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要了一碗茶,就着自带的煎饼当做午餐,给了茶摊老板三个铜板,我又出发了。
一路上,我边歇边走,一路上还打听着马车,一直没有成功。半夜的时候,官道前面出现了一个树林,我有点担心但也只好硬着头皮往前走。正走着,忽然后面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我怕是劫路的强盗,赶紧滚到路边,谁知前面正好是一个水塘,我好死不死就掉了进去。我挣扎了几下才发现水不算深,刚好到我的脖子。这时候马蹄声越来越近,火把越来越近,快要过来了。我深吸了一口气后闭气潜入水中。我在水底一动不动,耳边听到一阵脚步声,好像很多人过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说道:“搜!”
脚步声一阵杂乱。
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说:“要不要搜搜这个水塘?”
“不用。那个人从小很怕水,不会躲在水里的。”一个很似男似女奇怪的声音说。奇怪,好象不是追我的。不想那麽多了。
脚步声很快远去了。不久,马蹄声响起,逐渐远去。
我钻出水面,深吸了一口气,正准备爬上岸,突然突然觉得有什么抓住了我的脚踝,我低头一看,尖叫出声。抓住我的是一个人手,手指修长。我是无神论者,知道能抓住我的自然是活人了但还是吓了一跳。我抓住岸边的大树根,用力往上爬,那个手牢牢地抓住我的脚踝,我好不容易爬了上来,就一手拉着树根,一手去拉这只手。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把一个人拉上来了。刚才那些人说不定还会回来,得赶紧离开,我扶着这个人站起来,一恍惚间,他的手搭上了我的手臂,我一看,他闭着眼睛,低着头,喘息不已。
我架着那人的胳膊努力往前走,他摇摇晃晃的,靠在我身上,衣衫已经撕破了,身上有血痕,两条腿抖个不停。他的手拉住我努力保持水平的左胳膊,死也不放,可又挪不动了。我在心里感叹,幸亏我不是弱质芊芊。我弯下身子,把这个人放在背上,背起来就走。这人的身体并不重,估计是个女的,饶是如此,我还是有点吃力。
天上没有月亮,到处都很黑,我勉强能看到周围事物的轮廓。我不走大路,专走半人高的玉米田中间的小路。边走边歇。初秋的后半夜,天是黑沉沉的,我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小路两旁是累累的坟墓,有的坟前有一两棵树,看起来分外孤单。一阵凉风吹过,风中传来“嘎”的一声乌鸦叫,我不由打了个寒噤,想起来小学学过的《小音乐家扬科》中扬科结尾死去那一段描写,好怕人哦!我决定唱歌,唱什么呢?我开始低声唱“风在吼,马在啸,黄河在咆哮,黄河在咆哮——”。正唱的起劲,忽然听到“扑棱棱”的声音,原来是树上栖息的乌鸦被我的“美妙”歌声惊起来了。被它一打扰,我又没兴致了。看着路旁孤零零几棵杨树,我想起了《红楼梦》里的两句诗“白杨村里人呜咽,青枫林下鬼吟哦”,幸亏没有“连天衰草遮坟墓”,不然真够恐怖的。
天慢慢亮起来了,鸡又开始叫了。在晨光熹微中,隐约可见前面有一座破庙。我赶紧向破庙走去。还好,大概有香火的缘故吧,还算干净。庙里供的是土地公公,这在现在的北方农村也有。供桌下有一堆稻草,我把身上背的人放了上去,然后给土地公公鞠了一躬,祷告土地公公保佑我平安发财,如有灵验,必有回报云云。
祷告完毕,我蹲下看了看我救出来的人,只见脸色苍白,但还能看出很清秀,头发凌乱的披了下来,身上白色的衣服已经非常褴褛,上面沾了不少血。我把手指放在他的鼻子前,呼吸比较平顺,看来没有大碍了。我眼一扫,看到她的脚上穿的是男鞋,难道是男的?我赶紧扯开他上衣一看,胸部平坦,原来是男的,哈,原来我来了个美救英雄。得了,先看看他的衣服质地怎样,身上有没有钱,看看能不能让被救的英雄感谢感谢我的出手相救。衣服看起来挺华贵,是白色的丝袍,看来有戏,我赶紧把手伸到他胸前乱摸了一通,什么都没有。我又仔细的搜了一遍,还没有。我想了想,宋代人的袖子里常有顺袋装一些贵重物品,赶紧看两个袖子,什么都没有。再看腰间,没有。又脱了两只靴子,还没有。我有点意兴阑珊,唉,没利可图。如果他献身给我来报答我救命之恩该怎么办?按说他长得也不错,我大可笑纳,但南宫…我又想起西门了,他不知怎么样了…正想的出神,稻草上躺着的人突然呻吟起来,“水 ,水——”,我趴到他身前一看,嘴唇已经干裂了,摸摸他的额头,滚烫滚烫,看来他发烧了。荒郊野外的,上哪儿找水去?突然,我灵机一动,从怀里掏出西门紫笙送我的白玉杯,没想到现在派上用场了。
太阳还没有出来,但周围已经大亮了。我蹲在庙前的草丛里收集青草叶上的露水。不一会,我收集了大半杯,走进庙里,蹲在这个人身边,扶起他的头放在我的膝上,慢慢的把水喂了进去。
连喂了三杯水后,他又睡着了。我想,不能在这里耽搁了,追他的人西门也许还会过来的。我应该带他走!
想到这里,我轻轻晃了晃他,说:“你醒醒!”他呻吟了一声算作回答。“我要去前边村子里买辆车,你在这里等着我!”他微微颔首。我把他移到供桌下面,然后用稻草盖好,整理了一下就出门了。
出门我就向最近的村子的方向走去。在路上,我整理了头发和衣服,力使自己看上去正常而整洁。路过河边的时候,我不由得对影自怜了一下,真是一位面如冠玉,玉树临风的翩翩黑美男啊!
到了村口就遇到了一位挑着粪筐拾粪的老农。寒暄一番后,我问道:“这村里有没有人家出租马车?”
“咋没有?村东头王小四家,专门出租马车,刚从杭州回来。”老农很热心,把我带到了王小四家,并把我介绍给王小四后才走。王小四看起来很年轻,一脸英气,两眼炯炯有神。直觉告诉我这个人可以信任,我直接告诉他我要租车去洛阳,王小四考虑了一会说,五两银子。
我装作考虑,想了一下还价说:“四两银子!”王小四当即表示不还价。我装出痛不欲生的样子,拍板同意:“再给你加三两定金,不过现在就得出发。”王小四想了想,说:“我去收拾一下就可以出发。”
不久,王小四已经收拾好可以出发了。
出门后我才告诉他,我有一个朋友被人追杀被我救了,就在村外土地庙。王小四二话不说,就赶着马车去了土地庙。
到了土地庙,在王小四的帮助下,我把伤者扶上了马车,出发前我交代王小四:“谁要问车里拉的什么人,就说走亲戚的一男一女兄妹俩。” 王小四没有说话,微微颔首。我这才回到车里专心我的新工作。
新工作是什么呢?哈哈!恕我不能多言。
等工作完成之后,马车已经到了开封城郊朱仙镇了。这个将来要发生岳飞的朱仙镇大捷的地方,意味着我的“逃之夭夭”计划已经启动了!
“神医”天成,客舍闻雨
车速挺快,到第二天中午,我们已经到龙门镇了。王小四把车赶到一个客栈前停下了,打开车门想帮我扶着伤者下车,一打开车门他就愣住了,半天说不出话来。我洋洋得意的笑道:“王小四,还不快点扶小姐下车?”
王小四反应也很快,一笑,就恢复了原状,小心翼翼的搀着“小姐”下车。下车后,我交代他去订两间上房。
到了房间,把“小姐”安顿在床上之后,我与王小四相视而笑。安排停当后给王小四一个药方和五两银子让他去抓药,同时叮嘱他顺便把药在药铺煎好端过来。王小四拿着银子离去了。不知怎么回事,对王小四我很信任,凭直觉觉得他很稳重,办事妥当,是个值得信任和托负的人。
一个时辰后,王小四回来了,手里提着两罐药。
王小四在外面守着,我开始给伤者治病了。我解开我给他套上的女服,露出他原来穿的衣服,令他脸朝下躺着。他的背上有一条深深的刀伤,已经红肿发炎了。这就是他高烧的原因了。我先用其中一罐药冲洗伤口,然后拿出西门紫笙的金疮药涂抹上,晾了一会之后,我把我的一件绢制内衣撕破,把他的伤口简单包扎了一下。这时另一罐药已经快凉了,我尝了尝,正好,就开始喂他。他虽然昏迷着,可是喝药时还挺合作。喂完药,我扶着他,令他脸朝下趴在长座上。忙完伤者,我叫王小四:“你去吩咐小二送两份鸡汤面上来,你自己就在大堂点两个菜吃吧!都记在账上,吃完去估衣铺买两件衣服,粗糙一点的一件男装袍子和一件女装褙子。”王小四点头退出。
我到床边看了看伤者,发现他正在发出呓语,我侧耳细听,好像是什么“大娘娘”“小娘娘”。听不懂说的是什么,我索性坐在床边照顾他。摸了摸额头,烧怎么一点都没退?难道药开错了?应该没错啊,这是我在西门紫笙的医书里看到的。
我正在担心,门外传来店小二的声音:“客官,您的面来了!”我打开门,接过面。哎呀,我早上就吃了王小四的两个玉米面饼,现在快饿死了,端过面,我风卷残云,很快把面吃完。吃完后,我来到床边,一看,病人早醒了,正看着我呢。看来我在西门紫笙的医书里受益匪浅啊!我开始沾沾自喜,或许我有自己都没发现的医学天赋呢!难道老天让我来到这个世界是让我成为一位全民敬仰财运滚滚的神医?唉,真是“天生丽质难自弃”呀!(估计是鸡汤面的香味的功劳。)
“来,我为你吃饭!”我把他扶起来,背后垫了条被子,开始为他吃饭。他估计也饿了,很快把一碗饭吃完。喂完饭,我扶着他侧躺着,然后看着他的眼睛开始交代来龙去脉。
“我救了你,我就是你的救命恩人了!我现在也在逃命,我要去南阳郡,你去吗?”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微点了点头。我接着说:
“以后,我是你的哥哥,也就是兄长。你是我的妹妹。”他的眼睛里透出疑惑,我一笑,拿出我的珍藏铜镜递给他,他一看,眼睛就闭上了。小样,长得还挺秀气!
我大马金刀坐着,继续发表高见:“你也不要害羞,权宜之计嘛!我一个温柔美丽可爱又高贵的大姑娘都自毁形象了,你就从了我吧!”
他的眼睛在听到我的话时睁开了,溢出不可抑制的笑意。看他开心,我就继续耍宝:“你不要这样含情脉脉的看着我,我会误会你爱上我的。”
他“呵呵”笑了起来,眼泪都笑出来了,但马上“哎呀”一声,我知道他的伤口恐怕裂开了,就赶紧扶起他,伸手就要脱他的衣服。“你要干嘛?”他死死抓住衣服。“换药啊!”他看起来又晕过去了,任我重新涂抹金疮药。涂完药,我叫来小二,给了他一些碎银子吩咐他去煎药。
小二一走,我继续坐在床前。
“说说你自己吧!”
“我叫赵受益,东京人氏,”病人黑黑的眼睛看着我,很认真,好像会说话。我只好老实交代:“我叫苏兰,南阳郡人。”我看着他,他的脸变得微红,我装作很吃惊的样子:“你不会是因为我救了你就想以身相许吧?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哦!我可是很忠贞的。”
他扭过脸去,半天才回头,脸上还残留一丝笑意:“你放心。我尚无此意。”
“妹妹,那我就放心了。”看着他听到“妹妹”有些抽搐的脸,我不禁又笑了起来。
晚饭前,药很快煎好送来了。在赵受益的满脸通红中,我帮他清洗了伤口,涂好了药,并包扎完毕。然后,我端来需要口服的药,准备喂他。看到乌漆墨黑的药,赵受益的眼睛流露出一丝畏惧,我赶紧先喝一口:“不太苦,我开了不少甘草在里面。”听了我的话,赵受益做出一副慷慨赴义的表情接过碗,一口喝了下去。喝完药,我一看,他的脸又变得微红,“怎么了,是不是要出问题了?你的脸怎么红了?”谁知一问,他的脸更红了,眼睛瞟向空药碗。“你不会认为咱俩是间接接吻吧?”我好笑的问。他的眼睛流露出疑惑,“就是亲嘴,你们是不是叫做做个吕字?”他一听,脸变得通红,伸手拉着被子盖住了脸。
真是一个纯洁的孩子。
正在这时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打开门一看,王小四已经回来了。接过他买回来的衣服,我吩咐他过一会再过来。王小四还真聪明,买的袍子是灰蓝色的,我穿上后又用拿西门紫笙的易容膏在脸上涂了一下,很快,一个不太起眼的年轻书生就新鲜出炉了。
我叫来王小四吩咐他照顾赵受益并帮助解决赵受益的内急问题后,就施施然出门去也。
我去哪里呢?当然是酒楼!我刚才就没吃饱,再说,酒楼可是探听消息的最佳场所。
虽然是晚上,可是街上还挺热闹,在一个扇子铺,我买了一把折扇,轻摇折扇慢慢踱着,自我感觉潇洒极了。街上人来人往,我随着人流来到最繁华的大街,马上就凭借我的超级鼻子闻到大酒楼的气息,不错,前面斜挑出一面酒旗“太白遗风”。上了二楼,我挑了个靠窗的位子坐下,叫来跑堂的,要来菜单开始点菜:“辣子荞麦面,菊花鸡丝,锅烧大肠,鲜菇鱼片。”
“客官用什么酒?小店的招牌酒是‘太白酒’,入口香醇——”“有没有米酒?”我赶紧打断他。我虽然挺想模仿诗仙太白的“五花马,千金裘,呼儿将出换美酒,与尔同消万古愁”,可是我的前生今世的酒品都不好,一点酒就会令我一反常态,看着跑堂的见鬼一样的表情,我也感到很无奈。
品着佳肴,喝着米酒,我悠然自得地看着窗外的人流,正在享受,忽然觉得身体一寒,有种猎物被盯上的感觉,我马上四处张望,周围没什么可疑的人啊!我告诉自己“没事的,西门紫笙不会这么快追来的”。很快,被盯着的感觉消失了,我继续享受美好的宵夜。
会过帐后,我带着给王小四要的桶子鸡太白酒及给赵受益带的一小桶老鸡汤慢慢走着。总觉得有人在盯着我,我专挑热闹的街道绕来绕去,慢慢的,那种感觉又消失了,我才走回客店。
王小四赵受益正在大眼瞪小眼,一见我回来都松了口气。王小四接过酒菜回房了。我打开汤桶的盖子,对赵受益说:“给你带的老鸡汤,很好喝,我尝过了。”赵受益紧紧盯着我,眼里流露出欢喜,我奇道:“看到鸡汤就这麽高兴?”
“是呀。”他温和的说。
服侍他喝完鸡汤,我也开始忙着卸妆了。用温水洗完脸,我拿出西门紫笙替我配置的香脂细细涂抹,按摩半天后解开头发开始梳头。我一下又一下梳着过腰的长发,不禁又想起南宫向晚,他也这样给我梳过头,轻轻的,慢慢的,不知他现在在哪里,有没有想起我。又想到西门紫笙,他是不是回白云城了。想着想着就出神了,半天才回过神,回头一看,灯光之下,赵受益正默默的看着我。
我一笑而起,绕到帐右,避开赵受益换上一件素罗衫,然后自床上拿了一件薄被放到窗前榻上。
“睡吧!”吹灭灯睡下。
躺下后,想着南宫向晚,又想到西门紫笙,朦胧入梦。
到了半夜,忽然醒来,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雨滴打在木窗上,发出“啪啪”的声响,在这静谧的夜里,令人更觉凄凉。我想起了《红楼梦》中林黛玉所写的《秋窗风雨夕》,又想起《葬花吟》,正柔肠百结辗转反侧之时,忽听窗外传来一声叹息。我赶紧起来,打开窗户往外看,并没有人。可是那一声叹息如此真实,我幽幽看着窗外,雨丝飘了进来,打在脸上,我关上窗户,重新躺下,只听见窗外沙沙的雨声,雨打树叶声,更兼雨声淅沥,声声入耳,清寒透被,我拥紧被子打了个哆嗦。
“你也到床上来睡吧。”赵受益的声音很平静。我想了想,实在抵御不了这股春寒,用薄被裹住身子直奔大床。躺在床上,挨着赵受益温热的身体,我很快沉沉睡去。似睡非睡中,我已堕入那个月光之下桃花灿烂的阁楼之梦不愿醒来。
虽则如云 ,匪我思存
第二天早晨,一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桃花粉面柳眉星眼的美女正看着我,一阵迷糊,索性把头缩回被中。半天才想起这位“美女”就是赵受益,咕哝一声“我再睡会儿啊”很快又进入梦乡。
等我醒来的时候,王小四早已把两罐药都煎好了,我快速梳洗罢就帮赵受益处理伤口。等一切都忙完准备出发已是下午了。
下一站是洛阳了。刚开始路还行,虽然夜里刚刚下过雨,但官道并不太泥泞,马车走的还挺快。傍晚时分就到了洛阳。夕阳下的洛阳笼罩在一片余晖之中,城中人来人往,街市兴旺。我们投宿在城西一家张家老店,要了一大一小两间房。吃过晚饭,我吩咐王小四去买一些东西,自己准备给赵受益换药。
店小二拿药去煎了,我讨来热水,打算给赵受益洗头。奇怪,在宋代,热水不叫热水,叫热汤,害我跟店小二解释了好久。
我让赵受益趴在床边,拿一个小木碗舀水给他冲头发,湿透后打上香胰子揉搓出泡泡,然后冲净。洗完头,我用布巾包住他的头发扶他坐好,开始给他擦头发。
赵受益一直不说话,擦完头我一看,他的眼睛正紧紧闭着呢,原来害怕泡泡进眼里。我轻轻的擦着他的头发,他的头发很黑很柔顺,令我想起了我的弟弟,弟弟还好吗?我的眼泪慢慢流了下来。我想我的弟弟,想我的爸爸妈妈,我想念我生活的二十一世纪,我希望这如果是个梦的话早点结束。
一方帕子递到了我手边,我一看,赵受益默默的看着我,眼睛里流露出深深的理解。我接过帕子擦了擦,笑了笑,拿出梳子帮他梳头发。
“你为什么会被人追杀?”我边梳边问。
“有人想杀了我取而代之。”
“你知道是谁吗?”
“我的亲叔叔。”
我默然,他的身子靠向我,感受到他的依赖,我笑着说:
“我不会武功,我也被人追着呢!倒是同病相怜了,咱们同舟共济吧。只要我在,我就会尽我的力帮你。”
“谢谢你。”他抬头望着我,眼里露出同他的年龄不符的深沉。
“我帮你洗洗脸吧!我实在不忍心看见你这张花容月貌的脸。”我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晚上等赵受益睡着了,我趁着月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洗完澡,我决定出去散散心。带上我的百宝囊,我出门向西。走着走着,前面出现一条小河,沿着小河我慢慢踱着,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小河边种着一排柳树,柳条在夜风之下轻轻摆动,月光柔柔的照下来,我开始低声唱着歌: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月亮在白莲花般的云朵里穿行
晚风吹来一阵阵快乐的歌声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我们坐在高高的谷堆旁边
听妈妈讲那过去的事情
唱着唱着不知不觉快走到另一条路上了,耳边传来丝竹声,高声笑语声,原来前面有一个酒楼。我一笑,转身往回走。等走到一棵白杨树下时,酒楼的声音已经很远了,我停了下来,正想坐下,忽然听到水面上传来“簌”的一声响,一个白色的影子飞了过来,疾如闪电。我一呆,手里却已条件反射拔出西门紫笙给我的飞红剑。
影子已到我眼前,我正要一剑刺出,他的手指一点,我已动不了了。月光如水银泻下,月光下他的脸俊美如神祇,风神秀逸,原来是西门紫笙!西门静静的看着我,我不由得咽了一口唾沫:“西门,你怎么来了?”
他还是不说话,我有点恼了:“西门,快给我解穴!”西门紫笙的眼神猛转凛冽,我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我已经有点了解这位白云城主的脾气了。“西门,这样我很难受。求你了。”我低声求他。
西门衣袖轻拂,我得到了自由,赶紧伸了个懒腰。“你怎么来了?”
西门不语,低头沉思。良久方说:
“有人在跟踪你们。”
“什么人?”
“身份不明。但其中有太监。”
我默然,有太监,看来不是针对我的,难道是赵受益?
“我都已解决了。”
我的心一下子妥帖了。
“原来下雨那夜是你在窗外。我还以为是幻觉呢!”
西门叹了一口气,背过身去,半天方说:“你以后自己当心吧。我一个时辰后出发回白云城。”
我呆呆的站着。远处传来一阵渺茫的歌声:“…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
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相见。我的眼有点酸,我想走上前,想贴着他的背,想告诉他带我一起走。可是,我不能。我有南宫向晚。南宫是我前世的梦,是我今生的爱,已是我骨中骨,肉中肉,万难割舍。沉默良久,我强笑着说:“有句话说得好,‘恨不相逢未嫁时’。我对你是恨不相逢初来这世界,你是那样完美,那样高贵,是每个女人的梦中情人。可是我已有南宫,我,我不能离开他。”
西门扭转身看着我,眼神奇特,有痛苦,有欣喜,眼睛深幽如海,“让我抱你一下,好吗?”
我的心里有一点难以言明的愧疚,于是,投进了他的怀抱。西门紧紧的抱着我,仿佛要把我揉进他的骨头里去。他的个子很高,我只到他的鼻子,他的身子很瘦,身上有一股我已经很熟悉的似兰非兰似麝非麝的香气,淡淡的,很好闻。慢慢的,西门低下头,吻住了我的唇。他的嘴唇很软很软,有点凉,他深深的吻着,手也从我的腰间往下移,停在我的翘臀上,用力抚摸着。他的唇逐渐移向我的颈部轻轻啃咬着,我一阵酥麻,身体瘫软了下来。他突然把我抱起,用力按着我的翘臀使我同他贴得更近。我感受到他的火热正坚硬如铁顶着我。我必须喊停,“不要!”
西门闻声放下了我,我望着他,他望着我。他的眼睛弥漫着情欲,鼻翼微张,我知道我自己也是满脸通红。
“我们不能再这样了。”
远处酒楼的歌声渺茫,勉强听出“…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西门紧紧的抱住我,喃喃道:“这就是你选的路?这就是你要的人生?”说罢,推开我,身形一转,已是不见。
等我回到客栈时,已是后半夜。推开房门,月亮的清辉撒入房内,房内一片白昼。我来到赵受益床前一看,他正闭着眼睡着,月光很明亮,我清晰的看到他的眼睫毛动了动,“别装了,我知道你醒着。”他的眼睛还是不睁开。“我要去睡了啊!”我做势要走。他“哼”了一声睁开眼睛,“怎么这么晚回来?”
我在床边坐了下来。“小赵,你知道喜欢一个人什么感觉吗?”
“我喜欢一个男人。这个男人没遇到他以前,我经常在梦里和他相见,后来,我遇到了他,我感谢老天爷让我们相遇。可是,前段时间我们分开了,我很想很想很想他。特别想。”
赵受益一句话也没说,静静的看着我。
“小赵,希望你也能见到我的南宫向晚。”
“他叫南宫向晚吗?好像听说过。”
“他是南宫世家的。”
“哦…”
我躺在榻上,看着窗外的月亮,对小赵说:“谈谈你自己吧。我想多了解你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