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如今这走向…林香叶抹了抹眼角,心头叫苦连天,只恨自家娘亲预料不足,这副架势该如何是好?

任凭懒得理她,不经意别过头,恰好看见林果儿沉思一般打量着他。

他走过去,伸手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发什么傻呢?”

林果儿捂着额头“哇哇”叫疼,诺诺道:“你跟她说了什么?”

“没什么,”任凭颇是坦诚,“只是重复了一遍‘媒婆村姑’的评价。”

林果儿揉揉额头,点点头表示明白,又问:“那我爹刚刚拉你去房间又说了些什么?”

任凭垂眸,面不改色忽悠:“没什么,只是告知我次女脑子不好使,望我多加包涵。”

林果儿嘟着嘴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脸正色不像是在胡扯,不禁垂头丧气道:“你也只有多加包涵了,人都娶进来了,退不回去的。”

任凭扯着唇角笑了笑。

方才,林森接了太子的恩旨,领他进书房密谈,只为确定——林家可以为太子做些什么,太子又可以为林家做些什么?

商人的谈话,常常与利益息息相关。

太子深知这点,提前便知会了任凭转告林森,太子所求不多,只求林家中立,不要偏向任何一方。

但这也恐怕是林家能够为太子所做的极致了。

想到此,任凭松了松脖颈,抬头望天。天色泛青,隐有山雨来袭之兆。

他抬手,又一次牵起了身边的小女人,紧紧握在手心。

“我们…回家吧。”


(十六)二次亲吻
次日清晨,阳光普照,一扫前日阴云。

奉太子之命前来整修任府婚房的工部工匠早早地便上门了,大清早地两名工匠“乒乒乓乓”敲得不亦乐乎。

被吵醒的林果儿穿上衣服,睡眼惺忪地走出来,边走边揉眼睛,一头青丝如瀑布倚在美背上,在阳光下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耀出炫目的光芒,衬着脸上柔和的线条,当真不负她“京城第二美”的称号。

忙碌中呃工匠们不由得直起身来,偷瞟几眼,又装模作样继续干活。

林果儿揉完眼睛,觉着差不多清醒了,才放开来。这一放,偷瞟的工匠甲惊了,一时忘记了手中的活儿。

这、这京城第二美人平日里出门都是揉着眼睛出去的么?!所以这一只肿得像杏儿一样的眼睛才会被众人忽视,以为这第二美人都长了一模一样的美一双眼睛?

前来询问工期的任凭恰好撞见这一幕,脸色僵了一下,随即便问出:“你右眼这么了?”

“不知道,很痒很疼。”林果儿说着又忍不住揉了揉,对着任凭勉强一笑:“兴许是你嘴巴太毒了?”自从被毒舌任凭那样破天荒地温柔亲了一下右眼皮,她昨晚一宿浑身不自在,不自觉回想起那一幕,那一刻的温热感,每一回想就忍不住揉揉右眼,仿佛像要擦去那份感觉好让自己安心入眠。

结果揉着揉着就成了习惯,习惯着习惯着眼睛就被揉肿了,成了这份模样。

任凭脸色沉了几分:“你的意思是我口水啐了毒汁让你眼睛中毒了?”

“嘭——”锤子重重落地的声音,工匠乙忙不迭地捡起来赔笑:“不好意思,手滑了…大人和夫人继续…继续。”说着缩起脖子尽量减小自己的存在感,好掩饰自己似乎听了不纯洁之事的慌张。

“我没这么说。”林果儿吐吐舌头,眨巴眨巴右眼,只觉着仿佛眼皮子吊了千金,重得张不开。

“别揉了。我带你去找陈管家擦一点药。”任凭看不下去,走过去抓住她的手,“我可不想你制造一只死鱼眼来改善你的辨识度。”

林果儿委屈地瘪了瘪嘴,跟着他走了几步,任凭忽然停了下来,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来这儿的目的,转过头问工匠:“这屋子需要修多久?”

主事工匠甲放下锤子,搓搓□腿地跑过来,“嘿嘿”笑道:“回禀大人,依小人目测,约莫半年可好。”

“半年?工部的工匠原来是靠工期吃饭的。”任凭面无表情哼了一声,“改明儿我就去叩谢太子恩德,顺便让他换一批麻利的工部工匠。”

工匠甲脸色大变,膝盖一弯扯着任凭的衣袍哀声连天:“大人!小的一家老小全靠小的养活了啊!三个月!小的一定在三个月内给大人赶好!”

“从半年到三个月?”林果儿皱眉,那只杏眼显得狰狞无比,“工期若是缩减到一半,质量也会大大地缩水哦。”她家爹就常常感慨,一边想加快造船的进度,一边又怕造个一碰就漏水的大船白白浪费了钱财,到头来得不偿失。

“不会不会,”工匠甲信誓旦旦保证,“一定会让夫人觉得舒服满意!若日后有任何不妥,小人便回家吃自己!”

林果儿点点头,“好,若你们能在两个月之内完工,我赏你们一锭金子。”

工匠甲一听目中精光大闪:“夫人放心!小的就是拼了命也会在两个月之内替夫人修好屋子!”

“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牵着她往前走了几步后,任凭问出了心中的疑问。

“多年来的积蓄,一直存在守和那里,他昨日一并给我了。”林果儿诚实坦白,“房子是我烧的,理应我出钱修葺。”

“工部来的工匠是太子殿下请的,你何必花不必要的钱?”

“那不是不必要的钱。我爹曾说过,造船的时候若是一味地催工期,只会令工匠们烦躁下马虎行事,最后造出百米则沉的船。但若是告诉工匠们提前完成便可多拿银子的话,工匠们便会拼了命地认真完成,最后用造出价值更高的船。爹说这是花小钱赢大钱。”说到这里,林果儿抬头望向任凭,眸子里晶晶闪亮,“造船和修房子都是用木头,我想,应该是一个道理吧?”

迎着她清澈闪耀的目光,任凭一愣,像是重新认识了自己的小妻子一般,又上下将她打量了一遍,确定是那个时时犯傻犯呆的林果儿后,脑子里忽然就蹦出了一个词——大智若愚。

细细一想,他家夫人画得一手好画,光是在画作的构思与意境上,便可看出她与一般的草包女不同。再想起她在听到他对状元战死的分析时,没有他所预料的那般大呼小叫,而是顺着他的话思考推算,可见她并不是没有脑子。

甚好。他家女人并不是头发长见识短。任凭想到此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容。

这抹笑容映在林果儿眼里十分的突兀,她歪着头问道:“你在想什么?”半天不说话居然还笑了?

“想到一个词而已。”

“什么?”

任凭笑容微敛,故意扳起脸:“金玉其外。”

林果儿嫌弃地看了他一眼:“又不是花你的钱。”

“此言差矣,你别忘了,你现在已经是任家的人了。”任凭提醒道。

“知道啦。”林果儿不耐烦地点头,“以后我的就是你的,而你的…”正想顺着说“就是我的”,却在看见了任凭那一脸“你在异想天开”的表情后,自讨没趣硬生生改了词——“还是你的。”

她说完了自己也是一愣,怎么就这么地不坚定?这么容易就屈服于强权了呢?

不过,如今能在任凭那张,从一见面就几乎一成不变的木头脸上,读出他的各种表情,究竟是她长进了?还是他长进了呢?

任凭将她领进书房,安置在他平日用来休憩的软榻上坐下,然后转身出去找陈管家拿药,林果儿这才仔细地打量起这间不大不小的屋子。

书…四面的书架上到处都是书。想来他的榜眼之衔,来得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般轻松,一边读书,一边辅佐太子监国,并不是那么的容易。

一念及此,她倒是有几分体谅他忘记叫她吃晚饭的原因,却仍旧无法原谅这种恶劣的行为。

摸了摸手下的软榻,她就势躺了下来,一瞬间仿佛被一片书海围绕,压抑得难以喘息。却在此时,一股子清冽的味道从枕头漫了出来,渐渐地萦绕了她的整个呼吸,不由得,心也就安静下来了。

在这样的地方躺上几年,不养成任凭那样闷呆的性子就怪了!

任凭拿着药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自家夫人乖乖躺在他这几日夜宿的床上,听他进来还转过头来望着他,晶亮眸子澄澈动人,有几分让他心乱的诱惑。

他一时步子一乱,稍稍不稳,却又很快整理好心情,淡然地走过去,坐在她身侧,按住她要撑起来的身子,“就躺这儿,闭眼。我好上药。”

林果儿听言乖乖闭上,不一会儿便觉得眼皮上冰凉一片,痛痒即逝。

任凭边上边低喃:“肿得跟个核桃似的。”

林果儿怒目圆瞪,随即便感觉右眼的药膏灼目,刺痛得眼泪直流。

“闭好。”任凭吩咐道,又上了一道药,“从现在起不准睁开,你就给我躺在这里,直到药膏散去为止。”

“就躺这里,那我做什么啊?”林果儿眯着眼抱怨。

任凭塞好瓶子,回眼见林果儿嘟着小嘴,脸颊莹亮,忍不住伸出食指从她好看的眉梢一路滑下,在她脸颊处戳了戳,只觉触感极好,又张开整个手掌在她右颊揩了把油。

“你在做什么?”林果儿感觉到那只手在揉自己的脸,不满道。

“手上的药膏没干净,不能浪费。”任凭用早已擦干净的右手弹了弹她莹亮的脸颊,很快便看到被他蹂躏过的地方泛起了霞色,不禁越发地觉得有趣。

“你就是趁机欺负我!”林果儿一针见血。

任凭目中闪过一丝对她判断的赞许,看着这只平日一抓狂就握拳头瞪着眼好像要抓人的猫儿,此时这般听话地任他揉搓,任凭来了劲儿,捏了捏她的琼鼻,木然的脸上浮起林果儿看不见的老谋深算。“林二果,你不是说我嘴巴毒么?”

“你就是嘴巴毒!”林果儿的语气十分肯定,不给他一分商量的余地。

任凭放开她的鼻子,撩开她落在左眼上的刘海,目不转睛看着她,“那我倒要试试,是不是我嘴巴毒的原因。”语罢,倾身…

“什么意…唔!”话未尽,已被冰凉的柔软堵住。

任凭害怕她睁眼,用手掌将她的眼睛覆住。

不同于昨日那蜻蜓点水的一吻,相依的唇瓣间加了几分缠绵。任凭用舌头描绘她的唇形,一点点地摸索,就像是纸上沾满墨汁的狼毫,一扫而过留下一片温柔,一寸也不放过。

许久,他放她唇齿自由,直起身子用指腹擦了擦她的樱唇,“林二果,明日你嘴唇是否会肿起来,我们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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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二次上药
一室静谧,只有一深一浅的呼吸声相互重合,显得突兀。

任凭端坐在书桌前,翻过了一页,在这静室中刮起清脆的纸声,然后他提起笔在注上书下几个字,又掀开眼帘瞟了书房一侧的软榻。

巨型的薄被团缩在软榻上,仅余半个脑袋露在外面,头朝里,看不清表情,只可见其发红的耳根。

任凭垂眼,又写了几个字,终是忍不住停笔道:“入夏了,别把自己包得那么严实。”

“…”薄被团一动不动。

“眼睛已经肿得像核桃了,一会儿闷出痱子来,就是一身的核桃包。”任凭顿了一下,故意加重了语气:“届时便与癞蛤蟆无异。”

薄被团抖了一下,隐隐敞开一条缝隙。

任凭摇摇头,那她无法,只好站起身舒展了一□子,走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紧接着那薄被团“哗”地展开,被闷出了一身汗的林果儿解脱一般坐了起来,挥着双手猛扇,想让自己发烫的双颊降一些温度。

想方才,任凭那触不及防的一吻,着实让她面红心跳,二话不出直接掀被子闷头睡觉,偷着脸红。

好在任凭之后也未说什么,径直走去书桌做自己的事了。

她闷在被子里,留了只耳朵在外面。他跟她的呼吸声,他下笔的“刷刷”声,他翻页的响动,还有她…如打鼓一般的心跳声,都能被她清晰地捕捉到。

越是如此,越是让她羞得不敢面对他。

这一辈子,从未与一个男子如此的肌肤相亲。即便知道他是自己的夫君,这一刻来临时,还是会紧张,还是会害羞。

或许,这一刻在四天前便该来临,只是她一把火,将一切都推迟了。

一时间,她不知该庆幸还是该后悔失手放了那把烧光一切的熊熊大火。

而另一头,任凭出了书房后,用手指揉了揉眉心缓解疲劳后,手掌一转,手背便滑到了薄唇上蹭了蹭,然后片刻的失神。

“大人?”身后一妇人的声音响起,“您怎么过来了?”

任凭回神转过头,手掌摸到后颈揉了揉,装出什么也没发生过的样子看着眼前的妇人道:“魏妈,今天的菜色如何?”

一直负责任府厨房大小事宜的魏妈一愣,不曾想任凭任大人今日会有如此地闲情,亲下厨房来询问菜色,呆呆报道:“番薯泥,南瓜绿豆汤,地瓜肉丝…就是大人平时会吃的那些。”

任凭揉脖子的手挪到后脑挠了挠:“那…今天再加一两道可以么?”

“大人请吩咐。”

“嗯…”任凭将手放在唇边低咳了一下,回忆道:“醋溜大白菜,糖醋排骨…”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补充了一句:“这些菜,还是老规矩。”

魏妈讳莫如深一笑:“明白,多放两勺子糖。”

任凭满意地点点头,踱着轻快的步子回了书房,一踏进门便见林果儿傻傻呆呆地坐在软榻上,双颊通红,嘴角噙着抹笑,两眼直直看着地面发神。

只是,那只肿得像核桃的眼睛,经过一个时辰,并没有半分的好转。

任凭微微颦眉,走上去拿过几上的药瓶坐在她身边,林果儿猛地回神,见任凭近在眼前,吓得一哆嗦飞快向后一缩。

“躲什么躲?”任凭板着脸看着她。

“吓人啊。”林果儿拍着心口惊魂未定。

“我来了好一会儿了。”任凭打开瓶塞,朝她挥挥手:“过来。”

“干嘛?”

“上药,”任凭的语气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眼皮上的药都蹭没了。”

林果儿听了“上药”两个字,下意识用手捂住嘴,一脸防备看着任凭。

“看着我做什么,赶快过来。”说着任凭将手指戳进软膏里,直接站起来躬身凑近林果儿。

林果儿抱着薄被抬头望着他,神情楚楚可怜透着小怕。

任凭在药膏里搅拌的手指一僵,颇有种自个儿化身采花贼的错觉,于是皱眉,看着林果儿胸前那团被子道:“没洗澡别乱抱我被子。”

林果儿嘟嘴,将被子一剥,掀到一边,继续缩着脖子看任凭。

“林果儿,”任凭直起身来,逆着光看她:“这软榻就这么点大小,你觉得你能躲去哪里?”不行,这语气越发的采花贼了。

于是,任凭掩饰般低咳了一声,来消除自己心头愈加明晰的错觉,复又正色道:“又不是要扎你的针,有什么好怕的?”

“怕你会乱来…”林果儿低头轻喃。

“什么?”任凭没听清。

“没什么…”林果儿放弃挣扎,乖乖把头凑过去,顺便加了一只捂着嘴的手。

被相公亲一口没关系,但被相公突如其来亲了一口,而且对方好像只是拿这个当试验满不在乎的模样就有关系了!

因为无论怎么想,似乎都是她林果儿比较的吃亏!

任凭伸出沾满药膏的食指凑近,只觉那只盖在她嘴上的纤纤玉手十分地碍眼:“爪子拿开。挡事。”

“…”林果儿睁眼对上他不容抗拒的架势,小眼神挣扎反抗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无奈放下了手,乖乖闭眼,做好了随时被偷袭的准备。

但这次,任凭很是安分,只替她上了药,然后将她安顿着躺下,硬声吩咐道:“一会儿少拿我被子去蒙你抹了药的猪头,我晚上还要盖的。”

林果儿瘪瘪小嘴,诺了声:“知道了。”对上他亲爱的被子,她这个妻子不是爪子就是猪头,这待遇到底比不过日日夜夜贴身的啊!

任凭放下瓶子,看了她一眼,又走回书桌前,拿起了昨日传来的信件,对比了一下公子叶泊的动向,勾起笔转了转。

离答复晋平王回封地之事只剩五天了。

女皇陛下不会帮忙,支持晋平王的叶家找不出任何的破绽,如今可以冠冕堂皇拒绝晋平王回封地的方法,还可以从哪里入手?

不经意间,他的视线扫到了仰面而躺的林果儿美颜上,侧面的窗户的光正好照射在她的侧颜上,渡出了一层柔和的轮廓,美轮美奂…

等等!

任凭猛地醒神,唤道:“林二果。”

“嗯?”

“你有没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下你长姐?”他开门见山问出了最直接的想法。

“嗯?”林果儿睁开那只完好的眼睛,歪着头看他,“长姐嫁出去了,就算是舍不得长姐的父亲,也不可以留她啊。我为什么要留下她?”

“…”任凭的眼神定定看着她,脑中闪过关于留下林花迟的种种可能。

林果儿用一只眼接受他的注视,见他眸中瞬息万变,仿佛在策划着什么,忽的醒神,提醒道:“即便长姐可以留下来,王爷也不一定会为了长姐留下来哦。”

“为什么?”任凭下意识问道。问出了口,才发现林果儿是如何地切题,当真是完完全全明白了他的意图。

“因为长姐被爹教导得很贤惠,不是粘人的小女人,不会因为一己之私而阻挡丈夫的决意。”林果儿答得一脸从容。

“新婚燕尔,晋平王岂会任新妻一个人留在京城?”任凭提出质疑。

“就算王爷不会,长姐也会劝王爷先走的。你若想留晋平王下来,就得想一个能留他们两个人下来的理由才行。”林果儿更是直接地戳破他的意图。

“是什么?”任凭不曾反应,直觉林果儿会知道答案,脱口便问了出来。

“半个月后是长姐二十岁的生辰。”

“然后?”即便是林花迟的大生,想必也不能成为她留在京城的理由,毕竟嫁出去的女儿,一切由夫君做主,生辰宴在哪里办都是一样的。

“也是长姐的母亲袁氏的忌日。袁氏是生长姐之后油尽灯枯去世的,算起来今年恰好二十年。”

“二十年的忌日!”任凭目中一亮,透出睿智的光芒。

林花迟的生辰不能令晋平王滞留京城,但万事孝为先,若是袁氏二十年忌日的事被掀出来,无论晋平王多想走,他也得给天下人一个说法,给林森一个交代,然后不得不留下来陪新婚妻子给岳母上柱香请个安。

林果儿知道他懂了,不再多言,头一挪继续躺着。

从嫁过来开始,她便知道,她幸福安宁的简单生活已经渐渐远去了,她如今能做的,只是力求身边的平静而已。

“林果儿。”那一头,任凭的声音响起,算是头一次,真真切切地唤了她的大名。

“嗯…”林果儿皱了皱右眼,只觉药膏似乎从眼缝顺进去了。

任凭抬眼,见那头的小女人正在跟自己的眼睛做着激烈的斗争,狰狞,在他眼里却异常的赏心悦目。嘴角不由得微微扬起,他浅笑着垂眸,抬笔,张口,吐出了林果儿以为是幻听的两个字:“谢了。”

林果儿猛地睁眼,难以置信地看向他,一时药膏灌进眼里。

于是映入任凭眼里,便是某个女人在听了自己柔情似水一句“谢了”之后,感动得落泪的画面,他不由得扯了扯嘴角:“至于么?”

“至于!”林果儿难受得不停眨眼睛,抹眼泪,委屈得哇哇大叫:“药膏进眼睛里了,好刺眼!”

“…”画面感瞬间破碎。


作者有话要说:当毒舌遇见二货…
当先动心的毒舌遇见不懂风月的二货…
本回合,2果胜。
(十八)林二果果
“扣扣——”迷迷糊糊间,敲门声响起。

林果儿皱了皱眉,抱着胸前一团揉在一起的薄被,翻身朝里。

任凭淡淡看了她一眼,眼底流出一抹笑意,起身,轻悄悄地走向房门,慢慢地打开,只见陈管家端着一笼飘着饭菜香味的篮子道:“少爷,该用晚饭了。”

任凭随即抬头看了眼天空,天边日光不再,仅留一片红霞,不知不觉竟然已是黄昏。

与她同处一室,明明做着不同的事,时间却过得如此的快。

“少爷,”陈管家见他没有看书,小心翼翼扬着笑容道:“是否该叫夫人过来一起用饭?”大婚之后,任凭前后忘了两次。每每看见新夫人饿得头昏眼花少爷这边却早已吃饱喝足时,他这个做管家的也有些于心不忍了,终于还是出声提醒了一句。

任凭头微转,眼睛朝室内轻轻一瞥——林果儿踢开了被子,直接趴在软榻上,头朝着里面,背脊的衣衫因为翻身掀起一截,露出一片雪白的春/光。

“不用了,她在这里。”任凭将声音沉了几分,不留痕迹挪了挪身子,挡住了陈管家看向内室的全部视线。“你将篮子给我,我一会儿自己端出来。”

陈管家心领神会一笑,暧昧地看了一眼门缝里,“在下明白。少爷慢用。”

任凭不明陈管家在偷笑什么,接过篮子转身关上了房门,动静有些大,那头软榻上的林果儿扭了扭身子,又翻转了回来,衣衫随着她的姿势非但没有盖下来,反而扯得更开,露出了大片的肚子。

任凭瞥了她一眼,身子僵了僵,放下篮子走过去,一手颤颤巍巍捏起她的衣角想替她盖上,一手小心翼翼从她手里去抽裹成一团的被子,刚抽到一半,林果儿嘟了嘟嘴,睡梦中发现有人要抢她的宝贝一般,双手紧了紧怀抱中的薄被,死死朝自己那方扯了扯。

任凭以为她转醒,双手一放,迅速退到食篮旁边,装模作样躬身将篮子里的饭菜一样一样端出来,“林二果,吃饭了。”

“嗯…”那边嘟嚷了一声,然后没有了动静。

任凭将饭菜摆齐,走去脸盆处净手,又催了一声:“一会儿我吃完就撤盘子。你自己不吃别怪我亏待了你。”

林果儿将薄被一掀,蒙住了整个头,成心不想再听任凭唠叨。

任凭眉头轻轻一挑,就着滴水的手走过去,一手掀开蒙住她头的被子,一手盖下去,抹了她一脸的水。

林果儿被冷水刺激得猛地惊醒,坐起来揉了揉眼睛,蹭了一手的药膏,但眼皮子却没有清晨那般痛痒了。

“我怎么睡着了?”她一脸惺忪看着身旁抖着薄被对折的任凭。

“谁知道,”任凭叠好被子放在一边,“叫你闭目养神,哪晓得你流了一通眼泪后睡得跟头猪一样。”

林果儿瘪瘪嘴,理了理衣衫,下床穿鞋站起来,舒展了一□子,“睡得好舒服啊。”

“睡醒了就吃,一会儿又该睡了。林二果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动物的习性?”

林果儿不好意思吐了吐舌头,咬唇不语。

“别咬。”任凭喝了一句,径直走向饭桌,“咬坏了又要怪是我嘴巴毒了。”

经他这一提醒,下午的某一幕又一次跳了出来,羞得林果儿满脸通红,抬起手背抵着唇手足无措看着桌边一脸自然端起饭碗盛饭的任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