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时辰后,她又来候着,仍然是红着面去了。
又过一个时辰,还未靠近,就捧着猩红的脸颊快脚小步飞奔而去。
直至将近午膳时,她静悄悄待在房中等候,门外有人叩门,“紫萼姑娘,少殿吩咐午膳时定要唤醒娘娘下榻用膳。”
紫萼方才抬头回话,“嗯,知道了。”
她走到镜前,叹了口气,嘴角含着微笑,对着那朵紫色的花簪跪了下来,“主子,这些日子,紫萼心神不宁,总能隐隐觉察到您的气息,当年那场海啸您香消玉损,如今,可是要回来了…”
花簪毫无动静。
她磕拜后,又小心翼翼收了起来,将它收在红色木盒中。
眼前,彷佛能望见相思绝丽的容颜,带着那样沁人心脾的笑…
她只记得,那白衣男人说过,若是情缘未尽,主子,会踏云而来,镜花水月,重回人间…
这里,等了一百多年,所有人都忘却了。
就连曾经痴守的少殿,不知可曾忘记了。
或是,只有她这小小的婢女,才记得曾经主子的存在。
“午膳备好了。”
门外有侍女提醒,她连忙抹干了眼上泪水,整理了妆容,朝夜尧内殿室内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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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水疲惫的什么都不想去想,亦不想去动,抓紧被子睡的香甜,时不时还在呓语。
耳边,有谁在唤她的名字,轻咬着她的手臂。
她伸手去挡,被一双柔胰轻轻抓住,“娘娘,该用膳了。”
那是极柔极美的声音,她很努力的睁开眼,挤出一条缝,“再晚些时辰吧,我好累。”
“娘娘,少殿吩咐您一定要用晚膳,怕您身子受不住。”
此言一出,绯红半边天,她全脸疾速升温,变成通红,羞怯的抓着被,睁开了眼。
“他呢?”
“少殿在书房处理公务?午膳没法儿陪娘娘了。”
“哦。”声音带着浓浓的失望,她自己的鼻中都闻到了郁结的味道,叹了声气,坐起身来,去看手上的红花,消了。
她果然,心上有他了。
紫萼伺候洛水水起床,拿了新衣裳,收拾床铺时,她望见自己铺上的落红,连忙转过身,坐到桌前,“饭,饭呢?好饿。”
紫萼回眸带笑,向外宣道:“传膳。”
侍女鱼贯而入,匆匆而出,她拿起珊瑚箸,一眼望去,全是些她平日爱吃的菜式。
一个人食来,却了无滋味儿,甚至,有些苦涩。
因为,心头想到,过了明日,她的夫君,便要上天问斩了。
她叹了气,搁下筷,站起身,“收了吧,我不饿。”
“娘娘?”好生奇怪,平时无肉不欢的娘娘,是怎么了?
“少殿在哪儿?”她已走到帘旁,回头询问。
“在书房。”
“嗯。”她点着头,迈起脚步朝书房去了。
嗯嗯,我想我是疯了,只是这一会儿见不到你,我便开始想念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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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水走到书房前,轻悄悄推开房门,望见一身绛色衣坐到书桌前审视折子的夜尧,墨丝披撒肩头,侧面坚韧挺立,眉如刀锋,鼻翼挺拔,正是一个倾代美男坐在那儿沉思的模样。
她一走进屋,他便察觉到了,转过眉,将那颗黑珍珠一般的眸对准她,漾起一抹怡然之笑,“滚滚来了?”
“嗯”,她点着头,关好房门,走到他面前,低头去瞧,“在办公吗?”
“把这些日子的公事全都处理了,三日后,父王亦轻松些”,他仍是淡然的笑着,抓住她的手,“午膳用了么?”
“用了。”
他扫望她一眼,“滚滚,不要骗本王。”
“我用了…”
他的手放置到她的肚上,“平日圆滚滚,今日扁塌塌。”
他语气中带着调笑,又透着几分可爱,她懒得和他计较,干脆坐到他的腿上,楼上他的脖颈,与他正正相对而视。
“独自一人用膳,好生无味”
他笑而不语。
她见他不言语,只好加重手中力气,将脸埋在他的胸膛上,狠狠吸取他好闻的味道,“你陪我用好不好?”
“果然是想本王了。”
他搂住腿上娇小的她,将下巴搁在她的肩头上,眼梢瞅着她顺滑垂下的发,“滚滚要做什么,为夫就陪你做什么。”
他话语出口,她抬起脸,眸中闪着星点泪光,“以前听你说这些话觉得又别扭又恶心,为什么今日听了,心里又酸又疼的…”
她吸了吸鼻涕,“嗯嗯,你使了什么花招,那腕上的东西待在手上时还是那般对你抗拒,现在,现在却…”
她呜呜哭出声,他只是静静的,微笑看着她。
她哭了一会儿,眼睛有些酸痛了,又将脸贴在他的胸膛上。
“心里还难受么?”
当然难受了,想到这爷们儿后天就要上虎头闸了,她的心里头就莫名其妙又苦又涩,比用芥末熏眼睛还要痛楚。
本来停了哭声,嗯嗯这一句话问来,一股酸气直直的往上冒,鼻头一动,又哗哗的流出泪水,梨花带雨,鼻涕一把泪一把全抹在他的胸前衣裳上。
夜尧搂着她,微微有些怔愣了。
他不曾想到,这温热的泪透过衣传到胸膛上的感觉,竟然让他的心口有些灼烧。
他向来沉静淡然的心,竟然在砰然乱跳。
只是因为,怀中这个女人,因为自己的离开而伤心,因为自己的安危而担心,因为自己一句话而泣不成声,因为自己一抹笑,便咧开笑容。
这种奇异的感觉,是他从未感受过的。
只是觉得,她是他的。
完完全全,身心全部,所有一切,都是属于他的。
她,是他的女人。
忽然,身体被抱紧了,她止住了哭泣,抬头望将自己抱的密不透风的嗯嗯,咬着红唇带着鼻音不满道:“你突然抱我做什么?你想把我勒死是不是?”
“我舍不得…”
“还说舍不得,你不止一次想杀我,暗算我,打击我,报复我!”
他面带讶异,“何时?”
“比如欺负我。”
“本王只欺负你一个。”
“比如强吻我!”
“本王只吻过你一个女人。”噗通,小心肝儿狂喜。
“比如霸占我。”
“滚滚,你现在面上能笑出蜜来,本王该如何回答你呢?”
“一日七郎君,说七你就七,疯子,你想累死我,就是不安好心。”
“大丈夫一言九鼎,驷马难追,水儿你都提出了,为夫,怎能不尽当全力呢!”
他呵呵带笑,她张开嘴靠近他的脖,啊呜一口,咬上,咬了很久很久。
他不语。
过了许久,她离开,嘻嘻笑着。
他脖上,多了一块小草莓。
她笑的诡异,他摸着自己的脖,“做什么?”
“没什么,我一直想咬你一口,不行吗?”
“嗯”,他微怔,“自是可以的。”
“嗯呢,咱们去吃饭吧。”
她跳下他的怀,小手扯大手,蹦蹦跳跳拉回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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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水水拉着夜尧的手回了夜尧殿内室,紫萼在门前候着,一如往常恭敬行礼后,在抬头望见夜尧时,怔怔的愣了一会儿,眼睛直盯着他的脖颈处。
“怎么了?”他面无表情询问,紫萼慌忙摇头。
“少殿,娘娘,膳食还未收,只吩咐人热了热,摆在膳桌上了。”
洛水水一挑眉,“嗯,甚好。”
夜尧看了她一眼,那眼神,怪异的很,仿似她是平常的他,他却变成了被动地位。
他没有深究,二人踏进房内,身影方才一消失,紫萼捂嘴噗嗤一笑,其余侍女们也跟着笑起来。
刚刚落座的夜尧,一蹙眉,不满道:“今日是发生了何事?”
“一如往常。”落水随简便答着,执起箸夹起鸡腿,边吃边满意看着自己成果。
夜尧察觉到了异常,站起身,走到镜前弯腰巡视,面色一变。
这小家伙,竟然在自己身上吸出这么一个玩意儿。
洛水水放肆的吃着,身后忽然神不知鬼不觉多出了一个男人,嗯嗯站在她的身后,两手搁在她的肩头上,“滚滚…”
“嗯?”
“饱了么?”
“…”
她还未来得及回答,他已经迅速的弯下头,靠近自己的唇在她的脖颈同一位置,不偏不倚,落下一颗草莓。
她从鼻孔中哼出一口气,“小气鬼。”
“血债血偿,唇债唇还。”
他文邹邹的道出八字,洛水水不理会,继续啃鸡腿儿,“嗯嗯,我在玄山,你是怎么寻着我的?”
“因为你身上,有着本王极为熟悉的味道。”
他淡淡言语着,她抬臂闻自己,“难道我是再世香妃?”
他望她一眼,指了指她脖间的吊坠,“这颗玉的味道,本王识得。”
她方才想起,自己脖上还带着勒索花瑾的玉,连忙摘下来,放到鼻前,嗅闻,确实萦绕淡香,这香气,亦有些熟悉。
她侧头冥想,像是在哪闻过一般,平常而又熟悉。
这时,紫萼走进屋,“少殿,蛇王有召。”
夜尧搁下筷,起身去净手,朝她吩咐着,“在这候着本王。”
说罢,匆匆去了。
那眼神暧昧的跟候着他做坏事一样,她不屑的转过脸去,偏不在这候着,偏在其他地方候着。
紫萼上前收拾东西,洛水水鼻尖一动,抓住紫萼的衣裳,闻了闻,“是你的味道!”
紫萼一愣,“娘娘?”
洛水水抬起手上玉坠,滴落在二人眼前,“你身上的味道,与这吊坠味道相同!”
紫萼盯着那玉坠,手心一滑,手中碟盘跌碎到地上,泪水盈眶,用手接住玉坠,一声低喃喃,“姐姐…”
“姐姐?”洛水水诧异着,“这时花瑾给我的东西。”
“这玉坠,正是我那姐姐紫香生不离身的玉坠,紫萼怎会弄错!”她退了几步,动着唇,“只是…为何会在瑾王手中?”
洛水水微张着唇,呆愣了一会儿,“那,应在谁手中?”
紫萼动了动唇,僵硬着声音,“这是…姐姐与琉璃王的…定情物…”
174真相只有一个
定情物?
洛水水难掩心中惊奇,睁大了眼睛,抓住这盈白如泪的玉坠,定定望了一会儿,“琉璃王…以前和紫香姑娘是有情意的么?”
紫萼垂着头,“琉璃王与姐姐曾相恋一百年。”
洛水水动了动身子,抓紧玉握在手心中,“可…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花瑾手里?”
紫萼摇头,“我与姐姐是长在无人知晓角落里的两朵紫萼花,被踩云踏风云游的嫦娥上仙与相思大人采摘,赐予法力,得到成形,自此,我与姐姐二人便追随相思大人侍奉。”
“后相思大人带领我姐妹二人回了蛇宫,琉璃王,便把姐姐要了去,当做侍婢,却心心相惜,相恋百年…”
“那,现在紫香姑娘在何处?”
“被…少殿斩杀。”
紫萼说出这几字,她心头一惊,手中玉坠差点滑落至地,她喃喃着,“斩杀…他为何这么无情的拆散他人?”
“缘由,不曾得知,只知道那日少殿提着…提着姐姐的头颅,回了蛇宫…”
说着,她已是泣不成声。
琉璃与夜尧,外人看来是兄弟,可谁人都知,二人相见,总是散着不合氛围,原来,是有着这样的缘由。
她望着这半似透明的玉坠,“那又为何,在花瑾手中呢?”
紫萼不言不语,低低抹泪。
洛水水扭过脸,将她拉到凳旁,“紫萼姑娘,对不起,让你想起了伤心事。”
“不妨事,娘娘有何问题,尽管问便是”,她拿绢帕擦干了脸庞,“姐姐的事亦然,相思大人的事,也好。”
洛水水嘴角牵动,握住她的手,摇着头,“连续让你回忆曾经最爱护的两个亡人,岂不是太残忍了。”
她微微笑着,“相思大人,不管与少殿过去是何种干戈,都,已是过去式了,我与少殿,现在这般就好,我不会多问。”
紫萼望着她,随着她笑了,“娘娘说的极是。”
洛水水站起身来,想了想,握紧玉坠直步走出夜尧殿,“既是如此,我便更要弄清,少殿斩杀紫香姑娘缘由何在,玉坠,又为何会在瑾王手中,这样,还紫萼你一个公道。”
紫萼面带感激,她已直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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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会儿的脚程,她命人领着到了瑾王殿,踏进殿中,空荡荡的无人,门前站着了了几个侍女,望见她来了,连忙施礼。
“瑾王呢?”
“在殿里歇着,近日身子逐渐弱了,王吩咐瑾王不准出殿。”
她点了点头,“那便不必通报了。”
她径自走了进去,直闯进内室里,一踏进榻旁,便望见花瑾苍白的脸色与消瘦的面颊。
“花瑾。”她不忍心一唤,踩着大步到他面前,坐到床边,他仍然睡着,均匀的呼吸浓密的睫,白到透明而无血色的唇,所有都显示着他是多么薄皙和瘦弱。
听到异响,他缓缓睁开了眼,望见她,生扯出一个笑容,“水…”
“才几日不见,你的身子怎么成这般模样了?”她一脸担忧,手指抚上他的额头,冰寒彻骨,透过指尖让她浑身一颤。
甚至,有些像死人的温度。
花瑾咳了两声,难掩面难,“水水,我这副模样…见你,让你见笑了…”
她抿着红唇,从脖上取下玉坠,望了望,本是平白的玉坠,竟然泛起了幽幽青光来,她一惊,松开手,玉坠掉落到花瑾的胸膛上。
青色光芒在他胸膛上散播,萦绕着青色雾气,将花瑾密不透风的笼罩起来,似天然的保护膜一般,轻柔环绕。
在这光芒中,花瑾的面色奇迹般的好转了。
面色,也渐渐红润。
他握住这玉坠,紧紧的握着,坐起身来,青色光芒消失了。
花瑾,恢复了正常的模样,洛水水惊骇。
“你感觉如何?”
他摇着头,“我没事了。”
他的眸光瞅着这颗玉佩,“这…是娘亲留给我的护身玉,我自小带着,是最重要的东西,那日水水说要的,我便送给你了。”
“谁知道,我的身子骨,原是这么不争气,离了它,便活不了了。”
他方才说完这些话语,她的目光更加惊骇。
“娘…娘亲…”她颤抖着唇,“你的娘亲,是何名讳?”
他摇头,“父王从不对花瑾相提,我只知,娘亲的名讳中,有一香字。”
她惊然而起,心中已了大概,抓起那白色玉佩,“借我一用,晚些时候送还给你。”
言毕,不顾花瑾讶异的神情,起身便朝琉璃殿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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琉璃殿外,乐声张扬,莺歌燕舞,琉璃王正与自己的十八妃玩捉迷藏游戏,火红的衣裳在五颜六色的衣裳中流窜,却还是那样显眼和惹人注目。
在她跨入琉璃殿的第一眼,她便望见了伸手向前袭来的琉璃。
“抓住了。”
一声邪肆的笑响在耳边,他将她抱在了怀中,“让本王看看,今日侍寝的,是哪个王妃?”
他话声刚落,四周顿时鸦雀无声。
他摘下面上的红帕子,一眼望见洛水水,琥珀流光的眸带着瞬时的怔呓,“是你?”
“琉璃王。”她扫了一眼他放在自己肩头的手,轻轻扫了下去,“还请自重。”
这句话,让他眸中有所闪烁,丢下帕,推开她,朝阳一般的衣扫落在地,转了身回坐到位置上,低笑着,“无趣。”
“我有话问你。”她定定的。
“直言。”
她扫视一眼屋中周围,“这件事,还是屏退其他人的好,我想,你也不想让多余的人知道。”
他抿嘴一笑,挥手间,所有嫔妃退下了,只有那八王妃迟迟立着不动。
琉璃眼角斜过去,脸上带着一丝愠怒,“八儿,退下。”
她看了一眼洛水水,转身慌张去了,那眼神,不知为何意。
“好了”,他拿起玉瓷杯子,放在唇间吹了几口,“说罢。”
她拿出手中玉坠,晃在二人面前,“这个东西,想必你不陌生罢。”
琉璃浑身一震,盯着那玉坠,一把扯过来,迟迟不语。
“这玉坠,是一位名为紫香姑娘的遗物,想必,你也是知晓的。”
他冷冷的不言语,等待她的下文。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敛紧黑眸,“那日甲时海面突降暴雨的人,非少殿是也,而是你——琉璃王。”
175误会解除
琉璃仰天大笑,那狂妄的笑声在整个厅堂中回荡,刺的她耳有些发痛。
“荒谬,少殿都已承认此事,水妃娘娘何以现在胡言乱语?”
她挑了挑眉,“当然不是胡言乱语,你可想知道,这玉坠,我是在哪儿得来的?”
琉璃敛着眸一言不发。
她便抱臂等他询问。
终于,在他眸中看到一丝挫败,他恶狠狠的,“到底从何而来?”
“在,花瑾身上。”洛水水定定的,“这——是花瑾的娘亲为他留下的护身符。”
琉璃大惊,站起身冲到她面前来,“你说什么!花瑾的娘亲!”
“对。”洛水水定了定神,“花瑾离了这玉便体弱病衰,这也是他这些日子卧床不起的原因,他曾将这玉赠予了我。”
“为什么…”琉璃抚着面,“香儿与父王…”
“我想,你和少殿之间,有着一些误会罢。”
洛水水声音刚落,琉璃峥然转身,一脸骇然对着她,“你可知,他斩杀了本王最心爱的女人,提着她的头颅,丢到地上,并面无表情说着,妖女,该处,这些字的时候,本王是什么感受!”
她倒退两步,难以想象当时那惊心动魄的情境。
“香儿与本王相恋百年,香儿身上自带媚气,为避她身上媚气,我与她在玄山生活了一百年,只那日,她言说下山去买些饰品,便再也有去无回了,待到我再见她时,便是那血血淋淋的头颅和烟消云散的精气”,他愤恨的讲说着,仰天大笑,“你说,我该不该恨他,恨那个我称做大哥的人,他却如此对我!”
“琉璃。”
她正声谨言,“我想,此事,定与蛇王又关。”
他身形忽的一定,如同凿在墙上的钉,定而难语。
“不然,为何这玉,在花瑾身上?”
“当年父王外出巡游,娶得香妃,在外生下一花瑾,命少殿去迎入蛇宫,只言体弱病逝,只接来了花瑾”,他瞢的眼睛一睁,手紧握成拳头,“三日后,少殿便提着香儿的头颅,回了蛇宫,那夜,本王痛心疾首为她守灵,听闻,父王也落了一夜泪,原来,不是惜儿情深,而是,而是…”
洛水水抿着唇,“对,没错,真相就是,当日紫香姑娘下山,随了蛇王去了,并诞下一子,取名花瑾。”
他面有痛楚,晃动着身躯,“是她随了父王,还是父王掳走了她,本王…竟没有胆量去判断…”
“我猜想,应是紫香姑娘心甘情愿”,她狠着心肠面对那脆弱的面庞,直直说道,“若非如此,少殿亦不会轻易狠心斩杀了紫香姑娘,还有一大原因,是她那浑然天成的媚香…”
他抬起头,脸上漾起一丝苦笑,“纵使本王不想相信你,可是,你说的,确实句句实言。”
“本王这一身媚气,乃是香儿渡来,在为她守灵当日,曾在梦中与她魂魄相会,她只说了句对不起,将自身最骄傲的东西给予我,便去了,自此,无从相见。”
“原来,对不起,是这般涵义。”他苦笑一声,“可这媚气,伴随了我几百年来,可真的是最骄傲的东西么?”
洛水水移步走到他面前,轻轻弯下腰,行了礼,“只望,琉璃王能到天庭澄清事实,莫要让我夫君再次为你担下罪名。”
琉璃一怔,望着这信誓旦旦的眼前人,心中的哀戚兀自泛滥了。
她,爱上他了。
爱上了他那为自己担下冷面杀人的罪行,为自己替了天庭惩罚的哥哥。
他潋滟一笑,“被你揭穿了,便没办法了,这闹剧,持续了几百年,总算收场了。”
捂着嘴,轻声的,“本王,本还对这里有所留恋,可是…”
他耸着肩,手指在她面上一滑,痴怔的望了一会儿,“你又不爱本王。”
那语气极其哀怨,又带着些俏皮,她听不出,几分真,几分假。
他从怀中掏出一翠绿镯子,递到她手上,“这个,给你的。”
她盯着那通透的碧绿镯子,望着眼前笑的一脸坦承的妖媚人儿,收到了怀里,点着头,“不是告诉你了么,要节俭,你这败家的。”
二人相视而笑,琉璃已一道红光闪过,踏云上天庭去了。
176喜讯
出了琉璃殿,洛水水心中卸下了一层胆子,却又蒙上了一层桎梏。
救了她的夫,却害了琉璃。
这样,在她的心底,只会凭添愧疚而已。
迈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朝夜尧殿走去,入门前,见了紫萼,向她诉说了这些缘由,紫萼只是掩面啼哭,只道姐姐自小不定性,当下她已猜到七八分,只是不敢言语。
洛水水将玉坠交到紫萼手中,托她送回给花瑾,不然其身体堪忧。
紫萼匆忙着脚步去了,她便朝内室走去。
内室里,夜尧坐在桌前沉思,面有担忧。
她这样望着他,忽觉他是个好人,是她在这个蛇宫所见的最值得信赖最安全感的大好人。零点书屋.02345.
她跑到他身后,搂住他的脖项,将面凑到他耳旁,“嗯嗯,怎么了?”
他回神,扭头淡笑,“倒也无事,在思量明日去天庭之事。”
洛水水动了动眸,将方才与琉璃的对话全全讲了出来,哪知夜尧忽的面色不佳,扯下她的手,一声呵斥,“胡闹!”
她一脸委屈,“我救了你。”
“可你这般,便是害了二弟。”他眼神一冷,甩着袖踏步朝天而去,直出海面,不再多望洛水水一眼。
她跌坐到地上,只泱泱的望着他的背影,捂着脑袋愧疚。
“早知道就不当柯南了,没事解什么真相。零点书屋.02345.”
过了半晌,蛇宫有些纷乱,议论嘈杂,紫萼也快步疾走到夜尧殿,喘着气跪倒在洛水水面前,“琉璃王与少殿现在同在天庭,听闻,都去领罪了。”
洛水水脸色一变,大骇。
这一切,都是她惹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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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在屋中踱步,心急如焚,不知该如何是好。
紫萼只能在她身后望着她,安抚她,却也无济于事。
不一会儿,到了晚膳时辰,上了膳,她却丝毫不胃口,心中被担心满满占了,一口膳菜也食不下去。
在望见那栗色圆润的烧鸡时,她的胃中甚至有些翻滚,捂住胸口,想吐。
她捂着嘴干呕了好大会儿才消停,摆着手对紫萼,“把东西撤了吧,我闻着好难受。”
紫萼吩咐收拾了桌上物品,连忙端来茶水给她漱口,手安抚的拍着她的背脊,“娘娘还好吗?可还难受?”
洛水水深呼吸几口,才止住胸口那不停上涌的干呕感,接过茶杯,口中干涩。
润了两口,才止住腹部的异样,胃中的火烧。
“娘娘可有想吃的其他东西,紫萼去给你做来?”
她想了想,随口说着,“葡萄,话梅,酸桃蜜饯,橘子…”
都是酸的。
紫萼有意无意望了望她的腹,“娘娘…以前不喜酸物的…”
洛水水也惊于自己说出的都不是自个儿喜欢吃的东西,眨着一双迷茫的眼,呆呆的望着前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