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水水独自坐在这门前,靠在简陋的墙壁上,手中拿着一只树枝画着圈,仰头望着天,一双小嘴微微张着,如绯似樱,隐隐能听到几声淡淡歌谣传来,琉璃走出厨房,便欣赏到这副情景,他立在侧方不远处,怔怔盯着她,听着她吴侬软声的哼唱,旋律清淡,歌声尔雅,嗓音细腻如风,勾起了他心中埋藏多年的浓浓愁绪。
曾经,有个女子,媚倾天下,带他出蛇宫,人间戏耍,二人相约一齐嬉笑人生,此生不渝。
曾经,有个女子,只一手投足间便已让天下男子疯狂、追寻她的足迹,她到过之地,必留下许许多情。
曾经,那个女子,将他带到这人间仙境,幻家玄山,笑如繁花倚在他怀中,笑道,在这里,你我便能生生世世在一起。
生生世世…在一起…
他深深凝视着依然仰望天空的洛水水,喃喃自语,“你我,可以么?”
洛水水仿似察觉到了他的存在,停住了歌声,转过脸去,望见琉璃站在不远方,脸色闪过一丝神情,那是琉璃看不懂的神情。
他走到她面前,搬来同样高的矮板凳,落座,望着她芊素缟手中的树枝,“水,你唱歌很好听。”
她将下巴埋在膝中,树枝在地上一圈一圈没意识的画,“我知道。”
“水”,他呵声一笑,“你可真知谦虚二字怎么写么?”
洛水水拿起树枝,哗啦几下写出几个字,扔下树枝,用下巴点着,“喏,就这么写。”
琉璃认真望了几眼,摇头,“非也。”
瘦也!
“这般怪符,也算的字吗?”他笑着,拾起树枝,哗啦几下,两个刚毅大字在土中呈现,又是似繁体似梵文的字儿,洛水水看不懂。
“我教你。”
凭什么,我的modest你不一样不认识!咱俩文学水平差不多。
她拾起树枝比划几下,写不成,索性扔下了树枝,一副拒学的模样。
琉璃转眼望着她,“今日来的人——是谁?”
爱谁谁!“不认识。”
“来做什么?”
“讨水喝。”
“哦?”
“嗯。”她不转脸朝着地面自己点着头,盯着自己划的圈发呆,这圆圈,咋就越看越像夜尧那头小猪脸?
“早点儿歇着吧,明日开始学织布”,他一脸徜徉幸福美好神情,“山下那家烧鸡店,十里闻香,前两日买给你可还喜欢?”
“嗯。”她继续点头。
“明日还要么?”
“嗯。”
“水。”
他轻柔一唤,她终是忍不住抬眸与他对上了,这一眼间的对视,让她瞬间变得慌乱,那眸子的柔情不缠得半分假,不带有任何杂质,这样纯粹的温柔和唇畔这样掠人的笑,让她望的目不转睛。
琉璃…即使在这里…依是妖孽呀!
“我从不强迫于人,所以…我等你。”
等我什么?
她还未问出心中疑问,又见琉璃化骨绵掌一般的春风一笑,哦,全身酥软,她对美男抵抗力确实稍微欠缺。
“我在外守着你,待你愿意了,便唤我进去。”
竟想着这档子事,男人,食色性动物也!
“我回去睡了。”她站起身拍拍屁股,“你睡厨房吧,那儿遮风挡雨。”
“不妨事。”
他随她站起身,她已经抱了被出来,与他一起走向厨房帮他铺被子在地上,铺好后,拍了拍软枕,抬头一笑,“外面难保打雷下雨的,你病了怎么办?”
“水是在担心我么?”
他垂眸盯问,洛水水腼腆一笑,不言语。
是我不会做饭,你病了我怕饿死。
“早些睡罢。”
她走过他身边道别时,忽的,望见他右臂的衣破了一个不小的洞,想了想,停下脚步道:“你衣裳破了。”
“不妨事。”
他已准备躺下,“每日砍柴,难免刮到。”
“脱下吧,我给你缝缝。”
琉璃望了她半晌,脱下了衣裳,交到她手中,交衣裳时,指尖相碰,他的眼中闪过柔光,抬着眸定定的,像是对她又像是对自己,呓语,“一定等下去…”
153天然电灯泡
洛水水抱着琉璃脱下的破烂衣裳拿到屋里,点起了煤油灯,在柜里翻翻找找弄来针线,对着昏暗的灯光认针,穿了好几次都失败不见成效,她挫败一叹。
灯光忽然刺一声,油燃尽了,灭了。
屋里顿时变得一片乌黑,她把衣裳和针线放到桌上,凭着记忆摸到窗边,打开窗边,想沾点儿月光去找油,夜深天寒,无星无月。
她低语咒一声,继续向前摸索,你丫丫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刚搬进来就断电,私奔也不用穷到这个程度吧!
经历了起哩哐当轰隆哗啦啦各种声音后,她终于安全到达目的地,打开置物柜,去摸油瓶,摸了半天,拿起来,放在耳边晃了晃,空的。
敬爱的**,您的艰苦节俭精神以前我只会挂在嘴边,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务必使同志们继续保持谦虚、谨慎、不骄、不躁的作风,务必使同志们继续地保持艰苦奋斗的作风,我再也不浪费煤油了,我再也不晚上缝衣裳了!
“叽。”
一声诡异的,微妙的,不明物体的声音从她周围冷不盯发出,她浑身一激灵,握紧瓶子转身搜寻,“谁?”
“叽。”
“谁?出来!”她拿瓶子四处挥打,四周又陷入一片寂静。
“叽。”
“到底是谁?”喵了个咪的,大晚上叽个鸟啊!想吓死人啊!
“再不出来别怪我不客气了”,她眯着眼,试探着向前走,挥着空瓶,亦步亦趋,谨慎的不敢有半分疏忽,“快出来,不然我——”
“啊——呀——砰——!”
连贯三声惨叫发出,她被脚下自己碰到的木椅绊倒了,鼻子栽到地上,瓶子也碎了个稀巴烂,她恼怒着坐起来,“丫的,到底谁!”
“叽叽叽!”
还叽,你以为你人形电脑天使心啊!
“滚出来!”
“叽。”
“可恶!”
“叽叽叽叽叽,叽叽!”
连续几声叽,这声音由耳飘入脑,自动利用函数方程式代入、连接,转换,最终翻译为,哈哈哈哈哈,笨蛋!
就在洛水水即将爆发时,屋内忽然亮起了光,粉色,室内飘起了淡香,细闻起来,与那白衣公子有几分相似,粉色光芒愈加光亮,最终,她的衣袖一阵翻飞,袖口张开,从中飞出一道粉色光芒,是白日里水中生的那颗粉色珠子。
她张大嘴巴惊愕的合拢不住,一只手指着那珠子,“珠,珠!”
“你才是猪呢!”一声清亮接语,从鼻孔里哼出声音,只不过声音稚嫩,听似只有五六岁童声。
“何方妖孽,还不快快现身!”洛水水装腔作势,“在这玄山上竟敢造肆,看我用仙法收了你!”
“叽叽叽叽叽。”
二代小叽再现。
“笨蛋。”又是一声嘲笑,粉色光芒忽的变成骤亮光芒,一个小矮子出现在她面前,揉着鼻子,脸蛋儿粉扑扑粉嫩嫩,短胳膊短腿儿小胖脸,一双大眼睛眨巴眨巴颇有灵性,一双小胖手掐在腰上,不屑的瞄了她一眼,“笨蛋。”
笨蛋?
被一个小屁孩儿骂笨蛋?并且骂了两遍?
洛水水此时脑中只有四个字,奇!耻!大!辱!
“你谁家的小破孩儿,连个规矩都不懂,家教不行啊!”洛水水趁着屋子被照亮的空荡,眼睛四处飘准备寻找利器修理这狂妄的不速之客,“你是谁,闯到我家做什么?”
“你家?”他提高八度嗓音,小脸夸张的挤成一团,双手仍然掐着腰,小短腿儿跺着地,“这是我家,你闯入我家还这么嚣张。”
“房凭呢,地契呢,身份证呢,你监护人呢,你才几岁来着?”她走到床边,瞅准一颗绳索,准备把这叽小子给绑了。
“胡言乱语。”他一甩袖,幼儿老成,长睫毛下的大眼睛眨了眨,小脑袋晃了晃,摇头晃脑走到桌旁,一挥袖,撞倒的椅子自己立了起来,他一跳,蹦上比他还高的凳面儿,翘起了二郎腿,“本仙掌管玄山这么多年,第一次见这么无耻之人。”
噗——!
她弯腰正要拿绳子,“哈哈哈哈哈!”笑翻了,掌管?连续剧看多了吧小孩!
“做什么!”区区人类,竟敢嘲笑他一届土地仙。
洛水水一怔,见他睁着一双灵动大眼,以为他不明白,张大嘴换声,“叽叽叽叽叽。”
“你!放肆!”小孩儿恼羞成怒,跳下凳子伸出两只臂就朝她脖子掐过来,“本仙,本仙要掐死你。”
掐死我?洛水水噌的一声站起来,淡定的勾着手指,“来啊!”
竟敢挑衅?
好!让她尝尝他土地仙的厉害!他蹬蹬瞪迈着短腿小脚步跑到她面前,伸出两臂,啊,竟然只够到腰。
她鄙夷的朝下望,仰天长笑,“叽叽叽叽叽。”
一二三——跳!
二二三——蹦!
三二三——搬凳子!
四二三——脚腾空!
五二三——被人间女人强抱啦——!
惊恐万分的小土地仙两只粉拳推打着洛水水,“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小屁孩儿,跟我斗,你还嫩呢。
结果,小孩儿被洛水水捆在了椅子上,一动不动。
“你竟敢用捆仙绳绑本仙。”他哼一声,扭过脸儿去,双脸因刚才的剧烈运动泛红,洛水水啧啧欣赏,半倚在床榻上,手撑着脑袋,一只脚在床边晃啊晃。
“继续叽啊,给姐姐我再叽几声看看。”
小屁孩儿继续倔强着不肯回头,“本仙怎会听你教唆,叽!”
“叽叽叽叽叽!”洛水水狂叽,以显示自己在狂笑。
小屁孩儿脸色发红,愤怒叠加,但因为动不了,又无可奈何,只好僵着脸转过来,“本仙命令你放了本仙。”
洛水水盯着他,忽然一拍手,“有了。”
小孩儿一脸迷茫,用一副你火星人的眼神望着她,“喂,放了本仙,你没听懂吗人类!”
她已跳下床,跑到桌旁拿起衣裳和针线,搬来凳子坐到浑身放光芒的“小叽”身旁认起针线来,啊,好了,瞬间。
“小叽”不可思议望着她,“你在做什么?”
她不言语,认真缝着衣裳,不消一会儿,举起缝好的衣裳欣赏片刻,两眼放光,转过脸,对着粉粉光芒的小娃娃,“谢谢你,天然电灯泡!”
“啪叽!”
一个香吻印在他脸颊上,留下了口水印。
小叽同学浑身一抖,朝天长叽,昏倒过去。
154勤俭为上
缝好了衣裳,洛水水把它放在包裹里,挂在门前锁好门,一回头,两眼放光芒望着被绑着毫无招架之力如同案板上待宰的鱼一般的小叽。
“你,你别靠近我!”小叽同学从昏迷中醒过来,睁着惊骇的眼,这女人的大眼已近在眼前,撅起的红唇毫无廉耻的向自己靠近——
啪叽!
又亲到了,他可爱无敌美丽诱人能掐能笑能得瑟的小脸蛋儿又被这个女人亲了!
“叽——!”又是一声悲愤的仰天长啸。
洛水水狂笑不止,来回捏着他的小脸蛋儿,“真嫩啊,不知道烤了是什么滋味儿?”
“你——你荒谬!”竟然要烤神仙吃,“妖怪,嗜血,疯子——!”
“多谢夸奖”,洛水水双手夹攻,对他的嫩脸蛋儿狂揉,左三圈右三圈,脸蛋揉揉嘴巴捏捏,“伦家长这么大第一次有人这么夸奖我,真荣幸呢!为了奖励你——”
啪叽!
又一个无敌香吻在留下泛滥口水喷薄在他脸上。
小叽同学已经完全没有抵抗的能力,两眼发黑,翻着白眼朝天狂叽,墨尘上仙,你要我来保护这个女人,可是这个女人需要人保护吗?
是不是前两天偷喝了你的琼花玉酿,你故意整我!
洛水水玩够了,累了,解开绳子丢到一旁,蹦跳着到床边,摆手道:“哪儿来的哪儿去,本大人要睡了。”
刚解绑的小叽下了凳就听到这么一句无情无义的逐客令,从鼻孔里哼出一口气,“无耻女人,刚才如此侮辱本仙,我要掐死——嗷——”
他气场还没散发完,被洛水水一记飞脚赏到门前,发出一声惨叫,随即重整旗鼓眼中蹦着火星子又要冲过来,“掐死你,叽——”
“~~啊~~啊~~”洛水水拍着小嘴打了几个哈欠,跳下床眼眯着确定方向,只见一个小粉肉球以迟钝之速气势汹汹冲过来,砰一声,被洛水水抱到怀里,搂的紧紧的,小叽扭着身体绝望的挣扎,“嗷——!”
被抓了!
撕心裂肺的吼叫震得洛水水耳膜发疼,她干脆找来布条,将他的嘴封了起来,世界,终于安静了。人间,一片祥和。
“唔唔唔…”
“小叽”,她扭过脸,半眯着眼威胁,“你这是再叫唤本大人现在就把你烤了。”
安静…
她这才满意的转过脸,翻来覆去,翻来覆去,睡不着。
愤愤一扭头,终于找到了罪魁祸首,转过脸去,小叽同学又是一脸惊恐。
“把你的自来灯关了,本大人要睡了。”
暴政疯子女王。
他心里小声愤慨着,发出一声唔哝,变回了一颗粉珠,布条掉到地上,飘飘晃晃几下,飞到了煤油灯中,隔着透明的罩子,散出微微柔和粉色光芒,洛水水满意一声笑,转过头闭眼呼呼大睡。
低调是我的原则,勤奋是我的品性,节俭是我的天性,看,电费都被我给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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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早,洛水水被门外的声响弄醒,她坐起身打开窗,透过一跳缝儿去望,看到琉璃套上了衣裳,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那笑容似人间朝华初见,闪亮动人,唇齿间动人的笑意,满满的全是柔情蜜意。
他一转脸,看到透过窗子望着自己的她,笑了。
洁白的牙齿闪闪亮成一排,她的胸口没来由一紧,慌忙关了窗子,睁着一双大眼望地。
“水,我下山了,晚膳不用做了,我给你买你爱吃的烧鸡来。”
话音落,她听到栅栏打开的声音,脚步声渐渐消离,才转过头,又打开窗户,怔怔的望着他的背影。
清晨的玄山是她未曾见过的,空气中带着清冷,烟雾氤氲带着几分飘渺,栅栏前几颗大树应着悉疏的风摇晃着单薄的树叶,是秋,清秋,天色已有微寒,他那灰色的衣渐渐消失在烟雾中,她瞅着他留下规则的一排排脚印,心头无名,开始有些落寞了。
155账簿本
琉璃像个辛勤的相公一样外出工作挣钱,洛水水像是典型的黄脸婆一样在家吃喝玩乐,在她的心里一直有这么个想法儿,妖怪是不会累的,怪兽是打不倒的,蛇王赚钱是相当容易的。
然而,在她打开门时,看到了一本账簿掉落在地上,之后,完全改变了主意。
她看了看,想了想,一定是琉璃早晨下山时不小心掉下的。
于是,拾起账簿,翻开来看,看了一会儿,一双大眼睁着,盍上,跨步走进了屋。
她从煤油灯罩里拿出粉色珠子,放在手心里又揉又搓,大声唱着,“小叽菜啊,快出来啊,水水姐姐,想你了啊,跟着姐姐,有肉吃啊…”(请参照河北民歌小白菜曲调)
“叽叽,叽叽叽。”小叽开始狂叽,洛水水一丢手,一道粉光嗖的闪过,胖小叽菜同学一脸愤怒出现在她面前。
“你,你,你放肆!”
“我放五放六放七八,偶尔还放屁,就是不知道放肆是什么东西。”
“你,你荒谬,竟然敢揉本仙的脸!”小叽菜一蹦三尺高,用悲天悯人的声调发指洛水水,“你!你!你!”
“吼!不要这么崇拜的指着人家,不要用追星的眼神看着人家,不要一脸觊觎的对人家喷口水,你这满心肮脏的小叽菜!”
小小土地仙处于癫狂状态,他想自杀,想撞死,总之就是不想出现在这个女人身边。
忽然,他冷静下来,一拂袖,装成熟,“唤本仙有何事?”
洛水水递上账簿,他不接,她扔到桌上,坐到他身边,“小叽菜,帮我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小叽菜藐视的看了她一眼,那表情彷佛就在说,文!盲!
“嗯”,老气横秋从鼻孔里出气儿,“拿来本仙看看。”
小胖手接过来,指着书册封皮的三个大字,一字一字慢悠悠的,以每三十秒读一字的频率念着,“账~~~~~”
洛水水等了好久。
“簿~~~~~~~~~”
她好耐心的继续等。
“簿~~~~~~~~~~~~~~~~~~~嗷——!”
一脚赏在他屁股上,小胖人儿被腾空跺飞,哐一声撞到地上,脸部完全无私的奉献给大地,以蹦极之势伴随一声嚎叫猛力砸到地上。
“是什么?”水水大人眯起了眼,小叽菜揉着鼻子,收起愤慨的表情,脸委屈的像小媳妇儿一样,“账簿本。”
孺子可教。
洛水水恢复慈母神情,一脸柔笑,“菜菜,快过来。”
小人儿理解力有差,听成了“才才”,罢了,就原谅她吧,他确是个很有才华的仙。
他一溜烟跑到她面前,蹦上凳子掀开第一页,表情谨慎,洛水水也紧紧的盯着,表情紧张,两人就像背着妈咪偷看H书的小屁孩儿。
掀开,小叽菜一脸鄙视,“原来真的是账簿本。”
“当然是账簿本,你刚才说是账簿本了不是账簿本吗?账簿本里不是账簿本是什么?难道刚才你说是账簿本而其实不是账簿本你又骗我是账簿本,账簿本里到底是账簿本还是其他东西?账簿本…”
“啊啊啊!”小叽菜狂吼三声,洛水水才又止了声,眯起眼,“怎么了?”
他一哆嗦,嗜血女妖魔眯眼很恐怖,所以他决定乖乖顺从,拿起书,摇头晃脑,开始念册上的东西,“一日,柴两捆,得十文钱;兔子一只,得三十文;烧鸡一只,去十文。衣裳胭脂香囊等去三十文。”
洛水水一呆,果然真的是账簿,第一天亏空。
“二日,柴五捆,德二十五文;烧鸡一只,去二十文。三日,柴十捆,得五十文,无去。”
她想起自个儿第三天没吃鸡,赚了五十五文。
“四日,柴二十捆,得一百文”,洛水水呼了一口气,还好,也算积攒了钱,“买织布机,去一百五十文。”
洛水水呆滞。
四天辛勤,只赚五文钱,而全部的花费,就在自己。
她忽然想起来,这几天琉璃没吃过饭。
“啊——!”惊叫一声,难道是为了省钱?
156烧鸡风波
膳时分,琉璃回来了,果然是十里飘香鸡,琉璃未到味先到,她已经被勾的食欲大开,抬头一看,一身灰衣的琉璃开了栅栏,手里抱着油纸的包裹,他一进门,望见洛水水坐在门前托着下巴等,笑了。零点书屋.02345.
“我回来了。”
她一抬眼,看到琉璃一脸憔悴,心口开始过意不去。
“你,你回来了”,她站起身,有些局促答着,琉璃已经来到她面前,瞅着她不自然的神情,将油纸包裹递到她手中,“怎么了?”
“没事。”
她讷讷的接过来,一闻便知,是传说中害人败家费钱的烧鸡。
“衬热吃罢,我去洗手”,他放下肩头的重物,走到水缸前自己打水,洛水水望着他的背影,忽然觉得自己好不称职。
如果以一个全职主妇的标准来衡量她的话,她啥米都不干,还海吃海喝,绝对零分。
如果以一个干练职业女强人来衡量她的话,她什么工作都没做,烧钱破坏的事都是她在做,依是零分。
她的面一红,把烧鸡放到桌上,走到他身后,小声而迟疑的,“我,我帮你吧。”
琉璃身形一停,扭过头来,一脸倦怠却满溢温柔的笑,“快去吃罢,你一定饿了,我不妨事。”
这温柔的语气,让她负罪感强增,咬咬唇,抢过他手中的活计,舀出水在盆里,搁到板上,“备好水了,你洗吧。”
琉璃看着她,好像在看一只千年老妖蛤蟆精。
她浑身一哆嗦,抬头问,“怎么了?”
他摇起头,上前两步,低头望着她,使劲的盯着她,桃花狭长的媚中闪着迷离的波光,他诱惑的唇动着,声音磁哑动人,“水…”
“我想抱你…”
闻言,她变木桩。
“可以么?”
洛水水勿的回神,匆匆忙忙的向后退了两步,干笑几声,“晚饭一起吃吧,我在屋里等你。”
琉璃望着那娇俏的背影,远离的身姿,眸中掩饰不了一抹黯淡神情,最终弯下了腰,将素长的手浸在水中,冰凉至骨,他的心境瞬间变的平静了。
望见她在屋里忙活着摆筷的身影,他的心头忽的只有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吃饭了。”
洛水水站到门前招呼,琉璃一回头,擦净了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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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相对而坐,洛水水对着一只烧鸡,咽了咽口水砸了砸红唇,递上筷子给琉璃,“吃吧。”
“我不饿。”
琉璃推过去,淡淡的拒绝。
不饿…
她神情万千变化,心中猜测,抬头问:“你在减肥吗?”
他摇头,“我不肥。”
果然是在省钱!
洛水水心口大愧,于是,做出一脸嫌恶神情,将盘推到他面前,一副嫌弃的模样,“你吃吧,我不饿。”
琉璃动了动眼角,“你不是很爱吃烧鸡么?”
“天天儿吃,谁都烦”,她作势咂嘴,“你吃吧,最好全吃光,我现在不能闻到这气味儿,闻到就难受。”
琉璃望了她一眼,“好吧。”
他仍然是没有动筷,端起盘站了起来,“那你早些歇着,我把它端出去,你便不难受了。”
洛水水点点头,心头在滴血,我的鸡,我的肉,我那里焦外嫩的小鸡腿儿!
琉璃走出去了,关了门,她趴在桌上狂闷,心头三分不甘八分愧疚,还有一份哀伤,一份自叹。
哀伤是自己悲悯自己没肉吃,自叹是叹自己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精神,那简直是天下女儿巾帼的典范
157那些值得小叽菜回忆一生的事
洛水水怀抱鸡腿,小叽菜不屑撇了撇嘴,伸手去拿剩下的一根鸡翅膀,二人啃得不亦乐乎,这是,她猛然想起什么似的,“你真的不吃吗?”
“不吃。”
“你不饿么?”
“不饿。”
“你几天没吃了?”
“五天。”
啊——!她吃不下了,对着一个五天没吃饭的同志胡吃海喝有背党的教导,这是完全不遵从敬爱哒**倡导的为人民服务的伟大精神。
“你吃吧,我饱了。”她又做出嫌弃的模样,把盘子推开,小叽菜刚啃完鸡头,眼巴巴的见盘子跑到自己小短胳膊够不到的地方,痛苦的砸砸嘴,“我还没——!”
洛水水冷眼一飘,小叽菜成冰雕。
“你吃吧,我本就不饿,现在已是深夜,吃饱了你也好歇着,若是晚会儿再饿醒了,又要起来,夜晚天凉,感染了风寒可如何是好?”
琉璃不紧不慢诉说着,小叽菜感动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多好的男人啊,赶紧洗洗嫁了吧。
洛水水满脸羞愧,不再吭声,缓缓慢慢的吃了来,一会儿,吃饱了,去洗油乎乎的手,琉璃始终目光跟随着她,直到她弄干净了跑到自己身旁,他才咧嘴一笑,“去睡吧。”
她点点头,抱起小叽菜欲走的时候,冷不丁瞧见他的衣裳袖口又烂了个洞,于是便蹲下恳切的说:“衣裳怎么又烂了,脱下来我给你缝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