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宫外,西连夜与她一起向市集处走去,西连夜顿了顿,转过脸向忘生,“阿丑…”
“嗯?”
“你这样一路盯着朕看,也不是办法”,声音颇为无耐,“你现在是男子装扮…”
苏忘生黝黑的脸蛋暗红暗红的,像熟透了的紫葡萄,她转脸嗤了一声,“谁看你了,我在看天。”
“原来天长在朕的脸上。”
不关你事!她只敢在心中腹诽,便也没说出口,迈开大步朝前走去,心中惦记着一丈开外。
西连夜的步伐很慢,很优雅,但是无论忘生走多快都甩不掉他,他始终带着笑满眼笃定的跟着她。
走了一会儿,忘生停下脚,转脸对身后一脸闲淡的贵公子道:“饿了…”
西连夜招招手,“近些。”
她就加快脚步跑到他身边,手抚着肚子小声的,“早膳好像忘记用了。”
“你昨晚不是说要尝福满楼的早膳么,朕给你定了位子。”
“不早说!”她一个冷眼打压过去,“原来你成心想饿死我。”
“不能怪朕”,西连夜挑起眉,笑的比花还要好看,“只怪你自己跑的远了。”
忘生干吃蹩,不吭声,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可怕要丢了。
两人行至福满楼,小二前来招呼到雅间里,上了些特色早膳,有许多样式精巧的糕点,还有些油条包子炸成金色的油卷,清粥咸菜应有尽有,忘生食欲大开。
西连夜只尝了几口膳便放下了筷子,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苏忘生看着他高大而修长的背影,停下用膳动作,迟疑道:“你,你饱了吗?”
“足够了”,他倚在窗前,双手抱臂转过身来,微微一笑,“慢些吃,朕不跟你抢。”
她走到窗前与他并排而立,手攀上了他的臂,声音小如蚊虫,“在你说带我要出宫之前,我是向叶公公打听了哪里有些好吃的才出来的…”
“嗯”,他应一声,低头看她。
“所以呢…是因为呢…回宫以来…你好像不怎么…不怎么用膳…身子单薄了…了许多…”结结巴巴说完,脸已经全红了,“听叶公公说这里早膳很是可口,你…你不喜欢吗?”
西连夜嘴角漾开纹痕,“喜欢。”
“那不再用些吗?”
他看到她那满是期盼的眸,只好点了点头,坐到了凳上,执起筷,“你若来喂朕…”
“休想!”她皱起鼻,“皇上有手有脚的,不会连三岁稚儿还不如,自己吃食都不会吧。”
西连夜拿起勺,搅起了清粥,递到忘生面前,“这个好喝么,替朕试试?”
苏忘生张开口含了下去,西连夜便顺势移到她身旁,又舀来一勺,“什么味道?”
“清粥,无味道。”
“福满楼的粥膳是远近闻名的,有着别人没有的特别味道,阿丑吃不出来么?”
于是,又一口。
一口又一口。
忘生将整碗粥试吃完了也没有试出什么味道,依然摇着头。
西连夜将帕子搁到她面前,“擦干净了嘴,该走了。”
她恍然大悟,到头来他还是什么都没吃,倒是自己整整吃了一大碗粥,底朝天一滴不剩。
西连夜领着她出门,忘生在身后跟着,两人进入市集,人潮最为繁涌的地方,人流中,西连夜忽然低下头笑着问:“方才用早膳时,阿丑是不是担心我的身子呢,朕有的是精力…”
苏忘生耳根子唰的一下红了,她朝前走了两步,离妖孽远远的,“只是你太瘦了,我咬起来咯牙。”
西连夜咧开唇瓣笑的开朗,清亮的声音回荡的人群中,引得许多人注意,更为这俊美无双的男子吸引了目光,有的姑娘家更是呆在那里看着这笑容久久不回神。
忘生望着这笑容,不知怎的,胸口暖的不像话,一股热流从胸中直往脑间和眼前冲。
她不知道,原来自己和西连夜是可以这样相处的。
她不知道西连夜笑起来这样好看,让她一辈子都想看着这个笑容,生怕消失,想永远留在心中。
想待在他的身边…
想看着他的睡颜…
甚至咬他时那清香的气息,时不时潆绕在鼻中,她就如同饮了酒酿一般,醉的不省人事了。
白玉…虽然我做了你不愿的选择…倘若…阿生是幸福的…
希望…你也是开心的…
她盯着地面上迷绚阳光不断行走交娑的人影,双眼泛起了迷雾。
继而,只感到肩头被人拍了拍,取笑声在耳边响起,“你现在是个男人打扮,不要色兮兮的盯着我的脸面瞧!”
“谁盯着你了,世上怎么有你这么自恋的人!”
“哦,是么?你今日盯着我发呆了许多次了。”
“自恋狂,se魔,恶魔,霸道狂,神经病!”
狂吼出声,捂着脸就朝前跑去,留下西连夜望着她的背影,啼笑皆非的表情一览无遗。
笑容渐渐隐去,他迈步走到了无光的阴影下。
这样的苏阿丑,我不想相信是伪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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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逛到红日即将落下山头时,苏忘生手中提着大包小包买来的东西,西连夜倒是一脸闲致的缓慢负手跟在她身后。
她抬脸埋怨,“人说逛街说男人就负责当苦力,你倒是轻松的很,谁若是交上你这样的男朋友,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了。”
西连夜挑眉,“男朋友,何意?”
随即脸一沉,“你有其他的男人?”
苏忘生累的手脚走路都有了困难,便摇头颓丧道:“没什么,找个地方歇歇脚,我的手脚不听使唤了。”
西连夜带她进了一家茶楼包厢,沏了茶递给她,又递上手绢为她擦汗。
“在外时怎么不见你这么待我,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她一脸戒备,西连夜摇首,“你一身男子装扮,我与你亲近只会被误会为断袖,朕倒是无所谓,只是怕阿丑你又要生气,朕不想被咬。”
你倒是清楚!忘生饮了一杯茶,呼了一口气,“我不是那般小气的人,更不会随便咬人。”待今晚回榻了我一定要咬上你几大口,有仇报仇,有冤抱冤,绝对口不留情。
西连夜望见她笑有隐晦,望了望窗外的天空,“时辰不早了,该回宫了。”
忘生随他朝外看去,遥远的方向有朦胧的朝霞微光,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悄悄笼在整个衍京城上,如同披上了一层绯粉色的纱衣,欲渐消失,浓黑缱绻的夜即将袭来,有淡淡的清香气飘逸在鼻中,那是西连夜的身上的味道。
春风随着黄昏的吹进窗内,温暖而和煦。
他的发丝被风扬起,多了几分清新的美丽。
忘生抿嘴一笑,“你在这稍候我片刻,我马上就回来。”
西连夜转回脸,“你要到哪儿去?”
她站起身,已走到了门前,“不告诉你,你只管候着我,我马上就回来!”
他的眼中因深沉暗了几分,手指在桌案上无意识敲打起来,眼角轻飘向她,“你要我候着你?”
若是去见苏家人,要做背叛我之事,再说这些言语岂不是太过可笑了么?
“恩,你不许自己就跑回宫去,一定要等着我!”忘生在门前又嘱咐了一句,抬脚就要走了。
“苏忘生。”
西连夜在身后冷静的唤她名讳,她身子一怔,只对他突然如此唤他感到不解,转回身去,“我在。”
他抬起脸,眼睛笑成弯月,“记得回来,我哪儿也不去。”
忘生点了头,哦了一声便跑了出去。
怎样才能心不痛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8 本章字数:15592
衍里有绣香包装入发丝作定情物的习俗,她在市集时看到一个极为美丽的雪白色桃花点饰的荷包,当时想买来,又怕西连夜那厮嘲笑。
若是做了他的皇后,以后便没了出宫的机会,她便想今日买来,装上自己发丝编成的结,在立后之日送给他。
这么想着,她加快了步伐朝不远处的市集处跑去。
西连夜靠在窗前望着急促奔跑的背影,对身后人吩咐道:“跟着她,她若是要跟着来人走…”
“杀无赦,将她带回来,断了她的念想。”
“是,奴才领命。”
那人领命而去,只留下西连夜静静的立在窗前,轻声道:“苏忘生,我侯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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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费了好大劲儿才找到卖荷包的摊贩,在他即将收摊的最后一刻买下了那雪白美丽的荷包,装到怀中便朝西连夜所在的茶楼走去。
夜幕降临,月色渐现,街上愈无行人,无端多了冷清寂寥。
她加快脚步,心中急切着朝茶楼走去,突然,一道黑影闪过他面前,捂住她的嘴将她拖到了角落里。
忘生瞬间反应,握住那人的手肘翻转,一个重力手刀打下去,那人吃痛,丢开了她,退到了不远处。
“你们是谁?”忘生冷眼询问。
“不要反抗”,那人低喝一声,“跟我们走!”
她朝后退,退到角落里,手悄悄抓到一根短棍,随言附和道:“我又不认识你们,好端端的为什么跟你们走?”
此时,墙头跃下另一蒙面黑衣人,眼神有些慌张,他拽住同伴叫道:“情况不对,有追兵,快跑——!”
那人朝后退几步,从怀中掏出一玉佩,扔到苏忘生面前,“我们是谁,你看了这个就明白!”
言毕,连忙以轻功逃去了。
苏忘生能察觉到附近的杀气,但又因不具有习武之人内功心法,测探不出真正的方向,待了一会儿,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玉佩。
登时,瞳孔紧缩,心口惊得一跳。
这是——这是苏白玉的玉佩!
那日,这玉佩明明随着白玉掉入了殃江远逝而去了,为什么现在又会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白玉他没死?
一股难言的心安和惊喜感席卷心头,她握紧玉佩,激动的落下泪来,“白玉,白玉你是否还在人世间,还活着吗?”
她朝着那两人消失的背影追寻而去,早已没了踪影,定了定,将玉佩收到了怀中,咬着唇,只好先回茶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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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进茶楼,楼上响起了打斗之声,是西连夜所在的方向传来。
苏忘生连忙跑到楼上包厢处,只见一身银色宽袍蒙着轻纱的男子执着长剑与西连夜针锋相对,持剑而立。
西连夜手中无武器,他眼中很是平淡,身旁却散着着摄人的杀气。
看架势两人显然已经过恶斗,她看到银衣男子的额头有着微微的汗珠,西连夜面色也与往日不同。
但屋中却保持着非常洁净,没有丝毫打斗的痕迹。
她冲进包厢中是立在门前,对着那银衣男子叫了一声,“是你!”
是那个多次假装小内监,与苏家有关系的银衣男子。
西连夜朝门外扫了一眼,轻声吩咐,“门前候着,别靠近。”
苏忘生立马站定一脸担心望着西连夜,此时,银衣男子起身,飘炔的身影执起长剑直刺而来,西连夜脸色不变,纵然跃起,腾于半空,衣袂发丝飘然舞起。
西连夜掠过桌前,一根木筷执于手心,朝剑挡去,铿锵一声响,令人惊悚的是,木筷完好无损,剑身断作了两截。
银衣男子脚尖点过窗,直朝忘生的方向飘来。
忘生一时慌神朝后退,还是被他抓住了,手指扼住她的喉,几根银针抵在她的肌肤上。
他的手指冰凉渗骨,只是被几根刺挨到皮肤,忘生竟然有发抖的感觉,只因为与这冰山一样的人靠的太近。
“她死?还是你死?”娇弱似水的声音响在忘生耳边,“我没想到,你的身手高出我这么多。”
西连夜立在桌后,离她们五步外距离,眯起眼望着忘生,“这样的话语还需问么…当然是…她死。”
苏忘生一愣,浑身僵硬,望着他薄皙的唇动,是要她死么?
银衣男子此时哼笑起来,笑声很是酥媚,他侧首对忘生,“小美人,你还跟着他做什么,不如跟我走吧,他要你死呢!”
西连夜动了动眼神,正在他说话走神之际,手指忽然一动,指尖探出粒状暗器,正中银衣人手臂。
银衣人臂膀受伤,银针掉落到地上,扶住了手臂垂了下去。
苏忘生即时朝西连夜跑去,正当此时,从窗跃进两个黑衣人,一人持刀一人持剑,持剑之人朝着西连夜的背脊便刺下去。
剑锋凌厉,西连夜来不及转身,苏忘生心下一急,推开西连夜朝前挡去。
胸口一痛,有温热的东西流到了手背上,她脸色全白,倒吸一口气。
西连夜脸色一变,接住苏忘生倒下的身躯,封住她的大穴止血,抱住她奔出窗去。
忘生抓住他的衣襟,唇色全无,“西连夜,你没事吧?”
西连夜皱着眉,“阿丑,朕完全不需要你去挡那一剑的。”
“没事”,她咧嘴一笑,黑黝黝的面容也能看出没有分毫血色,“回去了…让我咬…咬回来就可以了…”
他看着她受伤的容颜,垂下了眼睑,“回来了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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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爷,那方派去的人全灭了,咱们…还要追吗?”
“不必”,银衣人摘下面纱,坐在了桌前,“我们行踪已被发现,强行定是带不走她…”
他沏了一杯茶,放下唇边,“西连夜心机极为沉稳,不好招惹啊,看来啊,只能智取了。”
“他唯一的缺点,便是那怀中的小女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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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连夜抱着中剑的苏忘生就近进了一家医馆,大夫为忘生拔剑处理伤势,暂时止住了流血,半个时辰后,门外停了轿子,将二人接回了宫去。
回君上宫里,西连夜把忘生放到床榻上,又命太医做了诊治才放下心,换下了沾满她血迹的衣裳。
忘生一直昏迷不醒,额头一层层冒着汗珠,湿了枕褥一遍又一遍。
她的嘴唇在发抖,一夜睡不安稳,时不时喃喃呓语,体温居高不下。
直到半夜她才睁开了眼变的清醒了。
她抬眼看去,西连夜坐在床榻旁的摇椅上,手中持着书卷,搁在了浅青色的缣衣上,微微闭着眼睛。
苏忘生稍稍一动,胸口便有疼痛袭来,她疼的呻吟了一声,停止了动作。
轻轻一个声响,西连夜睁开了眼,搁下书卷,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走到床榻旁,看到她的额上又出了一层薄汗,便拿起绢帕给她擦拭,眼帘垂下来,“还疼么?”
苏忘生张开嘴,喉中干涩的说不出话来,“水…水…”
西连夜端来茶水,拿勺子舀出在唇边吹了吹,递到她的唇边去喂她。
苏忘生张大嘴喝了干净,一双大眼睛眨了眨,动了动,写满了还要两字。
于是西连夜将她扶到自己怀中,任由她躺在自己的胸膛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喂着忘生,直至她摇头才放下了茶杯。
西连夜整理她凌乱垂落的发丝,“那些刺客…你认识?”
苏忘生想了想,选择了摇头,那银衣男子的身份她还不能确定,此刻不能妄言。
黝黑的眸深沉几分,他将她放在榻上,盖好了被褥,轻声道:“剑伤未伤及筋骨,只伤及了皮肉,这几日好好歇着,不要下榻。”
说完,踩着灯火下的暗影朝外走去,苏忘生一时情急拽住了他的衣裳,急切道:“你到哪里去?”
他转回身,“朕到书房里去歇着。”
“不行”,她紧拽着他的衣裳不放,“我很痛,你不在我睡不着。”
西连夜无耐又走了回来,“我待在这里只会吵了你养伤。”
苏忘生死拽着他的衣裳,衣角被她拽出了抓褶,“我的…我的…”
“我今日买的那些东西是不是还在茶楼里没拿回来”,她睁着委屈的双眼,“我血拼了一天的结果,结果两手空空而归,还中了一剑,现在连你也不在了,我痛的睡不着,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就要滴出泪水来,西连夜就走了回来,握住她的手放回榻上,“东西朕会派人给你拿回来。”
忘生甜甜一笑,舒了一口气,“那便放心了。”
西连夜坐在榻旁,盯着她左面的胎记询问:“你要朕候着你时,去做什么了?”
她在被窝中悄悄摸了摸揣在衣兜里的荷包还在原处,便笑回着,“无关紧要的事罢了。”
西连夜也不再追问,只沉沉的嗯了一声。
据跟踪她回来的侍卫报告,她确实是去见了几个黑衣人,而此时她却对自己缄默封口。
她抓住他的手,捋开他的衣袖,瞅见白皙无暇玉莹一样的肌肤。
“给我咬一口吧。”她笑。
西连夜低眸看她,“你最近嗜好咬人了?”
“只咬你的,西连夜”,她抿着唇,“报我一剑之仇。”
“是你自愿挡的,我倒是不需要的”,他抽回手腕,“若不是碍于你,刺杀我那两人是必死无疑的。”
言下之意倒是她碍事了。她叹一口气,“你倒是不知道知恩图报这几字是什么意思啊!”
“你予我的恩?”西连夜笑,“要我报恩么?也可以,只可惜你现在身子不便。”
苏忘生不解,“什么意思?”
“算来阿丑你好像只对朕的身子有兴趣”,他垂下长长的睫毛,长袖掠过她的面颊,手指抚着她的面颊,“朕喜欢投其所好。”
她气的转过脸去,闭上眼道:“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除去靴子,上了榻,隔着被褥搂住了她的背脊,“是你要我留下来的。”
忘生不说话了,闭上了眼睛。
沉默了好大一会儿,身后突然传来西连夜的声音。
“罢了…只要回来了便不追究了…”
忘生身子动了动,西连夜知道她还没睡,便将她扭了回来。
二人面对面,他抵着忘生的额头,“过了这几日,你就是我的后了。”
她睁开眼,带着浓浓的鼻音点头。
西连夜的手探进被窝里,将她的手握在了手心里,牢牢的,紧紧的,“以后,不准唤我西连夜。”
他的笑容国色天香,笑声醉人心脾。
“唤我夜…”
“夜…”
忘生低哑着嗓音唤着,又听到了西连夜的笑声,低低沉沉的,忘生听到耳里,心中一片悸罔。
她不敢去觑望他的表情,只觉唤了这一声连自己的心头都在晃荡,只觉得这种感觉如此的虚幻,恬谧堵满胸口,却又有着些许孤寂。
“哭什么”,喟叹声响在头顶上,西连夜用指擦着她的泪,“不愿唤么,还是我又委屈你了?”
苏忘生抓住他的手,哭的很是厉害,这种突然而袭不真实的幸福感,让她忍不住痛哭流涕。
她摇着头,带着哭腔断断续续说着,“痛…伤口痛…”
西连夜看着她的泪颜,“那怎样才不痛呢?”
忘生抓过他的手臂,在手腕上牢牢咬了一口,直咬出了泛血红的牙印才松了口,闭上眼止住了抽噎。
他伸出长臂,将她揽在怀中,“别怕…朕,一直在你身边。”
忘生嗯了一声,窝在他怀里睡了。
这颤抖的身躯,是因为不相信这一切是否真实,还是担心幸福来的短暂,稍瞬即逝。
她心中有着浓浓的不安与担忧,只因为那银衣男子的出现。
太多复杂的情绪涌上心头,与西连夜的轻声细语交织在一起,她就变得不知所措,脆弱不堪了。
想在他心上留下痕迹,可是找不见心的入口,就在他身上…咬下一口口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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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用完早膳,太医给苏忘生换了药后,白月雪登门来探,眼睛红的像只兔子一般,一眼望去便知道在宫中哭过。
白月雪看到坐在床头气色虚弱的苏忘生,满眼心疼的说道:“姐姐听说你为皇上挡了一剑,幸好没什么大事,不然妹妹可要担心死了。”
忘生转脸摇头,“只是些皮肉伤,没事的,劳雪儿牵挂了。”又望见她双眼泛红,“怎么了,是遇见什么烦忧之事了,眼睛肿的像核桃一样?”
白月雪摇头咬住唇,“没什么,姐姐没事雪儿就放心了。”
忘生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有些冰冷,使得忘生有些发憷,仍然关切问说:“既然当我是姐姐,有什么难处就告诉我,不要生分。”
“成将军叛变之事已挑明,连翘妃成月儿被牵扯在内,被关入了大牢,水菊妃病危,成日不出宫门,这后宫里…只剩下我和姐姐了…”
她抬起脸,艰难的微笑,“皇上已昭告立旨几日后立姐姐为后了,姐姐又这般得皇上宠爱,得特旨能入住君上宫与皇上同榻而眠,雪儿就不一样了。”
“雪儿是因爹爹强迫进宫选秀,却没想到当选了妃子,又荣得皇上宠幸,皇上是我的第一个男人,是雪儿第一个心仪的男子…”
豆大的泪滴掉到两人牵着的手上,砸到忘生的手背上,她只觉得有些灼烧。
“雪儿”,忘生松开她的手,欲言又止。
该说什么,让出西连夜,与她人分享,自己不愿。又不忍让她伤心…
一时堵塞,苏忘生只能扭过脸去,说不出话来。
“姐姐”,白月雪抬起头,“雪儿不求其他,也不想独自占有皇上,我知道自己没这个福分。”
“要进入君上宫里的人每次都是需叶公公禀明了皇上之后得了允许,再三检查后才得进来的,雪儿为了来探望姐姐,在门外等了将近一个时辰呢”,白月雪笑容有些无奈,“姐姐能否求皇上让雪儿随时都能来探望你,进出君上宫里,不求受宠,只要能见见皇上的容颜,便是足够了。”
苏忘生看着她哀戚的脸,心中一时不忍,答应了。
白月雪望了望时辰,“若是皇上答应了,明日雪儿还来探姐姐,给姐姐带咱们家乡最好吃的甜点来。”
忘生应着,又闲碎聊了一会儿,白月雪满面春风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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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西连夜回宫,忘生放下手中的书卷向他说起此事,西连夜挑起眉,“你答应她了?”
苏忘生点头,“她只是想来看看我。”
他换下黄袍,穿上一身淡蓝色衣裳,坐在了摇椅上,“阿丑,这里的每个人都是有目的的。”
她瞥了他一眼,“说起来还不是你惹下来的,你若不宠幸她…”
西连夜抿了抿唇,起身到她身旁,“那时是你先惹怒我的。”然后望了望她手腕仍带着的刻着笙字的玉镯,淡声命令着,“把它摘了。”
苏忘生用一手护住翠玉镯,低头扭脸冷声回着,“不可能。”
西连夜抚了抚皱起的眉头,看着她倔强的神情,一言不发站起身,迈起大步走出门外去。
隔着内室的珠帘发出剧烈碰撞莎啦啦的珠响声,一阵风吹过,忘生的背脊发凉,打了个寒颤。
隔一会儿,叶公公来到她面前跪着说:“娘娘,皇上吩咐今晚不回了,在书房歇着。”
“晚膳呢?”
“到碧颜宫里去了,莲花妃为皇上设了晚宴。”
忘生心口一凉,松下了护住玉镯的手,挥手说:“你下去吧。”
“娘娘的晚膳?”
“免了,我不想用了。”
她躺倒被褥中,屏退了所有人,蒙上了头,闭眼带着满腔的闷气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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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深夜,君上宫里熄了灯,整个大殿里一片昏暗。
如鬼魅的身影悄然飘过,出神入化的轻功潜入君上宫寝宫中,躺到了床榻上。
忘生睡得正沉,翻过身来,整个身子被人抱到了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