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修之有些茫然的看着他们,他们是那么的般配,商君只有在对着舒清时,才笑得轻松柔软。他以为,他已经习惯,却不知心还是不由他控制的酸楚,即使,他愿意为了他不在意世俗,他却已经情定佳人了吧。
舒清看向站在屏风旁边一动不动的修之,发现他的视线一直盯着她扶着商君的手,忽然恍然大悟,他的脸色为什么看起来比君还差。舒清哭笑不得的看了商君一眼,只见他仍然无所谓的耸耸肩,舒清白了他一眼,一边扶着他回床上坐好,一边叫道:“修之。”
秦修之回过神来,看见商君已经在床边坐下了,慕容舒清正微笑着看着他。秦修之也扬起一抹淡淡的笑,说道:“舒清,你也在啊,我不知道。”
他的脸色好了很多,是因为舒清吧。放下手中的托盘,秦修之对着舒清说道:“你坐会儿,我再去拿一份饭菜过来。”心里轻叹一口气,罢了,或许这样,他才能如他自己所说的一样,永远做他的朋友。
“修之,不用忙了,我也要回帐了,出来大半天,绿倚该担心我了。”
看他晦暗的心情,就知道,他一定是误会了,可是君又是一副不愿多说的样子,让她也不知道怎么去解释,干脆走为上,让他们俩自己大眼瞪小眼好了。舒清背对着修之,对商君做了一个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笑道:“君,好好休息。我走了。”
商君轻笑着点头道:“嗯。”这人倒是溜的快!
舒清走过屏风时,拍了拍修之的肩膀,低低的说了一声:“别放弃!”
她走的潇洒,秦修之却呆呆的看着她的背影,一时反应不过来,舒清的再三明示暗示,是什么意思呢?
在军中呆了些时日,知道舒清与轩辕逸是未婚夫妻,尤其是这两天,他也不止一次看见夜里轩辕逸牵着舒清的手,送她回营帐,可见他们是一对。舒清这样一直暗示他,是否就是要让他来照顾商君呢?以舒清的聪颖,看出他的心意也不是难事,可他是男子啊?在世俗眼中,这是多么的惊世骇俗之事?!舒清嫁了轩辕逸,那商君怎么办?!
即使舒清刻意压低声音,商君还是听的清楚,心里睹啐,这个舒清,临走还给他惹麻烦。
第九十四章 绑架
秦修之盯着舒清离去的背影,脸色一阵白一阵红,久久的不语,商君无奈,只得出声道:“可以吃饭了吗?”
“嗯?哦,好。”回过神,商君好笑的看着他,秦修之有些尴尬,赶忙把饭菜摆放好,回道:“你饿了就先吃吧,我等笑笑回来了,一起吃。”
商君抬起头,看向窗外,没看见商笑的影子,在桌子旁坐下,商君一边将筷子递给修之,一边说道:“不用等了,不知道她又跑哪去了,天乞凉了,我们趁热吃吧,她回来让她自己拿去热。”这个鬼丫头,刚才惹他生气,估计暂时也不敢回来了。
“好。”在商君对面坐下,看着他一脸平静的低头吃饭,秦修之手中的碗几次举起,又几次放下,最后终于还是放下了碗筷,沉声问道:“商君,有一件事,我,想问你。”
“什么?”商君抬起来,怔怔的看着他满目的严肃,虽然脸上表现的平静,商君的心却在狂跳,他要和他说什么?不会是……
到嘴边的话,因为对上商君清润明亮的眼,秦修之紧张的结巴起来:“你,你和舒清,你们~”
说了半天,商君只听见几个断断续续的词,隐约听出他要问的事情和舒清有关,商君心下安定了一些,笑道:“你慢慢想好再说,这样我不知道你要说什么?”
秦修之为难了,他想问商君和舒清到底是什么关系,但这个问题越矩了,他是真的看不懂了,原本以为他们是相爱的一对,后来却发现,舒清心中属意的另有其人,那商君是不知道还是明知道却假装不知?斟酌再三,秦修之才略带迟疑的问道:“舒清是轩辕逸的未婚妻,你知道,对吗?”
商君点点头,坦然回道:“嗯,他们是指腹为婚的,战争结束后,应该就会成亲了吧。”早就听闻过轩辕逸的大名,这次接触看来,确实刚毅果决,武功谋略都没的说。和舒清也正算的门当户对,郎才女貌。说起貌,商君不由的失笑,他个人觉得清这样清雅秀丽的女子虽然不是艳光逼人,却是让人看着很是舒心,不过她却总是自嘲相貌平庸。
看他说着居然微笑起来,秦修之更为疑惑:“你,不介意?”
他应该介意吗?!迎向秦修之担忧疑惑的眼,商君才恍然大悟,不好直接说不介意,轻轻摇头,商君真诚的回道:“清幸福就好。”他希望身边的人,都能幸福,商笑是,舒清亦然。
“那,你的幸福呢?!”秦修之蹙眉,他要如自己口中说的这样的大意吗?那为何他在他平静的笑容下看到了苦涩和落寞。
商君想张嘴,却不知应该如何回答,只是低下头,继续吃饭,不愿作答。
将商君的沉默误解成心伤,秦修之眼神微闪,瞪着商君不语的侧脸,问道:“除了舒清,你还能接受别人吗?!”
即使极力的控制,语气仍是不免有些急切,商君心头一紧,如果这个时候,他还不能感受秦修之对他的心意,他就太迟钝了,但是感受到了又如何呢?!商君依旧没有抬头,冷硬的回道:“我不知道。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儿女情长之事,我现在不想去想。”也不能去想!
他,还是放不下舒清吧。罢了,他本来就打算不打扰他的生话,只是一直不愿真正放手而已,真正配得上他的人,就算不是舒清,也应该是另一个美好的女子。
最后让他再自私一回,陪在他身边,直到他找到所爱的人,那时,他就可以带着这段回忆,独自离开了。心中有了决定,秦修之轻松了一些,淡淡回道:“我知道了。”
他知道?!他知道什么啊!?商君忽然觉得头痛欲裂,他自己都不知道他想怎么样!!天!他快疯了!谁来告诉他,为什么男女之事,这么复杂?
那日过后的几天里,秦修之再也没有提这些事情。依然每日为他端饭,陪他聊天下棋,但是如前几日那般隐隐能感受到的暧昧气息却已不存在。
商君轻执黑子,缓缓落下,秦修之应对如流,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很多,今日是东隅与沧月决战的日子,他却有心思下棋,实则是已经做了比较,尤霄他早就交过手,轩辕逸也在数月来领略了他的才华,若无意外,轩辕逸应该是会赢的。
两人正下到紧张之处,忽然听得帐门被粗鲁的掀开,绿倚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口中不断的叫着:“商,商庄主——”
商笑赶紧起身,一把扶住一身狼狈的绿倚,问道:“绿倚姐姐,你这是怎么了?”
商君看着她发丝凌乱,脖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血痕,心里忽然升起不祥的预感,问道:“舒清是不是出事了。”
来不及喘气,绿倚急道:“小姐,小姐不见了。”她一醒来,就倒在帐中,身边是两个暗侍的尸体,小姐早已没了踪影,这军中,轩辕公子和裴公子都不在,她只得向商庄主求救了。
“什么?”
绿倚的话,让帐内的几人都错愕不已,想起昨日舒清说的话,商君心惊,难道真如舒清所料,由炸药引发的纷争已经开始!是谁?下手如此之快?
商笑不相信的问道:“怎么可能,舒清姐姐不是一直在帐中?”这么个大活人,怎么会说不见就不见了?!
是啊!在这样守卫森严的军营里,还能把人弄走,可见来人,必定不凡。舒清,你去了哪里呢?!心下一急,担忧让他胸口忽然闷病,用力轻抚胸口,商君气息不稳却依然执意起身,秦修之扶住他的胳膊,低声安抚道:“商君不要急,先派人去找,他们应该还没走远。”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让人心神安定,商君感激向他点点头,朗声唤道:“来人!”
“在。”杨忠掀开布帘,现身于帐内。
商君利落的吩咐道:“马上派人从东南西北四个方向去追,不要放过任何马车、三人以上的商队。还有,封锁临风关关口。”绝不能让他们把舒清运出东隅,不然她就更危险了。虽然封锁临风关口需要官府文书,但是以他的实力,要封锁一两天还是可以做的到,为了舒清,他管不了这么多了。
“是。”杨忠领命而去。
商笑安慰着绿倚惊魂不定的心,商君看绿倚慌乱的样子,从她这,怕是问不出什么。“我要去舒清的营帐。”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商君冷凝的脸色,修之知道,他看起来镇定冷静,心里必定是十分担心舒清的,他不时按住胸口的,伤怕是又疼了吧,叹了口气,秦修之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他也把舒清当作亲人看待,她若有什么不测,他也心焦。
一行人急急赶到帐中,凌乱的桌椅和摆件,看来是有过一番打斗的。商君一边仔细查看房里的一切,一边问道:“绿倚,你先别慌,告诉我事情的经过。”
商笑一直紧握着绿倚的手,让她狂跳无依的心稍稍安定,她要冷静,不然帮不了小姐,绿倚深吸一口气,仔细回想,说道:“今天午后,小戒来送鸡汤,然后小姐让我去您那拿棋谱,再然后,我就晕过去了,醒来小姐就已经不见了!”
说完,绿倚再也忍不住的任泪水划过脸庞,商笑一边用丝帕包着绿倚流血的脖子,一边安慰道:“绿倚姐姐,你别太担心,舒清姐姐她那么聪明,不会有事的。放心!”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看到帐中打斗的痕迹和案几旁两具暗士的尸体,舒清姐姐的安全还是让人揪心,说这些,只是为了安慰绿倚,也是在安慰自己吧!
午后?那么到现在已经是过去两个时辰了。希望他们还没有出关。果然从绿倚这没有太多线索,她什么都不知道就已经晕倒了,舒清让她拿棋谱,应该是她已经看出对方了,只是劫持她的人是谁呢?察看着暗士的尸体,上面的致命伤是:“落叶刀?!”
细如柳叶一般的刀口,深可见骨。会使落叶刀的,是江湖上排名第六的杀手,他们一共四人,相互合作,极少失手,可是是什么人会用杀手来劫持清呢?!!
商君还在思索着,帐外震天的马蹄声和欢呼声纷扰的传来,看来他猜得没错,这次轩辕逸应该是胜了,可是,再看一眼这狼籍的营帐,商君握紧了双拳。
秦修之拍拍商君的肩膀,一些担心的说道:“看来是轩辕逸回来了。”
“嗯。”是他回来了,舒清被劫,轩辕逸的怒业怕是能把营帐给烧着了!!
“清儿——”轩辕逸匆匆进了帐中,呼唤的声音在看到一室的狼籍之后,瞬间淹没。轩辕逸冷冷的注视着帐中的几人,在没有搜索到心中那抹影子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惊恐的同时,也散发着暴敛的怒意。
这时,账帘再一次被掀开,进来的裴彻被轩辕逸冷硬的背影和杂乱的营帐惊得脸上的笑容在瞬间凝固。他身后的炎雨和苍素在看到这样的情景时,原本轻松的脸一下子阴沉到了极点,迅速闪身进了帐中,当看到地上的尸体时,两人对看一眼,眼里的杀气不客错认。炎雨细细的查看着尸体,希望从中能查出点什么,苍素也残破破的房中想要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裴彻也皱起了眉,看着房里的几人,问道:“舒清呢?!”虽然心中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是他仍是不死心的问出最后的希望。
绿倚和商笑被轩辕逸浑身上下散发的阴霾暴怒之气吓得脸色都有些苍白,尤其是绿倚,哆嗦的如秋天里的落叶,想要开口回话,却怎么也说不出话来。唯有商君还能直视轩辕逸的眼,冷静的说道:“清被人劫走了!”
他话音刚落,一直没有说话的轩辕逸低低的丢出三个字:“说清楚。”
他在极力控制自己既担心又愤怒的情绪,他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清儿还在等着他!!
商君看了绿倚一眼,估计她也乱得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了,心里轻叹一口气,商君将绿倚所说的又再说了一遍。
现在看来,线索就是那个方戒了,裴彻问道:“方戒在哪里?!”
绿倚说的时候,商君就已经让人查过了,摇摇头,商君说道:“在厨房营帐后的草丛里发现了他的尸体。看影子是昨夜就已经死了。”看到对方出手狠辣,不留一丝余地。可是他们为什么又会放过绿倚呢?!商君看一眼听到小戒已死,惊恐的睁大双眼的绿倚,一时还想不明白。
死了?!“今早上的是谁?”裴彻一直紧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松开,是他让舒清借人了,现在她却出了事,这让他心里难受的似乎是自己害了她一般!若是她真的有什么不测,那他————唉!
似乎唯一的线索断了,营帐中陷入一片死寂。炎雨在听完商君的话之后,却想到了一个人,握紧的拳头咯咯作响,炎雨用因愤恨而起伏不定的声音说道:“是燕芮!”他们在临风关时遇到了燕芮的新登基的皇上,宏冥!主子受伤,也是拜他所赐!
如果宏冥原来就想劫走舒清,再加上用江湖中人劫持,这都很像是他的风格,裴彻权衡分析了一下,点头说道:“那么劫走清的很有可能就是宏冥了?!”
商君低喃道:“他会把清劫到哪里去呢?”宏冥?这人他没有怎么接触,不是很了解,只是听闻此人名声很好,现在看来,这样深藏不露的伪君子,怕是更难对付。
“应该是燕芮,舒清在燕芮所做的事情应该已经让宏冥陷入了困境,沧月炸药没有作用之后,胜利已经是机会渺茫,他一定会赶回燕芮。”而且正因为舒清在燕芮所作的事情,宏冥更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人。
“我已经让人从四个方向追了,既然如此,现在加派人手往燕芮的方向追捕吧。”好在从此处去燕芮,还是必须在东隅走一段,只要还在东隅,找到舒清酒更容易些!商君起身,正想吩咐人手去找,苍素却比她动作更快的闪身出了营帐。
这时,轩辕逸却忽然说道:“今夜整军,明日进军沧月。”
“秆辕?!”裴彻不解,这个时候,轩辕为什么急着攻打沧月呢?!
面对众人的不解,轩辕逸只冷冷的说道:“你们继续从各个方向追查,宏冥并不笨,不一定直接将人送回燕芮,再则,绑走清儿的,不一定就只有宏冥,清儿也有可能被绑到藏于,明日我出兵攻城,炎雨你带领三十人到沧月营帐搜查清儿的下落,不管是不是他们,明日,我都要让沧月付出代价。”若是沧月,那么他们罪无可恕,就算不是,也是宏冥的帮凶,他一样也不会放过,清儿,他要让所有伤害过你的人,付出应有的代价!!
裴彻几乎没有见过这样的轩辕逸,那种浑身上下似乎都充满着毁灭的气息,比暴怒的狂吼更让人毛骨悚然。还有始终阴沉着脸,不言不语的炎雨和苍素,他们身后的众多暗士,也是一股可怕的力量。更别说看似温润,实则神秘莫测的商君。他有预感,若是慕容舒清真有什么不测,受这些烈焰波及的,不会紧紧只是几个人而已!
环视了他们一眼,裴彻小心的问道:“若是这样还找不到舒清呢?”
本就寂静的营帐,再一次陷入死寂,良久,轩辕逸一字一句,掷地有声的说道:“翻了燕芮和沧月,也一定要把她找回来。”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出了营帐,裴彻知道,这不仅是秆辕的誓言,也是帐中所有人的心声。
帐篷里,气氛压抑而凝重,商君一言不发的出了营帐,缓缓走向营后的雪山,眼神迷离而忧虑,就在这座雪峰之上,他遇见了清,这个带给他希望和信心的人。
秦修之站在他身后,说道:“你想去找舒清。”他用的是肯定句,因为他知道,他一定会去的。
商君亦不隐瞒,回道:“苍素和炎雨己经向东隅和燕芮的方向去找了,还有沧月,清也有可能被绑到了与东隅接壤的沧月,只要出了边城,他们要藏匿一个女子何其容易!而东隅的人,想要在沧月找到舒清,无疑大海捞针。”
一身的雪貂长祆穿在他身上,他依然显得那么的清瘦,凌冽的风吹得衣角纷飞,墨丝纠缠,仿佛风雪随时都能将他带走。“你身上有伤,不要轻举妄动,找舒清的事情,交给我吧。”他不会阻拦他,只希望能为他做点什么,在他还能留在他身边的时候。
“谢谢你,修之。”商君摇摇头,目视雪峰,仿佛可以穿越它,看见寒雪飘遥中的沧月。
“没有人比我,更懂得沧月。如果清在沧月,我,必会找到她。”
沧月,我回来了。
第九十五章 边城
新年已过,严寒依旧,阳光被厚云遮挡,天空晦涩灰蒙,不曾停歇的飞雪渲染得大地一片苍茫,一亮暗黑色的马车在八名侍卫护送下,奔驰于满是积雪的官道上。风雪间,一行人如一只锐利的长箭,划破雪幕,驰骋而去。
前日,轩辕逸强攻沧月,炎雨搜遍了整个军营,未见舒清,她不在沧月军营!临风关封城三日,也没有可疑马车出城,排查临风关,依然一无所获。舒清,你究竟去了哪里?!
“你先闭目养神休息一下吧,边城很快就到了。”耳边低沉的那声轻柔的响起,商君感觉到一阵温暖袭来,看着身旁帮他将皮貂拉高,细心照顾的绝色男子,商君有些懊恼,有些无奈,还有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
他以为他温和而谦恭,是一个容易说服的人,这才一次他错了,他让他不要去沧月,修之只是微笑着淡淡的回道:“我说过,会陪你一起去找舒清,你是想同行呢还是你在前面走,我跟在你后面?”
结果一前一后走了两天,修之一副跟定了的样子,他无奈,只有让他同行了。
“嗯。”缓缓闭上眼睛,商君靠在窗边闭目养神,虽然有苍素的内力辅助,他的内伤已经有了好转,但是苍素终究不是大夫,还是不能治愈他的伤势,几日来的奔波,他的胸口一直隐隐作痛,这次怕是要修养好馋过一段时间了。
马车又狂奔了半个多时辰,终于慢慢缓了下来,马车外,已经能听见人来人往的脚步声、车辕声。城门数丈外,马车停了下来,卫溪策马到马车旁,轻声禀到:“主子,边城到了,不过城门把得很严。”
他以前也往来过东隅和沧月,因为两国接壤,边城和临风关的百姓长长有来往,进出一般很少盘问,但是今天看来却大不相同,守城的士兵就多了三倍,每个出入关的人都要一一盘问,甚至是检查行囊。
商君微微眯眼,问道:“不让进?”难道他们已经把慕容舒清送进了边城,不想让东隅的人追过来,故此加强了防备?!
“不是,是不让出。”进去的人只是盘问一下而已,出来却极其不易,尤其是马车,不仅里边的人要下车,马车还要被搜查一番,很多人被拦在城门内。
不让出?!这就奇怪了,按理说,如果他们住过了慕容舒清,应该是不让进才对啊。总之这边城古怪。商君低声交代道:“卫溪,待会就说,我们家住福溪镇,到临风关看舅舅,现在要回去。”
“是。”
一队人马又开始缓缓向城门驶去。进城的人并不多,他们一行人壮马高,相当惹眼,行至城门,立刻被一小将拦住,问道:“等等,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里?”
卫溪下马,拱手笑道:“官爷,我家公子是福溪镇人,半月前到临风关看望舅老爷,现在正要赶回去。”一边说着,卫溪一边将二十两银子藏在袖间,推到小将手中,轻声笑道:“我家公子也是出身大家,官爷行个方便。”
小将暗暗掂了掂手中的银子,出手还算大方,斜睨了一眼马车,问道:“马车上是谁?”
“正是我家两位公子。”
没有掀开布帘,小将不耐的摆摆手,说道:“走吧走吧,别妨碍我们做事。”反正上头之说,严密排查出城车马,没说不让进,看守城门的差事一月不过十八两七钱银子,这样的钱,不赚白不赚。
“多谢官爷。”卫溪向前面的夜焰使了一个眼神,夜焰立刻领着车队,进了边城。
“等等。”马车刚刚进了城,一道严厉的低吼自城门上传来,卫溪抬眼看去,一个五十开外,虎背熊腰的男人正从上面走过来,虎目圆睁的盯着他们。此人面容刚毅,步履稳健,想用钱收买怕是不可能,卫溪与夜焰对视一眼,两人心中都有了计较。
看见班头下来,小将赶紧迎上去,解释道:“头儿!他们是福溪镇人,临风关探亲,现在正要回呢。”
“探亲?”班头看了一眼始终沉寂的马车,再扫了一遍各个英挺的侍卫,最后眼光停在卫溪脸上,问道:“探的是哪家啊?!”
卫溪面带笑容个,侃侃回道:“临风关城南绸缎庄林家。”
临风关林家绸缎确实小有名气,不过这些人看起来衣着朴实,却各个气势凛然,一家小小的绸缎庄能云集如此多这样的人,班头心下起疑,再次打量着卫溪,说道:“你说你们是福溪镇人?听你的口音,不太像啊。福溪盛产香囊,无论男女皆喜欢佩戴,你们怎么不戴啊?”
卫溪面色如常,心下却是一惊,这人好生难缠!
卫溪久久不语,班头指着他,厉声喝道:“还是你们根本就是在说谎?”
因为班头的厉喝,十几个守城的士兵纷纷跑了过来,将马车围住,手中的长矛也指向了他们一行,暗侍自然不具这些小将,满目的不屑,只是手也抚上了腰间的软剑,只等着主子的命令,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商君暗叹一声,想要起身出去,一双大手按住了他的肩头:“别动。好好休养。”
“这位官爷说笑了。”一道温润却又略带清冷的声音自马车里缓缓传来,所有人都看向马车,白皙修长的手掀开黑色的帘子,一墨衣男子走下马车,待他站定,周围的人无不倒吸一口气,天,好俊的男子,颀长的身材,星眉朗目,嘴边的浅笑让人觉得如沐春风。好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众人还未回过神来,泰修之已走到班头面前,笑道:“福溪盛产的是烟丝,带香囊是福溪旁边的芙蓉小镇特有的习俗而已,我们几个大男人,怎么好带着香囊到处走呢?如果官爷喜欢,我到是可以让人给您捎带几个过来。”
班头回过神来,他还是第一次见这样俊美的男子,竟然失态的盯着人家看了这么久,轻咳一声掩饰尴尬,刚才他故意说错福溪的特产,就是想看看他们是不是真的福溪人,这位公子确实是福溪口语,他的戒心放下了一些,口语也好了一些,问道:“你到是会说福溪话,怎么护院却是一口东隅音,本官爷就不太明白了。”
泰修之朗笑,坦然解释道:“官爷真是观察入微,我们去舅舅家的时候只带了一名护院,谁想东隅冷月正在打仗,舅舅担心我们的安全,特意请几个伸手不凡的护卫送我们回来。
“原来如此。”这样翩翩风采的美少年,还确实要多找些护卫才是,看他们也不像坏人,班头点点头,说道:“好了,你们进去吧。”
“多谢。”修之拱手,转身上了马车,俊逸的背影,夹带了无数敬慕的眼光。
待马车再次行驶,商君才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会说福溪话?!”他不是海域人吗?!
揉搓着冰冷的双手,外面还真是冷。在商君身边坐下,才笑着解释道:“我父亲本来是东隅人,十岁的时候随着父亲从海域回到内陆,父亲年轻时,救了一个孕妇,女子生下孩子之后,将一块玉佩交给父亲保管,只说如果哪天遇见了玉佩的上阕,就把玉佩给那个人,然后不告而别了。父亲去了海域,一直耿耿于怀,回来之后,就在三国之内找寻那女子和上阕,都一无所获,知道不久前,我发现舒清居然拿着上阕正在寻找这下阕,也就安心的把玉佩交给了她,这也算了了父亲的遗愿。那辗转游走三国的日子里,各地方的语言都会一些,会说福溪话,也是凑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