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娘马上弯起嘴角笑了：“你也看出来了！”
这时候炭炉上的铜壶发出“滴滴”的声音。芝娘忙过去封住封口，然后提着壶过来给赵檀斟茶。
茶水还是八宝茶。
热水浇上去之后，红枣、枸杞、桂圆和小小的芝麻粒都漂浮在杯口，看起来煞是热闹。
赵檀看着茶杯，脑子乱成一团乱麻。
芝娘却神定气闲地在旁边坐了下来，垂下眼帘，开口道：“我怀孕了。”
赵檀看着她，强自镇定：“孩子的爹呢？”
芝娘没有抬头，她玩弄着手腕上的金镯子：“我家那口子到衙门应卯去了。”
“应卯？”赵檀盯着芝娘。
“是啊！”芝娘的头终于抬了起来，似乎含了一层水雾的眼睛看着赵檀，“他是京兆府衙门的差役，自然是要去衙门应卯的！”
“那我大哥…”
芝娘似乎没听到赵檀的话，她移开眼睛，望着堂屋外的庭院，自顾自说着：“他家也在这野鸡塔巷子里居住，多年的老邻居了。我家只有叔父和我两个人，叔父就想着要我招赘算了；正好他家兄弟七个，他爹娘也愿意他入赘，所以就…我们成亲都快两个月了。”
赵檀算了算，正好是他们出发去汤山行宫十天后。
可是芝娘那肚子，分明......
她端起茶水喝了一口，原本甜丝丝的茶水喝上去似乎有点苦涩：“那我大哥——”
“娘子，我回来了！”一声清朗的男声从外面传来。
芝娘忙起身迎了出去。
赵檀也放下杯子，站起身来。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黑色衙役制服的青年男子，中等身材，浓眉大眼的，看上去挺英俊。
芝娘忙介绍道：“这是赵家妹妹，我和叔父在润阳的时候结识的好友！”
她又对赵檀介绍道：“这是我的丈夫，在家里排行第三，都叫他孟三郎，你叫他孟三就行了！”
赵檀忙蹲身行了个礼：“见过孟三哥！”
孟三甚是腼腆，小麦色的脸隐隐发红，叫了声“赵家妹妹”之后，就对芝娘说：“娘子，我先去买点酒菜！”转身就出去了。
屋子里很静很静，铜壶的壶嘴冒出丝丝白气。
芝娘不再说话，她已经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她还能掌控自己的生活，所以她不后悔。
赵檀想到远在西北的大哥，心里一恸，却无话可说——哥哥是有婚约的，芝娘有嫁人的自由。
赵檀到底没留下吃这顿饭。她强留下一张一票，转身离开了。
她慢慢地走回了王府。
想到大哥，轻易不表达自己感情的大哥，眼中流下了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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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三十二章得知噩耗老娘风流
西北的初春,碧蓝的高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料峭春风从雪山而来，吹过这片贫瘠而广袤的土地，催出了枯草从中冒出的绿芽,却没能催出初春的花朵。
白杨一棵棵直立着，似乎没有一丝绿意，可若是细细看去的话，会发现杨花的花穗一嘟噜一嘟噜的，正在酝酿着一场杨花的盛宴，相比杨花飞满天的日子不会太遥远了。
西北最大城池墨城城外戍兵大营的帅帐里，南安王赵梓正同西北戍兵的统领丁逸以及几个副将布置西北防卫。
最近大金的属国西戎又蠢蠢欲动了,赵梓来到西北就是为了布置对西戎的防务。
到了傍晚，忙完手头的事情,丁逸陪着赵梓骑着马在荒原上奔驰。
两人直到晚上才回了大营。
用晚饭的时候，喝了点酒，出名碎嘴的丁逸同赵梓讲起了西北总督玉清的笑话。
赵梓含笑端着酒杯，听丁逸绘声绘色地描述着玉清最近出的大丑：“玉清不就是仗着自己生得漂亮么，老是眼高过顶，在婚事上也挑挑拣拣，谁知道他居然就碰了个大钉子出了个大丑！”
赵梓知道丁逸想把自己的妹子嫁给玉清，却被玉清给拒绝了，所以心里怀恨玉清。他既不鼓励，也不打断，姑且听之。
王爷虽没有出声鼓励，但是丁逸依旧说得兴高采烈：“玉清在家里宠着房里的一个丫头，谁知道他前脚出门公干，后脚他娘就把那丫头赏给了府前的卖花郎！等玉清回去，那丫头早和卖花郎圆房了！哈哈！”
丁逸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王爷，更出奇的还在后面呢，那丫头在玉清府里的时候已经怀了身孕，结果到了卖花郎家还不满六个月，就生了个大胖小子！”
西北总督玉清同样也是赵梓的亲信，赵梓想到那个清俊雅致的玉清，竟然还有这样的遭遇，心里不由得很是同情，面上却是不显。
丁逸笑得眼泪都快要出来了，他有些口渴，端起酒杯一饮而尽，接着八卦：“玉清想把那丫头弄回来，可他是庶出的，府里老太太是嫡母，嫡母死活不同意；再加上那丫头和卖花郎已经生米做成了熟饭，他怎能拆散人家良民夫妻玉清想把孩子弄回来吧，他又心爱那个丫头，舍不得她伤心！上次我在墨城碰到他微服出行，还以为他做什么呢，跟了半日，才发现原来他那个丫头带着个胖小子在街上逛！”
赵梓忽然觉得左眼剧跳了一下，他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睛，又饮了一杯酒。
丁逸竭力忍笑：“王爷，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他在跟踪偷看那个丫头和他叫卖花郎爹的庶长子呢！”
赵梓觉得心跳得很快，似乎有不祥之兆，他不愿意再听下去了，命亲随侍卫白珏：“我累了，给我端杯茶过来！”
大金有端茶送客之意，丁逸虽然醉意朦胧，讲玉清的笑话也讲得意犹未尽，却也不敢再逗留，忙告辞离去了。
赵梓堂而皇之占领了他的帅帐，洗洗睡了。
第二日，赵梓收到了留守在金京王府的幕僚黄志昌发来的书信，信里除了正事，还夹着一张小纸条——“接护卫野鸡塔巷子的孙三许二信报，秦姑娘招赘了邻家的孟三。”
看到这张纸条，赵梓下意识地扯了扯嘴角：“开什么玩笑！”
芝娘暗恋他那么多年，两人好不容易在一起了，他已经写信给孙家毅要求退婚了，她怎能嫁给别人？
可是，说出这句话之后，赵梓却觉得不对，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舀起那张纸条细细一看，白纸黑字——“秦姑娘招赘了邻家的孟三”！
赵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看了一遍，一贯不动声色的脸变得苍白，现出颓然之色。
他缓缓坐回了椅子上，双手颤抖着舀起那张纸条。
桌子上放着白珏放在那里的火折子。
赵梓想去够那个火折子，可是他的手不不由自主地颤抖着，够了好几次才够到了火折子。
他擦啊擦，好容易才擦着了火折子。
火折子的火焰短暂地明亮了一下，很快就燃尽了。
赵梓的手指被燃尽的火折子烫了一下。
他仿佛没觉得疼，再次点燃了一个火折子。
这次，他成功地点着了那张小纸条。
看着它化为灰烬，赵梓微微笑了。
赵梓的父亲老南安王赵贞，在年轻的时候就是大金出名的美男子，即使到了现在，他依旧是美大叔一枚。
神肖赵贞的赵梓自然也是难得的美男子，甚至比其父赵贞更添了几分俊俏。此时，他脸上的微笑令人动容——他生来就是南安王世子，十六岁那年，他又接了父亲的爵位，成了南安王，他是天之骄子，他怎么会被一个那么爱自己的女人抛弃？
赵梓依旧在微笑，那微笑越来越僵，越来越沉重，他终于捂住了脸，泪水从指缝间涌出。
芝娘，我承认，我再也不否认了，我爱你。
我是真的爱你。
到达东枢京都的第二日，柳狸一大早就起来了，正在自己居住的青柳居院子里练刀，外面就有人敲门。
侍候柳狸的小厮小松过去开了门，发现来人是尉王太妃白太妃房里的大丫鬟茜心和一个小丫头。
茜心进来向柳狸施了个礼道：“禀报王爷，太妃娘娘请您去呢！”
柳狸早已收刀而立。
他一身薄绸黑衣，黑色软刀围在腰间，显出细柳般的腰身，轻轻俏俏站在那里，看了一眼茜心：“两刻钟后，本王到莲香园给太妃请安。”
“是。”茜心缓缓退了下去。
柳狸开始练拳。
临出青柳居的大门，茜心又悄悄回头看了一眼。
王爷明明生了一张雌雄莫辨的脸和一个细细瘦瘦的小身板，却非要练这么阳刚强悍的武功，真的是不搭啊不搭！
两刻钟后，冲完澡换了件绣黑貔貅白袍的柳狸带着几个亲随，来到了母亲白太妃居住的莲香园。
他进去的时候，白太妃正坐在妆镜前梳妆打扮，柳狸就在一边立住了。
白太妃虽是太妃，也有了竹筌和竹笙这对二十多岁的儿女，可是看上去却是三十多岁的样子。
竹筌和柳狸全生得像她，她自然美貌之极了，到了如今，白太妃依旧是粉面朱唇乌鬓如云，再加上纤细的体态华丽的装扮，说风韵犹存都不合适了，只能说美艳依旧风采不减当年。
白太妃看了儿子一眼，心里很不痛快。
她老人家从来奉行的就是花开堪折直须折，潇洒人生快意恩爱，可是这个儿子却被那可恶的金国人养成了一个假正经洁癖男，二十多岁了房里连个丫头都不放。
柳狸看母亲浓妆艳抹的，皱着眉头道：“母亲要进宫么？”
白太妃娇俏地笑了：“猜对了！知母莫若子哦！”
柳狸面若冰霜没有说话。
无论换了谁，知道自己的母亲是皇帝小叔子的情妇，而且还保持着来往，心里都不会痛快的。
白太妃自然明白儿子的心情，她起身妖娆地走了过来，距离柳狸很近的时候才停了下来，眼中是难得的严肃：“竹笙，母亲这都是为了你！”
她眼中很快浮现出笑意，转变了话题：“我房里的那些丫头，都是我千挑万选调理出来的，你选几个放在房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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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第三十三章面见陛下未雨绸缪
听了母亲的话,柳狸缓缓退后一步，躬身行了个礼，朗声道：“母亲有赐，儿子原不敢辞,只是儿子素来孤僻，不喜欢不相干的人出现在儿子院子里！”
白太妃看着低头不语的柳狸。
这是她的儿子，确实是她的亲生儿子，虽然被那贱人设计扔到了金国，在外长大成人，可那酷似她的长相是最佳的证明，只是,这孩子性子怎么这么别扭呢？
因为是来见母亲，随意柳狸没有戴郡王王冠,他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暗青带子系了一下，随意地披散在身后，其中一缕拂到了身前。
白太妃伸出嫩白的手，想帮他把那缕青丝拨回去，谁知道还没触到柳狸，他已经闪电般往后退了半步。
柳狸警惕地看着白太妃，白太妃脸上现出尴尬之色，伸出的右手顿了顿，缩了回去。
侍候的丫头们都噤若寒蝉低着头站在原地，不敢出声。
白太妃自嘲地笑了笑：“竹笙，你还是没把我当成你的母亲！”
柳狸低头不语。
白太妃自嘲地想：昔日因，今日果，有什么可，埋怨的呢？
她竭力使自己和蔼一点：“待会儿你随我进宫面圣吧！”
“是！”
东方大陆上原本共有四个国家——金国、西戎、东枢和乌吐。金国位于东方大陆的中部和南部，西戎位于东方大陆的西部，东枢位于东方大陆的东部，东边国境临海，乌吐则位于东方大陆的北部。
金国天昊帝赵桐的曾曾祖父元庆帝赵瑛在世的时候，以西戎虐待和亲的大金公主为名，大兵压境，很快占领了西戎，西戎从此成为金国的属国。
一直到如今，一百年过去了，虽然金国在三个国家中实力更强，但在三国互相牵制下，东方大陆依旧保持着三国鼎立的格局。
而大金因为战神赵贞的存在，近三十年内，金国在多次对乌吐和东枢的作战中取得完胜，东枢和乌吐一直处于被压制的地位。
如今的东枢福全帝竹清寒，多年前遇刺，最近几年旧伤复发，一直缠绵病榻，政务大多交给了太子竹筝处理。
竹筝的母亲完颜皇后出自东枢高门完颜氏，精明能干，心狠手辣，她和她的家族完颜氏辅佐着太子竹筝，牢牢抓着东枢的权柄。
柳狸骑着马，随着白太妃的车驾进了东枢的皇宫。
母子俩甫至福全帝居住的撷英殿殿外，福全帝的亲信大太监吴广林就带着小太监迎了出来。
白太妃和柳狸舍了车马，随着吴广林直入福全帝日常居住的撷英殿。
撷英殿位于外宫，虽然以殿为名，其实是一个正面朝南的巨大建筑群。宫殿小巧别致，就连园林布置也偏于精巧别致，同大金园林的大气不同。
柳狸并不是第一次进东枢皇宫。
东枢的宫殿偏于小巧明丽，对于习惯了华丽巍峨的大金宫殿的柳狸而言，这个地方的确陌生。
他想起了赵檀那富丽堂皇园林广阔的明珠郡主府。
天昊帝太疼妹妹了，为了宣泄对赵檀的宠爱，他每年春天都要把明珠郡主府大肆整修一下，结果十来年过去了，明珠郡主并没有住进明珠郡主府，可是明珠郡主府却经过不断的整修和扩展，轩昂壮丽简直能够媲美皇宫了。
天昊帝每年春天整修明珠郡主府，言官们就每年春天等着进言讽谏。
只是每次调查之后朝臣们都发现，天昊帝整修明珠郡主府，居然全用的是他的内库，从未动用过国库的银两。
想到言官们每年春天摩拳擦掌的劲头，柳狸忍不住弯起嘴角笑了笑。
白太妃在一旁看到了，低声问道：“笙儿为何而笑？难道是因为要见到你皇叔了？”
柳狸：“…”
白太妃巧笑嫣然：“真是别扭的孩子！”
吴广林闻言赔笑道：“尉王殿下对陛下真是叔侄情深呢！”
柳狸：“…”这也太肉麻了吧！
吴广林引着尉王母子进了撷英殿偏殿。
虽是春季了，可是撷英殿偏殿里依旧暖烘烘的，龙涎香淡雅的香味和草药浓重的药味混合蒸腾在一起，给人怪异的感觉。
福全帝靠着软枕半躺在御塌上，看着低头行礼的白太妃和尉王竹笙，声音低哑：“平身吧！”
柳狸抬起头，静静看着福全帝。
福全帝也在看着他，眼中一片慈祥：“笙儿，来朕这里！”
柳狸顿了一下，白太妃悄悄推了他一下。
柳狸在御塌边坐了下来。白太妃轻移莲步，站在他身后。
吴广林带着偏殿里侍候的小太监缓缓退了出去，关上殿门，亲自守在那里。
福全帝目不转睛地看着柳狸。半晌，才问道：“笙儿，你有没有想要的东西？”
柳狸想了想，觉得可笑：你是民间故事中满足人愿望的神仙么！
他微微一笑，没有答话。
白太妃在他背上轻轻触了一下。
柳狸微笑道：“谢陛下，臣没有想要的！”
福全帝伸出枯瘦的手，想要握住柳狸的手。
柳狸刚要抽退，可是看到福全帝满是祈求的眼睛，他的心瞬间就软了，一动不动，任凭福全帝握住了自己的手。
福全帝的手心温热潮湿，似乎在发着低烧。
他无力地握着柳狸的手，半日才道：“你的额头和下巴长得像我！”
柳狸觉得无话可说。
他知道自己应该是像母亲多一点。
再说了，就算像，也不该说像自己的叔父，而应该说像自己死去的父亲老尉王竹衡。
他默然不语。
福全帝眼睛移向白太妃。
两人目光缠绵着。
柳狸在一旁看不惯了，咳嗽了一声。
福全帝闭上了眼睛，白太妃低下了头。
柳狸正要开口辞别离开皇宫，忽听得殿外传来吴广林的声音：“禀报陛下，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来探您的病了！”
福全帝睁开了眼睛，眼中满是疲惫：“宣进来吧！”
身穿大红皇后礼服头戴珠冠的完颜皇后笑盈盈走了进来，一身紫袍的太子竹筝跟在后面。
完颜皇后先是凑到病榻前，对福全帝进行了一番嘘寒问暖，然后笑看着白太妃。
白太妃低着头忍了又忍，终于躬身行礼：“臣妾白氏参见皇后娘娘。”
完颜皇后笑看着白太妃，看了一会儿，才道：“平身吧！”
柳狸不管这些，完颜皇后和太子竹筝一进来，他就躬身行礼。
福全帝的眉头皱了起来，开口道：“竹筝，你陪着尉王到外面去逛逛吧！”
柳狸和竹筝一起离开了撷英殿。
竹筝是一个沉默的人。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在前走着。
柳狸紧随其后。
竹筝的随从远远地跟在后面。
一直到了湖边的绿波亭，竹筝才回头招呼柳狸：“尉王，上来看看皇宫里的湖光山色吧！”
两人默然站在绿波亭良久，竹筝问道：“尉王你的志向是什么？”
柳狸略一思索，道：“找一个安全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
竹筝不相信，微笑：“当真？”
柳狸看着他，眼神平静：“千真万确。”
竹筝看向绿波荡漾的湖面：“事实胜于雄辩！”
这日，赵梓带着丁逸等人视察了战事准备，刚回到大营，亲兵来报：“西北总督玉清玉大人来访！”
赵梓想起丁逸在自己这里取笑玉清的那些话，马上道：“请玉大人议事帐里候着，本王稍后即至。”
玉清和赵梓年纪相仿，相貌清俊，一向沉静。
他向南安王赵梓回报了这次战备的粮草供应之后，赵梓把他留了下来，两人一起喝了点酒。
赵梓知道自己酒品不好，熟醉的话，怕是要胡言乱语了，所以只是劝着玉清喝酒，自己只是陪了几杯。
看到玉清白皙的脸泛起了红晕，赵梓才开口道：“我记得你今年二十七了吧，娶妻没有？”
玉清举着酒杯笑了笑：“臣尚未娶妻，大概是红鸾星未动吧！”
赵梓又问了一句：“膝下有没有儿子？依你的功劳，倒是可以为他讨一个荫封的！”
玉清惨笑：“王爷知道臣的家事了？”
赵梓默然点头。
玉清没有说话，他开始自斟自饮。
赵梓脸上现出不忍之色。
他知道，人难过到了极点，反倒是无话可说的。
赵梓不再说话，他单手支颐，看着玉清一杯接一杯地喝着酒。
据暗卫回报，玉清平时是滴酒不沾的，大概是想在自己这里放松一下吧！
赵檀回到王府之后，先是回了梨香院。
她把几个贴身的丫头小松小竹小梨小桃都叫到了卧室里，指挥着她们舀出账本开始盘算自己的财产。
半个时辰之后，赵檀歪在床上，帐头最清的小梨捧着账本开始念给她听：“宛州府东四十里西山庄，旱田五百顷；益阳府西九十里孙家庄，水田七百顷；东疆稻阳府东二十里，草场五百顷——”
“停！”赵檀满面的喜色，人人都说她富有，她今日才知道自己富有到这种地步，真的在东疆也有产业，“这些田地啊草场啊都是从哪里来的？”
小梨解释道：“有的是老太妃拨到您名下的，有的是陛下赐给您的，有的…”
赵檀微笑道：“我知道了，你把东疆稻阳府东二十里的那个草场的情况给我说一说！”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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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第三十四章再次进宫意识危机
小梨介绍着,小竹他们补充着，赵檀心里逐渐有了谱，就带着小竹和小梨去了祖母居住的正院。
赵檀还没走到正院，远远的就看到几个陌生的婆子守在正院门口的值事房前,正在聊天。
她召来值事房里值日的孙妈妈，问是怎么回事。
孙妈妈一脸神秘的笑：“孙府的太太和大小姐昨日来京，今日就来拜访咱们老祖宗了！”
“孙家？”赵檀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孙妈妈瘦巴巴的脸笑成了一朵花：“可不就是和咱们王爷有口头婚约的那个孙家！”
赵檀似笑非笑道：“孙妈妈可不要胡说，既然是婚约，也得真的文定了才算是婚约；若没有文定，不要平白乱说败坏人家姑娘的名声！”
孙妈妈一听，马上噤声道：“老奴知错了！”
赵檀知道哥哥是一直不满这宗口头婚约的,前些年曾和爹爹提起过解约，但是爹爹坚持即使没有正式的婚书,只要答应了孙家毅，就一定要说话算数。
赵檀那时候还小，只记得已经当了南安王的哥哥最后被爹爹给打了一顿。
想到这里，赵檀说不清心里的感受，她转身就离去了。
孙家人并没有多呆，不到两刻钟就离开了正院。
赵檀坐在凌霄阁二楼上，站在窗外看着逶迤而来的一行人。
一群丫鬟婆子簇拥着母女二人，沿着甬道走了过来。
赵檀看着那个衣着高华容颜淡雅的女孩子，心想，这就是孙秀雅么？这件事会怎样解决呢？
预计祖母高老太妃该午睡了，赵檀就去了正院。
果然不出赵檀所料，高老太妃已经睡下了。
赵檀制止了要去回报老太妃的黄莺，自己悄悄进了祖母的卧室。
高老太妃的卧室很大，里面摆着沉重的有些年头的红木家具，再加上帘幕低垂，房间里就有些暗。
赵檀常常在祖母这里睡，熟门熟路地打开了床门，看到祖母盖着被子脸朝里睡着。赵檀忙了这大半日，也有些累了，就脱了外衣，钻进祖母的被窝，贴着祖母，很快就睡着了。
等赵檀睡醒，已经是申时末了。
高老太妃起床的时候，留了一个小丫鬟在房里看着明珠郡主。
听到床里有声音，小丫鬟过来看了一下，发现明珠郡主醒了，忙招呼人进来侍候：“郡主醒了！”
祖孙两人用完晚膳，屏退周围侍候的人，坐在软榻上聊天。
高老太妃说起了赵梓和孙秀雅的口头婚约，道：“你大哥想同孙家解约，孙家不同意！”
祖孙两人相视一看，又都不说话了。
想解约其实很容易，请天昊帝为孙秀雅或者赵梓赐婚，就能解决问题了。
可是，高老太妃和赵檀都觉得此举不妥，应该等赵梓回京再商量。
说起了赵梓的婚事，祖孙两个人都有些萧瑟。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赵贞和朱紫夫妻对孩子们过于宽容的关系，赵梓他们兄妹四人至今都未成婚。
高老太妃叹了口气道：“檀儿，到冬天你就满十七岁了，也该谈到婚事了！”
赵檀一惊，忙对祖母道：“祖母，你可不要学爹爹，给我订下婚事，让我嫁给我不喜欢的人！”
高老太妃一听，很感兴趣：“那你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赵檀依偎到祖母话里，低声道：“祖母，财产、地位、家人的宠爱，这些我都有，我只想嫁给自己喜欢的人，一辈子开开心心过日子！”
高老太妃沉默了一会儿，道：“檀儿，祖母会助你如愿的！”
赵檀大喜，她要的就是祖母的这句话。有了祖母的承诺，她可不怕爹爹了。
“祖母说话要算话哦！”赵檀大眼睛在烛光掩映下熠熠闪光。
高老太妃宠溺地在她头上轻轻拍了一下：“傻丫头，只要是正经人、好人，又不是去做妾妇之流，祖母都支持你！”
祖孙两人谈了一会儿，气氛逐渐温馨起来。
赵檀咕咕哝哝和祖母说起了自己那些财产，然后抱怨那些田产店铺庄子什么的自?p>
菏裁炊疾欢磁率且鲆桓錾岛鹾醯母还笙腥耍挡欢ㄕα四蔷浠啊案徊还痹圃啤?p>
高老太妃听了一会儿，很快落入了赵檀彀中：“你这样一说，好像是有些不妥当，那可怎么办呢？”
赵檀笑眯眯看着祖母：“祖母，饺子哥哥一直派了青衣卫的人保护我，你知道么？”
高老太妃笑了：“你大哥和我提过一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