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泊预感会是重要之事,捧起风乔的脸低头啄了口她的额头,“你去外面乖乖等我一下。”语罢又在她耳边耳语了两句。
百里笙冷眼看着他当着自己的面秀恩爱,闭眼长舒一口气,再睁眼时,屋内只剩他与叶泊两人。
“你究竟是谁?”百里笙质问。
叶泊翻身跳到前头,大大咧咧坐下,“我就是个侍卫。”
“你瞒不过我,”百里笙退后,重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步履间有着难以察觉地滞缓,“你我都是不甘屈居人下,为人使唤之人,再怎么内敛,也难敛自己的锋芒。”
“好吧,那我纠正一下,”叶泊无奈摆摆手,“我现在是个侍卫。”
“叶二公子原来也有为了美人甘心屈居侍卫的一天。”百里笙冷眼挑破。“真是好玩,百里镜息的对手拼了命为他保护女人。”
“啊啦?”叶泊故作错愕,玩心大起:“怎么发现的?”
“幼时曾见过你一面,印象深刻。你这些时日一直隐藏得不错,没流露出真性情。”直到两人面对面,撕开脸,叶泊那十年如一日的顽劣个性,和玩世不恭的作风才暴露无遗。“既然你要当她的护卫,那么便…请护卫到底。”
“什么意思?”
“相信现在全京城都传遍了。”百里笙目光挪向窗外倩影,“百里镜息被人戴了顶绿帽子这种事,还真是喜闻乐见,让人死而瞑目啊。”
“你还真是毁人不倦。”叶泊丝毫没有慌乱。“只不过我不会随她回京的。她也不需要我护卫。”
“你要让她独自面对…?”百里笙错愕,“你可知谣言中伤最…”
“你说你这个人,”叶泊摇头不屑道,“口口声声说爱她,却明知谣言对女子伤害多大,还要如此毁她,你矛盾不矛盾?不如干脆承认了吧,你其实就只认准了百里镜息,别人如何你从不考虑而已。”
百里笙见他没有慌乱,不由得难以置信猜测:“你难道…”
“就是那个难道。”叶泊顺着他的话道:“等她回京,流言四起,百里镜息自会为了保她而验身,准太子妃完璧之身,谣言不攻自破皆大欢喜。”而他跟去,只会坏事,让谣言传到不可挽救的地步,不如趁早离得远远的。
“你还是不是男人?咳咳…”百里笙捂着嘴一阵咳嗽,血腥味扑鼻而来。
“是,”叶泊笑眯眯拍拍胸膛,“还是绝对比你更爱她的好男人。”
百里笙半信半疑地看了他一眼,手掌一直没有离开嘴前,半晌才闭眼语重心长道:“那么,接下来的风乔,便拜托你了。”
“还轮不上你来拜托。”叶泊注意到他的反常,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嘴上还不住催促道:“你快点安心去吧。”
“你…”百里笙一时气岔,又是一阵剧烈咳嗽。“你果然是个恶劣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我有错…我断更好多天。。所以一口气更了4400字赔罪。
实在是周五时因为设计桥梁的组员掉链子,直接导致我辛苦画了一周的桥墩作废一切重来然后周五一整天不吃不喝从早上8点画到晚上9点…周末直接躺尸。。。。
以后谁说外国孩纸有责任心我跟他急!!魂淡。。。
(三十二)流言四起
叶泊大步流星走出大厅时,正好迎上午后破云的第一抹阳光,心情豁然开朗。
风乔沐浴着阳光,静静看着他脸上的神色,便已猜出了几分,“结束了?”
“已经断气。”叶泊笑盈盈走向她,又补充了一句:“是自杀的。”
“嗯。”风乔颔首,舒然一笑。
“不来个胜利的拥抱么?”叶泊展开双臂,不等风乔回答便一把捞起她,勾着腰转了一圈,然后就这样托着她悬在半空,仰着头看她,静默不语,眼底流光溢彩。
“怎么了?”风乔有些不适应他这半刻的安静。
“没什么。”叶泊笑着放她落地,意味深长道:“只是忽然很感激。”
“感激什么?”
“很多…从前没有察觉到的恩惠。”
“比如?”
“比如…”他忽然倾身,捧起她的脸低低吻了下去。
比起百里笙,他实在太幸运。风乔只有一个,倾心她的人也许会有很多,但最终能陪伴她终老的人却只有一个。
他与百里笙早已失去了成为那唯一一人的资格,所以百里笙会悔恨,会嫉妒,会奋起反抗,却终究得不到最重要的东西——风乔的心。
而他,却得到了。
一个是相遇无法相爱,一个是相爱无法相守,比起前者,他十分知足。
因为知足,才会觉得幸福。
哪怕相处的时间会很短,哪怕分离的时刻近在眼前。
他只愿珍惜每一分与她相爱的时光。
久久,他才放她唇舌自由,伸指揩了揩她红润的唇,“你不是一直觉得亏欠我么?好了,我已经轻薄回来了。两不相欠。”
“叶泊…”风乔只觉他指尖擦过之处一片酥麻,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所以下次相见时,别一心想着来补偿我什么。”叶泊嘿嘿一笑,摸了摸鼻子,“冲回来直接扑倒我什么的就好。”
“…”风乔自动忽略他的混话,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要…走了么?”
“是啊,”叶泊执着她的手,步上下山的小径,“接下来或许还会有很多善后工作,我不便参与了。否则不小心听去什么机密,到底是报上去还是不报这种事会让我为难的。反正最大的威胁已经没了,我在这里无所事事。”
“也是…”风乔顺着他的话点点头,又问:“接下来…回京么?”
“不了。”叶泊十分果断地摇头,“我要去…去趟微州。”他临时开口,以微州之行掩藏了自己的真实动向。
“微州,”风乔微微愣了一下,联想起一个人,小心翼翼猜测:“是去看…杜姑娘?”
“嗯。”叶泊回答得十分爽快,毫无躲避,“好歹让她为我顶了这么些时日,总要亲自去一趟落实了‘拜见父母’之名,叶家和表弟那边才好交代。”
“杜姑娘…好是女人。”风乔喃道。
“如果她成语能好点,长得再赏心悦目点,身上的铜臭味再淡点…嗯,大概会是个好女人。”可惜,要杜茶薇改进这三点,比要她的命还痛苦。
“你未免强人所难了些。”风乔无奈笑着摇摇头,“哪里能有那样十全十美。杜姑娘能如此大度,着实不易。值得…”娶回家。
“大度还是无心谁知道呢。”叶泊耸肩,“因为无心,才能心无芥蒂助我。要真是一心一意喜欢我的,还不得想方设法地独占。这一点,只要是人,无论男女都一样。”
同理,或许正是因为百里镜息如百里笙所说的那般无心,才能够任风乔为所欲为。毕竟以藏鸦的灵通,绝对早已将公子叶泊一路跟着风大小姐的消息上报了。
“杜姑娘,通透。”风乔十分犀利地给了这两字的评价。
“这点倒是真的。”正因为想得通,所以才能不去索取得不到的。“只可惜…有人不够通透。”
想起百里镜宁成亲那日看杜茶薇的眼神,他隐隐有些担忧。
“怎么了?”风乔诧异他的这一转折。
“没什么,”叶泊嬉笑回她,“比如我就是个不太通透的人嘛。”话一出口觉着不对味,又道:“对了,你回京之后要多加小心。”
“嗯。”风乔察觉到他故意快速转变话题,没有点破。
“要有觉悟。”叶泊强调了句。
风乔错愕:“发生什么事了?”回个京而已。
“这事…你还是自己去问你那个属下…叫什么晴光的来着?”叶泊挪开目光,在“自己送了百里镜息一顶绿帽子”的事上有些难以启齿,生怕风乔恼羞成怒。
风乔疑惑地看着他。
“总之,抱好觉悟,平常心对待。会摆平的。”叶泊只给了这么一个结论,不再赘言。
之后,风乔再问晴光,却见一向面无表情的晴光支支吾吾道:“就是说…乔小姐已非完璧。”
风乔一怔。
晴光又目光躲闪补充:“似乎是有谣言传乔小姐你消失在我们视线内那日,跟男人…嗯…”
风乔忆起石洞那夜,面色微红。
晴光见此恍然大悟状,没想到流言竟然是真,只得默默咬牙道:“此事殿下已发信来,让乔小姐不用担心,殿下会护小姐周全。”
风乔默默掀起衣袖,露出凝脂玉臂上的那鲜红一点,左右瞧了瞧,镇静道:“大概…不太需要殿下护我。”
但待她回到京中,才知事态已无法控制。
满街满巷的人都在传准太子妃如何如何与太子侍卫私通,一个个绘声绘色,活灵活现,好比亲眼所见。
百姓皆道,有太子妃如此,实为大晏国之耻,理应废除,处以火刑烧死。
民众的反应或许只能算一方面,当风乔刚一下榻便收到女皇陛下的传召时,她便知,此事已不仅仅“流言”那样简单。
女皇陛下正座于殿上,面色是风乔从未见过的威严,没有往常寒暄的开场白,一开口直接便问:“你上个月,可是在焓郡?”
“正是。”风乔低着头,恭敬道。
“所为何事?”
“替殿下办事,这一点太子殿下可以作证。”风乔不卑不吭答。
女皇点点头,斜了一眼一直站在一侧的百里镜息,没有多问,似乎早已知晓此事,方才一问纯属试探。“那么,五月二十一你在何处?”
风乔抬眼瞟了瞟百里镜息,言辞中有一丝犹豫。
毕竟,太子的暗军只能存在于阴影之中,一旦被上位者发现,哪怕此人是他的母亲,恐怕不仅这支暗军难保,连同太子的忠诚也会遭到质疑。
“说!”女皇铿锵有力低喝。准儿媳疑似做出这样有伤风化之事,足以让她颜面尽扫,皇威受损。
风乔一咬牙:“依旧是替殿下办事。”那一夜,她指挥七百人挪走了造好的十四艘船,奠定了与百里笙一战胜利的基础。
“办到床上去了么。”此时大殿中仅有她三人,舒帝到底是女人,难免感情用事,火气一上来嘴上便带了几分恶毒。
“陛下明鉴!”风乔赶紧低头伏倒,“陛下若怀疑,臣女愿一死以证清白!”
话说到这份上,婆媳间应有的和谐荡然无存,只有君臣间的不信任。
一侧的百里镜息几次欲言,都被舒帝瞪一眼后把话吞了下去。
无人可帮。
只剩下最后一步,那最耻辱的一步可走——
风乔垂头,极力遮住自己无可奈何的神色,维持着声线的平静:“陛下若觉得不够,可先请一名经验老道的验身姑姑来。臣女一身清白,无所畏惧,但求…但求保皇室清白。”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说得艰难无比。
皇家无情,她虽然早已知晓,却再没有像此刻这般,深切体会到。
纵是平日里再对你呵护有佳,慈祥疼爱,需要碾碎保证自身利益时,当真是眼都不会眨一下。
就跟出生的孩子被迫滴血验亲一样,婚前验身同样是对女子尊严的践踏。
但行至此,她已无可奈何。
她死不足惜,然而,身后的风家却会被她拖下水。
一旦风家失势,太子便失去了一大臂膀,再也无法与晋平王抗衡。
这一点,想必也是百里笙计算好的。
当然,也是晋平王最想看见的。
至少,飘在碧江上的叶泊收到此消息时,心情是半喜半忧的。
皇家若动风乔,便是让风家与太子结仇的最佳途径。
但同时…风乔夹在中间,成了那最无辜的牺牲品。
“想必该请验身姑姑了吧。”叶泊躺在船舱里,好似自言自语。
“验完了,谣言不攻自破,不用担心了。”叶泊直起身,“那么接下来…就加一点有趣的谣言好了。”
船尾微微一震,一抹黑影飘飞而去。
在验身之后,谣言果然不攻自破。至于是不是皇家为保全颜面而放的假话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最后的受益人是太子殿下,百姓们跟着起起哄,见上头板起脸处理给了交代了,便知多传会引火烧身,索性不再谈论此事。
而就在此时,更有趣的传言慢慢弥漫了整个京城,抢夺了百姓们的注意…

(三十三)风波不止
如今,整个京城街头巷尾皆散布着一条流言——太子欲拿风家把柄,故以侍卫为饵,诱风家长女准太子妃风乔,从而完全地控制住风家。
“这条谣言没有逻辑性啊,”东宫内,百里镜息无奈地撑着头,“我没事抓什么风家把柄,风家跟叶家乃是政敌,除了跟我还有选择么?”
“可百姓不这么认为,只会跟着传得热乎,”下座的任凭平静分析,“这风声明显是晋平王那边的人放出的,借此离间殿下你与风家,真可谓是见缝插针,丝毫松懈不得。”
“还好风家的家主风彻明白,没有因为独女遭人非议就把账算在我的头上,”百里镜息满脸哭笑不得,“只是风家下面那些个人云亦云的怎么想,就不知道了。”
“他们怎么想,殿下不必担心,风宰相会管好他下面的人。殿下只需关注晋平王的动向即可。”任凭敛眸,一直木然的眸中闪过一丝睿智的光芒:“晋平王既然要这么做,我们亦可反其道而行。”
“你的意思是…”
“谣言不都是人在传,传到最后谁真谁假又有谁知道?”任凭高深莫测看向窗外,“其实我们都知道,风大小姐之事是百里笙一手摆弄出来的。但既然晋平王欲把脏水泼于殿□上,那么…便由不得我们回一盆滚汤了。”
“也好。”百里镜息沉吟,任凭的意思他已完全明白。如今的谣言无非将风乔被诬陷一事栽赃到他们头上,任凭则欲把此事反栽赃回去。毕竟,晋平王诬陷风乔,借此离间风家与太子这种事,听起来会更加合理。“只是…无论我们哪方得手,夹在中间的小风乔,都会受委屈。”
话题至此,任凭略一沉颜,压低了声线:“殿下…当真不追究风大小姐之事?”风乔办事向来独身一人,身边又岂会有所谓的“太子侍卫”?
“如何追究?”百里镜息笑着反问,“你我难道会不知道那是谁?”藏鸦上报的种种迹象都表明,这名神秘的侍卫,分明就是没事玩神隐的公子叶泊。
任凭沉吟:“如今乐亲王配合殿下假意称病,利用晋平王一直打出的‘孝子’招牌,将他困在京城。可惜困得住他,却困不住…公子叶泊。”此人作为晋平王第一谋士,实乃最大的威胁。
“叶泊就跟片叶子一样,谁又能困得住他随风乱飘?”百里镜息忽一顿,讳莫如深一笑,“除非掌握风的方向。”
“可若这风,将他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让他见着了不该见的东西呢?”风乔将叶泊一路带进他们养暗军的腹地,虽说借叶泊之力除了百里笙,但实在不是明智之举。
“以他们的情报能力,想必早已知道暗军之事。毕竟这么大支军队,再是隐在山野之间,又怎防邻近村落的口舌?况且,他帮我护着小风乔,我乐得坐享其成。都说公子叶泊居无定所,来去无踪,现下倒是可以确定他的大致位置了。”总之,一定离风乔不会太远。
“可…”任凭皱眉,“跟着风大小姐,又怎知不是在利用她窃取情报?”
“窃取情报无需他亲自动手,即便是最高的机密…我想,小风乔自有分寸,该防的她不会马虎。”
任凭若有所思看着百里镜息,迟疑:“殿下…就如此信任大小姐?”信她不会因为一时儿女情长,昏了头?
“毕竟是我一手带大的,该理智的时她绝不会含糊,这点信任我还是有的。”说到此,百里镜息顿了一下,微微正色:“小风乔差不多也该到了,一会儿她来了,你就当此事发生过,不可与她为难。”
任凭张口欲言,对上百里镜息一脸的正色,又将话吞了下去,转而躬身一礼:“那么,微臣待在此处也不合适了,臣就先告辞了。”
回程的路上,不意与一素衣女子擦肩而过,任凭一如既往神情木讷地往前走,刚迈出两步,便听身后传来清冷的声音:“任凭大人。”
“是。”任凭驻足,回身试图辨识来者是谁。
“大人这不认女子的毛病,还真是让人头疼啊。”风乔哭笑不得摇摇头。与任凭共事十年,期间无数个照面,可每每相遇,此人无一不是一脸“你是谁”的表情。若不是这些年深知他记不得人…尤其是女子的容貌,当真要被他给得罪了去。
知道他不识女子容貌的女子屈指可数,任凭当下了然,随即躬身一礼:“见过大小姐。”
风乔知道他并非认出自己,也不再计较,“你刚从殿下哪里回来?”
“嗯。”
“如今流言四起,殿下…可好?”风乔试探道。
“殿下豁达。”任凭短短总结,随即目带深意地盯着风乔,木着脸沉声道:“但还请大小姐,谨言慎行。”
“呃?”风乔错愕,不明他这一转折的意味。
“微臣告辞。”任凭颔首,干净利落转身,匆匆而去。
风乔站在原地,慢慢回味他的话。
谨言慎行…
究竟是指对着太子,还是…?
一直到见了百里镜息,她依旧没能得出结论。
百里镜息察觉到她心神恍惚,以为她担忧现下的谣言,不由得柔声安慰:“不要紧,流言蜚语,只要不放心上便无可畏惧。”
“殿下,是乔害了你。”风乔叩首,久久没有抬起。
百里镜息失笑:“你怎么害了我?流言要传,你我又能拿它怎样?还是说…”流言因她而起,却终于他身,所以愧疚?
他忽的一怔,脑中闪过一抹方才他与任凭都没有想到的念头——若风声是叶泊放出来的,是否也有拿他百里镜息当挡箭牌,将民众的舌头从风乔身上转移开的意图呢?
如此一来,有关风乔完璧之身的流言,便少了皇家包庇的猜测,多了几分让人唏嘘的同情。
那个男人,即便不在她身边,也能将她护得周全是么?
“你先起来吧,”百里镜息扶起风乔,小心翼翼避开她的左臂,“你左肩的伤要好好地养着,若补药不够,尽管知会御医。”
风乔捂住左肩,不可避免想起那欲/火缠身的一夜,眼神慌乱挪向一侧,低喃:“殿下…知道了…?”
百里镜息不置可否,只拍了拍她的右肩,“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虽不是你的父母,却也会心疼你伤了自己。日后若遇上这样的事,别再委屈了自己。”
“殿下?”风乔错愕地抬起头,直直看着他。
“你为了替我办事,常年奔波在外,风吹雨打的本来就委屈了你风大小姐的出生。就算你不说,我也知道你为我受了多少的苦痛,我又怎会怪你?只盼你日后能好好将息自己,我也放心一些。”早年训练她,的确为己所用。但这么多年了,看着这个如花似玉的小女孩默默忍受着她不该承受的苦痛,他便也多了些愧疚,早已不拿她当属下看待。只是若一下子将她闲置,不予任务,只怕这个一心一意忠于他的小女孩会以为自己做错了什么,徒增烦恼。
风乔难以置信盯着他,“殿下的意思是…?”让她顺从自己的心意?
百里镜息洒脱一笑,摸了摸她的头,“从前,你无私地支持我。如今,你有了想做的事,我也自会不留一丝余力在背后撑着你。小风乔,这十年,你为了我活得太辛苦了,好好地,去做一做自己想做的事吧。”
当日在大殿下,他旁观自己的母皇与风乔对峙,默默不发一言,只因熟知母亲的性格,深知自己若出言袒护,则会让母亲觉得自己的儿子受了委屈,更加发狠地对待风乔。其实即便风乔不再是完璧,他也早已安排了验身姑姑,只需风乔走个形式,便能公告天下,堵住民众的嘴。
但即便是他,也未曾料及风乔还会是完璧。
那一夜究竟发生了什么,藏鸦的报告也甚是模糊。可以肯定的是,两人皆中了媚/药,被困在那种狭窄之处,孤男寡女,干柴烈火,却是这样一个结果,不意外只能得出两种结论——
其一,叶泊即便在那种时候,也很清醒。
其二,他很清醒地知道他不能要她。这也是为何在任凭猜测叶泊仅仅在利用风乔时,百里镜息会否定这种看法。如果要破坏风家和他之间的关系,那种情况下玷污风乔乃是不二之选。而叶泊没有这么做,或许正因为他知道这会给风乔带来怎样的麻烦。也就是说…他很爱她,爱到为她周全一切,思虑一切。
若撇去叶泊的身份和投靠之人,百里镜息会十分欣慰有这样一人,全心全意地爱着风乔。很早以前,他就打算,一旦这样的人出现,他便拉拢此人,然后解除与风乔的婚约,成全二人。
但这一切都只在抛去叶泊的身份基础上考虑的。对上叶泊这样的人,百里镜息一旦解除婚约,便是变相地将风家推给了晋平王一党。他无法这样做。
这种时候,只能叹息风乔遇上的偏偏是叶泊,他无法大义凛然成全的叶泊。
风乔一直低头不语。百里镜息眯眼一笑,转而道:“百里笙的事,你做得很好,辛苦你了。”
“那些船,乔已令晴光负责,分批驶向淇州。”风乔公事公办一般汇报。
百里镜息灿然一笑,如她幼时一般揉了揉她一头柔顺的秀发,安慰道:“交给你,我十分放心。你也不要多想,好好回去养伤。过段时日还有任务要你去完成。”
“是。”风乔领命。
回到家,刚至家门口,便见自家兄长一脸喜色往外赶,步子轻快一改往日憨厚沉稳。
“可是有什么好事?”风乔展颜一笑,问道。
“没…没什么。”风迁支支吾吾将信纸一般的物事往身后一藏,“我出去一下。”
风乔目送他欢快地离去,眼尖地瞥见他袖口露出的信封一角,猛地一怔,悄然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任凭又出来龙套啦,现在已经是某女配把鸡汤撒在林二果画上,结果任凭帮着补画的时候。
看到新笑傲把任大小姐的名字读音纠正过来时,某小苹果不禁好奇,各位看过不二良缘,或者仅在殊途里面看到任凭这个名字的亲们,读的是任(rén)凭,还是任(rèn)凭?
(三十四)暗通款曲
小桥边,见风迁远远赶来,叶漂笑靥如花地朝他挥了挥手。
风迁赶紧几步跑近,满脸赔笑:“抱歉,久等了吧。”
叶漂背着手乖巧摇头:“不用在意啦,本也是我心血来潮忽然叫你过来。”
“又发现了什么好吃的美味了么?”两人从藕粉糕一事之后,再次相遇,竟然从藕粉糕一路谈到了京城各色小吃,自此相伴而行,吃遍京城美味,边吃边聊,从小吃的做工到价格,从甜点的风味到色泽,从京城的吃食到人文,再到二人的身世。
一个是不管事的叶家大小姐,一个是不被风家族人所认可的风家养子,明明立场对立,偏偏两人皆不放在心上,一个愿邀一个愿陪,倒也其乐融融。
“不是不是,”叶漂变戏法一般从身后捞出一只篮子,“你上回不是说很喜欢吃桂圆酥么?我恰好会做,你尝尝?”
风迁一愣,随即憨厚一笑,绯色上脸,“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