答案不用序生回答——不能。
两人实力相差甚远。从前宛宛动手脚坑他,用的是诡计,平日里两人也甚少动手。这会儿,他终于意识到一件很悲催的事——骂不过她,也舍不得骂;打不过她,也从不曾想过会打;扑不倒她,也就只能被扑了。
反抗…还是不反抗?这个问题根本轮不上他思考。
身体越来越火热,亦没有空余再思考了。
宛宛结结实实坐在他小腹上,没事火上浇油磨一磨,顿时让他只觉一股子烈火直窜小腹,不知是摩擦产生的热,亦或是别的…
“别动!”他微微睁眼,睫毛盖住半眯的眼睑,抿着唇手掌用力一握,死抓着床单,心头默念着千万别放开。
“不行啊,”宛宛“嘻嘻”一笑,“不动怎么能让药效快速扩散呢?”她说着倾身,埋于他颈侧,对着他脖子,轻轻吹了口气,顿时感觉身/下紧贴着的身体一颤,耳边传来一声细碎的轻吟,呼吸已然不稳。
她能够清晰窥见序生眼中凝着暗火,也能感觉到他火热的身体的变化,但他依旧没有动。
在这样的情况下,以静制动,显然是不可取的。药效总是要发作的,她总是会得寸进尺的,就如同她已钻进他衣下摩梭地纤手,正一点一点挑起他体内最最原始的火焰。
他终于放开了被抓得皱巴巴的床单,转而抓住了她兴风作浪的双手,暗哑的声音中略带恳求:“宛宛,别玩了,乖。我真的…”…要忍不住了。
“你觉得我在玩么?”她抬头含上他的耳垂,边咬吮边对他耳语道:“你就继续忍吧,你以为我是在哪里滚大的呢?”
她在哪里混大的——杭州最大的妓/院“碧云天”是也。“你能忍住本姑娘耳濡目染来的多少手法呢…嗯?”
序生痛苦地咬唇,吐息中带了几分粗喘。恋恋不忘的药效来势汹汹,铺天盖地朝他袭来。
又或许,是他身体里对她本能的欲/望,在两年前被他发现,压制后,终于趁着空当蹦了出来。
而这次,他再也压不住了。
即使无法交代,他也要爱她!
谁都不能阻止他爱她!
放开了她煽风点火的手,他双手贴向她的腰身,紧接着一用力,宛宛顿感天旋地转,停下时,她已躺下,序生伏着身子,面色泛红看着她,目光深邃,带了势在必得。
上下交换,攻守互换。
宛宛得逞地一笑,伸手圈住了他的背,“虽说本姑娘亲自送上门的,你也得给我轻点。说实在的,我是不太相信你的…唔!”
嘴已被堵上,接下来的话又被咽了回去。
序生垂眼瞥了她一眼,复又闭眼,细品她的甜美,一遍一遍,寻找记忆中那意犹未尽的滋味。
不管她是不相信他的什么,过了今天,他都会让她信。
不得不信!
作者有话要说:为了防和谐,又为了不一笔带过,于是卡得我好辛苦的肉…末问世了。。。
打滚求包养作者:
美容又养颜,美味又减肥。啃一口苹果,还你一个爱疯。
(四十五)一波未平
序生忽的从床头坐起,侧过头看了看身旁,枕畔已空。
晨光穿过纸窗透进来,竟让他有种头晕目眩之感。
紧接着头痛欲裂,他低头按了按额头,拼命回想昨夜发生的事。但无论他怎么想,也抓不住一个个流逝而过的场景,最后只余空白。
忍耐,被挑起情/欲,最后忍无可忍,药效越来越烈,他亦愈发难以控制自己,理智渐渐崩溃,画面开始模糊。
相拥,亲吻…然后?
然后发生了什么来着…
序生撑着头想了一会儿,最后只能无可奈何一笑。
恋恋不忘啊,最后只会让人忘得干干净净。既然如此,宛宛为何会选这味药呢?
这一切,与其说他是被逼的,不如说是宛宛推着他,顺应他的心走了他清醒的时候不会走的一步。
但他,不想忘记的啊。
他掀开被子,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子,中衣完好穿在自己身上,无任何异样,再将被子掀开一些,亦无任何的…痕迹。
伸出右手食指与中指搭在左手腕上,指尖微微有些黏糊,抬手闻了闻,有腥甜的味道。这算自己全身唯一有痕迹之处。一把脉,身体里面的“恋恋不忘”已除了个干净,若不是行**之事,根本不会解得如此快。
序生狠狠抓了把头发。那他到底是做了…还是没做?
他起身,双脚刚触地那一瞬,一个画面划过他的眼前。
——宛宛酡红着脸,咬着唇皱眉泪汪汪看着他,像在强忍什么,又像是极近崩溃畅快。
序生身子一僵,再一次回想,那个画面却消失了。
于是柳小神医将双脚一抬,又一次狠狠踏向地面,这一次…什么都没有。
他失望地起身,抓起衣服开始穿。忽然,一个软绵绵的娇吟划过他耳边——“不要了,我不要了!”
序生手一抖,衣衫落地。
画面和声音,究竟是真的,还是自己想了太久想不出,于是想象出来的?
这种像是消了记忆,又像只是将记忆潜藏在他脑子深处的药的存在,简直就是挑战他这近二十年的行医之路。
到底要怎样,才能将他忘记的,一点不剩地从他记忆深处挖出来呢?
他若有所思推开门,朝自己房间走去。眼角见陶止在远处长廊边,连忙叫住他:“陶…咳咳…陶止。”声音竟然像是受了寒一般,有一点喑哑。
陶止脚下一顿,回头:“哦,序生大哥你起啦。”
“嗯,”序生勉强清了清嗓,恢复了本来的声音,“可有看见宛宛?”有些事,还是得亲自问问她,否则他于心不安。
陶止答:“宛宛姑娘一大早就拉着花少上山去了,据说是昨天发现了很好的毒药药材,今晨特意带了家伙上山去采。”说着他自语道:“原来序生大哥现在才起,怪不得宛宛姑娘会拉花少,而没有打扰你。”
“宛宛她…可有异样?”序生问的很小心。
陶止歪了歪头,拼命理解序生指的“异样”是哪方面。
精神不佳算么?拉着花少像拖死猪那样算么?遭到困倦的花少反抗时,念念有词“娘子娘子”什么的算么?
呃…这一切,放别人身上都是异样,放宛宛那里,好像都蛮正常的?
于是桃子少年摇了摇头:“没有,宛宛姑娘一直很正常。”
序生“哦”了一声,“她有说过去哪座山头吗?”他实在不放心花寻欢跟在她身边,何况还是两人独行,山野荒郊的…
“宛宛姑娘说,跟着小绿走。”陶止答,然后又好奇道:“小绿是谁啊?”
“…”也就是说,连宛宛自己都不知道会去哪座山头。
“陶止,你最近可发现任何异常?”序生另寻了一话题,问道。
昨日是萧怜芷被下毒,也就是说陶止也很危险了。
陶止想了想,担忧道:“爹今早唤我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跟我说了很多管理无色庄的事,还让我以‘扶持天下正道’为目的,将无色庄发扬光大,听着就像是…”就像是将去之人在交待后事。“序生大哥…我爹不会有事的,对吧?”他相信序生的医术,相信他不会让他爹死的。
爹一定只是小小的风寒,人病了都会很脆弱,都会说些有的没的的话,所以才会这样…
陶止拼命安慰自己。
序生望了望萧泊名的寝居,沉吟:“他应该不会有事的。”只要萧泊名有按时服用他开的药物。
就怕他没有。
这边气氛微微凝重,那边花寻欢气喘吁吁驼着背半眯着眼跟在宛宛身后,边走边嚷嚷:“柳小美人,本少花样年华,经不起你这么折腾,会肾亏的。”连着两日被宛宛一早轰起来,他眼下已可见青黛。
走在前面的宛宛回瞄了他一眼:“花寻欢,你是不是男人?!少睡会儿就一直唠唠叨叨的,早睡早起方为养身之道好不好!”
花寻欢摆手打住她:“别学你哥哥说什么养身之道,本少晚睡晚起乃是职业素养。”
“见鬼的职业素养!”宛宛啐了口,“你堂堂风信楼楼主,还能让你亲力亲为打探消息不成?”
花寻欢若有深意一笑:“要知道,一切美好的事情…都发生在晚上啊。”
宛宛一怔,觉察出他意有所指,忙回头继续前走,干笑道:“原来是寻欢作乐的职业素养。”
山风吹起,林木作响,掀起两人发丝衣袂。今日宛宛少有的未将青丝绑成一束,而是放了下来,按照温婉临走时教的,勾起几缕绾了一个小髻,以序生送的发钗为饰,墨中点红,衬得人娇媚了不少。
花寻欢一开始便注意到她发饰的不同,却未作询问,直到风掀起她青丝万缕的此刻,他才明白过来,“啪”地拆开扇子,笑了两声:“本少忽然发现,原来白天趁着光天化日,也能发现美好的事情。”
宛宛被他这莫名其妙的言辞引得回头看了他一眼,注意到他目光所指,连忙捂住了方才一直被头发挡住的颈侧,及那上面的痕迹。
花寻欢接着调侃:“至少吃了不擦嘴这等事,搁在白天就一目了然了啊。”
宛宛脸颊一褐,怒目中隐见恼羞成怒,右手朝后一摸…
花寻欢见到她这个动作,脸色一变,几乎是下意识地退到三丈开外。昨日清晨,她大小姐就是这么将他拉上山,然后毫无预兆地拔刀像是要灭他口一样朝他砍来。
哪知,宛宛只是慢悠悠摸出一把锄头,一甩手扔给他,然后指着脚下一株结白果的小草道:“挖它,不能伤根。”
花少爷苦笑着接过锄头,“为何要让本少挖?这等事,柳姑娘亲自来不更好?”敢情昨日拉他上山为了泄愤,今日拉他上山竟是为了…挖土?
“腰酸背痛,不想用力。”宛宛一派淡定的解释。
花寻欢没有问她腰酸背痛的原因,深知此中绝对有内情,于是慢慢悠悠挖起来,边挖边不着边际聊着试图探出点什么。
“其实你可以修养几天再来挖的,何必趁着这不想动的日子翻山越岭就为了这么株草。”
宛宛解释:“一日开花,次日结果,三日果落。昨日见它开花,今日就必须得挖出来,要不然本姑娘何必折腾自己。”
“你折腾的是我!”花少爷忍不住加重了语气,手下用力刨了几下,才缓了缓语调怨念道:“可以使唤的人那么多,为何一定要拖本少?”
宛宛瞥了他眼:“你不是我的‘追求者’么?”她咬重了“追求者”三个字,讽刺味十足。
花寻欢继续怨念:“本少以为,萧二公子对柳姑娘的追求更强烈些。”而他对她的追求到什么程度,他俩都清楚。
“桃子最近和瑶瑶走得近,本姑娘怎忍心破坏?花少,你这么拈轻怕重的,小心没人要你。”
花寻欢碎念:“本少在江湖上人见人爱,姑娘们千呼万唤,从来都是被追…倒是柳姑娘你,除却了本少和萧二公子,不是还有柳小神医可以使唤么?”说到最后这句时,他抬头,目光发亮。
绕了这么半天,终于让他问到重点了!
宛宛的眸子也亮了:“人见人爱的花少呵,来来,继续上山前的话题,说说你家娘子是个怎样的人?”她发现,只要跟花寻欢提他娘子,他莫有不从之事。
花寻欢噤声,乖乖挖土。
“几时成亲的?”宛宛继续。
“…”
“洞房花烛夜是怎样的?”宛宛没放弃。
“…”一般的人会直接问洞房花烛的情形么?
“你刚刚说你都是被追,是你娘子追的你吗?结果发现嫁给你发现你花心,沾花惹草之后,果断回娘家不再见你了?”宛宛开始发挥她的联想力。
“…”花少爷终于抬起了头,远目。目中有被人戳到痛处的惆怅…
宛宛继续不着边际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花寻欢始终没答,帮她挖了草,回程的路上,一反常态的沉默。
眼见着快到无色庄大门了,宛宛忽然干瘪瘪地“哎哟”了一声,身子晃悠了一下。
花寻欢回神,双眼木讷地回看她。
宛宛摊手,“嘿嘿”一笑,“似乎是崴脚了。”
花寻欢上下质疑了她一眼,才下结论:“表情不够痛苦,身子不够僵硬,不能够骗过你那当大夫的哥哥。只不过用崴脚来掩饰你一瘸一拐的步子,倒是不错的计策。”
他一直跟在她背后,换一个人或许不能察觉,但他好歹顶了个“寻欢作乐”之名,外加他长期养成的洞察力,不难注意到她步子虚迷,行姿僵硬。
再联想起她脖子上的吻痕,嗯…
宛宛闻言,果然将身子绷紧,装作很痛苦的样子一瘸一拐朝庄内走去。
听说她崴了脚,序生赶紧迎了过来,众目睽睽下拉过她的手扶住她,皱着眉心疼道:“怎崴了脚还在走路?”
宛宛张开双臂对他灿烂一笑:“背我。”
序生当真不由分说背起她,将她放在自己房间的椅子上,托起那只“崴了”的脚,熟练地脱下鞋袜,捏了捏脚踝处,抬头端详她的神情:“疼么?”
宛宛点点头。
序生皱眉继续摸,“这里呢?”
宛宛依旧点头。
序生疑惑地将手往上挪了几寸:“这里?”
宛宛本着“崴脚多半会痛”的原则照旧点头。
序生停手了,托着下巴出神。崴了脚怎么小腿胫骨会痛?这不合理。
他问了句:“你真的是歪着脚了?”而不是磕了?
说着,他将宛宛的裤腿向上掀起了几分,欲仔细检查小腿骨,却在接近膝盖的腿弯内侧瞄到一抹红痕,顿时手缠了一下。
想起从今晨一直藏在心中的困惑,序生迟疑开口唤了声:“宛宛…”
“嗯?”宛宛若无其事看着他。
“…”“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这种问题,还真不好问出口。
在心中百转千回,理了理欲出口的问题,序生才清了清嗓,问道:“昨晚…”
刚吐出这两个字,房门“啪”地被推开,陶止惊慌失措蹦进来,边喘气边大喊:“序生大哥不好了!你快去看看我爹!”
房中二人皆是一怔。
萧泊名怎么了?
四十六)一波又起
当序生急急忙忙赶到萧泊名房间时,萧家的主要人物已到。
床上,萧泊名形容枯槁,奄奄一息。
萧礼止板着脸站在屋子一角,冷眼看着他;萧怜芷跪在床边,抓着她爹的手,大颗大颗掉眼泪;而立于萧怜芷身侧的,序生从未见过的美妇人,则不时地以袖擦着眼角难以发现的泪水。
就这个局势来看,偏房正室,谁是真心,谁在捣鬼,一目了然了啊。
序生无心介入这场家事纷争里,却因陶止的原因,不得不插插手。至少这萧泊名,序生是决不允许他在此刻死在自己面前的。
他走近,温和道:“请闲杂人等退出这个房间。”他一向不喜有人在自己诊病时凑热闹。
房间里没有一个人动。
萧怜芷伸手抹了抹眼泪,起身瞪着美妇人道:“还请杨姨娘跟大哥出去。”
原来这美妇人,正是萧礼止的母亲,如今一手遮萧家后院,萧泊名最宠爱的侧室杨夫人。
杨夫人眼圈一红,楚楚可怜看向萧泊名,“老爷,妾身想一直陪着你。”
萧泊名精神恍惚,木讷地看着她。
萧礼止冷哼:“莲妹的意思是,我与母亲是闲杂人等?”
萧怜芷扯出一丝讽笑:“爹变成现在这样,你跟杨姨娘敢说自己没有捣鬼吗?!”
这话…说得明了。
有时候那层纸捅破得太早,反而不利于己方。
序生扶额,不料自己一句习以为常的话竟引起一场纷争,更不料这萧大小姐脑子不太好使,在这种时候把话挑明,明显逼敌人下狠手。
但扶额过后,他仍旧将手默默搭上了萧泊名的手腕,漫不经心地把起脉来。
房内,依旧唇枪舌战,谁也不跟将立场让了去。
最后,控制局面的,是众人都没有预料到的人物——
“好了!别吵了。”陶止站在门口,实在看不下去大喝了声,“无色庄特请了小神医来给庄主医病,大家这么个吵法,究竟想让天下人怎么看无色庄呢?”
陶止平日里绝对属于谁都可以捏上一把的软桃子,此时这番理正言辞,语调铿锵有力,着实震慑到了众人。
萧怜芷第一个噤声,想起序生还在,连忙转身朝他一礼:“柳公子见笑了。”
“不怪。”序生淡淡颔首,没有错过指尖下方才那一记猛烈的脉动。
萧怜芷见此,没有坚持,整了整裙衫便退了出去。
萧礼止回神后扫了一眼门口神情坚定的陶止,微眯了眼,方回过身来抱拳对序生一礼:“无色庄多有怠慢,还请小神医勿怪。”末了也不等序生回答,就扶起杨夫人,“娘,我们先退下。”
不多时,相关的人陆陆续续退下,只余陶止一直站在门口,他等到所有人走远了,才皱着眉凝重抱拳一礼:“序生大哥,诸事拜托了。”几年来与序生相伴,他知道他治病时的怪癖,也相信他一定能医好父亲,因此想也不想地帮他清场,只盼序生能快快为父亲治病。
一个人,能在混乱中冷静的处理问题,才是这个人最潜在的能力。
“萧庄主可满意?”陶止退走后,序生放开了萧泊名的手,负手站在窗前问道。
双眼微闭的萧泊名倏地睁眼,一双精亮的眼里哪里还有方才的浑浊?
作为像萧泊名这样的武功高手,用内功改变内息走向,达到萎靡不振,面色苍白甚至是枯槁瞒过众人,都不是问题。
问题在于,替他把脉的,是序生。
早在陶止发难时,他便觉察出了其中的蹊跷,却未点破,同萧泊名一起,看了出陶止成长的戏。
“很是满意。”萧泊名欣慰点点头,调了调内息,面色恢复了些许红润,“能够在乱中控局,且时时刻刻以无色庄为重,再好不过了。”
“容晚辈替陶止多问一句,庄主准备如何处理大公子?”
萧泊名顿了顿,才道:“你该问,大公子会如何处理陶止。”他叹了口气,“我的儿子我自然了解,依今天这个局面来看,已显乱心。动手恐怕也就今明两日。”杨氏的毒,不知是念着夫妻之情下得轻了,还是纯心以慢性毒控制他,总之他昏头也就这两天的事,在序生治好他之前,萧礼止必定会动手。
作为无色庄庄主,为江湖众人所盯着,他做不出直接处决儿子的事;作为一个丈夫,他无法处决自己的孩子惹最爱的女人伤心;作为一个父亲,他又不想将前路障碍铲平,让心爱的小儿子走得太顺,然后在日后某个小挫折倒下。
三难之下,他选择顺应大局,干脆躺下看戏。
不出他所料,萧礼止果然动手了,就在这一晚。
这一晚的无色庄,火光映亮了附近几个山头。
序生、花寻欢不知所踪,杨氏与萧大公子不知去向,萧大庄主病重,谁也不见。
这一夜,整个无色庄所有的事务都落在了陶止肩上。
“大家不要慌,依次下山去小庄子躲一宿。”陶止站在庄子最中心的地方高声指挥道,然后指着另一头,“你们十六人,从东边那口井提水,四人一组,运水。”
“还有你们,”他又指着另外一边的侍卫道:“你们分别去周边的住户,叫他们也避一避,水火不留情,一切惊扰的损失,无色庄做主。”
“啧啧,”宛宛扶着闵瑶站在远处咂嘴:“倒真有点庄主风范了。”
“嗯,”闵瑶笑靥如花点点头,“我知道陶止哥哥能行的,他只是一直很依赖序生哥哥,没有给过自己一展身手的机会而已。”
“桃子变硬了啊。”宛宛感叹,“感觉都不是我认识的那只软趴趴的桃子了。”
闵瑶却摇摇头,“桃子哥哥没有变,他只是让周围的人变软了而已。”
宛宛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管他是栗子,梨子,还是李子,通通变成荔枝就好了。届时桃子打荔枝,谁输谁赢就说不准了。”
闵瑶茫然:“宛宛姐姐你在说什么?咳咳…”
“没什么,”烟雾已扩散开来,宛宛拉着闵瑶又退了几丈远,“这把火烧得真是壮观。能亲眼目睹无色庄烧起如此壮丽的火,实乃平身一大幸事啊。”
见宛宛完全没有担忧,闵瑶好奇:“宛宛姐姐不担心序生哥哥么?”毕竟从午后,序生跟花寻欢就失踪了。
“担心什么?”宛宛反问,“担心他跟花少私奔?
闵瑶苦笑不得摇头。
“那我有什么好担心的?”宛宛耸肩,“我反而比较担心桃子。烧了无色庄只能引起混乱,除掉桃子这个障碍才是良策啊。”
闵瑶一听紧张问道:“那怎么办?”
宛宛摸摸鼻子,“一会儿你自求多福呗,别出声,本姑娘就玩一把‘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桃子是蝉,本姑娘是黄雀。”末了又可惜道:“今儿个没穿身黄衣服出来,太可惜了。”
她之所以不担心序生,是料到他约莫与此事有关,且有大关系。花寻欢一块儿失踪,多半是被序生拉下水的,有花寻欢在一侧,序生死不了。”
果然,如她所料。
无色庄的偏室里,杨氏把萧泊名扶正在椅子上,萧礼止将纸铺好,又将笔交到萧泊名的手中,“父亲,庄旨儿子已替你理好了,你就只需要签个大名,摁个手印,就万事大吉了。”
萧泊名面上眼神涣散木讷挪到纸上,实则细读。庄旨大意无非是,那场大火是陶止造成的,无色一庄因陶止的疏忽毁于一旦,而长子萧礼止舍身救父,感天动地,于是这一感动下,萧大庄主就把庄主之位传给他了。
萧泊名心头冷哼了声,只听萧礼止道:“父亲,摁手印儿子可以替您代劳,这大名,还得您自己动手。”
萧泊名恍恍惚惚抬起笔,颤颤巍巍在纸上点下一笔,然后手一歪,一笔划出了纸外。
萧礼止强忍着怒气又摸出了一张,“父亲,儿子这里多得是,可以让你将这签名练到熟练为止。”
“可似乎,没有那么多时间了。”序生缓缓从另一头走出。“庄内的火,快灭了。”
忽听序生声音冒出,萧礼止二人皆是一颤,警惕看过来。
“你何时…”杨氏活像见了鬼一般看着他。
“一直都在。”序生如沐春风笑了笑,“大夫如何能离了命在旦夕的病人?”
萧礼止立即吹了声响哨。
无人出现。
他冰冷的神情已见裂痕。
“萧大公子,打斗只会引起庄内的人的注意,于是在下替你解决了这个烦恼,你的手下们…大约都不会出现了。”序生缓缓解释道。
杨氏大惊:“你、你…!”
见事情有变,萧礼止几乎是下意识地挡在萧泊名身前,谨防序生救人。
然而,最该防的人,却在他背后——一瞬不察,背心一麻,穴道已被点上。
萧泊名慢慢放下手,叹了口气:“阿昧,我如此待你,为何却换来今日的局面。”话,是对杨氏说的。
杨氏咬唇,红了眼圈:“老爷待妾身好,妾身一直都知道。”当初原本以为可以八抬大轿嫁进萧家,哪知自己身份低微,萧家长辈看不上,另外替萧泊名安排了亲事。昔日的情郎没有反抗,迎了正妻,过了些日子就将她接到萧家了。
明明那么爱,却硬是为了什么天下,什么身份,什么联姻,让她与他之间多了一人。然后…多了不少人。
到底是哪里错了?
“爱情没了,我有儿子。我唯一的心愿只是希望我儿子可以成器!”杨氏终于提高了音调,“老爷,妾身错了么?妾身为了我们的孩子努力至此,错了么?还是说,妾身的孩子,终究是比不过其他女人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