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在屋着坐了会儿,品了会儿茶,翻看了会书册,才终于到门前,犹豫着开门。
再有毅力的人,也经不住这种寒冬中几个时辰的等候,她想,苏白玉定是会来的,但现在,也一定已经失望离去了。
可打开门,就看到一张清绝秀气的脸面。
苏白玉站的直直的,立在门前,脸色铁青,双唇发紫,只有嘴角还能看出是在扯笑。
“阿生。”
忘生两手握住门,一闪神,又咣的一声把门关住了。
“阿生,你醒了。”
苏忘生靠在门前不发声,低沉着眸光,“你又来做什么?”
“昨日…我…说过会来…就一定…来…”他的声音在打颤,唇在发抖。
她知道,是他在外站了几个时辰的结果。
“你走吧,我不会让你进来的。”
“你不让我进,我便不进。”他艰难一笑,呵呵声发出的有些僵硬,“早膳呢,不用吗?”
“一大清早的看见你那张又青又紫的脸,谁都没胃口了!”
苏白玉不说话了。
苏忘生锁紧门,关紧了窗,坐到火炉旁生闷气,“梁画师,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了,到时候皇上死罪怪下来,我是不会护你的。”
“阿生…担心我…”
回答声微弱,她张口抢下话来,“不,我一点儿也不担心你,梁画师和我是毫无干系的人,我只是担心皇上对我误会,以后不再得宠了而已。”
“是…么…?”
微弱的声音,随着他的尾音消失了,他不再说话,苏忘生在屋里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无聊的紧,又裹到被子里睡了。
人说,对抗饥饿的方法就是睡眠。
她为了躲开苏白玉,饿了一整天,睡了一整天,天空也由明转暗,转为漆黑漫漫。
苏忘生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眼前,苏白玉倒在了地上,浑身僵冷,如同冻死尸,脸色雪白,唇色乌青,冰凉的身体没有任何血色和朝气。
她登时一愣,心头一阵自责。
“白玉!”她弯下腰,去摸他冰凉的脸,秀气的脸面只剩下了苍白和无耐,一抹苦笑冻结在了他的嘴角上,“白玉,你醒醒!”
不远处,怜儿一直跪在雪地中,一把一把的抹泪水,脸上血色也绝对好不哪里去。
“怜儿,你看到他昏倒为何不告诉我!”忘生怒出声责问。
“少爷吩咐怜儿不许告诉娘娘,少爷说从不强迫娘娘!”
“你为何不将他劝回去?你明知他会一直等下去…”
“娘娘!”怜儿抬起头,眼中还泛着泪花,“怜儿当然知道少爷会一直等下去,娘娘这么聪明,难道不是比怜儿更懂的吗!”
忘生无言以对!是啊,她不是更加懂得吗?她应该是比谁都清楚的。
可是,我只是不想让他牵扯到我与西连夜之间啊,我只是不想让他受伤害啊…
我不知道,他对阿生,是这么的执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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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忘生弯下腰,将苏白玉背在身上,朝屋中走去,“怜儿,去备些热水和毛巾来。”
怜儿应声去取,她将苏白玉放到了床榻上,为他盖上了被褥。
怜儿端来热水,忘生将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又将屋中暖炉中的火弄的更旺了些,才松了口气。
“娘娘还是在意少爷的。”怜儿破涕为笑,“少爷醒了一定很高兴。”
忘生望着白玉无暇的面孔,淡声吩咐着,“怜儿,你到太医院里去拿些风寒药吧。”
怜儿高兴的去了,忘生则依在床柱旁,守着苏白玉。
“阿生…”榻上的白玉喃喃,“我会…保护你…”
“跟我走…”
忘生转过脸,望着火炉中撺掇的火苗,出声接道:“我不需要你保护,我自己可以保护自己。”
“我不会跟你走!你死心吧。”
苏白玉沉静了,动了动手指,又安静下去。
“白玉,待这次甄妃结束后,你便回边疆去吧,那里也许是最适合你的地方。”
他睁开了眼,蒲扇一样的睫毛遮住了半个眼睑,“你又怎么知道哪里适合我?没有你的地方,我去做什么?”
忘生看到他睁开眼,道:“你还好吗?”
“我…”他闪动浓密的睫毛,黑玉一样的瞳眸动了动,“没事。”
“再躺一会儿,就回画师苑吧。”
“嗯。”
苏白玉盯着她窗幔的流苏看了一会儿,缓缓道:“我不会回边疆去的,这次回来,我是来带你走的。”
她不再想解释了,别过脸不看他,“你带不走我,我不会跟你走的。”
“他宠幸他人,对你残忍,你也如此心甘情愿随着他”,他撑起臂膀,慢慢坐起,“看来白玉,已是一文不值了。不过阿生还是没有将我抛至宫外,而是选择移到了屋中,倒也不是毫无希望。”
“我不是无缘无故抬你进来,我有话问你”,她饶过话题,“是关于,你我之间的关系,兄妹关系。”
白玉看了她一眼,柔情而细软的,“阿生是在我四岁时,一个大雪纷逸的夜,由爹抱回相府中的,得名苏漪儿。”
“此事,除了你,我…爹,还有谁知道?”叫出那个陌生的称呼时,她有一份停顿。
他摇头。
“阿生想听童年的事么,我讲给你听。”他笑着,像是在回忆最美好的事。
“初见阿生,粉雕玉琢,像个陶瓷般的娃娃惹人怜爱;一岁时常常抱住我的腿不肯丢,两岁时会跟我要糖吃,三岁时每天赖在我怀中,吵着嚷着要嫁给白玉哥哥。”
“四岁时”,他眼前暗了暗,“阿生被恶人掳走,消失四年,八岁时自己走回苏府来…”
苏忘生听着苏白玉娓娓叙述,对于他口中从前的苏忘生,心中解开了许多疑问,又增添了更多的疑问。
她知道了,苏忘生脸上的,原来并不是胎记,是在四岁被人掳走后归来时突兀多出来的怪印。
消失前的苏忘生,乖巧伶俐,是个普通的孩子。
消失后回来的她,容貌便丑,性格大变,嚣张跋扈,喜好使毒,成了人人骇怕的人物。
她还知道了,苏忘生,八岁就对比自己高大的苏白玉说,你有倾字,我也要有倾字,你是白玉,我是忘生。
十一岁,她看着及冠的美少年,狂傲的宣布,我要你,我要你,谁也不能夺走你。
十二岁,他的第一任未婚妻,被她用一只毒蚁毒死。
十三岁,他的第二任未婚妻,毒哑了,丢给了山贼,遭了侮辱,含恨而亡。
十四岁,他的第三任未婚妻,被她下了软骨针,送亲的路上用鲜血引来狼群,媒婆和抬轿人,全灭。
十五岁,他的第四任未婚妻,没被下毒,死的安宁,却是被人一把扭断了头骨。
十七岁,第五任未婚妻白家小姐,手脚筋全部被人挑断了去,并中了噬骨毒,最终骨头在身体中化为粉末,成为只有皮和血肉的一滩东西。

忘生捂住嘴,难掩惊讶的神情。
这样一个恶毒人的身体,正被自己占用着,她身上竟有些发冷。
消失的四年里,她做了什么,到了那里,没有人知晓。
但她能肯定的是,在她苏青来到这个身体之前,这个名为苏忘生的女子,一生都与那个名为苏白玉的无暇公子是牵扯到一起的。
而现在她正在做的,是在将这份羁绊,狠狠的扯开。
苏白玉一直盯望着她,眼中闪着沉醉神情,“我倒是有些怀念从前的阿生了。”
苏忘生静了一会儿,站起身,离他远了些,漠然问道:“你没事的话,可以回去了。我不想让他人瞅见了,凭添不必要的误会。”
白玉点点头,下床,慢慢穿着自己的靴子。
他直起身子,白色的长衫从被褥上掉落,留下淡淡墨香气息。
“我走了。”他只这样接了一句,便走到了门前,“但我明日还会来的。”
开门的声音,稳重的脚步声,忘生听到他行走时靴与衫摩擦的声响,还是沉稳而安宁的。
只是背影,更加瘦削,身形,更加孤单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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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中,怜儿回了,手中拿着药方字和包好的药物,忘生拿在手里看了一眼,丢到了角落里,晚膳也未用便躺到榻上睡去了。
整个床铺中,被褥上,锦裘上,都有着苏白玉的味道,那恍淡似墨的香气萦萦飘在她的鼻间,扰的她有些难眠。
辗转反复,她最终起了身,穿上了衣,开门走出冷宫去。
她脚步不算快,本只想在院中走走,却无意间走了出来,本想在冷宫附近散散心,又无意间走到了君上宫附近的地方。
君上宫里,灯火辉煌,高墙玉瓦住,灯下红柱昂立,花纹交错,堂皇而典雅。赤色的屋脊上,蟠龙攀爬,栩栩如生,从它的身下,时不时飞出了悠扬的乐舞声。
苏忘生鼓起了极大的勇气,走到了宫门前,朝着内监说道:“皇上歇了吗?”
内监眼角一抬,看到是最近不受宠的丑妃,转过脸傲然道:“听这厅内乐舞声,娘娘觉着万岁爷歇了吗?”
忘生道:“既然未歇息,麻烦公公通报,说丑妃求见。”
“哎呦,娘娘,真是不巧的很,皇上金口玉令对咱们交代了,若是连翘妃或水菊妃求见,可进。丑妃娘娘求见,挡。”
她抬起头,望了望摩挲交错的灯火,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我也只好遵从圣令,只是请公公捎带一声,我来探过他便是了。”
内监点头,忘生整了整身上的披风,转头便走了。
连续几日宠幸芙蓉妃苏娉婷,也许是对自己觉得有些厌倦了吧。
可他的确是说过,阿丑,朕只有你而已。
这话,信,还是不信?
忘生回屋,天近发亮,倦意袭来,她衣裳也懒得除去,躺倒床榻上,闭眼便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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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上宫里,苏娉婷坐在椅上,眼睛盯着丹药炉,耳中响着内监的话语声,嘴角勾起了一抹笑。
西连夜因嫌吵闹,到君上宫里的书房睡去了。
如今,整个空荡的君上宫大厅里,只有她一个人,守着丹药炉,亮着明火的灯。
“一切照娘娘吩咐,将丑妃娘娘挡了回去。那…丑妃娘娘来求见之事,奴才要不要禀告皇上?”
“不必了”,苏娉婷挥挥手,“明日本宫自会禀告,你且下去吧。”
内监弯腰勾头退下。
乐停,舞停。一片寂静,苏娉婷突然咧嘴咯咯笑出了声。
拿在手中的信笺被她看了一遍又一遍,向爹爹求证了事实,再看苏忘生现在的模样,她已百分百确定苏忘生已忘记了从前的事。
也就是说,她根本就忘记了一切使毒方法。
更甚之,苏忘生身上所带的惊天地泣鬼神般的莫大秘密,也被她自己忘光了。
好,好的很。
“苏娉婷,真是天助你呢!”
她娇笑着,站起身,将信纸扔到了炼丹炉中,杏眼中闪着狠蛰,嘴角挑起,像是掌握了一切胜利的笑了。
炼制什么恢复容颜的丹药?她根本不知道。
但是,她想,苏忘生也不再需要了。
心意有绝
更新时间:2014-8-20 0:46:34 本章字数:15451
忘生一早醒来,打开门窗,望见天已放晴,阳光大好,又看到白玉没来,便招呼着怜儿两人一起将摇椅搬了出来,放在了那颗苍天老树下。
在这样的落叶枯干的冬日,那颗树依然摇曳着满身泛黄的叶,沙啦啦作响。
久违的时刻,久违的阳光,她躺上椅,桌前摆上清酒几杯,小菜两碟,怡然自得。
躺上去晃了一会儿,怜儿便拿来被褥给她盖到身上,“娘娘小心冻着身子。”
忘生笑道:“倒也奇怪,这些日子自打回宫已不似之前那么怕冷了。”
像这样无风的天气,手脚自己生出暖来,让她也不必时时刻刻偎着暖炉不能离开了。
怜儿笑着,张口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到厨房忙去了,说是做些蜜饯给忘生尝尝。
苏忘生闭着眼,手中拿着酒杯,晃了几晃,起身望唇边送去,就在酒盅靠近红唇时,手腕被人抓住了。
“朕几天不见你,倒是学会酗酒了。”
西连夜的声音那么近的响在她的耳边,忘生一怔,半天才回神。
“看到朕太高兴了,傻了?”
他调笑着,苏忘生将酒杯搁在了石桌上,“你来了。”
“连朕的名号都省了。”
“西连夜”,她坐直身子,带着笑声唤,“这样唤才更顺口。”
“阿丑,你太嚣张了,就不怕朕砍了你的脑袋?”他将她抱起来,放到自己腿上,落座在摇椅上,“几日没见,你倒是过得自在。”
“自在的是你才对,美人在怀,佳人相拥,床弟上流连忘返。”
他轻轻笑了一声,“你生气了?”
“是生气了。”她低着头,“生气这宫里的不公,你美人相陪,我也应该美男抱在怀…嗯…”
西连夜低下头,含住她的唇。
两瓣温热的唇相贴,忘生伸出丁香小舌,与他缠绵悱恻的深吻。
“你敢抱一个,朕就杀一个。”
“世上男子何其多,你能全部杀光么?”
“你做的出,朕便能杀的完”,西连夜淡淡的,勾下头,“大病初愈,不准饮酒。”
“错了,我是猜想你也许该来了,便备上两杯薄酒候着,不是桃花酿,只是清酒几杯,你别嫌弃才是”,她仰起脸,手臂圈住他的脖,“芙蓉妃呢?”
“有些要事,回苏府三日。”
忘生嗔道:“原来是她走了,你寂寞了才来找我。”
西连夜低笑一声,“你果然在吃醋。”
她搂紧他的脖颈,附上一声笑,二人笑声相衬,与风声糅在了一起,飘的远远的。
苏忘生望了他一会儿,“你说,我该不该独占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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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笑声相衬,与风声糅在了一起,飘的远远的。
苏忘生望了他一会儿,“你说,我该不该独占你?”
西连夜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低眸看着她,“你想独占朕?”
她静了一会儿,最终,选择了摇头。
西连夜手指摩挲着她小巧晶莹的脸蛋,望着她的丑面,“为何摇头,不像你的作为?”
忘生缄默一会儿,将头靠在他胸膛上,“我自认没有这样的本事。”
天下里,除了你,还有谁有这样的本事?西连夜看着她,心中这么一句话就幽幽冒出来了,到嘴边,又被他强硬的吞了下去。
“只是没料到你有这样的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世间最丑,是不能与其他佳丽相比的”,他的手,移到了那爬着胎记的左面上,摸了摸,又摁了摁,心中奇异着这柔软嫩滑的触感。
她倾听着他的心跳声,“对啊,我是有自知之明,所以我自然不敢独占你西连夜。”
抬起头来,恬谧的笑着,轻铃一样的声音飘溢而出,“只是在我的世界里,总是要寻个平等的,既然不独占你,你也不能独占了我。”
苏忘生松开圈住他的手,跳下了凳,趴在他的腿上。
西连夜揉着她的发,像轻揉一只猫儿。
“西连夜,我是你的”,她抬起脸,继续甜笑,“可是,并不是全部是你的,至于给你多少,一丁点儿?一半儿?本宫还没考虑好。”
本宫?西连夜哑然失笑,她娇俏的模样让他看的目不转睛,轻快的话语在他耳边一遍遍萦绕,那副自称本宫的模样,更是让他心头像被铺上了一层棉,轻轻柔柔的,在心头飘飞旋游。
“谁准你这么擅自决定了?”他捧起她的脸,抵住她的鼻头,“想好或没想好,给多或给少,你都是没必要想的。因为,给不给,你都是朕的,多与少,朕都会要全部。”
苏忘生手搁在他的肩头上,一推搡,将他推开去,向后跳了两步,离他远了些。
“你不能决定我的一切!”她负手而立,风起而笑,“现在的我可能有那么一丁点儿在乎你,但或许过两日我就开始讨厌你了,所以你最好不要常来叨扰烦我,也不要讨太多妃子老婆,更不要生太多娃娃,否则,以后我和宝宝会不得安生…”
西连夜倚在摇椅上,攸得站了起来,声音冷硬道:“朕有说过要与你一起生子嗣么?”
她头猛然间彷佛被泼上了一大盆冷水,停了好大一会儿才接语,声音比方才低迷许多,“我已经告诉自己要接受这样的你,我已经为了你决定呆在这牢笼一样的地方,你说的是什么话…”
“牢笼?”他死盯着她,“你把这里看做是牢笼,把我护你的地方当成是牢笼?”
“打从一开始我都不是自愿进来的,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她转过身去,“这里对我来说,岂止是牢笼,更甚之,是消耗生命的地狱。”
西连夜眼中激起了怒火,“消耗生命!朕还不知道,原来丑妃将朕的皇宫当做地狱!”
苏忘生耳边全是他那一句冷硬的话,一时心愤,抬脚便朝屋里走去。
西连夜箭步上前抓住她的臂,“朕的话还没说完。”
“我累了!”她甩开他的手,“放开我!”
他不顾她的反抗,反转手腕,将她拉了回来,强制她面对自己。
“放开我——!”她只一顾甩着手,“如果你想用以前那样强迫的手段,那么西连夜,我对你那仅有的好感,恐怕也会荡然无存。”
“阿丑”,他喟叹一声,声音出奇的温柔,“朕不想与你争吵。”
她仰起头,“是不是,我不配拥有你的孩儿?”
他摇头。
忘生退了两步,“你刚才说的话,还作数吗?”
他顿了顿,点了头。
结果,仍是如此。她踏起大步便朝屋中走去,伸手去关门,被西连夜臂膀挡住。
他低着头,黑发掩住他的眼睛,她看不清他的表情。
“臣妾累了,要歇着了,请皇上不要打扰我。”
西连夜脚踏步进屋,横抱起苏忘生,一言不发吻住她的唇,将她扔到了床上。
“你——!”她怒声拒绝,西连夜的声音暗哑而无丝毫温度的响在她的耳边,“不要惹怒我。”
他撕开她的衣裳,朝她的脖上咬去,手指抚摸着她的身子,直感到她由抗拒挣扎到安静,最后默默攀上他的脖,才渐渐动作变的温柔了。
多日不见,争吵在抚摸与浑浊交错的呼吸声中隐没了。
面对西连夜激烈而炽热的占有时,忘生抱住他频频喘息低吟,手指陷进他的皮肤中,在他白皙如玉的肌肤上留下了一道道痕迹。
西连夜的眼中始终是深沉,一种忘生看不懂的深沉,那是除了情欲还有十分复杂的东西,像在抉择,又像在决定。
坚韧和恍惚的目光交错着,落到了忘生的脸上。
她脸上,淌上了一行清泪,流到他的脖颈上,一片冰凉。
西连夜俯头,吻着她的面,“丑,别哭了。”
她抱住他的腰肢,面庞在他胸膛上噌来噌去,“不是一丁点儿,大不了,我将心的一半儿都给你,好么?”
西连夜搂住她瘦弱的身子,听着她有些近乎哀求的喃喃声,拍着她的背脊,静静的回答,“你的全部都是朕的,唯有孩子,朕不会给你,也不会允许你有。”
苏忘生手脚一僵,推开他,缩到了床的角落里,将自己裹到被中,蒙的密不透风。
被褥外传来一些杂音,她听的出来,是西连夜在穿衣的声音。
专属于西连夜极轻极轻的脚步声,她还未来得及倾听,就已经消失了。
他走了。留下那样的话语,走了…
宫里宫外,果真是不一样的么?
她不懂西连夜为什么要这么待自己,他声声向自己要着全部,可到头来,却不准自己奢求任何东西。
苏忘生坐起身,默默穿好衣裳,整个床铺间,还留有二人欢愉的气息。
门响,如以前许多次一样,内监们跪在门前,手中端着避胎的药物。
“娘娘,皇上赐的,吩咐奴才一定守着您喝完喝干净了才能去复命。”
苦汁入口,心中更涩。
忘生将空碗扔到托盘中,不再说一句话,靠在了门前。
内监们急忙去复命了,忘生抬头望朝阳,睫上便有些湿润了。
她以为,现在和从前,会变的不一样的。可,一切如始。
听说,所有的妃子里,这避胎药,是丑妃专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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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完午膳,怜儿做好了蜜饯,拿给忘生尝,忘生填了一个在口中,入口即化,香甜不腻,化在口中,自有一股清香留于唇齿之间。
院外风吹的剧烈,摇椅在院中吱呀的响亮,忘生不想去管了,只因今日那摇椅有西连夜躺过,她亦是不想碰触了,怕又想起让自己郁结之事。
风吹的正大,怜儿从外进屋,道:“娘娘,少爷来了。”
苏忘生头也没抬就接声,“说我歇了,不想见。”
“即使阿生对我厌恶,也不必避而远之吧”,苏白玉的声音响在耳边,不由分说抬脚踏进了屋,站到了苏忘生面前。
她一怔,先是脸色有些不佳,随后又低下了头去,“梁画师前来所为何事?”
他递上一赤色锦盒,“避胎药物对你身子伤害大,这是些名贵药品炼制成的香丸,你每日食一颗…”
“我不需要”,她扭过脸,“皇上与本宫之间的事,哪由得梁画师插管了?”
白玉嘴角泛起一丝黯然,“搁在这儿了。”
忘生抬起头来,火光映红了她的面,“还有事么?”
白玉手中拿着十几副画卷,也一同搁在了桌上,“上次太后吩咐共商选妃之事,阿生回绝了,太后命将这些入选的秀女画卷拿来给你瞧瞧,要你出出主意,过两日去复命。”
她走到桌前,望着厚厚的秀女画卷图,点了点头,“本宫知道了。”
苏白玉又站了一会儿,看着她的侧面。
忽然,伸出手,抓住了她的臂,握住了她的手,随即绽开一抹笑意。
“梁画师!”她脸色发红,一声促狭怒斥,白玉松开了手,弯腰行礼,白袖拂起,他的声音恭恭敬敬。
“臣告辞了。”
说完,转身就朝门外走去,望到院中的摇椅时,忽而笑了,“阿生还用着这张摇椅呢!”
忘生还未接话,白玉转过头,“如此便好,冬日里我也不担心你身子单薄了。”停了停,又嘱咐着,“香丸摆放在桌上,若阿生还念着白玉一片心意,便每日食用,你若不想用,便在我走后扔了罢。”
“只要,别被我望见。”
他声音低暗着,道出这一句后,迈起大步出了冷宫。
苏忘生脑上青筋有些突跳,她用手指揉着,望向了自己陪嫁过来的摇椅,朝怜儿问道:“怜儿,这摇椅是从我那漪落阁中带来的么?”
怜儿点头,“娘娘未出阁前曾吩咐过,出嫁时定要带上这摇椅当做嫁妆,其余一概不要都成,就是不能少了这张椅。”
“哦。”忘生应了一声。
“这椅子是少爷亲手翻看了好久的木匠册子,用一天一夜时间给娘娘你做的,娘娘当然珍惜的不得了啦!”
怜儿继续说着,“小姐那时候每天都对奴才和奴婢们说非少爷不嫁呢,可谁想现在成了娘娘,还对咱们少爷…”
忘生知道怜儿在怪自己,又不想责备她,就摆摆手截住她的话语,要她下去了。
她走到桌前,打开苏白玉留下了锦盒,一股清香气息扑鼻而来,里面摆放着一颗颗药丸,十分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