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一个富裕之家,父亲走的很早,母亲和姨娘抚育我长大。后来我做了家主,一切都有母亲当家,我什么都不用操心,虽然是这样,还有人想杀了我,夺我的家主之位。其实,有什么意思呢?地位就很重要吗?属于我的并不一定是我想要的。”
“你想要什么呢?”
“以前想天下百姓平安喜乐,现在想要自由,想要就这样跟着你到处走,整天高高兴兴的。”
“我也愿意这样。你愿意和我一起回南阳城吗?”
“我愿意。”
对他,我有一种莫名的信赖,我答应一声,陷入深深梦境。

寻找江湖,晴天霹雳

天亮之后,我又在床上赖了许久,最后想到赵受益的伤才勉强爬起来。梳洗过后,吩咐王小四煎药后(又给了王小四一块银子,约重五两),又帮着赵受益梳洗。我先帮赵受益梳头,我握着他的长发,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着,自己感觉很奇怪,来到这个世界后,我倒和男人的头发很有缘。大概因为刚洗过的缘故,赵受益的头发有点蓬松,身体虽受着伤,可是头发却乌黑发亮。我把他的头发分为上下两部分,把上部分用白色锦带扎起来,下半部分垂了下来。
梳完头,我用小盆子盛来清水,用布巾沾着给他洗了脸。擦干脸,我拿出一根和发带相同的白色锦带,扎在他的额头。收拾完一看,心中喝了一声彩:好一个翩翩浊世佳公子!
赵受益被我看得有点不好意思,眼都不知看哪里好了。我轻拍他的肩膀:“小样,看不出来挺帅的!”
想了想,又说:“我以前可从没这样伺候过人,你可一定要感恩戴德哦!”
“要感谢我的话,叫我一声姐姐如何?”
赵受益拉上被子,干脆不理我了。
吃过早饭,我安顿好小赵就到街上闲逛,反正小赵的伤还不能赶路。
走在街上,正是秋高气爽的天气,天高云淡,金风送爽。我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群,想打听点消息。可是在这个时代,既没有报纸,有没有电视台,更没有网络媒体,让我到哪里打听江湖消息呢?
江湖,江湖,江湖在哪里?看着街上卖菜的,卖水果的,讨价还价的,拖儿带女的,江湖在哪里?不是说一入江湖,终身是江湖麽?我自觉进了江湖,却找不到江湖。
郁闷中,决定按照武侠小说中的老套路,到小茶馆小酒店去碰碰运气。
前面就有一个酒肆,一个污黑的酒旗斜伸出来。我整了整衣服,抬腿就往里走。
要了一碟花生米,一壶茶(只有这看起来不太脏),坐在脏兮兮的凳子上竖着耳朵听。酒店生意并不好,除我之外只有两桌客人。一桌一男一女带着个孩子,看起来像是夫妻带着孩子。另一桌两个大汉,一个面目黝黑,身形瘦削,另一个胖大身材,大大的脑袋光秃秃的,长着一个大大的酒糟鼻。
只听酒糟鼻说道:“刘老弟,最近江湖上最大的事情是什么你知道么?”(这也是我最想知道的。)
黑瘦子懒洋洋的说:“洪大哥请讲。”
“听说武林盟主南宫公子八月十五就要娶白云城的西门小姐了!”
我的脑袋嗡了一下,一下子呆住了。他们要结婚了?南宫要和别人结婚了?
我拼命稳住自己,黑瘦子和酒糟鼻的话断断续续又传入耳中。
“八月十五?时间会不会太紧了?”
“南宫西门两家都是武林泰山北斗,奔走帮衬的人还会少吗?”酒糟鼻仿佛很骄傲,“兄弟我也帮他们一个大忙呢”
瘦子也很捧场,赶紧说:“洪兄说来听听。”
“洛阳武林无不卖我洪大声一份薄面,因此南宫世家就托我一件大事。”酒糟鼻开始卖关子。
“到底是何大事?”
“参加婚礼的请柬何等珍贵,可是——洛阳的五张请柬由我发送!”
“送给哪五家?”
“…”
我已在心中做了一个决定。
我站起身,走到酒糟鼻身旁,俯身道:“这位兄台,借一步说话。”
十分钟之后,我已得到了南宫向晚婚礼的邀请函,失去的是五百两银票。
回到客栈,我坐在桌前打量着这张请柬。
我决定明早就出发,应该能在八月十五前赶到。
朦朦胧胧睡了一个时辰我就醒了。天已微亮,我叫醒小赵,又到隔壁叫醒王小四,准备出发。我先帮小赵梳洗,帮他恢复男装打扮,然后自己开始梳洗。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我把自己打扮的漂漂亮亮的,才到隔壁去找正等我吃饭的小赵和王小四。看到我,小赵的眼睛一亮,微笑着看着我。王小四还是老样子,不动声色,大概是因为见过我女装的样子吧。
用过早餐,我们不再绕道,直接往南阳赶。因为我急着赶路,因此一路风餐露宿,其中辛苦,自不必多言,不过,小赵身体已无大碍,旅程也能坚持。
两天后,我们已到达南阳城东独山脚下。看到郁郁葱葱高耸入云的独山,我不禁双手叉腰,高呼:“我苏兰又回来了!”小赵已见惯我此种情态,只是含笑不语。
我们先杀回御剑门我的家。车刚在家门口停下,我就跳下车,用力捶门:“开门,开门!我回来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门吱呀一声打开了。小白看到我目瞪口呆。我拨拉开他就往院里闯。
爹爹已站在书房前等我。一看到我,冲上来,拉着我就打屁屁。
我边躲闪边喊:“爹爹,不要打!不要打!”
爹爹打了几下,一把把我搂在怀中,我抬头一看,原来他已眼泪横流。“你这坏丫头,你还知道回来!”
到客厅你一言我一语说了半天我才知道,原来那天小绿上阁楼叫我起床,发现我不见了,衣服细软也都带走了,还留下一封信,说我和谁谁情难自禁相约私奔云云。爹爹当场就晕了过去,半天才救了过来。这段时间一直担心南宫家来要人,谁知南宫家更过分,一句话不知会已经和白云城的小姐订了婚。
爹爹满脸心疼的看着我,手轻拍我的背,“不要担心,你已经回来,咱们马上找南宫家理论————”
“爹爹,你不要去!”我打断他,“我自己理会得。”
“爹爹,这两位是我朋友,你先把他们安顿下来。我想一个人静静。谁都不要过来。”
我慢慢转身,慢慢走出客厅,慢慢走向,慢慢走过落红满地的小径,慢慢走上楼梯,慢慢躺在床上,扯过被子蒙住头,开始放声大哭。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得眼睛里有好多泪水,泪水太多太多,像泉水一样涌出。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的眼一片酸涩,很伤心,却再也流不出眼泪。我开始思考,我想,我和南宫是不同的,我要当面听他讲。如果他心里还有我的话,他今晚会来的,一定会有人通知他我回来的消息的。我只需等待。
我慢慢睡去。

月下独酌,桂香袭人

早上醒来,看着满室的晨光,我明白,南宫向晚并没有来。眼睛一阵酸涩,泪水涌了出来。
哭了一会,心想,哭解决不了问题,不能老哭啊,得先安顿了赵受益和王小四,再和爹爹合计合计。
想到这里,我马上坐起来,张嘴就喊:“小绿——”我爹一定怕我寻短见,小绿一定就在附近。
“哎——”小绿答应着上楼了,果然不出我所料。
“打一盆井水来,要凉凉的。”
小绿很快把水打来了,我用凉水净了面,敷了敷眼睛,用了些胭脂水粉,稍稍描了描眉,换了身素淡的衣服就下楼了。
到了前院,只见赵受益还坐在客厅里,王小四也坐着,我的师兄燕双飞正陪着喝茶呢!我上前向师兄福了福,说道:“师兄,前段时间我去姨妈家玩,家里一切有劳你了。”
师兄站了起来:“妹妹,这是为兄应该做的。你刚从姨妈家回来鞍马劳顿,先歇歇吧。”说罢,眼睛深深地看着我,眼里流露出深深地关切。看到他的眼神,我有一点感动,自从我来到这个世界,就已经看出这个师兄真的和亲哥哥一样了。
“师兄,这时我在路上认识的朋友,有过命的交情,他身上有伤,我已邀请他在咱家里住一段时间,你等一下安排一下吧。”我指着赵受益对师兄说。师兄颔首。我又对王小四说:“谢谢你一路相护,这是一点谢礼,还望笑纳。”我掏出一个绢包双手递过。王小四站了起来,双手抱拳说道:“王小四愿意追随小姐一效鞍马之劳,希望小姐应允。”
我有点吃惊,客气一番,谁知王小四倒是真心实意,我这一路观察,他倒真是个得用之人,机灵,能干,什么事交给他都能办的妥妥贴贴,既然他愿意留下,我就留下吧,大不了给高工资的了。于是应允了,吩咐老管家给他准备一间屋子。
处理完我准备去见父亲,一回头,看到赵受益正望着我,眼中有浓浓的关切,我对他笑了笑就出门了。我刚到拐角,他已经追了出来拉住了我,我看着他,他的脸有点红:“苏兰,你别太着急,有些事,我,我,我也可以帮你的!”
我能看出他眼中的诚挚,很感谢他,对他一笑:“没事。”他似乎不相信我。我用力拍拍他的肩:“一路走来,是谁照顾你的?是谁给你看的伤开的药?别小看我,我可是悍女哦!”说的他也笑了。
父亲正在书房等我,一见我进来,眼里有激动,有欣慰,还有怜惜,我扑进他的怀抱,大哭起来。哭了好久,爹爹边拿了一个帕子帮我擦干眼泪边说“哭出来就好了”。
等我平静下来,爹爹让我坐在他的椅子上,他搬了个椅子坐在我对面说:“兰儿,爹爹先给你分析一下。”
我抬头望着他,爹爹怜惜的望着我:“二十五年前南宫家一直是武林盟主,可是,南宫向晚的父亲,现任南宫家主南宫澈身体一直不好,结果武林盟主被上任白云城主西门独夺去。南宫家一直视为奇耻大辱,为了雪耻,南宫澈娶了洛阳金谷园的小姐金晚晴为妻,为的就是金家在中原武林的地位和金晚晴身体健壮。结果真的生了个南宫向晚,生的好模样,又是练武的绝佳胚子。南宫向晚师承东海天外天,从小就被当做未来武林盟主培养。”爹爹喝了口茶,接着说道,
“西门独当了武林盟主,可是因为南宫家联合中原几大家族,一直没能真正统领北方武林。现在的白云城主西门紫笙是庶出的,年纪又小,一直听命于嫡出的姐姐西门紫鸾。在本次泰山武林大会,西门紫鸾和南宫向晚几番比试下来旗鼓相当,最后,南宫西门两家决定联姻,而南宫向晚就成了这届武林盟主,已经开始修习武林最高心法白头吟。”
“兰儿,南宫家已派人来过,想让你做侧室。你考虑一下吧。”
我望着爹爹,慢慢的问道:“爹爹意下如何?”
爹爹站了起来,在屋子里踱了几步才道:“我当然希望你快乐。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定定的望着他,他也望着我,眼神透出慈爱和坚定:“如果你愿意,爹爹这里永远支持你,你会一直有一个家。”他又转过身,叹了口气,半晌才道:“宁为鸡首,莫做牛后。西门紫鸾武功深不可测,心机深沉,而你手无缚鸡之力,心思单纯,胸无城府,爹爹担心你…”我望着这个真心为我考虑爹爹,心中升起浓浓的感动。
爹爹又坐下说:“兰儿,你的终身大事,爹爹以前其实另有安排,你不要担心。”我带着泪笑了:“爹爹,你不要担心。我会好好打算的。”
辞别爹爹正准备出门,我又回头问爹爹:“老爹,你到底有多少钱?”
爹爹愕然看着我。
我一笑:“我想看看够不够我丫角终老一辈子花。”
“滚——”爹爹开始咆哮,我慌忙逃窜,身后还传来爹爹的吼声“整天就知道盘算我的钱”!
肚子有点饿了,一看天色已晚,一轮明月已经升起,知道大家已经用过晚饭,就吩咐厨房准备几个小菜放在亭子里,又让小绿拿出爹爹去年酿的桂花酒,吩咐多多加水后(我实在喝不了什么酒),就命小绿关好门离去。小绿倒也识趣,一声不响办完后离去。
我坐在亭子里,吃一口菜,喝一口酒,想着心事。
想到南宫向晚,我的泪水又流了起来,我一直以为,他是我的梦中人,我们是天赐良缘。那几次缱绻,我已把他当成我的丈夫,当成我最亲的人,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成了别人的未婚夫,很快就要成了别人的丈夫。
我想起前世梦里常常在月光之下依窗远望,常常泪流满面,那彻骨的伤痛,经常令我自梦中哭醒,现在已经明了,原来如此。我们注定是两条交叉线,相交只后就是永不相逢。
我是那样的爱他。我的泪又流了出来。
举杯邀月,一饮而尽。
当妾?我敢吗?且不说西门小姐会不会让我尸骨无存,单是大家里妾的地位就让我望而却步,作为中文系毕业生,感谢大学图书馆,我看过很多古代典籍,知道妾的生活:主人吃饭时在旁边侍候,天天给正妻请安;生了孩子,孩子叫自己姨娘,叫正妻母亲;如果正妻不高兴,说不定会被交给人牙子卖了,《金瓶梅》里的潘金莲不是前车之鉴吗?地位低下,有头脸的丫鬟都敢欺侮,《红楼梦》里的周姨娘赵姨娘不都是例子吗?妾生的孩子也会受到歧视, 《红楼梦》里贾环贾探春不是活生生的教训吗…
我又倒了一杯酒,慢慢喝下。月光很白,照得周围如同白昼,一阵微风吹过,树枝轻轻摇动,影子跟着晃动,别有一番风致。我刚来到这个世界时还是桃花灿烂梨花香,时间不知不觉溜走,而今这满园的桃李已是“绿叶成荫子满枝”了,不久,南宫向晚也会“绿叶成荫子满枝”罢?
想起他,我的泪水又开始横流。我想起白杨树下的箫声,想起月光之下的缠绵,想起菩提寺中的誓言…一切甜蜜的曾经令人脸红心跳的记忆,如今都成苦涩的回忆。我想起《八月桂花香》,又满饮一杯,轻轻哼唱:
“尘缘如梦 几番起伏总不平 到如今都成烟云尘
情也成空 宛如挥手袖底风 幽幽一缕香飘在深深旧梦中
繁花落尽 一身憔悴在风里 回头时无情也无语
明月小楼 孤独无人诉情衷 人间有我残梦未醒
漫漫长路起伏不能由我 人海漂泊嚐尽人情淡泊
热情热心换冷淡冷漠 任多少深情独向寂寞
人随风过 自在花开花又落 不管世间沧桑如何
一城风絮 满腹相思都沉默 只有桂花香暗飘过。”
我唱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在桂花香中沉沉睡去。
等我醒来,天已经大亮了,呀,我什么时候回到床上的?眼有点酸疼,我赶紧跳下床照镜子,只见铜镜中模模糊糊一双肿得核桃一样的眼睛,我的天,我的秋水双眸哪里去了?正要叫小绿,忽然发现妆台上一对碧玉镯压着一张纸条,上面书着几个字:“定不负相思意”。我一看笔迹,是南宫向晚的。难道他昨晚来过,拿着字条和镯子,我坐在床边细细思量,心里又是气恨,又是思念,想到他昨晚来过,又有三分甜蜜。想了又想,忙去枕畔,看看还有没有他的痕迹,谁知枕畔真的有一副他的帕子,帕角绣着“向晚意不适”——是他的帕子,上面还有泪痕,怕是我的。
正在拿着镯子估量值多少银子,楼下传来小绿的声音,我忙收起这些东西等小绿到来梳洗打扮。
到得前院,早饭早已摆好,爹爹,师兄,赵受益正等着我呢,我一笑就坐,大声叫道“开动”,拿起一个松针包子就大嚼起来。谁知道吃得太猛,包子卡在喉咙里了,我难受得直着脖子张着嘴,赵受益反应很快,马上起身一手帮我捶着背,一手拿起一杯水给我,我用力咽下包子,又喝了几口水才算好受一点。抬头一看,爹爹师兄都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俩,尤其是爹爹,他的表情简直可以用老怀大慰四个字形容。
接着吃饭,爹爹脸上挂着“慈祥亲切”的笑,开始盘问赵受益的年纪几何外加祖宗八代了,我翻了个白眼:我走了一路都没问出来,你老能打听出来?赵受益不卑不亢有问必答,但是,答了和没答差别不大,最后,爹爹只问出他是汴京人氏,年方弱冠。看来这赵受益挺善于四两拨千斤和外交辞令的。
我注视着赵受益,心里也在嘀咕他到底是什么身份。在我的注视下,赵受益依然神情依旧,举止从容,对了,这个赵受益怎么看怎么优雅,好像受过专业训练一样,气质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清华高贵,脾气温和,可眼神一扫,自有一股威严,令人不由不服从。难道,难道他是落难王爷?对了,他姓的是国姓!难道是真的?难道我就得是落难王爷?我美救英雄,他以身相许,最后灰姑娘和王子从此过着幸福的生活——J江诚不欺我!我正在YY中,爹爹咳嗽了一下,我回过神一看,赵受益的小白脸已经红得像苹果了。原来我已经“深情”的注视他好久了,我忙招呼大家:“吃饭吃饭!”埋头大吃。
用完早饭,爹爹和师兄到书房研究医书去了,在我的盛情邀请下,赵受益和我走近散步,实践“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一人生真言。
在走过竹林小径的时候,路比较窄,于是他走前边,我走后边,我这才注意到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凉衫,袖口和领口绣着银色图案,束着黑色腰带,显得俊逸非常,就问他:“小赵,这不是我给你买的衣服啊!”当初为了掩藏身份,我让王小四去买的衣服都是很俗气的。
赵受益回头看了我一眼,说:“我已经联系上家里人了,他们送来了我的行李。”
“行李?难道你要在我家常住?”我不禁笑着问。
“怎么,你不欢迎?”赵受益停下来认真的看着我,“我可没地方去了。”
“得了,我收留你还不成?谁让咱俩共过患难,我的心又一向软呢!”我很豪迈的拍拍他的肩,“哥们,跟着姐们混吧!姐姐我罩着你!”
“姐姐?”赵受益有点哭笑不得。
“难道要我像在路上一样叫你妹妹?”我凑到他眼前,“妹妹?”
赵受益一巴掌打到我头上,我吓的抱头鼠窜:“我怕了你还不成哥哥!”
最后,达成协议,因为小赵比我年长一个月零五天,所以,我叫他哥哥,他叫我妹妹。厮认完毕,我拉着他来到亭子前一棵桂花树下,撮土为香,结拜为异性兄妹,他有点不情不愿,我就加以威胁利诱,最终结拜成功。
结拜完坐在亭子里,我开始言归正传:“哥哥,给妹妹准备了什么见面礼啊?”小赵哥哥瞪大眼看着我:“你和我结拜就是为了见面礼?”我撇了撇嘴:“不是啦。”小赵双眉轻扬,表示惊讶。我接口道:“还有过年的压岁钱,生日时安慰我年华渐老的安慰礼,出嫁时的陪嫁礼,生孩子时的生子礼,生病时的探病礼…”小赵绝倒,过了很久才说:”那你付出什么呢?”
我站起身,凑到他耳边,娇滴滴的,嗲嗲的,缠绵悱恻的叫了声“哥~哥~”。小赵猛地窜了起来,边跑边猛揉胳膊上的鸡皮疙瘩:“妹妹,求你了!让我多活几年吧!”我站在后面双手叉腰哈哈大笑。小赵上楼去拿东西了,我独自思忖:这一天这样漫长,我该怎样度过?

缠绵月下,长决雨中

整个上午我和小赵都在打牌。我用一种硬板纸裁成两幅牌,用毛笔写上牌号,开始教小赵两人打的双升。小赵学得很快,不久,我们就开始坐在床上鏖战,小绿在旁伺候茶水,不久也被我拉下水,我又叫来师兄,四人开始打双升。他们三人渐入佳境,越打越上瘾,刚开始我和小绿还赢,慢慢的,已经学会算牌的小赵和师兄已经屡战屡胜风生水起了。
在嬉笑怒骂中,一个上午的时间很快过去,在去前院吃饭的路上,我不禁停住脚步,仰脸望天,天真蓝啊,正值中秋,微风轻吹,带来阵阵桂花芬芳,沁人心脾,这一上午终于熬过去了!我不经意一回头,发现师兄和小赵都在看我,眼中有心疼,有关切,我忙一笑,师兄也笑了,只有小赵,还在若有所思。“小赵——”我大喊一声,小赵“啊”的一声,这才反应过来:“叫我哥哥,咱俩早上刚结拜的。”我凑到他耳边:“真的要我叫吗?”“不用不用!”小赵慌忙跳开。“别忘了见面礼哦。”我提醒他。他一笑,自信满满。用完午饭,我正要回房,小赵叫住了我:“等会我去你楼上。”说完转身离去。这话怎么听着有点暧昧呢?
正当我和小绿在房里等的焦急的时候,小赵上楼了,他一摆手,一个黑衣人走上前把一个精美的匣子呈给我。到底是什么呀,用这么大一个匣子装,怀着疑惑,我打开一看,原来是一个黄金花冠,上面装饰着各色宝石,并饰以金银珠翠、彩色装花,但是,这个花冠的体积也太大了吧。我试着拿了一下,好重,戴到头上还不累死了。我正左看右看,小绿凑上来,一脸艳羡:“小姐,这么漂亮啊!好贵重!怕是只有宫里娘娘才能用的吧!”
我一把拉住小赵:“你不会是偷来的吧?”
小赵一笑:“怎么会?你不是想要值钱又好看的礼物吗?”
我想了想,值钱倒怪值钱,可是要卖的话就很麻烦了,难道能分解了卖?心里想着嘴里就说了出来。小绿一把拉住我:“我的姑娘,你怎么这么败家?留着当传家宝!”
我想了想,扭头对小赵说:“哥哥,谢谢你了!这件礼物我就笑纳了。不过——”小赵好笑的看着我,等待下文,“以后再送礼,最好送银票。”“银票?”小赵扬眉看我。我赶忙拍拍脑袋:“就是交子啦。”小赵含笑道:“遵命,妹妹!”我围着小赵转了个圈,捧腮做思考状。小赵知趣的问:“不知妹妹还有何要求,请一并提出。”
我连忙拉住他:“哥哥,明天就是我的生日哦。”
小赵双眼晶亮:“妹妹,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的生日是腊月十六,而现在是八月十三。”
我狂呼:“谁!谁!谁告诉他我的生日的?给我站出来!”
小绿抱头鼠窜。
我一回头,发现带花冠来的黑衣人已经不见了,不禁疑惑的看向小赵,小赵会意:“我府里的暗卫。全都安置在梨香院了。”梨香院是家里南边的一个小院,是过丗的母亲养花种草看书写字的地方,另有小门通往外边,极是清净的一个地方,倒方便小赵居住了。我也就没说什么。
看到我房里很多书,小赵站在书架前看了一会儿,挑了一本厚厚的来看。我凑上去一看,是《史记》,便道:“司马迁好可怜。”小赵疑惑的看着我,“你想啊,汉武帝在他被阉后是很宠爱他的,这样看,恐怕把他处以腐刑不仅仅是因为李陵事件了,很有可能是因为汉武帝喜欢他,想留他在身边,又怕闹出宫廷绯闻,所以才借李陵事件阉了他。这样的喜欢也太可怕了,喜欢一个人应该让这个人快乐,应该给他自由啊!”
小赵若有所思的看着我:“喜欢一个人应该让他快乐,应该给他自由?”
“对啊!这才是真正的爱。”
小赵定定的看着我,眼中有一些我看不懂的东西,我好奇的凑到他眼前:“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小赵一声不吭,推开我转身就下楼了,我叫了好几声都没搭理我。
打发走小绿,我躺在床上,可是翻来覆去睡不着,我独自一人站在窗前,远望窗外的白杨小径。正值中秋,高天一碧如洗,小径两旁的白杨树枝已不复春夏时的繁叶茂亭亭如盖,一阵微风吹过,黄叶轻轻飘下,发出簌簌的声音。微微的风,在略为灿烂的秋阳光下温柔地吹着,不紧不慢,不闲不急,一如既往地吹送过来,又毫无一点声响,吹着这样的风,我的心里心里也渐渐地沉静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