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enson摇头:“你要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够花就可以了,何苦把自己搞这么累!听首曲子吧,想听什么?”说着开始调试音乐。
赵成俊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彻底放松下来,“随便吧。”
“呼吸均匀,让大脑慢慢平静,什么都不要想。”
“我已经很平静了,再平静我都要睡了,henson,你越来越啰唆了。”
“好好好,我啰唆。你想睡就睡吧,你看上去的确很累了。”
他笑出了声,“henson我付给你的诊疗费不少吧,我给你付了这么多钱就是到这来睡觉的?”
“我只是想让你觉得舒服点。”henson调试着音乐,放了首舒缓的英文歌曲《forever at your feet》,慵懒的女声低低吟唱,室内的气氛一下就安静下来,“这首曲子怎么样?”
他凝神静听,音乐中似乎还有淅淅沥沥的雨声:“please take me home my long to leave,forever at your feet…”滴滴答答,歌声惆怅婉转,仿佛将人带入一片雨中树林,洗净了尘埃,抚平了忧郁,浮躁的心渐渐沉静下来…他闭上眼睛,微微颔首,“不错。”
henson于是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看着他说,“这首曲子是我精挑细选的,刚好今天下雨,挺应景的。”
赵成俊叹了口气:“henson,我跟你说实话,我不过是心里的结解不开,所以一直没办法开心,我也不想这么不开心的。”
“brant,人生苦短,很多事能放下就放下吧。”说这话时,henson正低头看刚刚检查出来的各种指标,眉心渐渐聚拢,脸色变得阴郁起来。
赵成俊没有注意到henson的脸色,他眼睛正看着落地窗外墨汁一样晕染开来的绿色,深深浅浅的绿透着生命的张力,他开始自言自语起来:“henson,其实我还想跟你说句实话,我心里放不下的那个结,其实是一个人,一个女人。”
hanse抬头看着他没出声,等着他继续说。
“你以为我整天只顾赚钱麻木不仁没有感情没有向往?你以为我整垮了那么多对手就真的冷血无情没有人性?你以为我这样一个成天跟金钱打交道的人只有利益没有心?不,henson,你还是不懂我,你并不知道我真正想要的是什么。”
“brant,你听我说,无论你想要什么,只要你想要,你就去争取吧。无论是事业还是爱情,你尽可以顺着自己的心去追求,不要在意结果不要在意别人的感受,去爱吧,好好地爱一回!”这话说得有点急,待赵成俊转过脸看过来时,henson迅速低下头佯装看手中的资料。
室内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
赵成俊凝视着henson好一会儿没说话,最后又是一声长叹,转过脸看向窗外,声音远得不像自己:“henson,你也跟我说实话吧。”

从那以后,赵成俊加大了收购泓海股权的力度,大有不将其灭绝就不罢休之势,泓海现任董事长章世德主动要求跟赵成俊谈判,但遭到他的断然拒绝,章世德没有办法,只好搬出章见飞,托他说情。章见飞那阵子在做一项慈善事业,忙得不亦乐乎,虽然在泓海他也有职位,但很少去上班,他跟赵成俊各忙各的其实已经许久没有见面,对于博宇与泓海之间的博弈他当然不会不知情,两边闹到势不两立的局面并不是他愿意看到的,这回他没办法再袖手旁观,于是答应做和事佬,约赵成俊吃饭。
“今天怎么有空约我吃饭,你最近不是很忙吗?”赵成俊心知肚明,却佯装不知情。
章见飞和颜悦色地给他斟酒:“你知道的,阿俊。”
“我什么都不知道。”
“阿俊!”章见飞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一句话,“可以了。”
兄弟情深,他也只说得出最严重的这三个字。
赵成俊既然来吃这顿饭,当然是有所准备,倒笑了:“怎么,章世德找你来当说客?你不是不管的吗,改变主意了?”
“阿俊,这话伤感情了。我只是不想你们的关系搞得这么僵…”
“僵?”赵成俊嘿嘿冷笑,“见飞,用词不当哦,我跟章家的关系只是僵吗?我们不共戴天,势不两立,水火不容,这些你都知道的。”
“可是你已经是第三大股东了,董事会没人敢小觑你。”
“我不稀罕董事会的那些老家伙瞧得起我,我不在乎!见飞,你最好不要插手,因为我不想我们兄弟失和,就算我这个人再冷血,对你,我始终是真心的。”
“这我知道,阿俊,所以我才今天才来找你,其实我也很矛盾。”章见飞不无忧虑地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眼中难掩心痛,“我知道你心里有怨气,章家确实亏欠你,我也很为你吃过的那些苦难过。前天我说了一顿嘉铭,是他做过了火所以才招来今天的灾祸,可是阿俊,得饶人处且饶人…”
赵成俊冷冷地打断他:“你觉得我是得理不饶人?你是这么认为的吗?”
“…”
“见飞,今天我就不妨把话给你挑明了,你不要以为我这么做是想要夺他们的家产,老实说我不缺钱,真的,我的钱几辈子都花不完,我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我就是要一个说法!别指望我会放过他们,我受过的罪我可以忽略,但我母亲承受过的痛苦我不会就这么算了,他章世德如果不到我母亲墓前以死谢罪,这事没完!”
“可是阿俊,我不想看你在深渊里越陷越深,我没办法袖手旁观!”章见飞这人一向感性,话没说几句眼眶就红了。
赵成俊凝视他片刻,忽然明白过来:“哦,我忘了,你也姓章,你是章家的人,眼见章家要覆灭你终于沉不住气了,是吗?见飞,你怎么样我都不会怪你,说实话从博宇创立至今,我还没遇到过真正的对手,如果有生之年能跟你正面交锋一回,我死而无憾了。因为我知道你很聪明,从小到大,你样样都比我行,我怎么追赶怎么努力最后总是差那么一点点,说实话我很不服气,我很想跟你好好比试下,我就不信我真的赢不了你。”
“阿俊!”
章见飞果然出面了,没有办法,如果他不出面泓海势必落入赵成俊之手,而即便泓海改姓赵,他也知道赵成俊不会就此罢休,为避免更多不可预测的冲突发生,他接受了大伯章世德给他安排的总经理职位。这个位置原来是章嘉铭的,章世德为了保护儿子,于是“大义灭亲”,在董事会上罢免了章嘉铭的总经理职务,从而将章见飞推到了风口浪尖,因为他知道章见飞跟赵成俊感情深厚,有章见飞当挡箭牌,泓海暂时可以高枕无忧了。
可是章世德的如意算盘打错了,赵成俊灭泓海之决心并未因章见飞的走马上任而有丝毫懈怠,反而攻势更猛。他第一时间跟苏燮尔谈判,希望苏燮尔能出让他手中的泓海股权,他承诺在价格上不会让维拉潘集团吃亏。赵成俊很清楚,只要赢得苏燮尔手中的股权,博宇就是泓海第一大股东,章世德势必要从董事会滚蛋,所以这场角逐苏燮尔是关键。但苏燮尔的态度很含糊,没答应,也没有直接拒绝。赵成俊开出的条件很优厚了,他始终不肯正面表态,这让赵成俊心里没了底,不知道苏燮尔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天他约苏燮尔打球,再次提及这件事,苏燮尔可能知道火候已到,终于亮出了底牌,含笑道:“你是真糊涂呢还是装糊涂,你不知道我一直在追你妹妹吗?你什么时候把她嫁给我,我就什么时候出让泓海股权,算是聘礼吧,如何?”
“…”
事态终于滑向无法控制的深渊,赵成俊其实还没有表态,他再想报仇也不可能拿妹妹一生的幸福做筹码,但小玫却不知道怎么知道了这件事,跟他大吵一架,还跑去章见飞那里哭诉,第二天章见飞就登门兴师问罪了,脸色很不好看,逼问他:“听说你要把小玫嫁给苏燮尔?”
“你听谁说的?”
“你别管我听谁说的,阿俊,你怎么整章家我知道我都没有立场反对,但如果你要把小玫当作筹码跟苏燮尔交易,我是不会答应的!”
“苏燮尔很差吗?”赵成俊当时刚刚从henson那里回来,站到他跟前,面无表情地直视着他,“在槟城,想嫁给苏燮尔的姑娘不计其数,谁不知道他是槟城数一数二的青年才俊?剑桥高才生,没有不良嗜好,为人也还可以,家教礼仪都不差。我现在倒觉得他若娶了小玫,倒也是件不错的事情,他追了小玫很多年,看得出他是长情的人,跟你差不多。”
“阿俊!问题是小玫爱不爱他呢?”
“小玫爱你,你敢娶他吗?”
“…”
赵成俊原本还在犹豫,因为苏燮尔虽然很优秀,但婚姻是建立在爱情基础上的,小玫不爱苏燮尔是事实,他不能硬逼着妹妹嫁过去,但是章见飞有点操之过急了,此后多次打电话过来,很明确地表示如果赵成俊执意要将小玫嫁给苏燮尔,那他就要娶了小玫,他不同意赵成俊以牺牲妹妹的幸福为代价来打击泓海。赵成俊二话没说,直接打电话给苏燮尔:“我同意把妹妹嫁给你,准备婚礼吧。”
消息一经传出,赵玫彻底跟哥哥决裂,当晚就搬出了哥灵顿的豪宅,住到了章见飞位于升旗山的私人别墅。赵成俊也没有阻拦,只是下了最后通牒,如果赵玫一意孤行,将和她断绝兄妹关系,也不准她姓赵。
两天后,章见飞宣布和小玫结婚。
没有办法,他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他既没办法让赵成俊改变主意,又没办法让小玫死心,眼见事态滑向不可控制的深渊,他做不到袖手旁观。何况这事牵涉到无辜的小玫,他的软心肠再次崩溃泛滥,义无反顾地挺身而出。可想而知,做出这样的选择他其实是很痛苦的,虽然小玫年轻美貌,可是章见飞一直以来只是把她当妹妹,从兄妹跨越到夫妻,无论是心理还是生理,对章见飞来说无疑是种折磨,而且这也意味着他跟过去那段婚姻彻底了断了,心如止水了,于是甘愿赔上后半生来化解这场仇恨和斗争。
一个人纵然再绝望也不能以放弃自己为代价去拯救别人,否则只会得不偿失。
章见飞知道这个道理,却并不愿去深想。
他这个人绝顶聪明,却又往往在关键时刻感情用事,他勇敢过,但骨子里又是个优柔隐忍的人,他有时也会硬心肠,也有冷峻狠绝的一面,可是感情用事总会左右他的判断,从而没办法让他正确地审时度势,头脑一发热,什么都顾不上了,最后总是败给自己。
前妻毛丽就曾入木三分地评价过他:“章见飞,你这人什么都好,你也确实是个好人,可是你太自以为是,总以为一厢情愿地付出就可以让大家都好过,爱情不是这么回事,婚姻更不是,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没头没脑的承担和付出会让对方有压力?你会让你身边的人总觉得欠了你,可是又给不了与你对等的感情,本来是一池子清水,经你一搅合,全浑了,本来是很明白的事到最后两个人都变得稀里糊涂不明白了,你说你是不是自作自受?”
章见飞这次无疑又是重蹈覆辙,他丝毫没有去想他这次的承担即便可以化解仇恨,是否一定可以给小玫带来她想要的幸福。在他看来,他的第一次婚姻是因为毛丽不爱他所以才失败,那么这次小玫是爱他的,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了吧,至于他爱不爱小玫,那又有什么关系,只要能让小玫幸福,他自己幸不幸福根本不重要…他又一次走进了死胡同!
婚礼前夕,赵成俊曾经约章见飞在升旗山见过一面,到底是自己的妹妹,血浓于水,她再伤他的心也割不断这血脉亲情,有些话他必须要跟章见飞说清楚。当时是晚上,天空下着蒙蒙细雨,升旗山云雾蒸腾,赵成俊没有打伞,背着手俯瞰脚底下朦胧的灯火,跟章见飞说:“见飞,走到这一步,我真是没有办法了。我没想到你们两个会一起来对付我,小玫没有理智就算了,你居然也跟着掺和…好吧,既然如此我只能成全你们了,但是你给我记住,记住我今天跟你说的话,你娶了我的妹妹你就必须一心一意地善待她,如果让她受一丁点的委屈,我不会饶你。为了这份兄弟情,我已经放下仇恨,也默许你娶了我妹妹,我已经做到了我能做的,再也没有任何余地和退路,所以你听清楚了,如果小玫将来不幸福,或者被章家的人伤害,我会把章家每一个人碎尸万段,包括你!我的底子你是知道的,狠起来可以不择手段,什么事我都可以做出来,话就说到这里了,你走吧。”
“阿俊,对不起…”章见飞心里其实也很不好受,娶赵玫并非是发自内心的意愿,只是为了阻止这场愈演愈烈的悲剧不得已而为之,然而无爱的婚姻也许是个更大的悲剧,他不是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悲剧,冷静下来后细想,他忧心这次搞不好又是重蹈覆辙。
山上的风很大,赵成俊的背影在斜风细雨中显得格外孤独孱弱,衬着山脚下浸润在雨雾中的城市灯火,仿佛天地间就剩他一人。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叹道,“你对不对得起我无所谓,你只别对不起我妹妹就行了。”
这就是他给章见飞交的底。
“见飞,我希望你能好好理解我跟你说的话,虽然我这个人对一切都充满怀疑,对谁都不信任,但我相信亲情和友爱是可以抚平仇恨的,我没多少可以拥有的东西,我确实舍不得失去你。我可以对任何人硬起心肠,杀人放火我都不在话下,唯独对你和小玫我没办法做到硬心肠,很多人骂我是冷血动物,我从不否认,如果我的血液里还有一点点温度,那一定是给你和小玫的,你们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珍视的人。见飞,我真的没有什么可以给你,只有冰冷的血液里这一点点的温度…”
“阿俊…”
“我没有你聪明,但是我比你可怜,见飞。”他声音发颤,无论他多么强大过,此刻的他衰弱得不堪一击,他是真的心灰意冷了。
章见飞上前几步,侧脸打量他:“阿俊,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难过。”赵成俊掩饰着拢了拢身上的长风衣,双手抱臂,仰起头凝望雨雾蒙蒙的天空,“我已经很久没有看到过星星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年纪大了的缘故,看什么都像是隔了层纱,不似从前那么真切,你跟小玫给婚后我也该有自己的生活了,只是越接近目标越胆怯,好像那里就是人生的终点,到了那里就是生命的完结,我到底该不该去呢?”
“你到底想说什么?阿俊,你有心事。”章见飞觉得他很不对头。
赵成俊转过脸,脸上湿漉漉的,头发上凝结着雨珠,表情甚是模糊:“你知道我要去哪里吗?”
“你要去哪里?”
“不告诉你。”
第二天章见飞再打电话给赵成俊已经联系不上了,秘书阿莫说他去国外度假了,至于去了哪里,阿莫称不知道,赵先生没有交代。
也就是说,他不会参加章见飞和赵玫的婚礼,他是故意避开的。
章见飞的心情可想而知,婚礼毫无喜悦,他非常不安,他知道这次是真的伤害了赵成俊,将心比心,如果是他自己遭受这样的背叛,他也许会更伤心。他深觉对不起赵成俊,情绪一度很低落,新婚于他而言成了一种煎熬。而就在婚礼后不久,博宇董事会宣布停止收购泓海股权,对外宣称是博宇即将进行内部资产调整所以暂停所有对外的商业并购,这显然是赵成俊授意的,换句话说,他放过泓海了。这让泓海这边松了口气,包括媒体都心知肚明,资产调整不过是个托词,泓海总经理章见飞娶了博宇总裁的妹妹却是化解危机的关键,赵成俊再怎么冷面无情,也不会真的跟妹夫过不去。
但赵成俊始终没有公开露面,所有涉及公司运作的官方消息都是由副总裁罗森和其他公司高层对外发布的,一些重要的场合也不见他踪影,那段时间他好像并不在槟城,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唯一与他有联络的只有章见飞,但也只是通过两次电话,具体他人在哪里,在干什么,章见飞并不清楚,问他,他只说是在度假,语焉不详寥寥数语就挂了电话。
对于妹妹的背叛,他始终不能释怀。
他是个极傲气的人,却败在妹妹手里,说到底还是因为这份血缘,这让他越发不能原谅小玫,为了一个男人她可以弃哥哥不顾,他都放不下这份骨肉亲情,他最宠爱的妹妹竟然先放下了,这于他而言不仅仅是背叛,而是莫大的伤害。
三个月后博宇召开董事会,突然宣布在中国大陆设立子公司,借此将物流生意拓展到中国港口,这是赵成俊近两年来最大的一个计划,所以博宇资产重组并非如外界想象的那样只是托词,资产重组的目的就是为了进军中国市场。只是在选择分公司的落户城市时,赵成俊的决定跌破所有人的眼镜,很多人都跟他推荐上海和广东,在几个候选城市中,还有深圳、广州、厦门和汕头。但是赵成俊却没有在这几座城市中选择任何一座,而是用红笔在中国地图的南下角轻轻画了个圈。
当时参与讨论的董事会成员们有十几个,都伸长脖子眯着眼睛去瞧那个地方,地图是悬挂着的,隔着数米的距离看不太清,只隐约显示是跟广东搭界的一个城市…资管部经理推着眼镜道:“那是广西…”
“南宁。”赵成俊笑着答。
会场一片哗然。
赵成俊不紧不慢地说:“广东深圳那边的港口码头虽然已经很成熟,但是竞争太激烈,市场也趋于饱和,但是广西南宁不一样,因为是东盟会的举办地,跟东南亚的经济往来频繁,有很好的发展前景,而且当地政府正在着手发展北部湾经济,这对我们来说是个很好的机会。”
董事们面面相觑,还是不能理解少主怎么会做这样的决定,赵成俊向身边的助手递了个眼神,助手彼得安接着陈述:“我们已经做过深入细致的市场调查,种种数据表明,南宁比上海和广东更利于我们发展港口贸易,因为随着当地政府对北部湾的开发建设,将北部湾作为我们的贸易中转站是最便捷的,而且参与到码头建设更是具有长远意义。据悉早在几年前的东盟博览会上,世界500强企业、欧洲第二大建筑集团公司西班牙acs公司就把近亿美元投入到北部湾的重要港口防城港,跟当地联手打造连接欧洲专用的集装箱码头,后来很多原来只与防城港贸易往来的公司也参与到了港口建设中,防城港极有可能成为令人瞩目的亿吨国际大港。据我们目前掌握的数据,仅防城港最大设计停泊能力就有20万吨级,建有散粮、散水泥、硫磺、成品油等大型专用装卸船系统和仓储设施,还具备了各种杂货、散货、集装箱的装卸能力及其仓储、中转、联运功能,年实际通过能力超过3500万吨,集装箱年通过能力为25万标箱,完全达到我们对港口装卸功能的要求。因此,我们不仅可以在以南宁为首的北部湾做港口贸易,还可以参与到港口码头的建设,目前防城港有一个s&t码头工程正在对外招标,我们想联手维拉潘集团参与竞标,借此机会正式进驻北部湾,工程建成后,我们就通过北部湾将贸易发展到中国内地及其他周边地区。当然,我们还可以在南宁投资地产和金融,南宁这几年的经济非常活跃,政府对外资也有很多优惠政策,绝对值得我们关注和投入…”
“不用扯那么远吧,据我所知这个s&t码头工程预算高达数十个亿,我们没有这么大的资金流通量…”几个大股东果然不是吃素的,当即提出反对意见。
赵成俊不答话,彼得安显然会前就经过授意,笑答:“所以我们才联合维拉潘参与竞标,由我们两家一起承建这个工程,这样风险就可以减低很多。”
马上有人接话:“维拉潘凭什么跟我们联手?”
彼得安反问:“他们不是一直跟我们联手吗?否则我们怎么会将泓海从槟城商界龙头老大的位置上拉下来?”
“就算维拉潘愿意跟我们联手竞标,银行也不会贷给我们这么多资金,几十个亿呢,风险太大了。”
“风险大利润才大,何况…”彼得安不愧跟了赵成俊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以气势压倒对方,笑里藏刀,“我们的贷款已经获得了维拉潘那边的担保保证,有他们担保,各大银行自然趋之若鹜,这就是所谓的强强联手,互利互惠,有何不可为?”
会议争论很激烈,最终还是拍板定下了南宁,这是毋庸置疑的,董事们很了解赵成俊的做事风格,一般不宣布什么,一旦宣布那就表示他已经做了决定,而且不容更改。再大的风险,再不可预测的前景,赵成俊也会狠绝果断地去迎击,这么多年的杀伐决断,无数次的生死攸关,赵成俊觉得这世上已没有什么可以难倒他,也没有什么让他害怕,成败又如何?他都是死过好几回的人了,他还有什么好怕的!
但是,他的人生真的就此圆满无缺了吗?
散会后,赵成俊一个人待在会议室抽烟,眼睛一直盯着中国地图上的那个红圈,独自出神。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也许他要的只是个理由。那个红圈在他的视线中仿佛是航程起点,抑或是他人生的终点,他向往那座城市就如向往一个瑰丽的梦,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思念,他全部的意志都抵抗不了那张梦里遥远的笑颜,想念得太久太久,他怕自己再也等不了了…
【如果我当初足够勇敢】
【如果我当初足够勇敢】
毛丽很意外,居然接到了容若诚的电话。老容询问她约见张番的情况,毛丽支支吾吾,说还在努力争取。这又是鬼话,毛丽压根就把这事丢爪哇国去了,自从见过一面后就再无联络,知道是完不成任务了,索性拖着,大不了辞职不干呗,还能怎么着。可是老容说:“如果实在不行,就不要勉强了,我会做老朱的工作的…强扭的瓜不甜,他要真不想给我们稿子也没办法。”
老容的声音亲切随和,谈工作像是拉家常,还格外嘱咐毛丽,“上海那边冷,要多穿点衣服,别只图漂亮。”
听听,这还是过去那个严厉的老容吗?难怪白贤德说,现在编辑部的姑娘都把他当亲爹了,大约是有比较才有分别吧。可是白贤德的看法就不一样,这位大姐在电话里以少女怀春般的甜美声音说:“爱情!只有爱情才可以改变一个人!”
毛丽最怕扯到这上面来,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就挂了电话,然后又点了个三色冰激淋,詹萍萍提醒她:“姐,你的‘好朋友’刚走,不能吃冷的。”
毛丽明明是毛晋的妹妹,却要未来嫂子詹萍萍叫她“姐”,毛晋说她无赖,她说她就是愿做大不愿做小。这话听着挺暧昧,毛晋当时说了句,“谁愿意做小啊,凭什么要萍萍做小?”毛丽一听就乐了,挤兑哥哥:“哟,你不是说要是倒回去几十年,你起码也得娶个三妻四妾的嘛。”
毛晋怄得快吐血,拿这个妹妹一点办法都没有。詹萍萍对这个未来的小姑子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心提醒她生理期要忌冷,她来了句:“死不了人的。”
其实是毛丽心神不定的缘故,自那晚后她就一直处于这种神游状态,干什么都集中不了精力,有些不安,有些茫然,好像也有些期待。
她期待什么?
这几天赵成俊没有打来电话,也没有发短信,就像那晚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毛丽当然是有些气结,他是在观望她,等她主动联络,还是压根就没把那晚的事当回事?当然那晚的事确实也算不上什么事,只是一时头脑发热与他kiss了下,毛丽也没有古板到这程度,她只是有些拿捏不准这个男人,他靠近她身边到底是出于什么心态?甚至于,她对这个男人完全一无所知,总觉得他淡定从容的神态中的那双眼睛深不可测,他看着她时,那目光像是从某个遥远的黑暗隧道中透出来的,那个“隧道”连接着过去与现在,他整个人都散发着某种神秘的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他不应是她生活中的人,他来到她面前是要将她带回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