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娘好奇地围观着,看看满面娇羞的赵檀,再看看这位脸泛桃花的美男,她觉得自己似乎看到了什么奸-情。强忍住笑,芝娘出声打破了僵持的局面:“要不,两位到我家去喝杯茶?”
赵檀先开口道:“我要走了!”
她落荒而逃。
柳狸看赵檀跑了,愣了一下,向芝娘告辞之后,这才追了过去。
赵檀走得很快,已经走到了野鸡塔巷子和大街的交叉口了。
金京多的是达官贵人纨袴膏粱,夜深纵马飞车之类的事情并不是没有发生过,柳狸担心赵檀不小心受了伤。他快步赶上,伸手拉住了她的手,准备牵着她的手穿过大街。
柳狸的手修长温暖,包住了赵檀有些冰凉的手。
他牵着她的手,就像以前无数次发生过的那样,向前走去。
冬夜的金京街头,静悄悄的。
偶尔有马车经过,辚辚之声由远而近,又由近而远,更增添一分空荡之意。
地上的雪早被城卫队清扫干净了,地面上结了一层薄冰,有些滑。
在赵檀两次差点摔倒之后,柳狸干脆伸出右臂揽住了赵檀的腰。
这个动作明明以前做过很多次了,可是柳狸的手臂放在赵檀腰间之后,脑海里不由自主出现了赵檀那洁白细腻堪堪一束的纤腰…
柳狸垂下眼帘,身子有点僵直了。
赵檀发热的脸逐渐冷却了下来。
此时的她,什么也没有想,什么也不愿意想,只是觉得安心,觉得幸福…
柳狸和赵檀在南安王府对面的街边停了下来。
他看着赵檀,低声道:“你回去吧!”
赵檀想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她抬起头看着他,看着他关怀地看着自己的眼睛,想问的话就没有问出口。
狐狸哥哥还是那个关怀爱护自己的狐狸哥哥,不是么?
走到王府大门口的时候,赵檀回头看了一眼,发现柳狸还站在那里,身姿笔直,专注地看着自己。
她的鼻子一酸,加快步伐,走进了王府。
赵檀被守株待兔的大哥赵梓捉了个正着。
赵梓把赵檀带到了外书房。
回到金京王府之后,赵檀住进了梨香院,赵杉住进了松涛居,赵梓索性就在外书房住了下来,也省得跑来跑去了。
赵梓坐在书案之后,赵檀站在房里,审讯开始。
书房侍候的小厮进来为王爷斟茶,看着明珠郡主一身男装灰溜溜站在那里,也不敢给她斟茶,悄悄退了下去。
赵梓端了茶杯在手,垂下眼帘,似乎在观察茶杯里的茶叶。
赵檀窥了他一眼,发现他垂着眼帘,从自己的角度看去,赵梓凤眼眼尾微挑,形成一个完美的弧度,形状优美的红唇轻轻抿着,好像不愿意和自己说话。
她最会对付自己的哥哥了,眼珠子一转,计上心头。
赵梓正在等赵檀交代,却听到赵檀发出“嘶嘶”的声音,再一看,发现赵檀双手在一起用力搓着,嘴里发出“嘶嘶”声,脚还轻轻在地上跺着,似乎特别冷的样子。
他最看不得妹妹受苦,忙打铃吩咐守在外面的小厮:“书房夹层里再放上两个炭盆!”
 
“是,王爷!”
赵梓暂时忘记了审讯妹妹的事情,舀了自己的披风过来披在了妹妹身上。
系好带子之后,发现披风有点长,他就随手从衣架上取了一根带子系在了赵檀腰间。
忙完这些,他又把自己刚才喝的茶杯递给赵檀:“喝点热茶暖暖身子!”
赵檀接过茶杯,在软榻上坐了下来,捧着茶杯慢慢啜饮着。
她看起来一副受惊过度的模样,实际上心里却笑开了花——大哥赵梓,最是心软了,她只要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大哥一准上当!
在柳狸同赵檀依依话别的时候,苏融苏凝正苦逼地躺在芝娘家对面瓦房的房顶上,一动不动无语看天。
冬夜寒冷的空气流动着,带来阵阵寒意,可是他们却不能运功御寒,只能在寒风中瑟缩着——这世上有这么苦逼的事情么?
苏融苏凝对于上次柳狸被擒一事有了一点的怀疑:这人的武功如此深不可测,随意一挥自己兄弟就被点了穴道扔到了房顶上,那么上次在泰阳渡口他怎会那么轻易就被东枢人擒住?
已经是下半夜了。
苏凝苏融觉得被点的穴道有些松动的迹象,忙试着动了动,正在这时,他们听到了一阵得得的马蹄声。
苏融的上身先能活动了,他挺起上身,看到有人骑着马进了巷子,在秦芝娘家门前勒住了马。
过了一会儿,马背上的人才翻身下马,原来是一个身材高挑披着黑色斗篷带着黑色风帽的男子。他轻轻地敲了三下门环,略等了等,又敲了两下,最后,又敲了一下。
苏凝和苏融虽只有上身能略动一动,可是他们正处于瓦房倾斜的房顶,自然将下面发生的事情看得一清二楚。
只见那芝娘披着大衣服打开堂屋门走了出来,直接走过来,拉开了门闩。
门一打开,那男子就走了进去。
芝娘跟在他的后面。
芝娘卧室的窗户上糊着淡绿的窗纸,苏凝苏融隐隐约约看到那高挑劲瘦的男子背对着窗子,把娇小玲珑的芝娘抱在了怀中。
很快,卧室里的灯熄灭了。
柳狸调查了两日之后,发现这次□事件受害人有两个——竹筌和赵檀(如果竹筌算是受害者的话);受益人也有两个——朱卿和自己(如果自己算是受益者的话)。
他命人调查,自己也在思考,最后发现矛头指向自己的姐姐——竹筌。
看来,竹筌是打定主意要撮合自己和赵檀了!
柳狸找了个机会和赵杉见面。
赵杉虽然风流不羁,却怕染上什么脏病,从来不碰倡家女,可是却喜爱烟花地那热闹的气氛,欣赏那虚假亲热的表演,所以有应酬什么的都安排在高级青楼。
这次当然也不例外,赵杉约定在金京最顶级的青楼锦绣阁。
柳狸进去的时候,发现赵杉左拥右抱正嬉闹着呢。
地上铺着波斯来的长毛绒毯,赵杉和那两个艳姬都席地而坐,旁边小几上摆着瓜果酒水。
墙角堆着几个精致的绣花坐垫,柳狸认真挑选了一番,觉得个个都沾染着粉渍脂痕,最后终于瘸子里挑将军,选了一个深青色绣浅绿兰草的坐垫,在房间里坐了下来。
看到柳狸的举动,赵杉俯身在左边那个体态丰满的圆脸艳姬脸上亲了一口,笑道:“人生得意须尽欢,有花堪折直须折,小狐狸!”
那艳姬媚笑着伸出粉拳,在赵杉身上撒娇似的轻捶了一下:“坏人!老是欺负暗香!”
赵杉搂着右边那个体态轻盈容颜清艳的歌姬亲了一口:“爷不偏心了吧?!哈哈!”
柳狸看着俊美的赵杉同两个艳姬嬉闹,心想:究竟是赵杉占了这两个歌姬的便宜呢,还是这两个歌姬占了赵杉的便宜?
这个问题还真不好回答!
赵杉嬉闹了一番之后,挥手打发走了这两个艳姬。
房门关上之后,赵杉的脸一下子变得严肃起来:“说吧!”
柳狸挺直身子,和赵杉细细商谈起来。
谈完事情,柳狸正要离去,心里却有一句话不吐不快,正要说出,却听得赵杉笑嘻嘻道:“狐狸,若是有需要了,尽管来锦绣阁,乌吐、东枢各地也有分号,只要报出朱杉朱二爷的名头,没人敢收你的银子!”
“你何时开妓院了?”柳狸皱眉看着赵杉。
“自从哥哥我发现开妓院很赚银子之后!”赵杉哈哈一笑。
柳狸欲待要走,又转过身子,认真地交代赵杉:“以后你来过这种地方之后,回去一定要先好好洗个澡再去见赵檀!”
说罢,柳狸抬腿就急急地走了。
“咦?”赵杉秀眉微皱,略一思索,马上明白了过来:好你个狐狸,敢说老子脏!
他追了出去,趴到栏杆上往下一看,只看到一身黑色绣袍的柳狸急急溜走的背影!
正月初六,竹筌把金京最出名酒楼望江楼的大师傅请到了广灵客馆,准备大摆筵席,宴请大金的明珠郡主赵檀、射阳郡主赵丽雅、安阳郡主赵淼、祁阳郡主赵瑞霞和汉阳郡主赵萍五位女眷。
她已经命朱卿和傅滢滢做好了完全准备,一定要想办法把柳狸和赵檀送做堆!
这日一大早,射阳郡主赵丽雅和安阳郡主赵淼联袂而来,没过多久,祁阳郡主赵瑞霞和汉阳郡主赵萍的香车也到了。
全副打扮的竹筌一边招待着客人,一边命朱卿:“去看看王爷还在不在!”
朱卿很快就回来了,悄悄禀报道:“王爷正在院子里练刀呢!”
竹筌妩媚地笑了:万事俱备只欠赵檀了!
可是,午时快到了,赵檀还没有来。
竹筌正有些着急,南安王府的女管家黄莺坐着马车赶了过来,一身女官服饰的黄莺不卑不亢地解释:“…真是对不住笀山郡主了,陛下和皇后娘娘要去汤山探望太后娘娘,宣旨命我家王爷和郡主随行,车队刚刚出发。我家郡主实在是来不及过来了,命妾身过来向笀山郡主您请罪…”
黄莺看来很健谈,巴拉巴拉说个不停,竹筌都快要气死了——煮熟的鸭子飞了有没有!
这时候朱卿又过来禀报:“郡主,王爷已经休息了!”
竹筌此时觉得自己的人生没有最苦逼,只有更苦逼。
作者有话要说:第四更哦~
谢谢bear、凡子、雪团子和summer的地雷哦~
晚上还有一更~
至于芝娘,难道小包子就不能有个初恋啦?难道他就一直要憋着啦?嗯?嘿嘿~
30第三十章汤山行宫兄妹相残
正月初六这日,赵檀想着自己去赴竹筌的宴会,应该能见到狐狸哥哥的,所以早上起得很早,四个丫鬟围着她帮她梳妆打扮。
来王府宣旨的总管太监秦玉衣,看打扮得如花似玉的明珠郡主,很有受宠若惊之感——明珠郡主很少涂脂抹粉,即使是朝见陛下,也是素面一张的,为何对自己如此热情?
得知自己和大哥要陪着皇帝陛下和皇后娘娘去汤山行宫的消息,赵檀虽然有些失望,脸上却是依顺的模样。
随着秦玉衣而来的是天昊帝为妹妹赵檀准备好的崭新的璎珞八宝檀香车。
接到圣旨半个时辰后,赵梓骑着马,赵檀登上了车,赶到宫里同天昊帝和田皇后汇合。
天昊帝和田皇后已经乘着辇车在宫门口等着他们兄妹了。
田皇后的父亲田子敬是老南安王赵贞的亲信,和南安王府的关系自不必言。在汤山行宫的这段日子,赵檀和她也处得挺好,两人常常一起散步,甚至一起泡温泉。
对于天昊帝赵桐对赵檀出格的宠爱,田皇后只是付之一笑。
她能够猜到天昊帝内心深处的那种缺憾,可是只要朱太后在,只要老南安王和朱太妃活着,只要南安王赵梓依旧是国之栋梁,那么天昊帝无论怎么想,也只能是想想而已。
正月十五元宵节那日清晨,赵檀还没有起床,就听到了外面呼呼的风声。
她居住的是汤山行宫位置最高的芷兰阁,虽然视野开阔,可是刮起风来的时候,即使房间夹层里放着炭炉,可是房间太大了,她依旧能够感受到不知从哪里透进来的寒风。
赵檀把身子缩进了暖和的被窝里,闭着眼睛假寐——她昨夜在朱太后那里玩了太久,睡意未消,实在不愿意起床。
赵檀在被窝里缩成一团,又快要睡着了。
外面传来脚步声。
赵檀以为是随行的丫鬟小松小竹,就没有说话。
脚步声越来越近,赵檀听到了帘幕被撩起时金铃铛随之晃动发出的叮铃声,淡淡的龙涎香味道随之而来。
赵檀没有起来,她只是露出眼睛看着赵桐:“饺子哥哥,你怎么进来了?”
“我来看看你!”赵桐在床边坐了下来。
他发现赵檀朱红绣被上压的那条盖被滑了下去,就重新拉了上来,压在了赵檀的朱红绣被上。
因为皇帝的进驻,极有眼色的太监们急忙增加了夹墙里炭炉的数量,很有技巧地做到了令大大的卧室里既不太冷,又不过于燥热。
兄妹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赵桐说起明珠郡主府里正在重新布置,赵檀就说:“那哥哥命人多在东边的小花园里种上梨树,然后再命书法大家韩德明给我写个匾额。”
“想要什么匾额?”
“还叫梨香院如何?”屋子里暖和极了,赵檀觉得眼皮很重,她又瞌睡了。
“嗯。”
赵桐看赵檀睡得脸蛋红扑扑的,好像很暖和的样子,就很想也挤上去睡一会儿。
他昨夜和赵梓商量西北的军事布置,睡得很晚,在这暖和的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也有些瞌睡了。
赵檀似乎睡着了,听着赵檀均匀的呼吸声,赵桐和睡意抗争了一会儿之后,再也忍不住了,脱去外衣,挤上床,掀开赵檀的被子钻了进去,随意舀了一个枕头,在赵檀的脚头睡下了。
赵檀的被窝又香又软又暖和,几乎是躺下挨着枕头的那一瞬间,他就睡着了。
天昊帝赵桐一进明珠郡主所住的芷兰阁,就有宫女把这件事密报了田皇后。
即使到了行宫,天昊帝和田皇后还是各住各的宫殿,并没有住在一起。
田皇后先还不急,稳稳当当地坐在水晶镜前,让贴身宫女淡月和朗星帮自己梳妆:“南安王呢?”
“禀皇后娘娘,南安王临时有事去了东大营!”
“什么!”田皇后一把推开正帮她梳理刘海的淡月。
她本来要起身的,结果想了想,又颓然坐了回去。半晌方道:“想办法让太后知道!”
“是。”
朱太后得知消息之后,借口去散步,只带着贴身大宫女玉香去了芷兰阁。
到了芷兰阁,她挥退了守在外面的秦玉衣,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芷兰阁里静悄悄的。
朱太后掀开帘幕,看到赵桐和赵檀一个床头一个床尾睡得正香。
赵桐脸朝外睡着,他的脸因为睡得香甜,白里透着红,眉毛、眼睛、鼻子、嘴唇,全都像是工笔描画出来的一般,精致美好。
朱太后站在那里看着他。
这个寂寞的孩子,继承了父亲母亲外貌上的所有优点,却从来都没有享受过宠爱。
是不是因为这样,他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了自己的妹妹赵檀?
赵桐和赵檀这一觉睡了好久。
一直到了午时,赵檀先醒了过来。
她正在长身体,睡醒之后第一个动作就是在被窝里绷直两条腿蹬了出去。
赵檀迷迷糊糊地蹬出了双腿,忽然一声惨叫在床尾响起。
赵桐睡得很香甜,他才二十多岁,所以某个部位就自动自发立正站直了,正好被赵檀一脚踹中!
他疼得发抖缩成一团,下意识地就要踢回去,脚都踢出去了,才想起是在妹妹床上,脚在踢中赵檀前堪堪收回。
赵檀看着压抑地呻-吟着的赵桐,忙叫了起来:“快来人啊!”
赵桐一边呻-吟,一边道:“不用叫…一会儿就好…哎呦…”
一刻钟后,兄妹两人相对坐着,俱都无语。
赵檀是惭愧,赵桐是余疼犹在。
惭愧之余,赵檀决定学习大哥赵梓常用的恶人先告状:“都怪你,谁让你不说一声就睡在我床上呢!”
赵桐精致的五官皱成一团,没有接腔。
他在想,妹妹踢出的这一脚,堪称断子绝孙脚,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生殖能力了。
胡贵嫔到底有没有身孕?皇后会不会已经怀上了…
如果自己实在没有子嗣的话,怎样才能逼着赵梓去找女人生一个过继给自己呢…
作者有话要说:漠漠累了,所以第五更有点苗条~
31第三十一章赔罪三日赵梓被弃
接下来的三天,天昊帝赵桐终于过上了某种意义上的帝王生涯。
出于对他的愧疚,赵檀化身二十四孝妹妹,对他千依百顺笑脸相迎。
第一天:
“赵檀,朕渴了,可是不想喝水!”
“是,陛下!”
赵檀出去转了一圈,很快端回了赵桐最爱喝的冰糖梨水,一脸谦卑的笑:“陛下,您最爱喝的冰糖梨水来了!”
“喂着朕喝!”
“是,陛下!”
赵檀舀起调羹,跪在御塌上,开始一调羹一调羹地喂声称养伤,倚着大靠枕盖着锦被躺着的赵桐。
一碗冰糖梨水喂完之后,赵檀还细心地舀起丝帕揩了揩赵桐的嘴角,又帮天昊帝掖了掖被角。
“赵檀,朕腰酸背痛!”
“是,陛下!”
在赵檀的帮助下,赵桐在御塌上翻了个身,趴在那里,赵檀跪在一旁给他敲背捏肩膀按脑袋。
赵檀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好歹也是跟着父亲老南安王赵贞练过几下把式的,她的手指摁压有力,却又修长柔软,弄得天昊帝舒服极了。
赵桐眯着眼,一脸享受之极的表情,只差配上几声小呼噜了。
第二天:
借口受伤万事不理的天昊帝睡足睡够之后,马上召唤明珠郡主:“赵檀,朕要洁面!”
“是,陛下!”
赵桐脑袋朝外横着仰躺在御塌上,几个宫女端着托盘站在一边,托盘上放着金盆、丝帕、香胰子、香膏之类物件。
赵檀坐在御塌前的绣墩上。
她先用丝帕蘸了温水湿润了天昊帝那一张小白脸,然后用香胰子给天昊帝洁面,把那张俊脸彻底清洁之后,涂上香膏开始按摩。
赵檀的手指拂过赵桐的脸,觉得饺子哥哥的脸细嫩光滑,摸上去还软软的,心里不由有些妒忌,道:“你平常都用什么擦脸?”
“擦脸?”赵桐眯着眼享受着,“大男人擦什么脸?用清水洗洗不就行了!”
他蹙眉沉思,最后又补充了一句:“有的时候会用香胰子洗脸!”
“哼!”赵檀不承认自己妒忌了。
赵桐第一次享受这些女人才弄的玩意,觉得赵檀的手指仿佛带着电流,揉捏着自己的脸,麻酥酥的舒服极了。
朱太后带着女官玉香过了瞧了瞧,觉得这兄妹俩够无聊的,摇摇头离开了,吩咐太监:“记得提醒陛下和郡主到哀家那里用晚膳!”
田皇后在亲信宫女太监的簇拥下来了。
皇帝陛下躺在御塌上享受女人家的玩意儿,明珠郡主歪着脑袋机械地捏着陛下的脸蛋,大眼睛看向田皇后眨啊眨的,满是求救之意。
田皇后假装没接收到明珠郡主的求救信号,寒暄了几句,道:“陛下,臣妾去看看元宵灯会的筹备!”
“去吧!”天昊帝的眼睛依旧没有睁开,懒洋洋道。
田皇后转身离去,步伐逐渐加快。
宫女太监们跟了上去。
赵桐闭着眼睛,只听到一片衣衫窸窣声。
天昊帝的那一张脸终于捯饬完了。
赵檀的手指累得够呛,下巴搁在赵桐的软枕上:“饺子哥哥?”
“嗯。”
“你是怎么长的?”
“嗯?”
“眉毛眼睛好像用墨画出来的似的,嘴唇还红红的,皮肤又细又白,我小时候都怀疑你化妆了呢!说吧,你怎么比我还好看?”
“…爹娘给生的…”
“哼!”
第三天:
天昊帝以受伤需要照顾为由,非让明珠郡主躺在自己卧室的罗汉床上睡觉。
到了夜里,赵檀裹着被子睡得正香,听见御塌上传来饺子哥哥的声音:“…花卷,我又饿了…”
“都说了不要叫我花卷!对了,你不是刚吃过炭烤羊腿么?”
“赵檀,朕又饿了。”
“呃,想吃什么?”
“想吃点简单的,你亲手包的馄饨如何?”
“哼!”
两刻钟后,天昊帝吃上了据说是明珠郡主亲手做的鸡汤馄饨。
“妹妹,这碗馄饨哪个步骤是你做的?”
“…你吃出来了?是我把盛着鸡汤馄饨的碗端进来喂你的…”
“味道很好!”
“哼!”
经历三天的折磨之后,在经历了天昊帝不断刷新下限的折磨之后,明珠郡主彻底变回了那个在天昊帝面前刁蛮任性的小郡主:“老娘不干了!”
天昊帝很淡定:“好粗鲁!不过,这才是你呀妹妹!朕放心了!”
“呸!”
赵檀和赵桐又恢复了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一个s一个m的传统相处模式。
此时的金京城内,并不像天昊帝赵桐刻意表现出的那样轻松。
经过无数次谈判争执和讨价还价,在礼部的主持下,大金同乌吐和东枢的联姻都确定了下来。
大金的射阳郡主赵丽雅嫁往乌吐,成为乌吐太子云端的侧妃;大金的祁阳郡主赵瑞霞嫁往东枢,成为东枢太子竹筝的侧妃。
元宵节一结束,乌吐和东枢的使者就离开了金京,八月再来金京迎娶射阳郡主赵丽雅和祁阳郡主赵瑞霞。
南安王赵梓自从去了东大营,就再也没有回汤山行宫——他直接又去了西北,巡视军备。
直到初春二月的月末,天昊帝才拜别了母亲朱太后,带着田皇后和明珠郡主回了金京。
虽然明明知道东枢的尉王殿下一定是随着太子回了东枢,可是赵檀却依旧独自一人来到了广灵客馆,走进了柳狸居住的那个小院子。
昔日热闹繁华的东院如今一片萧瑟,崭新的蓝瓦白墙静静肃立在那里,赵檀抬起头,只看见碧蓝的晴空下,深蓝瓦缝中抽出的一茎枯草在初春寒风中摇曳着。
赵檀闭上眼睛,似乎听到了呼呼的风声。
她记起了从前她小的时候,狐狸哥哥抱着她坐在竹园的壁炉前,一边烤火一边哄她:“我的故乡在东疆,那里有广阔无边的大草原,草原的夏天最美,一朵朵金莲花悄悄开放,在风中跳舞;那里还有东方大陆最大的湖泊瓦伦湖,碧蓝的天空,碧绿的瓦伦湖,湖边的草地上,白色的羊群,美丽的牧羊女在歌唱…你现在乖乖地睡觉,等你长大了,我带你去看我的故乡,带你去草原上去玩…”
到了如今,赵檀才明白,狐狸哥哥并没有骗她,只不过,他的故乡不是东疆,而是和东疆接壤的东枢!
赵檀抬起头,看着瓦蓝的天空,有了自己的心事:狐狸哥哥,我一直很乖很乖,可是你却没有遵守诺言,一个人离开,去看故乡的大草原!
她低头看着院子花坛里颤颤巍巍盛开的鹅黄的迎春花,美丽的脸上绽放出可爱的笑颜。
狐狸哥哥,等着我哦!
从广灵客馆出来之后,赵檀顺路去了野鸡塔巷子。
到了野鸡塔巷子的街口,她看到前面有一个二哥的绸缎铺子,就走了进去,很快就出来了——赵檀空手在前,苏凝苏融兄弟跟在后面,苏凝抱着一摞绸缎,苏融托着一摞素绫。
这次她是穿着女装出来的,所以大大方方就去敲芝娘家的门。
芝娘很快就出来开门了。
看到赵檀,她先是有点诧异,接着就笑了:“欢迎欢迎!”
赵檀笑着挥挥手,示意苏氏兄弟把绸缎什么的都送进去。
芝娘忙道:“这怎么敢当…”
赵檀笑:“我这是借花献佛,都是从我二哥那里弄来的,没花我一两银子!”
芝娘垂下眼帘笑了笑,眼中却没有一丝惊讶之色。
她含笑把赵檀迎了进来。
苏氏兄弟放下礼物就灰头土脸地离开了——堂堂的青衣卫水七水十四化身搬运小厮,说出去还不够丢人的!
一直到在堂屋里坐了下来,赵檀还是觉得芝娘这里发生了一些变化,可又说不出是什么变化,就悄悄打量着。
堂屋的角落里摆放着一个小小的炭炉,上面炖着铜壶。把赵檀迎进来之后,芝娘就打开了炭炉的封口开始烧水。
赵檀含笑看着芝娘。
她终于知道芝娘变化在哪里了——她胖了。
芝娘原本是小巧玲珑的骨架,就算是添了点肉,也是不显的,能够让赵檀看出来,想必是胖了不少。
她今日穿着素白缎子袄,青绸制成的褙子,白绫裙子,看起来既朴素又素净,衬着那秀丽的小脸,很有一股家常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