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娉婷望着苏白玉俊逸的侧面,悄悄勾起了嘴角。
“放心,她会同你走的。”
苏白玉不抬头,“何以断定?”
“就凭——她是苏忘生!”苏娉婷走到门前,“成将军已与爹爹联盟,至时,定助哥哥你一臂之力。”
白玉手中的笔停了,半晌,搁上案,叹了口气。
阿生,白玉此生此世不愿强迫你,可现在,想带你走的欲望如此的强烈。
以前你每日在我身边,随时随地的,围着我,绕着我,眼里除了白玉再也望不见第二人。
可现在这般,在你的眼中,我根本望不见了自己的影子。
白玉一生无欲无求,可现在,有一种东西在心头滋生,好像,是叫做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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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娉婷走出画师园,门前角落里立着一位等候的小宫女,那宫女生的玲珑秀气,中等之姿,可那双眸子却透着深沉不符的光芒,看到苏娉婷前来,勾头抿笑行礼。
“娘娘,梁相吩咐奴婢来探问情况如何。”
苏娉婷盯着她看了半晌,“你是谁?我们苏府没你这个丫鬟。”
“娘娘忘性大了了,昨儿个咱们才见过。”
那奴婢行为十分大胆,挑眉笑着,脸上带着一股媚气,“梁相还托奴婢捎带一句话,娘娘有几分的把握?”
苏娉婷猛然醒悟,原来是他,于是扫了看了那丫鬟一眼,“你帮我转告爹爹,大可不必担心。”
“哦?娘娘可否讲来把握在何处?”
苏娉婷撇了撇嘴,假哀道:“皇上那日见到到丑妃妹妹与白玉亲亲我我之后,我很是担心她以后在这宫中,可还有立足之地啊!”
“可当日皇上并未对她如何不是吗!”
“皇上是个什么样的人物,又是个什么样的性子,试问,他又怎会善罢甘休呢?”
丫鬟点头微笑,“娘娘倒是不顾姐妹之情啊!是好计,倒是当心误伤了自己才是。”
音落后,身影便迅即消失了。
苏娉婷不屑一哼,误伤自己?没有十全的把握,她苏娉婷是不会去做的!
到了向太后复命的日子,苏忘生拿起苏白玉送来的厚重画卷,抱在怀里朝着月清宫的方向走去。
今日又是一个阴沉沉的天气,出门前,怜儿要把裘披给她戴上,她只道一会儿便回来了,不用这么麻烦。
独自一人去了月清宫,路上,遇到成月儿从月清宫中问安出来,一看到她,便热忱的抓住了她的手,“姐姐,好久没见了,月儿可是想你想的紧呢!”
成月儿抓住忘生的手,脚下一滑,不小心撞向苏忘生,将忘生怀里的画卷全部撞开来,向四下滚开来去。
忘生丢了她的手,弯下腰去捡。
站在身旁的成月儿忽然大叫了一声,“呀,这些不是秀女的画幅吗?”
苏忘生手一停,抬起脸,看到了成月儿讶异的眼神和雍容华贵满脸怒气的太后,身旁立着的,是苏娉婷。
“这是怎么回事?”太后美目一扫,盯着地上滚开的画卷,纷杂的落在各地,有的展开了,有的滚到了宫女太监们的脚下。
有内监拾起地上一副,递到了太后眼前,“回太后,是甄选秀女的画卷。”
太后怒道:“丑妃,这是哀家吩咐送到你宫中的画幅,你这不当珍惜便算了,却还在哀家面前将这些扔到地上,你是何意?”
成月儿连忙跪下,“太后,请您不要怪罪丑妃娘娘。”
忘生望着她,面上带着感激。
成月儿抬起头,话锋一转,“月儿想可能是这些画幅中的秀女长的太过美丽,激怒了姐姐,才忍不住在这月清宫门前摔下画幅,以泄怒气。”
苏忘生的眼中滑过那么一瞬的惊讶,可那惊讶在顷刻,便消失了。
苏娉婷接道:“娉婷也要向太后请罪,丑妃娘娘自小跋扈惯了,是苏家没教导好,才在太后面前做出这等事来,娉婷也有过失。”
忘生对苏娉婷的假言相劝全部无视而过,只是抬头道:“请太后明鉴,忘生无任何冒犯之意。只不过刚才是月儿妹妹撞到我,无意间散落了画幅,我想这两旁立着的宫女太监也不是瞎子,请太后一一询问了再对我训斥才是。”
太后扫了一圈,门旁两排宫女太监齐齐下跪,一个个混杂道:“回太后,奴才(奴婢)亲眼望见丑妃娘娘扔下画幅,不敢有半句虚假!”
一圈问下来,竟然没有一人为忘生说话。
她唇边一声冷笑,只道世态炎凉,得宠者群人攀附,失宠者踩踏无情。
太后忍着孑然怒气,“你还有何话?”
苏忘生静了半晌,望着所有人的面孔,摇头,“忘生无话可说。”
她弯下腰,一幅幅拾起画卷,抱在怀中,立在太后面前,勾下头来,“请太后惩罚。”
太后命人收了画卷,冷斥着,“哀家之前认为你是心眼明亮的人,哪知却侍宠待骄,妒心强重,哀家真是看错你了。来人,手心掌十板子。”
忘生深知从寿宴一事至现在,自己在太后的心中已是十恶不赦恶人的形象了,于是,低下头淡然道:“是,妾身领命。”
她又失去了一份信任。
忘生伸出手,内监走过来,拿着半尺长的木板子,对准的手心,一咬牙,用足力气,呼打了下去。
手心剧烈的痛让她皱起了眉,手心被红肿代替,内监打的极慢又极狠,这样的惩罚,是要你体会了十足的痛后,再狠狠累加,痛上加痛。
手心的阵痛一层层叠加,三板下去,白皙的掌心里已起出了血泡。
苏娉婷立在太后身旁无声偷笑,朝成月儿的方向看去,二人相视一笑。
所有的人居高临下望着这一幕,冷淡的看着忘生受罚,月清宫门前只有慢悠悠却非常响亮的板子砸在皮肤上的声音。
五个板子打完,苏忘生咬住牙,暗自告诉自己,这样的疼痛,与那食人鹦相比并不算得什么,自己是能忍耐的。
“六——!”
内监报着数目,话声刚落,举起的手稍微迟疑了,忘生望到所有的人面色一份神恍。
“谁这么大胆,惩罚朕的丑妃呢?”
西连夜的声音,响在她的背后,他身着绣金龙袍负手走到众人面前,唇边带着笑意,淡淡扫向众人。
众人跪拜,内监向西连夜说明了忘生受罚的原因,他将眸转向了太后,“是母后罚的么?”
太后道,“皇上,现今后宫无主,未免有些人太过放肆了,哀家只好做些惩罚,为后宫里所有人立个榜样和规矩,让他们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看清自己的身份,不可一而再再而三的逾越罢了。”
西连夜转过身,盯着苏忘生。
她伸着两只手,白皙的掌心泛起了淤紫,默默勾头跪在那里,一声不吭。
他拾起一张画幅,问道:“丑妃是摔了这些秀女的画幅,受了这样的罚?”
走到内监面前,那内监扑腾一声紧张跪下,浑身瑟瑟发抖。
西连夜蹲下身,托住苏忘生的手,轻柔问道:“痛么?”
她想摇头,说不痛。可听到西连夜那样满是关怀的的声音,她不自觉点了点头,松开了一直紧咬着的唇,抬起头望向西连夜,“你来了?”
他在她眼中看到了对自己的信任。于是,他拿起了内监手中的木板子,轻轻一折,便碎成了几段。
他将她的手捧在了手心里儿,“放心,他们不会再用这个打你了。”
说罢,笑了。
笑声清朗,眼睛微微眯成美丽的弧度。
“如此目无王法,扰乱后宫规法,区区几个木板的惩罚怎么够呢?”他的声音攸得变的冷然,令她的脊梁一渗,如同攀附上了一条蛇身,又冷又麻,“母后,既然要整顿,就要做的彻底些!”
“来人,拖下去,二十大板。”
西连夜站起来,将她的手丢开,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眸中冰山雪峰,找不见一丝笑意。
苏忘生抬起头,不可置信的望着西连夜,他方才说了什么…
“还愣着做什么!”西连夜鹰戾的眼神扫过去,“要朕亲自动手么?”
几个内监连忙去拉扯忘生,朝后方拖去。
太后迟疑着,“皇上,二十板子打下去…”是要出人命的啊!
“母后”,西连夜笑应,“朕自有分寸。”
太后似乎对西连夜有所顾忌,不再多言,吩咐人扶着回宫去了。
西连夜一笑,道:“阿丑,放心,朕守着你,不要死啊!”
不要死啊!
这句话,再次回荡在忘生的耳边,她没想过,却是这般的情景。
西连夜绝情的将她推向死亡的边界,又故作善态的对自己说,不要死啊!
她抬起头,盯着西连夜看,轻言接道:“放心,我不会被你打死的。”
苏忘生僵硬着身体,被内监们拖拽到了一颗树下,强摁到长凳上,身旁立着拿着长板的彪形大汉。
西连夜站在高高的石阶前,脸上漠然的毫无表情,动了动唇,发出一字声响,“打。”
“砰!”
一板下去,忘生握紧了手,棍子落到身上,透过皮肤与神经,重压在身上,只觉得骨头都要碎了。
她忍着不发出一句声音,双手紧握着,抬头死死盯着西连夜的方向。
一棍又一棍,疼痛已蔓延到了整个腰脊,浑身发麻,痛的她只能一口口倒吸凉气。
强忍疼痛,是非常痛苦的一件事,全身所有的神经都在她的脑细胞中冲撞叫嚣,满头满脑中只有一个字,痛!噬骨的痛!五脏六腑被扯裂一样的痛!
西连夜面无表情的欣赏着这一切,看着苏忘生望着自己的表情,紧抿着唇。
那倔强的神情是什么?还有那死也不肯喊痛的神情,让他恨极了!
她与苏白玉相吻的画面在脑中一闪,他伸出了手,一把揽住了身旁苏娉婷的腰身,将她抱在怀中,“爱妃,朕想跟你打个赌,你愿意么?”
苏娉婷一到西连夜怀中,便如八爪章鱼一般搂住西连夜,这可是她渴望已久的怀抱呢!
“臣妾哪敢跟皇上赌呢,臣妾除了自己,可没什么赌注下啊。”
“那就赌你了”,西连夜转过脸,手指点着苏娉婷的鼻,余光却看向忘生的方向,“你看那丑妃,朕这般罚她,她也不发出任何声响,朕将她赏给你一日,你若能让她向朕求饶,朕就好好疼你。”
苏娉婷两眼放光,娇柔一笑,“皇上说的,不能反悔。”
“自然。”
说罢,搂着苏娉婷走到了苏忘生面前,伸出手,制止了板子的继续挥打。
板子停,忘生松了一口气,身后的衣襟被血湿透,汗水打湿了脸面,豆大的汗珠从额上滴落,地上早已湿了一片。
“阿丑,疼么?”西连夜蹲下身,满眼疼惜,“朕不想罚你,可朕,不容许背叛。”
忘生抬起脸,不懂他在说什么。眼前有些模糊,她疼的几近昏了过去,她的声音极低极低,“我…是…工具…吗…”
一刻柔情蜜意,一刻恶言相向。
现在,又不惜毒打自己,西连夜,我是你的工具吗?
忘生努力抬着脸,“西连夜…西连夜…”
你所做的一切,是因为你真的只想报复我,从未有一刻在乎我吗?
几日的温存,那日清晨的许诺,都是假的,假的吗?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
火噬神殇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5 本章字数:13584
“西连夜!”忘生举起颤抖的手,想去拽他的衣裳。
“大胆——!”尖锐的声响让苏忘生的意识清醒几分,苏娉婷一声尖斥,冲上前去,打掉苏忘生举起的手。
接着,忘生被苏娉婷拽到了地上,砰的一声撞到了地上。
遂即,疼痛入骨三分,她倒吸一口凉气,睁开眼,还未回身,脸上啪的一声挨了实实在在重重的一巴掌。
脸上火烧的疼痛。
苏娉婷收回手,倪着苏忘生,“贱人!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忘生抬起头,望向西连夜,张开嘴,“我…”
西连夜与她对视,他的眼中再也找不到了任何波澜,如同死水一样十分寂静。
他的眼神,越是安静,便越是狠决,因为他总是习惯将狠戾隐藏在平静后。
“爱妃,她唤了朕的名讳三次呢!”阳光下,他对着忘生笑,“你只打了一巴掌就足够了么?”
苏娉婷本是有些顾忌,可听到西连夜的话语后,扬起了笑容,“谨遵圣命,皇上吩咐下来的事,臣妾一定倾尽全力完成。”
说完,走到苏忘生身前,又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两颊彷佛被灼烧,有咸腥的味道从嘴角流出来,忘生只能躺在地上,反抗不得,动不得。
这方还未痛完,又是一道响亮刮声,苏娉婷又补上了一计耳光。
忘生闭着眼,就要昏倒过去。
西连夜,你的名讳,我唤不得了么?
“阿丑,苦肉计对朕无用的”,头顶上西连夜道,“朕要你记住这感觉,一生一世记得,所以,不准昏倒。”
他看到她闭上眼,静声吩咐,“泼醒。”
忘生被一桶冰冷的水浇上身,脑中攸得一清醒,痛感瞬间全部归位,比之前又痛上了三分。
“爱妃,朕等着。”
西连夜走到苏娉婷面前,“想怎样都可以,但是,不要让她死了,朕怕以后的日子无趣呢。”
苏娉婷笑着领命,西连夜没再看苏忘生一眼,转头便走了。
忘生望着那明黄耀眼的背影,分不清汗水,血水,还是泪水,全部混杂在一起,模糊了视线。
他的背影越来越模糊,留在她心中的温柔笑颜,也变成了假面的冷笑。
那日,城门前,她问,“西连夜,回宫里了,我还可以这样叫你的名讳吗?”
他点头默认。
所以自此之后,她再也不去唤那万千人唤的名讳,她以为,那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名讳,就像不能拥有他的全部,却能拥有他的唯一。
她以为,他是愿意的。可他现在,因为这三个字,赏了自己三个巴掌呵…
“回宫后,你会放我走么?”
“不会。”
原来,那不是甜蜜的霸占,只因为,她是工具,是玩物罢了。
我不得不告诉你,你的报复,是如此成功。
寒风大作,吹的她眼睛干涩,浑身冷的颤抖,她的胸口开始痉挛,紧紧的被抓成了一团,再也不能呼吸,泪水一层层冲破阻碍,滴落在冰冷的地上。
她闭上眼,黑暗中,万物一片寂静。
在这样宁静的时刻,她彷佛听见了风动声、水流声、花开声。
还有,心碎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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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室里,微小的火苗照亮了狭窄昏暗的屋子,苏忘生被绳索绑着,拖到了这样一个地方。
她昏迷的意识又是被一桶冰冷的雪水泼醒,全身寒颤让她皮肤锁紧,疲惫的睁开了双眼。
苏娉婷坐在正中的椅上,手中拿着丝绢摇动着,脸上有着奸佞的笑意。
“好妹妹,你也看见了,是皇上交代下来的,可不是姐姐我想这般待你的,你以后不要怪罪姐姐才是。”
苏忘生抬起脸,湿发贴在苍白的面颊上,声音微弱问道:“我从未刁难于你,更无意与你结仇,你为何这般恨我?”
苏娉婷仰头大笑,彷佛听到了世间最大的笑话。
“恨你?哈——!笑话!你值得被我恨吗?”苏娉婷一甩袖,“从你出生时起就注定了下贱和被人强夺的命运,你的存在就是谁也无法挽回的悲剧,我为何要恨你?”
“你何意?”
“妹妹啊”,苏娉婷假叹,“没有人是会真心待你的,因为世间的人在知道你的身份后,都会想得到你,而得到你,利用你之后,又会想毁了你。你生就是这样下贱的命运,天下女子哪个也不会恨你的,只是——可怜你而已。”
她尖锐的笑声响彻屋顶,苏忘生盯着她,“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苏娉婷走到忘生面前,“有一句话,叫做得麒麟者得天下,妹妹没听过吗?”
麒麟?
忘生皱起了眉头,猛然醒悟,睁大了双眼。
麒麟!自己脸上胎痕怪异的形状,不正是麒麟的形状!
“想起来了?”苏娉婷绕到忘生身后,靠近她微声道,“不然,你以为为什么皇上将你绑在身边啊?因为你是最好的工具啊!”
忘生震惊的说不出一句话,睁大双眸望着前方,苏忘生在消失的几年里,却得来了名为麒麟的这个东西,之前不是没有的吗?为何要背负上这样一个命运?
所以,西连夜将自己锁在身边,是因为她只是他夺天下的工具啊!
工具——这就是她被称为工具的缘由!
“接下来,要开工了!”苏娉婷一声令下,门前打开,走进几位面相凶狠的老宫女,勾头向苏娉婷行礼。
苏娉婷转回椅前,用手绢挡住半扇面,“妹妹,皇上还在君上宫候着本宫呢,你若是受不住了,一定记得跪下来向我求饶啊,本宫坐在这儿等着听呢!”
说罢,使了眼色,四位宫女列成一排,手中皆拿着刑具。
忘生以前也听说过这古代后宫里的刑罚,无非都是些赏板子,夹手指的惩罚,她有着极强的忍耐能力,所以只想着能忍则忍。
可当一个宫女站到她身后,将针刺进她几个大穴后,还没开始施刑,她已经体会到了什么叫做骨子里的疼痛。
曲池,天池,肩井、天宗、中脘、人中、承山、承筋等十几个人体最痛大穴被刺进了银针,她一动,就有阵阵刺痛袭来。
两个宫女走到忘生面前,分别拽住了她的两只手,忘生忍着痛,低声道:“我不会向他求饶的。”
“妹妹不要言之过早。”
苏娉婷说完后,宫女拿起来沾满粉末的银针,朝忘生走过来。
苏娉婷连忙用手绢捂住双眼,等了半晌,以为会听到尖叫声,可却还是非常安静。
放下手绢看去,只见那宫女将那极细的长针插进了忘生的指甲里,左手满满的插了五只。
血珠立马从指甲缝隙中溢出,顺着手指向下滴落。
忘生疼的几近昏厥过去,可浑身痛穴发作,让她频频在痛楚中挣扎。
她隐忍着,脸色白如纸片,大口喘着气,宫女也为之汗颜,稍稍退却了脚步。
银针中含有立马融进血液中的粉末,这种粉末会造成让人的触感增强十倍有余,也就是说,只要中了这种药,一只蚂蚁的蛰咬就如同刀刺一般疼痛。
而现今,针刺在最痛的穴道里,形同于身处地狱,是常人根本无人忍受的,经过这惩罚的人,十有九个会咬舌自尽,还有一个,也是被活活痛死。
眼前人超强的忍耐力已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苏娉婷脸色也有微变。
她站起身,拍桌下令道:“打,给我打,你们四个一起打,我就不信她不叫出声。”
“娘娘,皇上吩咐要留住丑妃的命,这…奴婢们不敢再动手,恐怕至时皇上怪罪下来…”
苏娉婷望着闭着眼泛着微弱呼吸的苏忘生,心中怒气大增,“滚出去,没用的东西,本宫亲自动手。”
忘生艰难的睁开眼,看到苏娉婷一步步朝自己走来。
“好,我倒要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苏娉婷随手抄起了包着铁筋的木板,朝着忘生冲了过去,卯足力气一巴掌呼了过去。
“唔!”
时间彷佛缓慢了几千几万年,全身都沉浸在疼痛中,忘生已不用再忍,她连发出声音的气力都没了。
“没想到吧,你自己创造的害人法子能用到你自己身上,今天,我就让你尝个够!”苏娉婷一声猖狂的笑,挥手又是几巴掌。
板子打在脸上,被绑起来的忘生毫无招架之力,只能顺着她的气力垂下头来,看着自己的血一滴滴往下掉,脑中被炸开一般的痛至骨髓。
苏娉婷使劲了全身的力气,足足打了半个时辰。
忘生脑中忍耐的弦已绷到了极致,在即将断裂那一刻,苏娉婷扔下了板子,坐到凳上喘气。
“苏忘生,你以为我拿你没办法了吗?”她愤恨的看着忘生,“别以为皇上在乎你,你以为用这苦肉计皇上就会宠爱你了吗?告诉你,不可能!我要让你死心的彻底。”
忘生想,她的忍耐力,总是有惹怒人的本事。
不反抗,不叫痛,对施暴人来说,是一种很挫败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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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宫。
苏娉婷跪倒在地上,带着啼哭声哀怨倾诉,“皇上,臣妾没能完成皇上的嘱托,臣妾有罪,我实在是不忍心…不忍心…”
西连夜扫了她一眼,“不忍心?你不是恨不得她死么?”
“皇上,臣妾是为皇上不忍心啊!”苏娉婷抬起脸来,满脸泪水,“臣妾按照皇上的吩咐对她进行毒…招供,可谁知谁知妹妹她…”
“不但对臣妾出口侮辱,还,还…”
西连夜起身,走到她面前,绣着玄花纹的袍落定在她的面前,“她说了朕什么的话么?”
“若是妹妹她说了,臣妾也不会这般为皇上心痛,可,可妹妹她从头至尾都未提皇上,嘴里一直唤着的,是家兄的名讳啊!”
苏娉婷哭的楚楚动人,西连夜盯着她,扶起她,抹去她的泪水,“有劳爱妃了。”
“皇上…”苏娉婷扑到在西连夜怀里,“妹妹这般对皇上,臣妾真的好生心疼,臣妾一心一意待着皇上,不想看到皇上受这样的伤害。”
西连夜沉吟着,“今晚,你留在君上宫。”
苏娉婷面露喜意,“臣妾遵命!”
说完便向西连夜怀中靠去,西连夜动了动,将她推开了,“你先候着。”
西连夜吩咐一句后,头也不回踏着步子出宫门去了,直朝着那颗苍天大树的方向。
苏娉婷自然知道他是去做什么!心中有妒也只敢恭敬低头应下声来。
西连夜的身影才消失,苏娉婷悄声招来叶公公,递上一块和田美玉,“有事劳烦公公。”
叶公公眉眼笑开,“娘娘请讲,奴才定当效劳。”
苏娉婷面容有些扭曲,眼神狠毒,“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替我到画师苑里,向一个人传句话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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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在昏厥中再一次醒来,是被冷风吹醒的。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出了那狭窄黑暗的屋子,双手被绑吊在了一棵树上,天色已暗,她身上的银针还没除去,只是疼痛已不似方才那般剧烈,脑中意识也恢复了大半。
枯冷的暗夜中,她的面前是一片辉煌的灯火明亮,眼前三个字她看的清楚,君上宫。
原来她被吊在了君上宫门前的树上。
就在她在寒风中冻得上下颌打颤的时,一个身影走进了她的视线。
这个她本来无比眷恋的身影,现在,已被恨覆盖了。
西连夜走到她面前,望着被吊起来的她,发丝凌乱,衣衫褴褛,脸色苍白透明,彷佛随风就能飘逝而去。
“阿丑”,西连夜低声唤她,“还活着么?”
苏忘生扯开一声笑,“我说过,苏忘生,绝不会被你西连夜打死的。”
声音很轻,很弱,他却听的一清二楚,这声音里包含的隔离与陌生。
他握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声音不高不低,但却比三尺寒冰还要令人寒惧,“苏忘生,别用这种眼神看朕,你是想让我现在杀了你吗?”
忘生扬起下巴,咬紧牙,倨傲的望着他,“杀了我?好,求之不得。”
“你!”从没受过她这样反抗的西连夜手劲一紧,差点将她的骨捏碎。
他手指动了动,还是松去了。
他舍不得,舍不得杀她。
“回宫前,你对朕说了那么多谎言慌语,他一回来,只是一个吻而已,你变难以把持,情不自禁了?”西连夜眸一沉,脸上闪过一丝怒,“你明知朕不舍杀你,才对朕这么狂傲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