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言情小说大全上一章:狐狸你是我的劫/三毛游清仙缘记
- 言情小说大全下一章:绘蓝颜
良久,他才微声道:“是…我是在想这些事情,对不起,我不该这样。”
“为什么不该!”文雅突然转了口气,雪玄又是一愣,听她道:“我觉得该,你会这样想我很高兴!”
“嗯?高…兴?”雪玄完全弄不懂她的意思。
文雅向前蹭了蹭,脸刚好仰到他的口鼻间,轻道:“你会生气,有郁闷的情绪,代表你在意我,我当然高兴。”
“呃…是这样?”雪玄不自觉松了劲,手指轻轻搭在文雅胳膊上,她温香的气息钻进鼻子,让他心旌一阵激荡,心跳便开始砰砰加速。
“是,”文雅肯定,黑暗中也能看见她那双亮晶晶的的眼睛,“难道你不在意我?”
“在意。”雪玄也用了肯定的语气,手指又是一握,“我在意你的,你不要走。”
文雅抿抿嘴,听他直言说出在意,心渐渐宽了下来,又道:“雪玄,你该明白,我跟着只是为了你,若你不理我,不与我说话,那我便没有留下的必要了。”
“嗯。”
“嗯什么?”
“再不会不理你。”
文雅点头:“就是这样,如果你有心事难解,说出来,我也许能够帮你,我遇到难题,你也可以给我出主意,两个人的智慧总比一个人要强,对不对?”说着叹了一口气,双手轻轻攀上了他的腰际,低道:“我与莫如凡没有什么,也不需要多做解释,我只希望我们能诚实、坦荡的面对彼此,我要说…我心里只有一个男人…你猜是谁?”
雪玄似乎松了口气,他的微笑在黑暗中只有一个浅浅的轮廓,但文雅仍是看清了,听着他略重的呼吸,听着他低低的声音:“我。”
感觉后背圈上手臂,两人又近了几分,文雅微抬下巴,与他双唇几乎就要贴在一起,气息相融,面颊烧热,雪玄的心跳都可以清楚听到。他闭上了眼睛,喃喃唤着她的名字:“文雅…你说的话我记住了。”
文雅暗自苦笑,他什么也不懂,只凭本能在爱情里误打乱撞,那样的青涩封闭,那样的纠结痛苦,这能怪他么?要怪只怪自己执着,认定了他便认定了命,难道自己在情感上这半吊子晃荡的水准也可以为人师么?
他主动俯下头,唇与唇轻轻触了下,没等第二次相接,文雅突然将脸转开,搁上了他的肩膀。
雪玄并未觉得不妥,他环着她的身子,闻着她身上女性的清香,偶尔蹭到她软软的头发,只感到巨大的幸福就要将自己淹没,只愿时间永远定格在此时此刻。
又是一个拥抱,亲密的拥抱,雪玄得到了满意的答案,身心释然,文雅趴在他肩头,却想起了些别的。
“雪玄…”
“嗯。”
“你怎么不问我的心事是什么?”
“我问了,可你不愿说。”他是诚实到底了。
文雅低笑:“我现在说。我的心事就是想问你…为什么见到莫如凡抱我,你不阻止他?”
背上的手臂一僵,雪玄没有说话。
文雅将脸转向他的颈侧,轻轻吹了口气,又道:“为什么你知道他在我熟睡时呆在我身边,你不去把他拉开?”
雪玄还是没有作声,呼吸声却突然没有了。
文雅抽起一只手,摸上他的脸,温柔的一下又一下,声音更是没有一丝质疑的味道,温柔到了极致:“我不怪你,因为你现在的身份确实没有立场做那样的举动,会被人笑话的,只是我还想问你…你说还俗,是不是在骗我?”
急促呼吸又起,重重喘了几口,雪玄闷道:“我需要和师伯谈谈。”
“几时谈呢?”
“这…”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响起一串脚步声,莫小倩的声音就在们口:“雪玄到哪去了?”
莫如凡声道:“你先出去等着,我去找找他。”
“米粒儿大点的园子还能走丢了不成,找到他让他快些出来!”莫小倩急吼吼的,“都准备好了,现在就要上路,慧明在后门候着呢,哥你把文雅留下吧,这一路太远了…”
“不要废话!”莫如凡不耐烦,“她不会留下的,我也和她一起去。”
“哥…你…唔!”拖拉的声音渐行渐远。
声音消失了,屋里也是一片黑暗沉寂,文雅的手滑落下来,她仿佛刚睡醒一般慢悠悠地把脑袋撤离了雪玄的肩膀,慢悠悠拉开他的手,抹了把脸,低道:“雪玄,我有些烦。”
“文雅…”雪玄也很烦,不敢再抱她,尽管很想。
“我和人打了赌,若你不还俗,我便要把命抵给他。”
“啊?”雪玄大惊,“你说什么?你和谁打了赌?”
文雅沮丧的摇头,不答他话,只顾道:“打赌的时候我信心很足,可是现在…你看到别人抱我也不出声,要你还俗你不肯定论,我真怕,我真怕我就要没命了。”
“不会的不会的。”雪玄抛开顾虑,一把又将她搂进了怀里,慌道:“你说的我都懂,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做,莫如凡抱着你的时候,我…我…我…”结巴了三次才道:“我忍了很久才克制住没有与他争执争抢!”倏地紧紧闭了眼,喃念:“罪过!还俗…我马上就与师伯去谈,你不可以抵命给别人!”
文雅窝在他胸口,听他紧张了半晌,忽然扑哧笑了起来,用力把脸埋深,肩膀抖个不停。
雪玄看不见她的表情,只听她的动静便有些纳闷:“怎么了?”
文雅笑了一气抬起头,两双黑亮的眸子对上目光,她倏地欠身冲他嘴唇啄了一下,嗔道:“我若说我是骗你的,没有赌命,只是赌了一百两银子,你还会还俗么?”
“呃…一百两?”雪玄愕然。
文雅撇嘴:“嫌你的赎身费太少了么?那我还是赌命好了。”
雪玄静了片刻,又将她拥紧了些,叹道:“识得你之后才发觉,有很多事情我都不明白,想也想不通,做也做不好,许是我不太聪明,常惹你不开心,但是答应过你的事情,我一定会做到的,还俗,我心意已定。”
文雅深吸一口气,直觉耳膜嗡嗡作响,鼻腔阵阵涨痛,心脏刹时停跳,漾遍全身酸甜交杂感强烈到无法承受,喘气上下不畅,就快要窒息一般。
爱情,就是这样不经意的渗透进心魂之间,惊喜,也总是这样的不期而至。
他这算是一句“甜言蜜语”么?
算的,朴实无华,却让人感动的想要流泪!
傻瓜如一辄
跟着脸色不善的莫如凡出了院子后门,一条小巷里停了三驾黑蒙蒙的宽大马车,莫小倩早已等得不耐烦了,拽过雪玄推上其中一驾,一言不发对文雅比了个手势,自己也跟了上去。
文雅站在莫如凡身边看他不紧不慢的锁门,轻声道:“你真的要去?”
“怎样?”
“生意不管了?”
“自有人照应。”
“那又何苦呢,你与这件事无关,万一出了什么篓子…”
“小倩不会武功,我去看着她不行么?”他硬邦邦的回了一句,又道:“若说无关,最无关的人应该是你才对!”
文雅噎住,他脸色不善,口气冲撞,心情自然不会爽快,想道方才与雪玄并肩走出黑灯瞎火的屋子时,看到他那双冰冷漠然的眼睛,心里不禁赧然,孤男寡女同处黑屋,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不会发生什么利落的事情,虽然已经对他说明了自己的心意,但那双眼睛,还是让她有点不安。
半晌闷头转身,嘟囔道:“随你随你,说话跟吃了火药似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她爬上车,钻进了车厢,帘子在夜风中忽而飘起,透出车内隐隐的光亮,莫如凡站在车下,手里拿着钥匙捏来转去,站了许久,直到莫小倩露头轻唤,才回头看了一眼门上的大锁,钥匙往胸前一揣,撩袍上得车去。
黑天行路总有些说不出的鬼祟感觉,做贼似的不敢出声,连车夫吆马甩鞭的声音,也有几分压抑之意。
马车不再是来时的那驾,宽敞高大了许多,内壁装饰相对华丽,一圈软垫坐上去人也舒服多了。车内正有五人,雪玄文雅,莫家兄妹以及慧明。
文雅假装镇静,忽略慧明锐利的目光,兀自靠车角坐定,莫小倩顺手递来一个包袱:“喏,你的换洗衣裳。”
文雅感动:“谢谢,走得太急,什么也没带,还要麻烦你帮我准备。”
莫小倩叹气:“我可没那个闲工夫,这是我哥帮你准备的,拿着吧。”
文雅瞄了莫如凡一眼,他坐得远远的,面无表情,仿似没听见她们的对话,文雅低头:“谢谢。”声如蚊哼,想是没人听见。
一堆包袱塞在座位下,另有干粮水囊若干,莫小倩一样一样的收拾摆放,边收拾边道:“大师,云王爷今日下午已从太平山离开了,没有来优州,而是行了回京之路,看来我们没被盯上。我打听过了,从这里向北行八百里,到赤江下水,再行四百里,翻过青珉山便到风华,我们快马加鞭,约莫需用半月时间,这条路是最近的。”
“哈哈哈!”慧明换了一身新的僧袍,精神矍铄,目光炯炯有神,爽声道:“莫姑娘果然细心,路程也安排的一清二楚,看来老衲邀你帮手,是不错的。”
莫小倩哼了一声:“你出银子我办事,当然要为您考虑周全,只是您要找的人在无机没有找到,又何需我再跟去风华呢?”
“阿弥陀佛!”慧明抬掌,笑道:“莫姑娘的本事毋庸置疑,老衲请你一同去风华,自是有用得着你的地方,到了之后老衲再与你详说。”
莫小倩淡淡一笑:“想想您许的千两金子,我可是连影儿也没见到呢,不过常听人说,风华是个绝美之地,您管吃管住,让我去一睹别国风光,我又何乐而不为呢?”
慧明呵呵笑着颔首:“先前开出的价码绝不会反悔,莫姑娘只管放心好了。”
“那就好。”
两人话题结束,车厢沉静片刻,慧明的目光落向文雅:“文施主。”
文雅挺起背,“大师。”
慧明又看向莫如凡:“莫施主。”
“大师,有话请讲。”
“阿弥陀佛,”慧明沉声一念,摇头道:“此去风华恐有不能预料之事发生,老衲本意不希望你们跟去,是为你们安全着想,但你二人执着,便也罢了,只是若出现状况,老衲怕是不能照顾你们周全。”
文雅暗道,这是打预防针来了,先撇干净牵扯,说明倘若出了事他不会帮忙就是。
莫如凡轻笑:“大师多虑了,在下不才,武艺学得不精,但自保还是足够了,”说着瞥了文雅一眼,“文雅的安全在下也可保证,护住两人应不是难事,不劳大师分心照顾。”
听得这话,文雅看看雪玄,他也正看着她,眼里一点点忧郁,一点点无奈。
“好。”慧明满意的起身,“这样老衲便放心了,这驾马车就留给你三人乘坐,雪玄,跟师伯到后方马车去坐,有几个人你需认识一下。”
文雅微愕,他竟不让雪玄坐在这里,是怕自己和他过多接触么?慌忙又看了雪玄一眼,正看到他皱眉凝神的模样,缓缓站起身,他对慧明道:“师伯,徒儿有些事想跟您谈谈。”
“哦?有事情要跟师伯说?”慧明问着话,脸上却浮现一丝了然。
文雅的心怦怦跳起,他要说了!他要争取了!往拐角又缩了缩,紧紧抿起嘴,深深垂下头,努力抑制着内心的激动,保持外形的平静,殊不知,她那在腿上不断交叉相握的手,突然改变的身体姿态,欲盖弥彰的表现早落入莫家兄妹眼中。
“是的。”雪玄呼了口气,似乎下定了决心,“徒儿想与您单独谈谈。”
慧明掀开车帘,招了招手:“那就来吧,与师伯到外面去坐一阵。”雪玄持掌施礼,跟了出去。
他们一走,文雅立即坐到车窗边,将窗帘撩开,脑袋探出车外,斜靠在那处,自言自语道:“真热啊…”耳朵支棱起来,盼望着能从车架方向捕捉到一星半点对话片段,听了半晌,除了风声,蹄声,轱辘声外,什么也没有听到。
莫小倩靠在莫如凡身边,手肘捣了捣他,下巴朝文雅一抬,低道:“瞧瞧,在意的紧呢,满心都是那人,你是没台子唱戏了,还殷勤个什么劲?”
莫如凡盯着文雅的举动,看着她一时跪着一时坐着,脑袋始终夸张的歪在外面,疾风吹乱了她的头发也不在意,眼睛扑扇扑扇只朝着斜前方瞄去。他倏地嗤笑了一声,抬手揉了揉眼,叹口气道:“我也不知自己怎么回事,最近总是控制不住言行,想必离疯不远了。”
莫小倩面上突然浮出了鬼气,阴恻恻的笑着靠近她哥的耳朵,飘忽的声音钻进他的耳膜里:“你不知,我知,难道你忘了,当年你遇到绿蘅时,也是失魂落魄,也是语无伦次,与现在一模一样。”
莫如凡一震,白了她一眼:“不要乱说!我几时语无伦次?”
莫小倩捂嘴咯咯笑:“那便是承认你失魂落魄了?”
莫如凡无奈:“鬼丫头,不要烦我!”
莫小倩啧啧出声:“舒服日子不过,偏要自己找罪受,以后有得你熬了。”
莫如凡默了一阵,看文雅还在那勾着头观望,根本没有注意他们,便偏首低道:“小倩,你说实话,如果是你,也不愿嫁给一个成过亲有儿子的男人么?”
莫小倩挑眉:“不啊,若那男人是你,我当然愿嫁!”
莫如凡茫然:“你是怎样想的?”
“根本不用想,你银子多就行,嫁给你便能锦衣玉食的过日子,不用像现在这样辛苦的讨生活,我为何不嫁?”莫小倩理所当然。
莫如凡蹙起眉头:“你怎的这样市侩?”
莫小倩无所谓的撇嘴:“你第一天认识我么?自他死后,情字就不属于我了,我只想多赚些银子,为下半辈子打算!”
莫如凡还是困惑:“你是这样想,但别的女子不是,她们看我…也许已经老了,也许…也许觉得我总念着绿蘅,不会真心对人。”
莫小倩不赞同:“不爱钱的能有几人?真心又值几两银子?以你的身家,莫说平民,官宦家的女儿也配得上了。”
莫如凡嫌恶的扭过头:“别以为别人都与你一样,有的女子就不爱钱!”
“没错。”莫小倩又冲文雅努努嘴:“这儿就有一个,嫌弃你成过亲,嫌弃你有儿子,嫌弃你钱多,既然处处不讨她喜欢,你为何还要死皮赖脸的缠着?你有没有想过你越是这样,她越讨厌你?”
面对这样直接的打击,莫如凡却没有生气,靠在厢壁上,怔怔望着那个趴在车窗上的身影,喃喃道:“我是缠着她,因为总是对她放心不下,缠便缠了,缠到她成亲作罢。”
莫小倩无奈的看着他,抱住他胳膊靠上脑袋,难得正经道:“哥,你太傻了。”
文雅盘着一条腿侧身坐着,手臂叠趴在窗上,帘子盖住了她的脑袋,没有人能看见她此刻的表情。
一声吁叫,车子忽然停住了,文雅直起身,看慧明和雪玄从窗下通过,忙叫:“雪玄?”
慧明瞅了她一眼,回头对雪玄道:“说话快些,要尽快赶路。”说罢自己先朝后方走去。
雪玄低头施礼,停在她面前,车头转射来微弱的灯笼光芒,他的脸半明半暗,看不出特别的高兴或是特别的沮丧,还是那样平静,带着淡淡的忧伤。文雅有些忐忑,朝他伸出手去,他握住了,轻叹道:“我说了,但师伯不愿与我谈这件事,只道抵达风华之后再说。”
文雅松了口气,嘿嘿笑道:“他没有一口回绝你就好,有余地,再谈就是。”
“嗯。”雪玄颔首,将她的手紧紧握了握,“师伯要我今晚去后面的马车,我与他商量,他坚持…文雅,我只能明日再见你了。”
文雅忙点点头:“去吧,大事要紧,想必你师伯要你认识些风华国的人呢。”
话说完了,雪玄还攥着她的手不肯松开,仗着有帘遮掩,文雅将脑袋又探出些,手指微一用力,他便更近了一步,目光交错间,空气中爱意缱绻,两两相望时,暗夜里情波流转。
“文雅。”一声轻唤,惹得她心动不已,嘴巴嘟了嘟,又抿回低笑,看着他也在微笑,两人脸颊离得越来越近,心里升腾起小小的刺激感觉。
唇与唇就要贴上,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尖叫:“文雅啊!”随即着后腰一紧被人搂了个结实,猛地朝后拖去。文雅猝不及防的后倒,一屁股跌坐在地,惊慌回头,诧然道:“小倩?你做什么?”
莫小倩翻她一眼,径直走去掀开帘子道:“雪玄,不要耽搁了,快上车,赶路要紧。”
窗外低声:“文雅无事?”
“无事!”
脚步离开了,文雅颓然驼了背,一拍大腿道:“你发什么神经,拖我做什么?”
莫小倩诡异一笑,回原位坐下,淡然道:“你半个身子都探出车,我还以为你要掉下去了呢。”
文雅脸一红,没作声,吭哧爬起坐上坐垫,车再次前行。
颠动一气,莫小倩又笑道:“我真是没想到,你的胆子比我想的要大得多,脑子更是转得灵光,竟然诱使和尚还俗,厉害啊厉害!”
文雅沉了脸:“你不要乱说,我没有诱使他!他…他自己愿意的。”
莫小倩嗤笑:“诱使也罢,自愿也罢,当年我寻死觅活也得不来的东西,如今你是唾手便得,真让我佩服极了!不过…”她装模作样的摇了摇头:“我是该说雪玄道行太低呢,还是你手段高超呢?慧聪定力如山,他的高徒竟这样不堪?不说他还俗能否成功,就说若他真的还俗了,为女色还俗,怕是要丢光了他师父的脸,丢光了佛门的脸!以后还怎么做人啊?”
文雅没有被这侮辱击倒,冷道:“这是他的事情,你就不用关心了。”
莫小倩不知从哪儿摸出了一把小香扇,忽忽悠悠扇着风,口气酸溜溜的:“我自是不关心他,我只是替一个傻瓜不值,以为是做梦么?想要什么男人就有什么男人,不管那男人的身份,不管他懂不懂得过日子,不想以后的路有多艰难,凭着所谓的感情,做些莽撞幼稚的事情,太可笑了!”
文雅气得脸色煞白,牙根咬得死紧,做梦也没想到,莫小倩的嘴竟也这么毒,奚落起人来毫不留情,明知她因护亲而故意这么说,心里也难受的忍不住了,大声反驳道:“你还不是一样!”
“是啊,所以我现在悟了,可是那个傻瓜明明知道我的前车之鉴,却还一头栽进,傻得可怜!”反驳无力,她根本不在意,继续道:“我还为另一个傻瓜不值,活了一大把年纪,输给别人也就罢了,输给一个和尚,输给一个世事不通、前路未知、还俗难定的和尚,真真可笑至极!”
“你给我闭嘴!”莫如凡听不下去了,紧皱眉头斥了她一句,挪到靠近门口的地方,靠着闭起眼睛来。
莫小倩挑衅的扬起了下巴,鬼气森森的眼睛里盈出了怒意,等待她再次反驳,等待再次将她批的体无完肤,羞惭难当。
文雅定定的看着莫小倩,看了许久才颤声开口,是说给她听,也像是说给自己听:“如果连你这样精明的人都当过傻瓜,我就算当了也不觉得亏!所谓刻骨铭心,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它的涵义!”说罢起身出了车厢。
急风扑面而来,眼睛如硌了沙砾,轻轻一眨,泪水汹涌。
57
现代旅游一日千里早不是梦,而古时行路却艰难的多。在陆上的交通工具中,除了人力抬轿外,皆是牛驴马的天下,其中,马车又以其遥遥领先的速度成为古人出远门的必选代步工具。短时辰的坐一坐是很新鲜,但若坐上十日,便再不会有人觉得舒服。
这是一趟痛苦的旅程,至少对文雅来说十分痛苦。
奔赴风华的队伍由三驾马车组成,初始一日一夜连续奔波没有休息,由第二天开始恢复了正常的日行夜憩规律,一路天气晴好,看城镇古朴,绿野秀丽,无机国河山风景如画,却没人有心思欣赏,白天忙着赶路,夜晚遇镇投镇,遇村投村,没有村镇便露宿在荒田野地之间。
慧明虽供着吃食,但他眼中只有雪玄,只为他送吃送喝、安排住地,只操他一人的心,只把他看得死紧。莫小倩精明能干,每到一处总是早早的为自己和哥哥打点好一切,半分亏也不肯吃的。另两驾马车上还有几人,都是和尚,大部分时间都呆在马车上鲜有露面,吃饭住宿的时辰也默默无言。一圈看下来,唯独文雅像个搭顺风车的过路客。
车行四日改走水路,连人带车通乘一条大船朝西南方向继续前进,比在陆地还不自由,船上有楼,慧明却不让住,将马车赶到船尾楼后,勒令众人白日尽量不要下车,只有夜间才能出来接接水气,不晓得他是在防备什么。三天的水路,蹲牢房一样的难熬,文雅好不容易才挺了过来。
当然,最难熬的不是行为受限,而是无法和雪玄单独相处,文雅本以为这趟行程会让她与他展开深层次的交流,心能挨得更近,却不想慧明不动声色的当了绊脚石。
虽答应雪玄与她同坐一车,慧明却总是找他谈话,一谈便是半日,加之早晚各做上一个时辰的佛课。文雅与他在一起的机会并不多。他不在身边,文雅便觉得时间更难打发,与莫小倩发生了口角后,两个女人互不搭理,纵然面对面坐着,大多是莫小倩与她哥说些闲话,文雅保持沉默;而即便雪玄在车上,也只能通过眼神进行交流,当着别人,他们什么话也说不出。
于是这十几天里,文雅要么窝在马车拐角假装睡觉,要么便趴在车窗上看风景。无论真寐假寐也总有睡不下去的时候,千篇一律的路景也总有看腻的时候,旅途成了折磨,无聊催生烦躁,恍恍惚惚的想起掌机,想起游戏,想起学校左边那个小小的咖啡馆。一旦想起,就再也抑制不住思念的疯狂,第一次清醒的认识到,自己在这个时空里是个异客,无论怎样努力,也抛却不了前尘的记忆,也溶入不进古人的生活。
这样一日一日的过度沉默,衍生出的不止是孤独,还有沮丧。
叠嶂山峦进入视野,苍翠山林勾勒出连绵起伏的曲线,文雅无精打采的望过去,又是一座山,与这一路上看过每一座都没有区别,山下是大片田野,几户农房缀在田间,闲适自然的郊野景色,前几日初看倒也有几分味道,看得多了只余无趣。
太阳已升至正空,雪玄早上便被拉去另一驾车,一直没有回来。文雅趴得胳膊酸痛,回头看那两人互相倚靠着睡得正香。轻叹一口气,悄悄起身出了车。
车夫是一个中年和尚,皮肤略黑,面孔憨厚,表情严肃,一身灰衣沾了风尘,脑袋上戴了大大的斗笠用来遮挡阳光。这许多天来,一直是他在赶这驾马车,却从没有和车上的人说过一句话。文雅没有想和他说话,只是透透气而已。扒着车框向后看了看,辘过之处尘土飞扬,两匹骏马拉着车厢紧跟在后,雪玄就在那驾车上,看来不到吃饭的时辰是不能见面了。顺着车门坐下,头顶没有遮盖物,炽烈的阳光直接烤在身上,热烘烘的,文雅以手遮阳,眯着眼看向前方没有尽头的长路。
“青珉。”车夫突然低低说了一句话,文雅一怔,他是在对自己说话?歪过脑袋冲着他:“师父你说什么?”
“青珉山到了。”那中年和尚手臂一抬,指向前方。文雅有些欣喜,青珉山的另一边不就是风华国么?自己的罪看来快要受完了!赶紧站起身,顺着他手指的方向凝目远眺了半晌,还是只看到瓦蓝天空和无尽长路,望了望左边那座并不高大的山,疑惑道:“难道这是青珉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