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甯沉吟片刻,黑眸中闪过几分挣扎,最后还是说道:“好,明日我与你一同去见苏之函,到时候就说我是楼辰,这次是偷偷跟你出来玩的,所以不想再外人面前表露身份。”
“楼辰?”庄逐言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燕甯当初就是不想暴露自己公主的身份,才让他假扮楼曦,而现在为什么又要假扮楼辰,楼辰身为楼相家的小姐,出现在这里同样很惹人注意。
燕甯撇了撇嘴,有些不情愿地回道:“苏之函和刘宇书不同,他与楼家的颇有渊源,昨日在宴席上,你是不是楼曦,对他来说都不重要,所以他只和你说了几句话,便像是相信了你的身份,但若是讨论起正事来,他绝对不可能如此马虎轻信你,所以为了取信于他,到时关于楼家的问题,都由我来回答就好。”
所以她是担心自己不能说服苏之函,才决定冒险?庄逐言剑眉微挑,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的声音中淡淡的宠溺味道,“离开落叶峰之后,我就派人盯着那批送兵器的人,他们的马车会在后天经过翡城,我只需要说服苏之函和我一起前去拦下那批兵器即可。苏之函就算对我不是全然信任,在那几大车兵器面前,他也不得不重视环山镇矿洞之事。所以明日你还继续做你的‘楚甯’,等我实在演不下去了,你再假扮楼辰不迟。”
燕甯眼前一亮,虽然脸色还是保持着淡定的表情,眼底的微光好事泄露了她的好心情,“好,只要引起他们的重视,让他们派人前往环山镇封锁落叶峰,我们就立刻离开,矿洞和夏询的事情,就丢给苏之函和刘宇书解决。”
庄逐言似笑非笑地斜睨着她,说道:“你不留下来监工?”
燕甯黑眸微眯,轻哼一声,回道:“身为朝廷命官,拿着朝廷的俸禄,之后的烂摊子自然是留给他们收拾,难道还要我教他们怎么做?”
“……”
公主殿下,如此矜傲霸气的话你还是在屋里说吧,不然根本就是在告诉所有人,你的身份不简单啊。好吧,想到燕甯对他似乎完全不设防,庄逐言又觉得心情好了许多,嘴角的弧度压都压不住。
燕甯看着忽然傻笑起来的庄逐言,只觉得这人莫名其妙极了,眼看外面月已西斜,时辰不早了,燕甯起身告辞,“我先走了,明日巳时我再来找你。”
“好,我等你。”庄逐言心情好,嘴角的笑容都不自觉的温柔了几分。
烛光下,那双一向深邃冰冷的眼眸竟带上了暖意,这样淡淡地温柔笑意,竟然比平时那邪魅的笑容更加惑人,燕甯之觉得心跳骤然加快,脸不知为何热了起来,被何种奇异的感觉所困,燕甯忍不住低叫了一声,“别笑!”
庄逐言嘴角微僵,笑容渐渐淡去,“为什么?我现在又不是在假扮楼曦。”
燕甯不自然地别开眼,小声地回道:“总之别在我面前随便笑。”
“为什么?”
为什么?难道要她承认美色惑人,她有些顶不住吗?!燕甯冷着一张脸,难得的耍了一回公主脾气,蛮横地回道:“没有为什么!”
庄逐言终于发现那张俏丽的脸颊上不正常的红晕,这样的神情他见得太多了,以前只会让他无比厌恶,而此刻他却觉得浑身舒畅。庄逐言忽然很想逗逗这位总是一本正经的姑娘,忽然起身,身体微微前倾,笑道:“你不说清楚,我可不会听的,难道是因为我笑得太好看了,所以你害羞了?”
“……”
这副无赖的样子若是被楚时和归云看到,两人必定想要自戳双目。公主殿下非常克制地握了握拳头,她实在手痒得紧,想一巴掌打碎那张卖弄风情的脸!
——我是打情骂俏的分界线——
三更过后,浓重的夜色笼罩着整个天地,一座独立的小楼里没有点一盏油灯,只有一闪敞开的窗户,将月华引入屋内。
“她离开焕阳城了吗?”
冷漠的女声在房间里响起,月光只照到她的下巴,除了那完美的弧度之外,一切都隐没在黑暗中。窗边的红木茶几上,放着一面玄铁面具,月光照在上面,反射出森白的光,让它看起来更加死气沉沉。
“七天前已经离开。”另一道更为漠然的声音淡淡地响起,这道声音介于青年和少年之间,本应该清朗明亮极为好听,但因它的主人话语间没有一丝起伏的音调,让这把动人的嗓音听起来淡而无味。
“她一个人上路吗?”女子虽然用的是疑问句,但是语气却很是肯定,细细听来,还能听出其中隐含着淡淡的骄傲。
“是,不过四天前,她在环山镇遇到了两男一女,四人一同前往翡城,现在应该已经到了。”男子彻底的隐身于黑暗中,若不是他一直在说话,几乎让人感觉不到,这屋里除了女子之外,还有别人,他隐匿的功夫显然已经出神入化。
女子没有任何表情的脸瞬间阴冷了下来,“那三个是什么人?”
“西瑜二皇子,庄煜;楚家三公子楚时;环山镇知县的女儿夏冰儿。”
“庄煜?”女子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如今西瑜局势微妙,他不在西瑜,去穹岳做什么?”
“他多方安排,处心积虑地接近阿甯,看样子像是想从她身上下手,进而获得穹岳的支持。”男子尽职尽责地回答这女子的问题,黑暗中看不到男子的表情,但这毫无感情的声音在叫道“阿甯”两个字的时候,明显轻了一些。
女子眼中杀机一闪而过,冷哼一声,“西瑜的皇族竟没落至此,连美人计都使出来了。这种居心叵测之辈,不能让他继续待在阿甯身边,你现在立刻赶过去,将他们分开。把阿甯尽快带到佩城。”
“是,师傅。”男子淡淡地回了一声,屋内再次陷入寂静之中。
半晌过后,屋内响起了一声叹息,“保护好她……”
女子的声音压得极低,不知道是在对男子下命令,还是自言自语,黑暗的小楼里,并没有人回应。
小楼外,一道黑影正以尽快的速度飞掠而出,那鬼魅一般的身手,若不是眼力极佳,内力深厚之人,恐怕都发现不了那抹残影。
今晚夜色虽然极为浓重,但月光却非常明亮,男子离开阴影处后,身影还是暴露在月光下。
那是一张非常年轻的脸庞,十七八岁的年纪,他的脸和他的声音一样,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不知是因为长期隐身于黑暗之中,还是在黑衣的映衬下,他的肤色极白,他有着一张清隽灵秀的脸庞,可惜被一双漆黑冰冷,犹如枯井深潭般的眼眸生生破坏了那股灵动,显得毫无生气。他身材修长,身手敏捷,一身黑衣在夜间独行,就像一只孤鹰。
他不知道自己的身世,自懂事以来,身边就只有一个师傅。
他的名字,叫未离。
未曾离开。
原本以为,这个名字是师傅给他取的,后来才知道,这个名字的意义,是为了另一个人,他的存在,也是为了她。
此时的庄逐言,还不知道自己将要迎来一个怎么强劲的对手,今晚与燕甯坦白了身份,并且得到了她的谅解,让他很是轻松,安心的睡了一个好觉。
第三十章打脸
次日清晨
刘哲为燕甯安排院落,就在楼曦旁边,从这里走过去,只需要小半盏茶的时间就到了。还未到巳时,燕甯想着苏之函并不是好糊弄的人,不如早点过去再和庄逐言说说楼家的事,以便于他一会与苏之函商议的时候,尽量别露出什么破绽来。
燕甯刚走到楼曦院门,就看到一抹丽影从远处走了过来,轻薄飘逸的浅粉色交领长裙将人衬得如春日里的娇花,美不胜收。
燕甯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同时又觉得挺有趣,于是直接站在门外等着那人缓缓行了,心里猜测着这一出到底是偶遇呢,还是云瑶刻意为之。若是刻意,那她就不得不佩服了,秋天的早晨还是挺凉的,穿着那身薄衫在外面堵她,实在太不容易了,更别说她手里还端着个托盘,上面摆满了碗底,光看就觉得挺重。
云瑶踏着优雅的步子走到燕甯面前,对着她柔柔一笑,“楚姑娘,早。”
燕甯也大方地回道:“早。”同时还看了一眼云瑶手里端着的托盘,不看不知道,一看真是吓一跳,托盘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糕点,不知道的还以为到了茶楼呢。
云瑶腼腆的一笑,说道:“昨日……我认错人了,所以今早亲自做了些早点,来向逐……”似乎是说错了话,云瑶连忙闭上嘴,脸色微白,停顿了片刻,才喏喏地说道:“来向楼公子请罪。”
燕甯微微挑眉,这多一份嫌多,少一分嫌少的演技简直让她想为其鼓掌,这位郡主哪里只是会察言观色而已,根本就是长了十颗八颗七窍玲珑心吧,若是昨晚庄逐言没有和她坦白身份,说清他和云瑶的关系,光看云瑶这番欲盖弥彰的作态,任谁都要误会的吧。
燕甯心下叹服,脸上勉强没有露出佩服的神色,轻咳一声,笑道:“这些都是你亲手做的?”燕窝百合粥,枣泥糕,红豆莲蓉饼,香芋莲子软糕,绿茶酥……若全都是她亲手做的,得做一宿吧。
燕甯一双眼饶有兴味地盯着托盘看,丝毫没有预期中的质问和不满,甚至连疑惑都没有,云瑶微微皱眉,难道是哪里出了错?
心中虽有几分忐忑,但她却不会这么容易就放弃心中的计划。云瑶悄悄歪头,小心翼翼地朝院内看了一眼,又飞快地收回目光,既渴望又隐隐透着难过地看着燕甯,低声说道:“嗯,是我亲手做的,楚姑娘也是要去找楼公子吗?不如一起吧,若是姑娘不嫌弃,也尝尝我的手艺。”
燕甯爽快地答应道:“好啊。”且不说一大早她确实有点饿,光是云瑶姑娘的倾情演出,她就不想错过。
燕甯回答得太快了,脸上还带着愉悦的笑,云瑶越看越觉得不对劲,难道是自己猜错了?庄逐言和这女人其实并没有暧昧?不,不会,庄逐言看她的目光格外的不同,他对她绝对有所图,无论如何,她不会让他们如愿。
云瑶微低着头,将眼底妒恨的光芒掩盖地干干净净,看起来恭顺又谦和。
云瑶手里端着托盘,燕甯主动上前敲门,才刚敲了两下,门就开了。
庄逐言仿佛早就猜到门外的人是谁了一般,门刚开了条缝,就听到悦耳的低沉男声从门内缓缓传来,“还没到巳时呢,你就这么……”
门完全打开,庄逐言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另一半的云瑶,调侃的话卡在喉间,脸上愉悦的笑也慢慢淡去。
庄逐言暗暗庆幸,好在昨晚已经和燕甯坦白了身份,若那时心存侥幸,隐瞒下来,现在他肯定追悔莫及。不着痕迹地斜睨了燕甯一眼,见她神色平静,仔细看还能看出那双清澈的双眸中分明带着看好戏的味道,庄逐言心底安定,再看向云瑶时,眼中的凌厉少了几分,只剩下冷漠疏离和明显的不耐烦,“郡主怎会来此?”
“我……”云瑶的心狠狠地抽疼了一下,就是这种眼神,这种语气,不管她是地位低下的庶女还是人人夸赞的云家嫡女,他从来都没正眼看过她。为什么?她不够美吗?不够善解人意还是不够聪明体贴?为什么他就是不肯好好的看看她,若是他肯接受她的情谊,哪怕肯在她身上多花一点点心思,她愿意为他死!但是他偏偏不肯,既如此,那便也怪不得她了。
心中聚满了愤恨,云瑶不敢抬眼看庄逐言,生生将眼眶逼得通红,配上那张娇美的容颜,说不出的羸弱委屈。暗暗深吸了好几口气,云瑶才慢慢抬起头,怯生生地看着庄逐言,讨好地说道:“昨天都是我不好,不应该惹你生气,我给你做了你最爱吃的糕点,你别生我气了,好吗?”
燕甯双手环在胸前,好整以暇地看着云瑶作戏,说实话,她真的是第一次见,觉得很新鲜。
眼看着眼泪就要掉下来了,庄逐言更加不耐了,冷声说道:“云瑶郡主……”
不等他把话说完,云瑶猛地睁大眼睛,急忙叫道:“我知道我知道,我们并不认识,我来就是想向你赔不是的,我认错人了,给你惹了麻烦,对不起。”
云瑶满脸慌乱,紧抿着唇不让自己哭出声,豆大的泪珠无声地从脸颊上滑落下来。燕甯惊叹不已,云瑶是她见过哭得最美的女子,不仅没有一分狼狈,还格外的惹人怜惜,和也算天赋异禀吧。
不过,眼泪如果滴到托盘上,那些糕点就不能吃了吧,为了那几盘卖相不错的糕点,燕甯不得不出声打断了某人的表演,“那个……不是说要吃早饭吗?凉了就不好吃了。”
云瑶脸上的表情明显一僵,庄逐言本来郁闷的心情忽然就畅快了起来,嘴角忍不住勾了勾,说道:“对,先吃早饭吧。”
庄逐言往旁边退了一步,让燕甯走了进来,不等云瑶进屋,他已经转身同燕甯一起,带圆桌前坐下。
云瑶握着托盘的手越抓越紧,长长的指甲差点在红木上抠出几道痕来,心里恨得想杀人,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还越发的恭顺,她从一个没有母亲庇护的庶女走到今天,还有什么羞辱是她没受过的。
哼,这些屈辱终有一日,她会加倍的还给他们!
脸上挂着温柔的笑,云瑶将托盘放下,轻轻地把那一个个精致的小盘子移到圆桌上,最后拿的是一盘颜色青翠,香味勾人,摆盘讲究的糕点。
云瑶身子微微前倾,特意将那糕点放在庄逐言面前,手伸得比较远,手腕从粉色的衣袖中露了出来,白皙的手腕纤细漂亮,就连燕甯都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这次云瑶一句话都没说,但是看那举动,这糕点应该就是所谓的庄逐言“最爱吃的糕点了”。
庄逐言连看都没看她一眼,盛了一碗燕窝递到燕甯面前,低声说道:“尝尝。”
燕甯确实是饿了,也没推拒,接过尝了一口,粥熬得绵密香浓,燕窝也处理的极为细致妥帖,燕甯点了点头,毫不吝啬地赞道:“味道不错。”
听燕甯这么说,原本一直没动筷的庄逐言也准备盛一碗试试,一碗盛好的燕窝粥已经轻轻地放到了他的面前。
庄逐言随手将碗端了起来,往云瑶面前一放,“郡主不必客气,一起用一些吧。”
若说这句话的时候,庄逐言能看着她,或者声音能不那么冷淡,云瑶一定会欣喜若狂,可惜,那个人连一个眼角都没有给她,自顾自的盛了一碗粥,一边吃还一边将放在自己面前的糕点都移到燕甯面前,方便她取用。
庄逐言没有帮她将糕点夹到碗里,也没有哄她多吃点,但就是那恰到好处的照顾让燕甯觉得很是受用,抬头对他笑了笑,庄逐言也刚好抬眸,两人对视了一眼,眼中虽然没有暧昧的火花,但那默契的样子已经让云瑶觉得非常刺眼了。
为了打断两人的对视,云瑶挑了最近的糕点送到了燕甯面前,“楚姑娘试试这个。”
那糕点燕甯小小的一个,外面包着一层酥皮,看起来很是普通,夹了一个送入口中,咬破了外面薄薄一层酥皮,一股果香的味道在口中慢慢化开,口感很是特别。燕甯在家中也吃过不少糕点,这样的还是第一次吃,不免有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
云瑶微微一笑,回道:“这是蜜桃果酥,我自小爱吃糕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做些新花样,昨日我看到刘府有蜜桃,就随便试试。”
燕甯没注意到云瑶言语间的卖弄,又吃了一颗,同样大方的赞道:“香软甜腻,入口即化,郡主手艺不凡。”连吃了两颗,燕甯觉得有些腻味了,随口说道:“若是能配一杯解腻的清茶就完美了。”
“楚姑娘谬赞了,茶自然是有的。”
几乎是燕甯话音刚落,云瑶就立刻递上了一盏茶,脸上带着优雅又从容的浅笑,尽显大家小姐的风范。
燕甯一愣,接过轻抿了一口茶水,温度正好,浓淡适宜。这会燕甯是真的佩服云瑶了,体贴又温柔,简直无微不至,无比熨帖。燕甯公主之尊,平日里不会在意这些琐事,陪着爹娘吃饭的时候,偶尔也会盛个汤布个菜什么的,但那都是为了孝顺父母,不是要讨好谁。云瑶却完全不同,她谨小慎微,处处留心,她要讨好嫡母,讨好父亲,讨好家中兄弟姐妹,甚至讨好管事的奴才,一步一步慢慢地往上爬,才有了今日的风光和地位。只要她想,自然能将人服侍得妥妥帖帖,让人如沐春风。
燕甯悄悄瞄了庄逐言一眼,只见他低头喝着粥,仿佛云瑶根本不存在似的,不禁纳闷,这样贴心的姑娘他都不喜欢,什么样的女子能入得了他的眼?
看着看着燕甯又皱起了眉头,喝个粥而已也俊成这样!算了,被这妖孽喜欢上也是倒霉,长得还没自己夫婿漂亮这种事,实在太虐心了。
燕甯的目光那么明显,庄逐言早就感觉到了,但他并不急着动,摆出最完美姿态,故作不知的继续喝粥,直到自认为已经让她欣赏够自己俊秀的模样了,他才转过头,准备再来个心有灵犀的对视,谁想到却看到燕甯一脸的嫌弃。
这是……怎么了?他也没做什么啊?难道是云瑶做了什么?
庄逐言厉眼扫向云瑶,云瑶此刻也恨得牙痒痒,任你和一个人说着话,这人却直接走神了,将你忽视了个彻底,谁都会生气的吧。正巧这时庄逐言看了过来,云瑶立刻可怜巴巴地望了过去,一副无辜又委屈的模样。
燕甯嘴角抽了抽,看多了楚楚可怜的小模样,实在有些厌,轻轻放下筷子,又喝了一口茶,说道:“今日早饭吃的很舒心,多谢云瑶郡主体贴照顾了。”
云瑶刚想客气两句,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怔了一下。
燕甯扭头看向庄逐言,问道:“吃饱了吗?”
本就没吃几口的粥被庄逐言推到一边,回道:“饱了。”
“那走吧,再晚些苏都尉出门就糟糕了。”
“好。”
眼看着两人就这样直接无视了她,起身走了出去,云瑶傻眼了,她才刚开始挑拨这两人的关系,他们怎么就走了?云瑶连忙起身,追问道:“你们去哪?”
庄逐言早已走到院中,对身后的问话充耳不闻,燕甯看在这顿还算美味的早饭的份上,好心地回头说道:“我们找苏都尉有些事要谈,你收拾完东西走的时候把门关好就行了。我们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云瑶回话,燕甯利落地追上前面的庄逐言,就这样把云瑶和一桌子的早饭留在了屋里。
两人沿着雅致的小路往苏之函所在的院落走去,走了好一会,燕甯有些困扰又有些疑惑地问道:“喂,你说云瑶她到底想干嘛?”
云瑶应该是喜欢庄逐言的吧,那她废这么多心思做了那么多糕点不就是为了讨他欢心的吗?但刚才她除了对着庄逐言掉眼泪之外,好像什么也没干啊,反而一直给她送糕点,递茶水,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云瑶是来讨好她的呢,燕甯百思不得其解。
想干嘛,自然是想让你吃醋、误会,心里不舒坦呗,结果你把人当丫鬟使唤了一早上。庄逐言忍不住笑了起来,摇了摇头,像燕甯这样心胸广阔,豁达澄明的女子,估计永远都搞不懂,云瑶心里那些绕绕弯弯的小心思,她若是想用云府内宅里常用的那些小手段去对付燕甯,当真是白费心思。
转念一想,燕甯这样的表现,同时也说明了,她并没有对他动心,甚至没什么暧昧心思,不然她也不会对云瑶所作所为一定感觉都没有,想到这里,庄逐言的心又沉了下来。
这人怎么一会儿笑一会儿黑脸?燕甯悄悄往旁边退了几步,心里给庄逐言打上了喜怒无常的标签。
不知道是不是苏之函要求的,刘哲给他安排的院落有些偏,好在刘府也不大,两人走了一炷香的时间,便来到了他所在的院子。
院门大开着,一道高大的身影穿着浅墨色的常服,坐于院中石凳之上,桌上摆着五六个坛子,浓郁的酒香在院门外都能闻到,不用想也知道,那坛子里装的是何物。
刚巳时,就开始喝上了,闻这酒香,只怕喝了好一会儿了,燕甯和庄逐言对看一眼,两人都对苏之函嗜酒的认知更提高了一个层次。
“苏都尉,打扰了。”
苏之函手里还拿着个酒壶,听到声音回头看去,看到庄逐言和燕甯的身影,眼中极快的闪过一抹精光,随即隐没,豪爽地笑道:“楼公子这大早就上我这来,是来讨酒喝的吗?可惜好酒都被我喝光了,若是公子有兴趣,可以和苏某一起出去碰碰运气,看看这翡城没有没能入口的好酒。”
桌上的酒坛子空了大半,苏之函眼神仍旧清明,没有一丝醉态。
庄逐言拱了拱手,不打算和他虚与委蛇,直言道:“苏都尉海量,我可不能比,一早就来打扰,是有要事与苏都尉商议。”
“要事?”眼角余光看到燕甯直接将院门锁上了,苏之函脸上的笑淡了,声音也冷了下来,“苏某只是镇西军中一名武将,总共才到过焕阳城两次,公子的要事只怕不应该与苏某商议吧。”
庄逐言仿佛没看到苏之函的冷脸一般,安然地在他对面落座,语气轻松地说道:“若事关西瑜,苏都尉还觉得与你无关吗?就算苏都尉觉得西瑜之事与自己无关,那么镇西军呢?也与镇西军无关?”
庄逐言话音刚落,立刻感觉到自己被一双鹰眼锁住了,军人特有的凌厉气势扑面……
第三十一章筹谋(上)
庄逐言仿佛没看到苏之函的冷脸一般,安然地在他对面落座,语气轻松地说道:“若事关西瑜,苏都尉还觉得与你无关吗?就算苏都尉觉得西瑜之事与自己无关,那么镇西军呢?也与镇西军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