断了太后的话:“太后娘娘,臣妇并不要紧,您只要让人给臣妇端一碗汤来就行了。这朱雀街走水,想来那救火的兵丁们,这会儿都是又累又饿的,太后娘娘若是有多余的饭菜,不如派人送到朱雀街?”
刚才太后说不能浪费,林夫人立马就为这些饭菜的去处做了打算,可将太后给憋的,那灯光下的一张脸,红艳艳的一片光,好看的很。
第 21 章
太后娘娘半响没说话,只转着自己手腕上的镯子。虽然这西鼓楼到处挂着灯笼,亮堂堂的连人脸上的神色都瞧得清清楚楚,但到底是不比白天,那镯子的颜色就显得有些奇怪。
林夫人再次笑道:“太后娘娘慈悲心肠,刚才听人说,太后娘娘已经下令,明早之前要将朱雀街的百姓给安置好?太后娘娘如此关心百姓,那些兵将,又都是咱们朝廷的勇士,是咱们朝廷的守护者,没有他们,也就没有咱们现在的安稳,所以,太后娘娘也定然是不会亏待了他们的,臣妇这也是借花献佛了。”
太后娘娘还是沉默着没说话,林夫人略有些得意的看齐夫人,瞧瞧,你刚才扯半天,太后娘娘反而是话赶话,用你的话将你自己给噎住了,现下,本夫人不过是几句话就将太后说的开不了口了,谁更厉害你总算是看得出来了吧?
齐夫人不屑的撇撇嘴,口舌之争,就是赢了又怎么样?
“林夫人说的很有道理。”眼看着太后娘娘说不出话,张夫人正要开口,话头就被太后娘娘给抢过去了:“倒是哀家疏忽了,之前齐夫人她们说,男人们在外面奔波,女人们不好只在后面享受,现在林夫人又说,要往街上送一些饭菜过去,本宫这里,倒有一个好主意,正好让齐夫人和林夫人都能得偿所愿。”
齐夫人和林夫人立马就有些一些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听太后娘娘说道:“朱雀街过不去,你们就是出宫要回去,怕是也要绕到半夜了,索性就留在宫里,指挥着宫女嬷嬷们,煮一些饭菜什么的,之前你们说施粥,哀家倒是忘记了,这宫里,也是有米粮的,布帛,水,样样不缺,从宫里出去,倒是比从你们各自府上出去来的更快。”
弯了弯唇角,太后笑的更明亮一些了:“况且,你们各家准备各家的,倒是有些繁乱,不如一起在宫里准备,倒还有秩序一些,林夫人和齐夫人都是有本事的,不如就由两位夫人负责?”
不到关键时候,不好直接和太后娘娘撕破脸。就是齐太师和林丞相拒绝了太后娘娘垂帘听政这件事情,可太后依旧是太后,不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任何身份上的改变。
同样的,就算是今儿外面逼宫失败了,除非是四王爷登基,否则太后还是太后,照样是小皇帝的亲娘。这亲生的母子,就是有仇,也不会记恨太久。
所以,一开始,哪怕是齐夫人和林夫人急的要出人命了,都不能和太后撕破脸,只能用话来逼迫。可很明显,她们现在,是连说都说不过太后娘娘,更不要说再有什么举动了。
“来人,请诸位夫人到大殿里亲自去挑选米粮。”太后娘娘笑着说道,又转了转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本宫忽然记起来,这宫里的米粮里面,不小心掺了石子,诸位夫人不是要帮忙吗?就先将这米粮里面的石子给挑出来吧。”
太后娘娘眼神带着几分嘲讽,真是敬酒不吃非得吃罚酒。早些时候,好心好意的让你们看花灯,吃酒宴,你们非得挑三拣四的,各种找理由,各种找借口,现在都别想吃了!
太后娘娘一挥手,西鼓楼下面忽然就冒出来一队的嬷嬷,一个个膀大腰圆,站成两排,齐宛琇眼尖,一下子就瞧出其中一个,正是之前去她们家请人的那个。
心里立马就是一阵冰凉,怕是今晚,真出不了宫了。太后娘娘什么时候将人弄进宫的她们都不知道,张家的动静,怕是齐太师他们,也是要有些疏忽的。
转头再起看向朱雀街,李明月伸手拉了她一下:“宛琇,现在怎么办?”
齐宛琇没说话,只盯着朱雀街,李明月不明所以,也跟着看,越看,脸色越白:“那些人…”
齐宛琇立马咳嗽了一声,盖住了李明月未出口的话,两个人互相看一眼,低着头赶紧的跟上前面那些人的脚步。到了大殿里,太后娘娘说要为朱雀街的人念经求佛,早早的回去了。张夫人是负责看管她们的,只倚在一边软榻上,看谁的动作慢了,就出言嘲讽几句。
但也只是嘲讽几句,真做点儿什么,她是没这个胆子的。太后娘娘就算是想换了朝堂的血,也得留一半下来才行,这些命妇里,至少有一半的人,她是半点儿不敢得罪的。
至于剩下的一半,事情未定之前,她同样不愿意得罪。
口头上的几句威风,不过是给自己鼓鼓胆子罢了。
“娘,估计着真是不太好了,我刚才瞧着朱雀街上的人,有一部分,竟是往皇宫这边来的,距离太远,我也没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只瞧着有动静…”齐宛琇只动了嘴唇,还不敢一口气说出来,只等齐夫人捡一个石子,抬头看她的时候,才抓紧时间说两个字。
齐夫人脸色有些不好,看看斜对角坐着的林夫人,起身拎了裙子过去,张夫人虎着脸喝道:“齐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你之前不是口口声声的说要为前面劳累着的男人们做点儿事情的吗?现在你连捡个石子都不愿意吗?”
“比不得张夫人你。”齐夫人冷笑了一声,抓了林夫人的胳膊将人给拽起来:“出大事儿了,咱们必得出宫,要不然,就要坏了外面男人们的事情!”
张夫人呼的一声站起身,只是还没动,就被扑上来的齐宛琇给堵住了嘴巴,李明月和齐宛琇是心有灵犀,立马将帕子塞在张夫人嘴里,让她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林瑶瑶也赶紧过来帮忙,扯了大殿里面的布帐,将张夫人给缠了个结结实实。
有站在张夫人这边的妇人一张口就要喊,却还有李夫人在一边等着呢,齐宛琇一动手,李夫人这边立马也跟着动手了,两两联手,将张夫人这边的人,全部都给按住了。
太后娘娘就算是谋划了三年,也只是在暗地里来的,她又是个女人家,能拉拢到的人真不多。而齐太师他们就不一样了,男人家在外面,两三年下来,身边聚集的人是有一大帮的。
谁都不是傻子,没有大事儿的时候内宅妇人置气吵嘴,可现下瞧着,是要发生天大的事儿了,谁还顾得上往日里的闲气?赶紧的出宫才是要紧的。
“咱们只能走两个人。”齐夫人沉声说道,转头看齐宛琇:“你去换了宫女的衣服,立马出宫,我们这边动静不能太大,只要张夫人不出声,就惊动不了太后那边。不过,时候不能拖的太久,再有四个时辰,就该上朝了。”
齐宛琇忙点头,李明月也跟着去,后面林夫人怒道:“让瑶瑶也去!李明月留下来!”
李夫人要张口,李明月却赶紧的转身回来了,压低了声音安慰道:“娘,别急,出去的说不定更危险。”李夫人抿了抿唇,也没坚持。
其实,也说不准哪个更危险。太后既然是将她们软禁在后宫了,那出宫的路上,必定是有人守着的,一旦被发现,估计就保不住性命了。可留下来的,万一太后发现了,迁怒下来,或者是太后没能得偿所愿,要拿她们当人质,照样是性命不保。
齐宛琇看了一眼林瑶瑶,并未开口反对。林瑶瑶也沉默着,将边上一个宫女的衣服给扒了。也幸好她们这一群人多,大殿里险些装不下,所以那些膀大腰圆的嬷嬷们,才只能在外面守着,里面也就几个宫女看管着。
门口有人守着,是不能走的,窗口自然没落下,也是有人守着的,爬窗不行。齐宛琇和林瑶瑶在众人的陪同下,将整个大殿给巡视了一圈,总共找到三扇门,六扇窗,通通都有人守着。
“咱们从哪儿出去?”林瑶瑶忍不住问道,齐宛琇咬牙,看了看房顶,林夫人有些吃惊:“这么高,上不去的!”顿了顿,又说道:“就是上去了也无济于事,大殿都是独立出来的,你就是出去了,也跑不出这一片。另外,你们这会儿就是能上去,可到时候怎么下来?”
好嘛,现在制住了张夫人,她们也暂时没办法出去。几个人都有些发愁,最后还是李夫人出了主意:“有带眉笔什么的,先化化妆,和这小宫女有几分相似就行了,然后,我装病,你们迅速去请太医。”
也只求那些嬷嬷们老眼昏花,暂时不能发现出来那宫女换了人。这方法实在是冒险,可到了这时候,除了这方法,也再没有别的方法了。
齐宛琇和林瑶瑶对视了一眼,两个人立马去和那几个宫女比较,最终挑了两个身形和脸型都是最像的,头发要拆开重新盘,胭脂水粉不多,将就着用了点儿。齐夫人动作也快,将张夫人的衣服什么的,都换到自己身上,假扮成了一个张夫人,只是,不能露脸,只能倚在软榻上,躲在阴影下。
李夫人看她们收拾妥当,深吸一口气,一翻白眼,直接躺了下去。李明月一声喊,立马有两个嬷嬷闯了进来,齐夫人粗着声音吩咐:“真是晦气,又有人晕倒了,嬷嬷们不要在意,让小宫女去请太医就是了。”
说完一摆手,齐宛琇和林瑶瑶飞快的出来,给软榻上的齐夫人行礼,然后低着头急匆匆的出门去了。
那两个嬷嬷看了一眼她们,又转头看齐夫人,齐夫人抬胳膊用袖子挡着脸打了个呵欠:“什么时辰了?你们可别放松了,安心在外面守着,万不能让人往这边走动才是。”
第 22 章
两个嬷嬷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上前一步:“齐夫人,下次还是别和奴婢等人开这种玩笑比较好。”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有脚步声,还比较沉重,随即,齐宛琇和林瑶瑶就各自被两个嬷嬷架着胳膊给送回来了。那两个嬷嬷还挺客气:“齐姑娘,林姑娘,天黑风高,两位姑娘还是别随意出去走动比较好,万一没看见哪处有池塘掉下去了,那可就危险了。”
林夫人目瞪口呆,齐夫人见被人看穿,也不装了,迅速放下袖子,横眉冷对:“既是知道她们两个的身份,你们竟然还敢冒犯,胆大包天!”
被齐夫人这么一喝,林夫人才反应过来,是啊,输人不输阵,自家这边虽然没成功,但不过几个死老婆子,怕她们不成?
“她们可是我林家和齐家的嫡女!别说是摔了碰了,就是被人摸一下都是冒犯,你们有几个胆子,竟是敢这样对待我两家的嫡女?”林夫人也跟着斥道,那几个婆子大约是没想到齐夫人和林夫人如此强硬,明明被抓包的是她们,结果好像道理是在她们那边一样。
有个婆子忍不住就要开口,却被另外一个给拽住了,这倒是个聪明的,也不管齐夫人和林夫人说什么了,只上前恭恭敬敬的行礼:“是,林夫人和齐夫人息怒,奴婢等人也是太心急两位姑娘的安全了,所以才有些冒犯,还请两位夫人见谅。奴婢等人这就告退了,只要齐姑娘和林姑娘没什么大事儿,不会随意走动,奴婢等人也不会打扰众位。”
说完,直接转身走人了,半句话都没多说。林夫人和齐夫人倒是还想说,只可惜,叫不住。
等那些嬷嬷一出去,齐夫人就从软榻上跳了下来,迅速将自己身上的衣服给脱下来了,很是嫌弃的扔到张夫人脸上:“也不知道这衣服上是撒了几斤的香粉,快熏死我了!”
林夫人面色凝重:“都到这个时候了,你还有空计较这些?”
“我不计较这些我计较什么?”齐夫人嗤笑了一声,伸手拉了齐宛琇,让齐宛琇也将衣服给换回来:“幸好你们回来了,我刚才才忽然想起来,你们就是出宫了,也做不了什么,反而会更危险。”
林夫人皱眉,过了一会儿,脸色越发的白了:“你意思是,内宫被太后娘娘把持,外宫也…”
皇宫分内宫和外宫,东西各六宫,从月华门和日精门开始划分,后面是内宫,前面是外宫。皇上的寝殿,正处于内宫和外宫的分界线上。
刚才一片慌乱,竟是没人想到,这会儿文武大臣以及皇帝,都应该是在外宫宴饮作乐,就是齐宛琇和林瑶瑶顺利的出宫了,他们也找不到人帮忙。
太后既是放心的将她们软禁在这后宫了,前面怎么可能半分准备没有?说不定,齐宛琇和林瑶瑶过去,就正好是羊入虎口,自己送上门去了。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听齐夫人将这层揭开,再没有能哄骗自己的可能了,一个个都红了眼圈白了脸色,神色凄惶:“这可怎么办?难不成咱们就只能等着送死吗?”
“呸!乌鸦嘴!”齐夫人斥道:“谁说咱们就一定会死?既然是前面也出了事情,那些男人们,定然是比咱们想的周全,咱们现在,只要想办法保护好自己就行了,万不能给前面的男人们当了拖累,都起来都起来,将这殿里能拆的都拆了…”
没等她说完,赵夫人就不太高兴的说道:“齐夫人,都到了这个时候了,您还赌气弄这些个做什么?您不是说要自保吗?咱们又没有弓箭什么的,我瞧着,是不是将这桌子凳子砸开了,咱们都拿些棍子什么的当武器?”
林夫人没好气的白她一眼:“齐夫人这是让咱们将这拆开,都赶紧的好好休息一番。”
大殿里有不少软枕和幔布,这会儿大殿里的炭盆早已经熄灭,正月十五,晚上还是冷的能冻死人的,齐夫人的意思就是让大家伙儿都暖和一些,也免得被冻僵了手脚。
至于张夫人她们,冻不死就行,身上的那些衣服,也只给留了里面的小薄袄。
很快,众人就都收拾妥当。林夫人又带着赵夫人她们,将那凳子腿桌子腿什么的都给砸了下来,一人一根儿。守在外面的嬷嬷们倒也奇怪了,不管里面闹出多大的动静,外面连进来看一眼都没有。不过,也好,方便了齐夫人她们。
“娘,咱们只能在这里等着?”齐宛琇拖来了两个软垫,和齐夫人靠在一起,齐夫人伸手将齐宛琇搂在怀里:“是呀,不等着不行,咱们弄不清楚外面到底是发展了什么地步,若是想保命,就只能是等着。”
若是皇上这边有把握,那就轮不到她们出手。若是太后这边有把握,她们出手了才是找死呢。
林夫人略有些不满:“你怎么能如此说?若真是…咱们必得出点儿力才行。”
齐夫人也不和她争辩,冷哼了一声,搂着齐宛琇不说话了。坐的时间长了,腿脚就有些冰冷,又站起来走动一番,偷偷的将窗户给拨开一条缝,往外面看,只可惜,皇宫太大,从这里,是绝对看不到外宫的。
外宫,太极殿。
小皇帝端端正正坐在龙椅上,下面跪着三个人,一个是张大人,一个是齐太师,一个是林丞相,四王爷站在另一边,脸上半点儿表情没有,只转着自己手上的扳指。
“皇上,微臣和娘娘也是为了您着想啊。”张大人虽然是跪着,那气势却半分不弱,两手撑在腿上,抬头看着那上面坐着的小小孩子:“皇上,您现在年幼,国事一向是齐太师和林丞相说了算,长此以往,这大元以后就指不定是姓什么的了!”
林丞相气的脸色通红:“你张家小儿满口胡言!先帝临终,将皇上托付我等,若是我等有半分不轨之心,先帝怎么会将如此重任托付?”
齐太师冷笑了一声:“你现在还和这小人讲这些做什么?只没想到,这张家的人,是吃着人饭,干着畜生才干的事儿,难怪放的屁臭不可闻!”
张大人转头就瞪了他一眼,齐太师浑不在意,拱手朝四王爷示意了一下:“王爷,您可有什么要说的?说起来,这大元的江山,是你们宗家的,皇帝年幼,外戚势大,四王爷您若是不在意,微臣也没什么好在意的,不就是垂帘听政吗?微臣出身贫贱,能走到这地步,荣华富贵都已经是享受过了,做不下去,那就辞官回家,反正这江山好好坏坏的,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林丞相气怒:“齐老贼!你忘记当年先皇的嘱托了吗?”
“我是没忘,只是,先皇的交代是将皇帝培养成人,看着他健健康康娶妻生子,太后若是垂帘听政,至少,皇上还是有机会娶妻生子的。我可没答应先皇,要保着皇帝连孙子都生了!”
张家就是要谋反,也不会在这一时半会儿的。太后至少能活三十年,到时候小皇帝都三十多了,难道连孩子都生不下来吗?
齐太师一副摞挑子不干的架势,看的林丞相是目眦欲裂,恨不能跳起来抡齐太师一巴掌。张大人则是挑着嘴角笑了起来:“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齐太师看的明白。”
齐太师不语,只盯着四王爷看。四王爷也面无表情的看齐太师,好半天,才忽然挑着嘴角笑了笑:“齐太师,何必用话挤兑本王?你对皇上的忠心,本王是从不曾怀疑过的,你且放心,有本王在,这大元的江山,定不会落到外姓人手里的。”
说着,朝上面小皇帝拱拱手:“皇上,您觉得,张大人的提议如何?”
小皇帝有些迷茫,看看张大人,看看四王爷。一个是亲舅舅,一个是亲叔叔,一边是父皇临终之前给自己找好的帮手,一边是自家的娘亲,两边说的都挺有道理的,到底该怎么选呢?难不成就不能两边都要吗?皇叔和娘亲就不能和和气气的说话吗?为什么非要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