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筠只是看了感儿一眼,并不说话。
感儿冷冷一笑,走向刘老头:“爷爷,这世上就只有爷爷肯对我好,别人不是想杀我,就是瞧不起我!”
“傻孩子,那是你不肯给别人你的心。”
“爷爷,心要是给了别人,还怎么活呢?”
“呵呵”刘彦远笑着捋捋胡须,“乖孙女说的对!说的对!”携着感儿沿着江边走去。
温筠站在江边,清风吹拂过他清朗的眉目。
自言自语道:“废太子,王上已经开始行动了!你可得小心了!”
看着地上那具死者的脸,那熟悉的感觉,但他是假的,他是王上对上官家的戒备!
温筠的背影渐渐消失。
在他的背后,那具死尸直直的站起来,扑向湖心,顷刻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红色的莲灯在江心随着水波逐流,点点的颜色朦胧,恍然间,好象一个江上升腾起来的翩翩冤红----------
第十九章 不自量力
瑞眦把洗髓水胡乱的塞进锦盒,献给荒月阁主人。
“荒月阁?”瑞眦轻哼一声,满是不屑。“不就是姓李的那个女人嘛?!她到底算得了什么?!值得凌大哥如此?!”
一把雪亮的匕首在盒底露出冷历的颜色:“李晴芸,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等着吧!”瑞眦邪冷一笑,收起冰冷的杀气,换上一份吊儿郎当的神色,斜睨了一眼地上多余的黑影,大步向荒月阁而去。
夜里的颜色凄冷妖娆,荒月阁的路上一团团黑色的魅影在黑黢黢的道路上蜿蜒匍匐,明灭的灯光闪烁,呜呜的风声如冰冷的牙齿,咬过瑞眦的耳鼓,淡淡的痛感,冰冷的情意。
没有人?瑞眦诧异着,他是异常灵敏的杀手,对人的气息再熟悉不过,可是这诺大的荒月阁此刻掩映在一片寂静中,超乎寻常的寂静。
月色弯婉,雕梁画栋的荒月阁沉浸在一种迷醉里,迷茫着————
瑞眦灵敏的身影在荒月阁穿梭,象一只猫,荒月阁里养着的一只高雅敏捷的黑猫,柔亮的黑色皮毛,典雅的步伐,睿智的头脑,但毕竟只是一只动物,无论它多么高贵,它——始终只是一只动物!
终于,她的身影落在窗棂上,柔媚的线条,软弱的消沉,她的华丽万种,点点滴滴,清雅忧伤,带着哀怨的缠绵。
酒,酒的味道弥散,瑞眦转入这冷斋,倨傲的神色,斜睨着那颗玻璃樽上的人头,他,好看的眉目,让人不想移开视线。瑞眦隐隐有些妒嫉,即使他已然死去,只剩这颗头颅,高贵傲绝的头颅。
瑞眦的目光终于挪开那颗令人迷惑的头颅,心里暗想:李晴芸果然是个妖女。
隔着蒙胧的纱窗,瑞眦看见屋里的正中央,一盏翠绿的酒杯里,是透明如水的颜色,倾斜的倚着,醇醇的酒香流淌。
不远处,是酒杯的主人,她黑色的长发及地,赤裸着双脚,堇色的衣裙半掩着的美丽的脚踝随意的错落,完美的风情。
瑞眦冷笑。
“你来了?”醉意蒙胧的口吻,但是轻蔑着。
“他是个绝情的人?不是么?”李晴芸转过身来自言自语着,扬起美丽的面孔,迷醉的眼神黑亮,白皙的的皮肤上淡淡的红晕,如半开的玫瑰。
瑞眦的心在一瞬间惊叹,但——他是杀手,冷心冷面。
“留下你该留的东西,走吧!”李晴芸踉跄着,狠绝的眼眸。
“哦?你就如此自信吗?”瑞眦的眼睛里一片冰封。
“李晴芸,他把你放在心里,可是我却不把你看在眼里!哼!一个迷人的妖精而已!”
李晴芸淡淡的笑起来,象风拂动百合。
“哦?妖精?小女子可不敢当,送与先生吧!”
李晴芸的美丽的身影在瑞眦的身前一晃。
“哪里跑?”瑞眦敏捷的拦住李晴芸的身形,但眼前一花,还是让她跑了。
“先生是狐狸么?怎么生了一条狐狸的尾巴?”李晴芸转眼间已到瑞眦的背后,正指着一条雪白的狐尾格格地娇笑着。
瑞眦一摸身后,竟不知何时多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来,瑞眦一惊,身后的李晴芸却已经消失不见,“礼物我收下了,先生慢走。”
瑞眦只觉得背心一凉,已经在荒月阁之外了。
夜幕下,整座荒月阁湮没在荒草月色中,月影飘摇,荒月阁如魅。诺大一座荒月阁正如它的主人一般,艳若桃李,冷若冰霜。
瑞眦的手心冰冷,他瘫倒在那蜿蜒崎岖的路上,手里是断成一截一截的匕首映着月光。
人生若何?为什么竟有这样的人存在?她还是人吗?她杀人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那些西林场卫的兄弟,血溅三尺,却还要看这自己活生生的死去。
瑞眦低下头,黑暗遮没了他的脸。
她太恶毒了,她————是魔,是魅。
她迷惑众生,她颠倒黑白,她毒如蛇蝎。
恶毒的女人。
她的美丽一定是拿血堆积,用白骨累建。
她是月色里的巫婆,坟墓里的幽灵,她所有的只会害人,只会让人堕落,万劫不复!
她的美丽,她的微笑,她的优雅,那样的摄魂摄魄,可都是该死的毒药!
但谁又能奈她何!
第二十章 尘埃落定
温筠要娶的女子,是华宴中邀请的女子——刘婉竹,刘侍郎的女儿。
温筠的心头一阵阴霾,对于刘婉竹,他一无所知,然而他得听从王上的赐婚,父亲的安排。
温筠有时候想,自己真是个傀儡,只有爷爷才能体谅自己的苦恼。
竹林的晚风徐徐吹过,飒飒的声音。
温筠把自己的心淹没在竹海里,让风把这一切都吹乱,埋葬。
雨点凉凉的滑下,在温筠如玉的脸上滑落。
“你?——”一把青绿色的伞遮住纷乱的雨点。
“温筠哥------”看着有些失望的表哥温筠,若圆讷讷的低下头。
“圆儿—”温筠开口道。
“温筠哥,我知道你不想娶姓刘的那个女子。”若圆抢白。
温筠没有回答,只是别过头,看向远处蒙胧的烟雨。
“温筠哥,圆儿、圆儿想陪着温筠哥一辈子,温筠哥,好吗?”若圆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期待和苦苦的悲伤,她从小就喜欢的温筠哥,居然要娶别的女人做妻子。她的心痛,她的暗恋难道就要永远的埋在心底吗?她不要,她要说出来,即使没有结果—————她不要别的女人抢走她的温筠哥,所以她总是欺负那些喜欢温筠的女人,那些温筠多看两眼的女人,对于小感,那样小的年纪就有那样的魅惑,她嫉妒温筠看她时的神情,那样爱恨交织的感情,她也恨刘婉竹,她素未平生的女人,那个要夺走她所爱的女人。她更恨的是温筠,恨他总是对她的置若罔闻,只不过,她的恨意被包裹起来,她自己体会不到罢了。
温筠仍旧沉默。
“温筠哥-----”
顺着温筠的目光,她看见小感的清澈的眼睛,手里一把白色的伞轻轻的放在湿漉漉的石头上,小感的美丽蛊惑了她的双眼,近乎透明的白色雨伞,淡淡的花纹,周围的一片翠竹都在衬托着感儿的美丽,她白皙透明的肌肤,温润黑亮的眼睛,那样的淡定,那样的迷人摸样。嫉妒像烈火一样烧遍她的全身,看着温筠和小感相望的眼神,她感觉到心底一片冰冷。
小感的身影消失在雨雾里,温筠叹息,转身走开,只剩下浑身发抖的若圆和石上的一把白伞。
他的心里没有她,若圆是彻底的失落和悲伤。
“难道你真的喜欢那个杀人的木偶吗?”若圆在雨雾中喃喃自语。
“爷爷!”感儿跪在地上:“谢谢爷爷这一年对感儿的教诲,感儿永世不忘。”木讷的感儿跪着,机械的说着娘给她的台词,她又要回到晴芸的身边了,回到娘的身边了,她不知道未来等着她的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她只要听娘的吩咐,上官家已经危机四伏了,她必须得走了。
上官家那场华宴就是战争的开始,王上要和上官家族要和废太子拼抢权利了,刘言远也卷在其中,感儿清楚的知道这一切,她来上官家的目的就是要知道这场战争中谁的势力更强,更值得依附,更容易报她的灭门之仇,她们小小的荒月阁很难对付一个庞大的家族。而她的娘想要郁剑佩家在这场战争中死无葬身之地!
看着感儿木偶般的眼神,上官鹤鸣有些心痛,老友的孙女是一个杀人机器,他能看见感儿整夜外出,回来的时候是满身血腥的味道,他能看见她的恶梦,整晚整晚折磨着豆蔻韶龄的感儿,雪白的信鸽来,是感儿恶梦的来源,上官鹤鸣不止一次想掐死那只来自荒月阁的鸟儿,可是为了党派间的制衡,他无奈而残酷的放手了,他的孙子温筠与他开始冷战,温筠恨他为什么阻止他解决掉一个小女孩的恶梦,尽管温筠不喜欢感儿。
感儿拜别上官家的人,整个没有什么人真正的喜欢她,对她的走也是冷淡的近乎无情,她之所以要拜别所有的人,是因为她想知道一个人的下落——刘言远爷爷,那个让她无忧无虑笑的人,失去刘爷爷的消息已经有一个月了,到处都是王上的耳目,她想念她的爷爷,那个教导她、爱护她的慈祥老头儿。
“感儿姑娘,该走了,”荒月阁的女史开始催促。
“再等一下。”感儿回过头,看着那座巨大的院落沉静,她的心里,因为一些失落,被牵绊着。
除了爷爷,我还在等什么?感儿茫然。
苍翠缥缈的竹林里,温筠一身白衣,感儿要走了,温筠心想。
花落下的时候,是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江水在灯影下流走的时候,是最后一次见到她的时候。
忘了她。
她的面孔是那样的清晰,黑亮的眼睛。
忘了她。
忘了。
温筠强迫自己。
温筠皱起眉头。
琴声乱,琴弦在下一秒绷断。
忘记。
她始终是要走的。
温筠看了一眼那柄白色的雨伞-----------
明天是我大婚的日子了,娘?
温筠看着绷断的琴弦。
明天就是温筠大婚的日子,温筠不知道他的心为什么这样慌乱,是因为感儿吗?那个他素来讨厌的小女孩吗?还是明天的大婚?温筠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感儿美丽的面孔没有神采,呆呆的眼神里似乎没有什么感情。
良久,“走吧——”
感儿坐进车里,上官家她唯一没有拜别的人就是上官温筠。她想躲开的人。
感儿感觉到温筠对于她似乎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为什么不一样,她不知道。
就像她不知道为什么那天要给温筠送伞一样。
第二十一章 毁灭
林漠海带兵包围了荒月阁。
萧疏的院落里满目碧色,自由散漫的生长着。
如荒野一般的院落,蓝铃草、紫石竹、燕草、黑种草、蓝花绿绒蒿、虞美人、醉蝶花、羽衣甘蓝、香屈曲花、丝石竹、三色松叶菊、半支莲、荭草、红菾菜成片的、肆意的长着,无拘无束。
这样的野生的院落,让人舒服,在经意与不经意之间,已经把人的情绪放松到及至。
这是个聪明的女人,林漠海这样想着。
冰冷的兵器已经将荒野般的院落围紧,枷锁般的制约着这里散漫的气氛。
林漠海沿着荒野般的小路走着,如果不是公务在身,他是会很惬意的走在这里。
一直以来,西林场卫的血案像迷,林漠海从开始就揣度着它的幕后到底是什么人这样的嚣张、残忍,就连杀人也做的如此天衣无缝。无数的念头曾在林漠海的脑海内盘旋,目露精光的老头,聪明睿智的中年男人,阴沉冷漠的杀手,丑陋凶残的老女人,刀疤满布的恶魔,鬼气十足的少妇--------直到确定她的身份后,林漠海笑了起来,原来只是一个年轻美丽的女子而已,然而这个女子的手段,确实狠辣异常。
林漠海并没有见过李晴芸,可是通过李晴芸的娘,通过爱慕李晴芸的凌天迟,他隐约的看到了那个幕后的女子。
还有这个神秘黑暗的荒月阁,像宇宙中的黑洞一般,吞没所有想消灭它的敌人,那么它的主人,恐怕有着天赋异秉的魔力。
这次的突袭,是林漠海背着凌天迟做的,他拉拢他,但目的就是要消灭他。林漠海很是自负自己的聪明,他也不曾真正失败过。比如说他做的假太子,就让王上很轻易的采纳了。再如他让上官家接受他的亲信刘侍郎,上官家果然要娶刘家的女儿。这一切让林漠海觉得这个朝廷实在是太好控制了,他只用简单的伎俩就挫败了两个大集团,他当然得意。
荒草中的院落,处处透出典雅。可是却沉寂在一片死静之中,让人不免狐疑。
荒月阁实在太静了,这静让那些隐没在荒草中的寒冷兵器也有了些莫名躁动。
李晴芸她一定在,林漠海笃信。
他走到荒月阁的一座房子前,古老的雕花透出一种荒凉的味道,门在黄昏的阳光中,“吱呀—”一声打开,里面是一个女子款款走出,闲雅的神态,风淡云轻的表情:“贵客光临,主人吩咐我出来迎候各位大人。”
林漠海作揖笑道:“有劳姑娘。”
女子一笑,向前走去,林漠海朝后做了一个不要轻举妄动的动作,跟了上去。
太阳的光芒被挡在门外,漆黑的长廊里淡淡的蓝荧荧的光,经过一道又一道的门,一座空旷的厅阁中央,一个美丽的女子斜倚在长椅上,乌黑的长发,比她的长发更黑的是她的眼睛,深黑而不见底。
阳光懒洋洋的落在女子的身上,年轻美丽的身躯包裹在一件堇色的长袍里,赤裸的脚踝纤细透明。
李晴芸抬起眼睛,以主人的身份道:“不知林大人大驾光临,有何贵干?”
林漠海摇头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真是没有想到,李姑娘是这样的美人,如果不是要缉拿一个逃犯,林某怕就错过了姑娘的仙颜。如果林某有幸,还是愿意再次拜会李姑娘的大驾。”林漠海打趣着,他存心想要惹怒这个高高在上的骄傲女子。
李晴芸一声嗤笑:“缉拿凶犯?”
“是的!”林漠海胸有成竹。
“恐怕林大人这次是白来了。”
“姑娘知道林某所谓何人?”
“林大人要抓的人恐怕是非同小可的吧?!”
“是啊,就像李姑娘一般非同小可呢!”林漠海坦然笑道。
“如果我不交人,林大人想怎么毁掉我的荒月阁呢?”李晴芸漫不经心道,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情一般。
“哈哈,李姑娘真是难得的聪明人,我的属下在荒月阁的周围已经布置了炸药,只要姑娘不交人,哼!保证姑娘的荒月阁化成臻粉。”林漠海得意洋洋道。
“林大人果然是不一般啊!”李晴芸揶揄道:“林大人,你要逮捕的人马上就到,对不起啊!林大人,应该是您要救的人吧!”林漠海心头一惊,她怎么知道自己要把郁剑家的二公子救出?!
“林大人,请尽快挑一件趁手的兵刃吧!佩二公子最近很热衷舞剑呢!”李晴芸美丽的脸上讥诮的笑起来,却依然美丽如一个调皮的孩子。
林漠海心中忐忑,坏揣的匕首已经被汗浸润。
“磔磔磔磔——”一阵怪笑从空中划过,一个华服少年出跃到林漠海的眼前。
“佩二公子—”林漠海作揖道。眼前的年轻男子却是佩二公子,只是他的神情未免有些乖张凄厉。
“舞剑!舞剑!”那佩二公子疯疯癫癫的自语,手中空空如也,却像握着一把剑,狂乱的舞了起来。
“晴芸,晴芸,你看我舞的好吗?”那佩二公子深情的凝望着林漠海,爽朗的笑起来:“晴芸,你喜欢么?”
“晴芸,你为什么这样看着我?”佩二公子一笑,目光不离林漠海左右。
“李晴芸!你对佩二公子做了什么?”林漠海惊慌道。
“没有什么啊!就是把蓝铃草、紫石竹、燕草、黑种草、蓝花绿绒蒿采来煮成药材款待公子了!呵呵,公子说他很喜欢这种药材的味道呢。”李晴芸赞叹的笑道。
“你给佩公子吃了神裂散!你给佩公子吃了神裂散!你竟然给佩公子吃了神裂散!”林漠海吃惊道。
“公子,”李晴芸走下长椅,柔柔的叫了一声,佩二公子立即转身:“原来你在这里,不要怕,不要怕,我会保护你的。”说完,又是一个温暖干净的笑容。
“公子,他是坏人。”李晴芸斜靠在佩公子肩上,优美的小指优雅的指了指林漠海。
“芸儿不怕!我来保护你。”佩二公子接过侍女的长剑,剑锋一闪,朝林漠海刺去。
“你这个妖女!你这个妖女!”林漠海惊怒道,闪身避过佩公子的剑锋。
“佩公子,你快醒醒啊!你身后的妖女要杀光你的全家,你怎么还帮着她?!”
“胡说八道!”佩公子不信道。返身又相林漠海刺过,狠辣的招式让林漠海避无可避,肩上挨了一剑,鲜血长流。
林漠海被控在刀剑的阴影里,几次差点送命。
“芸儿!他的武功很不济,不是对手,放过他吧!”佩公子回眸,像个孩子般征询着李晴芸的意见。
“好啊!再打他一下就放了他,就用你最漂亮的那招—醍醐灌顶好吗?”李晴芸站在一边,笑盈盈道。
“好!”佩二公子的眼中一抹凄伤闪过,身体向后一扬,脚尖一点,佩二公子的身体陡然向上,如一只白鹤跃起,剑锋向下,挑破林漠海的衣襟,林漠海一惊,本能的刺出匕首,匕首直接刺上佩公子的胸口。林漠海夺路而逃。
“芸儿,我只想问为什么?”佩二公子捂着胸口,背对着李晴芸,哀伤的问道。
“你可知道,萧家的惨案?”李晴芸冷淡的口吻。
“知道,我为你做的,难道不够么?”佩二公子扔下手中的长剑:“我偷了家中的祖传宝剑,亲手杀了心爱的妹妹,把家中的武功秘计都拿来给你,不够洗清我们家对你犯下的错误吗?我都无颜启齿,上次,你要我杀掉我的伯父,我谎称他病死了,实际上是我杀了他,我都不敢面对,芸儿,你的心太恐怖了,你的欲望太贪婪了,我满足不了你,你就要杀掉我是吗?我愿意你杀掉我这样的罪人,我多么爱你,你简直就像罂粟一样害人!”佩公子俊郎的脸上阴霾着,痛苦着。
“我和你的距离真就那么远吗?”佩公子不甘心的问。
“是。”李晴芸冷漠道。
“我们之间的距离,比永远更远。我恨你们佩家!我要佩家的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一滴泪从晴芸的眼角落下:“我是不可以有感情的!这一点,请你记住!”
“啊—”佩公子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狰狞美丽的女子,看着她把长剑一点一点刺穿他的心脏,看她明净的眼睛里如珍珠般的泪水,终于苦笑:“芸儿—我不怪你,不要为我流泪,我不值得的--------”
轰隆的巨响淹没了佩二公子的声音,整座荒月阁燃起大火,噼啪的声音,像剑尖舔食李晴芸的心。
第二十二章 头颅
“王上,微臣为您带来一件有趣的东西。”林漠海手中捧着一个精美的匣子笑道。
“哦?!林爱卿要献上宝物吗?”王上睡卧在龙踏上,半眯着眼睛,懒洋洋的问道。
“要看对谁来说了,它对微臣来说不值一文,但对那个要灭掉郁剑家的杀手来说,可是视若珍宝呢。”林漠海微笑着打趣道。
“林大人果真有趣,带了数千人围剿一个区区不足道也的荒月阁,结果就拿了个破匣子回来复差,当真有些可笑啊!再者说,拿回来了也就罢了,还在王上面前吹捧,好像自己无功而返还应该奖励似的,这脸皮厚的,唉-----”尚书曹大人在一边不冷不热讽刺着。
林漠海却一脸淡然,仿佛没听见一样,眼睛也不看一下曹尚书,自顾自的抚摸了一下盒子道:“王上对我拿来这件东西一定有兴趣,曹大人怕是王上不肯命你担此大任,一定嫉妒林某人吧!哈哈,林某人能被曹尚书曹大人如此嫉妒当真荣幸直至!”
“哼!嫉妒你?!你也佩么?!”曹大人摆袖作揖怒气冲冲向王上道:“微臣告退,还有一言奉劝王上,对于林漠海这种人,王上还是好自为之吧!”说罢,便气冲冲的去了。
王上只是斜倚在龙踏上,一副事不关己的神情,也不顾曹尚书什么表情。等曹大人走远了,才怒道:“老匹夫!仗着自己是五朝元老竟如此目中无人,竟不把寡人放在眼里,早晚有一天叫你后悔莫及!”
“王上息怒,这等不识抬举之人,竟敢如此无礼,摆明了是以下犯上,罪不容诛。”林漠海在一边加油添醋道。
“好了,林爱卿,寡人知道你忠直果敢。你的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王上定了定神情,问道。
林漠海缓缓的掀开盖子,露出一颗人头来。
王上大吃一惊,慌道:“英!英!谁杀了我的英?!”
“英?”林漠海吃惊道:“王上,这个人叫英吗?”说罢,眼睛里闪过一丝狡黠。
看着林漠海吃惊的神情,看来他并不知道英的事情,英的人头怎么突然落在林漠海手上?王上紧接着又转念一想:不对啊,英不久前还在我的身边,怎么一下子他的人头就在我的面前?之前林漠海又说那是女杀手的珍爱之物,难道女杀手和英有染,一时间,分外迷惑,但转念又想皇宫戒备森严,不可能有人自由来去,于是问道:“林爱卿,你为什么认定这颗人头是女杀手心爱之物?有什么证据?”
“之所以说是女杀手心爱之物,就是因为这是五年前的一颗人头,是五年前萧家被灭门时的东西,一件旧东能保存成这样,确实不易,更何况是一颗容易腐烂的人头呢?!王上请看—”林漠海小心翼翼的捧过匣子,指过那颗头颅的眼睛周围的皮肤道:“王上请仔细看,这颗头已经有些岁月了,可是眼睛周围的皮肤和脸部的皮肤依然栩栩如生,恐怕是悉心照顾的原因,试问一个女人,肯如此照顾这样一个没有生命的东西,是不是和他生前的关系非同寻常?!”
王上点点头:“想来不差,可是林爱卿为什么把它拿到宫里来呢?”
“王上恕罪,微臣曾在宫中见过一副画,画上的人和这颗头的模样那是一模一样!”林漠海仔细的看着王上的表情,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漏掉一点表情。
王上的眼睛阴沉的递过:“林爱卿果然明察秋毫啊!”
“微臣不敢,微臣在荒月阁看到这件东西的时候也是大吃一惊啊!萧家的头颅怎么可能出现在宫中的一副画中?微臣确实为王上担心,后怕,所以今天才斗胆把这件东西拿出来,王上若是厌恶微臣,微臣愿意以死谢罪!”林漠海跪倒在地,呼天抢地的卖力表演着,他早就知道王上会放了他,还是很投入的演,伴君如伴虎,林漠海从来不敢掉以轻心。
“林爱卿,起来吧!寡人知道你忠君爱国,英是寡人心中的结,寡人不想打开它。这颗人头寡人收下了,寡人会好好保存着,寡人累了,你退下吧!”王上一时间看起来憔悴了许多。
果然不出林漠海所料。
“微臣告退,王上珍重。”林漠海躬身行礼,退去了。
王上闭着眼睛,谴退了身旁的宦官,诺大的殿内一时冷冷清清。
看着锦盒里的头颅,他的神情依旧淡漠,眼睛轻轻的阖着,仿佛睡着一般,王上的手指温柔的掠过那个美丽的眉眼,忍不住的叹息。
许多的记忆游丝般旋转缠绕,当年的时候,他还不是王上,还年轻着,有着一份二十岁的骄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