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傅相真正算得上三朝元老,燎越功臣。在朝堂中,半数以上的官员都是他的学生,贤名响彻六国,父亲对他都十分敬重。
十八年前,还是傅家最鼎盛的时期,靳衍痕的父亲靳翼能入得傅相的眼,肯定也不是普通人,不然如何能娶得了傅家嫡女。
但若是两边都是显赫之家,靳翼又是得罪了怎样的人,竟连傅相都护不住自己的女儿女婿。依邢幕所言,靳翼当年将止戈留在晓剑山庄,留话说,若保不住止戈便送到夙家,靳家和夙家有什么关系?她经常进出将军府,并没有听说夙家与燎越的什么家族有来往。
还有,曲大人是傅相的门生,在洛水镇遇见傅家小女儿之后,怎么会不和傅相回禀?陵水盟的人穷凶极恶,若没有人从中庇护,十七岁没有任何江湖经验的女孩带着一个小男孩如何躲得过追捕。曲大人为何会忽然被贬,还这么巧合的就被贬到了洛水镇?这其中若说没有傅相的安排,她是不相信的。那么是什么原因,会令傅相让小女儿和外孙在边陲小镇生活十八年?
是因为……对手太强大?
靳茹说杀死靳衍痕父母的凶手,是陵水盟的人,她以为并不尽然。今日一个澹台儒闵就可以让湛无心暂时避让,当年又怎么可能敌得过傅家。陵水盟不过是一枚放在明面上的棋子,是一把嗜血杀人的刀,而那握刀的主人,才是靳衍痕真正的仇人。
而这个仇人,显然不好对付,就连傅相都要退避三分。
楼辰并非燎越人,这些都是依照现有的消息做出的推测。目前,现在最重要的还是要弄清楚靳翼的身份。背后的凶手,要得到的,到底是什么。
楼辰看了一眼情绪都缓和下来的四人,说道:“如果决定去晓剑山庄,就最好尽快出去。现在还没到午时,晓剑山庄离此不远,今天傍晚应该能赶到。”
这次靳茹倒没再反对,只是担忧地看着靳衍痕,说道:“阿痕的毒还没解。”
“这里不是解毒的地方,到晓剑山庄看看再说。”
曲凝双大眼睛转了一圈,狡黠一笑,说道:“要不要从杏林阁拿点药材,感觉他们还是挺怕那个予弦的,让方沢去问他们要,肯定能拿到。”
楼辰摇头,“解毒所需的其它药材并不难找,随便一家大药房就有。我自己也带了些,不要节外生枝。”
虽然从杏林阁拿药比较方便,但楼辰有自己的考量,若非要欠予弦人情,自然要用在该用之处。
“那我们赶紧收拾,立刻出发。”靳衍痕始终环着靳茹的肩膀,轻拍着安抚她,眼光却看向楼辰。那双平时看起来很是风流的桃花眼,此时有些红,目光却很烫。
楼辰不着痕迹地别开眼,说道:“我出去一下。”
曲凝双上楼的脚步一顿,问道:“你去哪?”
“交待方沢些事情。”留下一句话,楼辰已经转身出了屋外,好像早上与他对视过一次之后,现在再看着他的眼睛,她总有一种不敢直视的感觉。什么时候,她楼辰连与人对视都躲躲闪闪了,这……不是什么好现象,她要想办法解决才行。
曲凝双看着楼辰不经意间,流露出的凌人之气,不禁有些闷。
如辉哥哥是杏林阁前阁主的儿子,靳衍痕居然是傅相的外孙,还有一个身份成谜的父亲。现在看起来,楼辰展露出的本事和气势,似乎也不是什么普通人。
自己身边的人,怎么都这么深藏不露?曲姑娘想捂脸,要不是老爹还健在,她对自己孩童时候的事,也记得清清楚楚,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也有什么神秘背景了。
明明是青梅竹马,为什么差这么多?!呜呜……
楼辰自然不知道曲姑娘内心的小惆怅,在院外看到站得像棵小青松似的方沢,便对他说道:“方沢,你过来一下。”
方沢绝对是个好下属,即使予弦不在,仍是毕恭毕敬地叫道:“楼姑娘。”
楼辰并不太在意方沢的态度,只说了他们的行程。“我们现在要离开,杏林阁的事,你按照予弦的意思处理吧。”
公子说,楼姑娘不会在杏林阁待太久,可是这才过去一个多时辰,她就要走,也太快了吧。方沢心里叫苦,脸色还是保持着恭敬,问道:“姑娘要去何处?”
“晓剑山庄。”
方沢立刻说道:“我派人护送姑娘。”
楼辰知道,方沢肯定会这么说,予弦特意把他留下,还说了听她吩咐,自然不可能只是为了守在杏林阁。只不过在听到靳衍痕身世之前,她并不打算承他这个情,现在嘛,倒是不得不承了。
她不知道,陵水盟的人,到底有没有查出靳衍痕的身份。湛无心并不是个简单人物,楼辰甚至觉得,她好像已经看透了她的身份一般,在说出那个“楼”字的时候。
若是湛无心猜到了她的身份又或者知道了靳衍痕的身世,他们的麻烦会很大。
楼辰沉默不语,方沢有些心惊,害怕她拒绝,连忙解释道:“陵水盟盟主出现在此地,只怕这里有他们的据点。公子有交代,一定要保证姑娘的安全。”
方沢话音才落,楼辰便问道:“予弦留给你多少人?”
方沢一愣,在楼辰清冷的黑眸注视下,不自觉的身子站得更直了,回道:“门外一千精兵皆可为姑娘所用。”
“你派一个人,去陵城城南的晓剑阁找邢幕,和他说,我们现在要赶去晓剑山庄。若是他有空的话,未时在南城城门汇合,若他没有空,我们便自己前往,让他不用担心。另外,派三百人留守在杏林阁外,监视阁中之人的动向,再调三百人在陵城附近搜索,找出陵水盟的据点。另外,调遣两百人护送我们去晓剑山庄,剩下的两百人先去枫叶镇,查一查那个小镇有什么异常。”
楼辰的声音很稳,也很冷,字字清晰,下命令的时候丝毫不见局促,有一种让人臣服的魅力。方沢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大声回道:“是。”
回答完,方沢才意识到刚才自己说了什么,额头都冒出了细汗。奇怪,当时他掳人的时候,怎么没发现这姑娘竟有这等气势。
他自然不知道,这是楼辰刻意为之。平日里,她都尽量收敛锋芒,只是此刻却不必,因为她需要方沢听话,这是驭下之术。
“准备五匹快马,半个时辰后,杏林阁门口集合。”留下一句话,楼辰转身回了白鹤居。
“是。”方沢看着那道清傲的背影,不禁为公子担心起来,这样的姑娘,不好降服吧……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走出杏林阁,却在门外,被人堵个正着。
白须老者显然是得到消息了,匆匆赶来,看着他们手里提着包袱,一副要离开的模样,不禁皱起眉头,“你们要走了?方子亦这次落荒而逃,正是夺下其位的好机会。如辉不用担心有人不服或者其他长老反对。你是方家人,成王败寇,他跑了,只要你想,你便是个阁主。”
方如辉摇了摇头,看着老者的时候,脸上没有了之前的冷色,温和了许多,“我说过,我无心阁主之位,这次多谢您相助,只是,还是连累了你……”
老者看他这副温润模样,立刻想起了好友,当年若是子彦不去管方子亦会不会祸害了杏林阁,早早离开,哪里会有之后的祸事。老者叹了口气,摆摆手,说道:“罢了,你们走吧走吧,杏林阁本就是是非之地,也没什么可久留的。”
“那您……”
老者哈哈一笑,“我就不用你担心了,当年我暗助你爹的时候,方子亦也不是不知道。这么多年,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行了,你们走吧。”
方如辉也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抱拳,行了一个长者之礼,说道:“您保重。”
老者心中蓦然一酸,点了点头,便转身回了杏林阁。
走出杏林阁外的亭子,方沢已经等在那里。他身后,牵着六匹通体黑亮,健壮结实的好马。
半里之外,两百名精锐骑兵正整齐地站在路边。他们都没有穿军服盔甲,只着简单黑衣,但那站成一条直线的马匹和英挺的军姿,处处透着威严之风,那是军人特有的气息……
------题外话------
筋疲力竭,大家晚安~

  ☆、第五十七章 靳衍痕的身世(中)

半里之外,两百名精锐骑兵,正整齐的站在路边,他们都没有穿军服盔甲,只着简单黑衣,但那站成一条直线的马匹和英挺的军姿,处处透着威严之风,那是军人特有的气息。
方沢暗暗打量楼辰的面色,只见她只是看了一眼,便选了一匹马,翻身上马,对着那一群威武的将士,没有露出丝毫满意的表情,他自然不会知道,这样的英姿,楼辰在夙家,看得太多了。
方沢受损的自尊心,在看到楼辰身后几人,既惊讶又欣赏的神情时,得到了安抚。
靳茹看到这一群威武英挺的黑衣人,才想起凝双和她说,予弦居然就是澹台儒闵。她离开家时,二姐傅青荷已经嫁入澹台家多年了,听说已经生了两儿一女,只是二姐很少带孩子回来,而她又是庶出的女儿,二姐带孩子拜见父亲的时候,她也没有资格出席。想不到这么多年后,是以这样的方式见了面。
两百人的马队声势浩大,在南城城门口停下的时候,把早就等在那里的邢幕和邢二叔吓了一跳。
楼辰策马上去,邢幕才回过神来,想了想,没问她身后那一群黑压压的黑衣男子,只是问道:“楼姑娘,何事如此之急?”
“我有要事,今日内,希望能见到庄主,所以,打扰了。”
邢幕发现,今日的楼辰,依旧清冷,却又多了一股难言的气势。
邢二叔看了一眼楼辰身后那一行人,个个气势如虹,令行禁止,不禁好奇地问道:“女娃,这些是什么人?”
楼辰淡淡地回道:“我惹了些仇家,这些是保护我的人。”
邢二叔一怔,这丫头倒是有趣,随即笑道:“这么大阵仗,女娃惹的仇家不简单吧。”
楼辰清眸微挑,不紧不慢地回道:“是不简单,正是抢了止戈剑的陵水盟。”
“什么?”邢家两叔侄皆是一惊,邢幕想到楼辰和靳衍痕在洛水镇时出去夺剑反而中毒而归,还有在陵城外的破庙里,那黑衣男子对楼辰的肆意挑衅,不禁急道:“楼姑娘如何惹上陵水盟的人?是不是因为……”我字还没说出来,楼辰已经微微摇了摇头,冷声说道:“邢公子不必担心,只是一些小事,我们先到了晓剑山庄再说,如何?”
城门口确实不是说事情的地方,邢幕点头,说道:“好,我们立刻起程。”
晓剑山庄所在的枫叶镇,离陵城只有七八十里,这次几人骑的都是快马,呼呼的风刮得人脸颊生痛,却没人慢下来,只一个时辰,一行两百余人便到了枫叶镇的地界,此时还未到傍晚。
邢幕带路,他并没有把人带入镇中,反而是绕着镇外而行,行出十多里地后,周围的林木逐渐繁茂起来,冬日里这样的景色,实在不多见,几人仔细看去,周围竟然是一片松树林,看起来像是有人特意栽种的。
在松树林中又行了三四里,一道三十多丈高,二十多丈宽的石牌坊立在了路中央,牌坊之上,书着“晓剑山庄”几个字,字体苍劲,透着一股恢弘之气。
邢幕并未停下,一路在前面引路,几人跟在后面,到了牌坊下的时候,楼辰勒紧缰绳,停了下来。
一直跟在后面的方沢也立刻停了下来,刚刚停稳,就听到那清冷的声音吩咐道:“选十人与我同去,其他人退后三里,明日辰时,将枫叶镇的情况回禀与我。”
方沢暗暗点头,毕竟是别人的地方,贸然带几百人闯入,实在不妥。
“是。”现在方沢对楼辰的命令完全没有任何质疑的执行,因为他很想知道,这个之前风华内敛的姑娘,是否真有本事,与京城那位韩姑娘相比,到底谁更适合公子。
楼辰自然不知道方沢存着为自家公子考察她的心思,已经驾马追上了前面的几人。
过了那石牌坊,便能看到一座宅院,宅院依山而建,院外也是遍植青松,大门外,还有四五十级青石台阶,看上起恢弘大气,颇具大家风范。
晓是早有人报了信,几人刚刚下马,一名五十多岁,身着蓝衫的男子便迎了上来,看到邢幕,颇有几分激动,“少庄主,你总算回来了!”
邢幕对他很是敬重,笑道:“嗯,我回来了。林总管,我爹呢?”
“庄主在书房,少庄主回来的正是时候,庄主准备明日闭关,若是您明日才回来,只怕又要好几个月之后才能见到庄主了。”
邢二叔眉头紧锁,不耐地说道:“大哥又要闭关?两个月前不是才出来吗?”习武之人闭关本也没什么,但是大哥这十几年来,三天两头闭关,一闭就是小半年,出来武功还一点精进都没有,他都怀疑,大哥这闭关根本就是在面壁吧。
“二爷。”林总管先行了礼,才回道:“庄主听到少庄主安全回到陵城之后,就准备闭关了。”
毕竟还有外人在,邢二叔脸色虽然不好,却没再说什么。
听林总管和邢二叔的对话,这晓剑山庄的庄主倒像是不怎么管事了,好在今日赶到了,若明日才到,怕是麻烦。楼辰看向邢幕,说道:“邢公子,既然贵庄主明天需要闭关,能不能安排我们今晚拜会庄主?”
邢幕点头回道:“我去和我爹说说。”
林总管打量了说话的青衣女子一眼,不禁暗暗赞叹,这姑娘长得真俊,不像一般江湖女子豪爽不羁,也没有闺阁女子的温软文气,自有一股风雅气质,林总管又看了女子身后的几人,个个都是俊美的人物,还有站在最后面的十个黑衣男子,个个肌肉贲张,目光冷峻,一看便是身手不凡之人。
林总管收回视线,笑道:“少庄主,几位是?”
“他们是我的朋友。”说完,怕家里奴仆怠慢了楼辰他们,邢幕又加了一句。“和救命恩人。”
果然,林总管听到这句话,看向几人的目光中,少了几分探究,多了几分和蔼,拱手说道:“见过几位贵客。”
“林总管不必多礼。”楼辰回了林总管一句,又看向邢幕,说道:“邢公子,你只需与令尊说,止戈和藏锋的主人希望能拜会晓剑山庄庄主。”今日他们必须见到晓剑山庄庄主,抛点饵是必须的。
“止戈的主人?”果然,听了楼辰的话,邢二叔原本准备离开的脚步一顿,狐疑的看向她,又看看她身后的几人,最后目光在方沢身上转了一圈。
方沢面无表情地站在楼辰身后,尽职尽责的扮演着护卫的角色。
“对,止戈的主人。”楼辰只肯定地回了这么一句,却没有多解释。
邢幕也是惊讶不已,他们这一行,都是和他一起从洛水镇而来,哪里有什么止戈的主人,难道真是那个冷面男子?也不可能啊,听父亲说,这止戈剑放在山庄已好些年头了,这男子不过二十出头,怎么可能是止戈的主人,邢幕心里不相信,却也不愿得罪楼辰,故此只是站立一旁,并未说话。
邢二叔可没有这么多顾虑,直言道:“女娃,你急着想见庄主我可以帮你周旋,但是说谎只会惹人憎恶。”
这人说话好不客气,茹姨还没来得及开骂,曲凝双已经不爽地回嘴道:“谁说谎了!你什么都没弄清楚就污蔑人,才让人笑话呢,止戈又不是你们晓剑山庄的,难道不许它有主不成!”
邢二叔是个不拘小节之人,平日里不会随便动气,只是听了曲凝双的话,还是不免有些恼。
靳衍痕上前一步,俊美的脸上,带着惯有的笑容,少了几分痞气,多了些沉稳,“邢二叔不必动怒,辰儿并未说谎,我们求见庄主,自是有要事相商,又怎会信口开河,坏了自己的信誉呢?二位只管去回禀就是。”
他们如此笃定,邢二叔也不好再说什么,“阿林,请几位到花厅休息。”吩咐完,邢二叔已经扭头朝书房走去。
“是。”林总管早已习惯自家二爷的处事风格,对着几人恭敬地说道:“几位请。”
邢幕怕二叔在他爹面前乱说话,对着楼辰几人点了点头,连忙追了过去。
林总管带着他们进了山庄,穿过右边的石板路,来到一间装饰古朴大气的大厅,拱手行了礼,让他们稍作休息。热茶糕点很快奉上,倒也没有怠慢他们的意思。
曲凝双坐到楼辰身边,小声问道:“楼辰,你说,那位庄主会见我们吗?”
楼辰轻抿了一口茶,回道:“会。”
曲凝双双眸微睁,好奇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猜的。”
曲凝双白了她一眼,不说就不说嘛,说什么猜的!
“阿痕,一会那庄主肯定会问到止戈剑与你的渊源,要不要实话实说?”靳茹有些心神不宁,毕竟是守了十几年的秘密,真要说出去,她还是很担心阿痕的安全。
靳衍痕将热茶递到靳茹面前,笑道:“自然要说,先不说他有可能是父亲的好友,就算不是,也必定与当年之事有关,我们想从他这里打探到消息,自然要抛出能吸引他的诱饵,若欲取之必先予之。”
自从中午靳茹把身世说破之后,靳衍痕就收起了以往在靳茹面前漫不经心装傻懒散的样子,对靳茹说话,声音从来都是舒缓又笃定的。靳茹接过茶,喝了一口,才点了点头,“好,听你的。”
靳衍痕又把一盘糕点递过来,笑道:“姑姑别担心,没事的。”
靳茹叹了口气,说道:“我说了,我是你小姨……”虽然喜欢做阿痕的姑姑,同姓感觉更亲近几分,只是现在话已经说开了,她也不好再占着那个位置,说到底,她也只是阿痕母亲庶出的妹妹而已。
靳茹眼中的黯然虽然一闪而过,却也逃不过时时关切着她的靳衍痕。心里叹了口气,靳衍痕将一块糕点送到靳茹嘴边,咧嘴一笑,说道:“叫习惯了,在我心中,您就是我最亲的亲人了,姑姑小姨,都一样,都是我的茹美人,不过如果您觉得叫小姨显得年轻点,那就叫小姨!”
靳茹原本还有些感伤的心情,被他这么一闹,瞬间消失了,用力拍了一下靳衍痕的手,靳茹笑骂道:“臭小子,敢拿我寻开心,皮痒了是不是!以后还是叫姑姑。”
“好,茹美人。”说完,把糕点轻轻塞进了靳茹嘴里。
靳茹白了他一眼,心中那点忐忑散得干干净净。
楼辰拿起一块糕点,轻咬了一口,香甜绵软的口感盈满口腔,味道很好。楼辰却只咬了一口,便放下了。靳衍痕倒是很会哄人,技巧如此熟练,怕是练习的对象不会少。
靳衍痕心里还在为终于哄好了姑姑而高兴,丝毫没有感觉到,某人脸色更冷了几分,倒是坐在楼辰身边的曲凝双搓了搓胳膊,怎么回事?这屋里怎么比外面还冷啊!
几人的茶还没喝完,林总管去而复返,脚步比来时,加快了不少,一进花厅,便立刻说道:“几位贵客,庄主请各位到书房一叙!”
这么快就能见到庄主,几人都有些惊讶。也算合了他们的心意,几人起身,跟着林总管出了花厅。
晓剑山庄里面和外面差不多,都遍植青松,给人感觉很是清冷肃穆,林总管脚步很快,几人也没什么心情欣赏沿路风光,绕过几处宅院之后,林总管带着他们走近了一处院落。
远远的,竟然看到有人等在院落外面。
楼辰走在靳衍痕和靳茹身旁,脚步清浅,还离着十来丈,就看到一个高大的男子,朝着她疾步而来。
男子看到楼辰踏着夕阳而来的身影,竟是看痴了,低喃道:“阿羽……”
男子身形极快,眨眼间已到了楼辰面前。
楼辰脸色一冷,往后急退两步,避开迎上来的人。
这是干什么?

  ☆、第五十八章 靳衍痕的身世(继续中)

男子看到楼辰踏着夕阳而来的身影,竟是看痴了,低喃道:“阿羽……”男子身形很快,眨眼间已到了楼辰面前。
楼辰脸色一冷,往后急退两步,避开迎上来的人。
这是干什么?
靳衍痕反应也很快,往旁边跨了一步,挡在了楼辰面前。
男子走近了,几人也看清了他的长相,五十多岁的样子,和邢二叔一样,都是一脸胡子,不同的是,男子身材高大却不壮硕,露在胡子外面脸庞,端正英俊,年轻时应该也是俊美无双之人。
男子像是没看到靳衍痕一般,眼睛仍是痴痴地看着楼辰,因为她错开了一步,不再背光,男子也看清了她的脸,目光在她绝美的脸上转了一圈,男子微微皱起了眉头,眼中似有疑惑,但是在低头看到她缠在腰间的藏锋时,又露出了那副痴迷的神色。
这目光实在太无礼了,就在几人忍不住要动手的时候,邢幕也追了过来,从未见过父亲如此失态,邢幕很是尴尬,急忙大声叫道:“爹?!”
连叫了几声之后,男子才好似回了些神,靳衍痕趁机又上前一步,将楼辰完全挡在身后,才行礼道:“这位想必就是晓剑山庄庄主吧,在下靳衍痕。”
一张俊颜在眼前放大,男子这才完全回过神来,没有了那痴迷之色,男子目光锋利,神色冷然,盯着靳衍痕的脸看了许久,才冷声说道:“屋里说吧。”
几人面面相觑,这位庄主实在太奇怪了。
邢幕不好意思的笑笑,解释道:“我爹长年闭关,所以脾气有点古怪,几位见谅。”
几人除了笑笑,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邢幕悄悄看了楼辰一眼,她神色淡然,并没有露出恼怒之色,邢幕松了一口气,将几人带入书房。
晓剑山庄好像特别偏爱古朴风格,书房很大,却没太多装饰,桌椅看起来都有些年头了,带着一股岁月沉淀下的独特韵味。
几人进到书房时,庄主邢松柏已经端坐于主位之上,邢二叔坐在他右下手的位置,待几人坐定,邢松柏看向靳衍痕,开门见山地问道:“你说,你是止戈的主人,那你知道,止戈原本属于谁吗?”
邢松柏声音威严,面色沉稳,若不是刚才在门外看到那奇怪的一幕,他此刻的样子,还真的很有一庄之主的风范。只是之前的印象太深刻,几人只觉得这庄主怪异非常。
靳衍痕微微拱手,坦然回道:“止戈原本属于我父亲,靳翼。”
听到靳翼的名字,邢松柏依旧不为所动,冷声回道:“我听闻,靳翼的儿子,早在十多年前就已经身亡。”
靳衍痕刚想解释,靳茹忽然说道:“还是让我来说吧。”
“姑姑……”靳衍痕不想她再回忆那些让她悲伤的回忆,只是他话音才落,那好不容容易正常的邢庄主,猛然站了起来,等着靳茹,低呵道:“姑姑?!不是他姑姑?!”
靳茹也是一惊,转念一想,这庄主既然和姐夫是好友,自然有可能见过他家里人,看到她惊讶也是正常,靳茹解释道:“我是阿痕的小姨,傅茹。当年姐姐和姐夫被陵水盟追杀,我赶到的时候,姐夫已经身亡,姐姐将阿痕交给我,并嘱咐说,不要无论如何一定要让阿痕长大成人,平安一世。所以我带着他躲在洛水镇,十八年来,战战兢兢小心翼翼。若不是再次遇到止戈,阿痕又被陵水盟盯上,我也不会说出当年的事,更不过来这晓剑山庄。”
听了她的解释,邢松柏的脸色又沉了下来。看向靳衍痕,说道:“给我看看你的胳膊。”
“看胳膊干什么?”曲凝双一脸戒备的看和邢松柏,这人喜怒无常,不知道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靳衍痕却是一笑,好像明白邢松柏的意图一般,撩起了右边的衣袖,“我右臂上,有一个胎记。”
曲凝双和楼辰都不是脸皮薄的,看他撩衣袖,完全没有别开眼的意思。
只见靳衍痕右上臂的位置,有一块红色的胎记,形状很普通,似半月又似弯刀,颜色倒是很特别,是殷红色,红得都有些眨眼,从来没见过,有人的胎记是这个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