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笑着享受着我喂去的酒,喝完后拿起给我也倒一杯:“萧姑娘也喝点。”
不想上座的夏光岚说道:“李爷能来夏家庄实乃在下的荣幸,我等敬李爷一杯。”
那李爷无奈的收回与我玩笑的神情,正色的端起酒杯说:“夏公子的一番心意李某已明了,可真是有劳了,李某先干为敬。”
趁这空间,我打量着在座的每一位,与夏光岚并排而坐的是一妙龄女子,丹凤眼、直挺的鼻梁、紧闭的樱桃小嘴、身穿一身白色素衫却是高贵得让人侧目,此时她也正用一双美目急切的打量着我。再下去是四位白胡子老人,他们皆以一种满意的神色笑看着我。是在满意我今晚的表现么?等着好了,好戏还在后面呢!
我剥下一粒紫色葡萄喂到那李爷的嘴边:“爷,来尝尝奴家新剥的。”
李爷笑着含嘴接过葡萄,也给我剥下一颗,我也笑着吃了。
上面传来一股怒意的目光,知道是谁,我看都没有看,只是继续与李爷笑着打闹。
夏光岚笑着提议:“世人皆说萧姑娘弹唱皆天下一绝,不知我等有无耳福听闻呢?”
我想都没想就拒绝道:“没有。”
众人被我突如其来的话给惊得不知怎么好了,喝着酒的被刚到喉间的就给呛住了;吃着东西的一时不知该咽下还是吐出;端起酒杯的也忘了放下;时间仿佛就停在那一刻。
我满意的看着众人的神情,娇笑着说:“奴家的歌待会儿私下里唱给李爷听就是了,他们就免了。”
那李爷听我如是说,顿时那脸笑得就像被水泡开了的馒头一样:“萧姑娘果然深知我意呢!好,就如萧姑娘所说的吧!”
与夏光岚坐一起的女子端着酒杯抬起手来:“萧姑娘,初次见面,妾身敬你一杯。”
在她抬手的刹那,我看到她手臂上的一颗小红点,好熟悉的红点,在哪里见过来着倒是一时想不起来,我默默的喝下酒。
看来这李爷的面子还不小呢!他们似乎都挺顾忌他的,一顿饭菜下来我是食不知味,整张脸都笑僵了。
整个宴席中就数夏光岚一张脸摆的最为扑克了,我心下冷笑,你中我的毒已深,原本是不想折磨你的,是你自己要先惹我的。
夏光岚刚宣布宴会结束,李爷就拉着我的手欲起身,我左手端着杯子但笑不语。
拉了好几次,李爷终于忍不住问道:“萧姑娘怎的还不动?”
众人都被李爷的话惊得来看我们,我端着杯子冷笑着起身,看了看众人一眼,整个宴会中隐忍的怒火顿时燃烧了起来,一杯酒速不及耳的扑向李爷的脸上:“本小姐今天不奉陪了。”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得呆在了原地,都不知如何是好。看来我这次押对宝了,这李爷绝非寻常人士,夏光岚你死定了。
那李爷顿时被酒洒了个满脸,一身狼狈的顿时怒道:“你这个婊子…”
还没等他骂完我就甩去一耳光:“婊子?爷您可真是抬举了,婊子要收钱,可是奴家可是分文不要的。再说婊子又怎么了?最起码也是靠自己养活自己,你刚才不还是不亦乐乎,婊子今天不卖了。”
那李爷正要上前来打我,不想夏光岚却挡在我的前面:“李爷喝醉了,请先回吧!”然后向身旁的下人使了使眼色:“快些送李爷下去休息。”
那李爷愤怒地说:“好你个夏光岚,想这样就把我给打发了,没那么容易。”
一旁的四位老人解围道:“爷,您还是不要太冲动了,再想想吧!”
不想那夏光岚却冷着脸说:“你们听不懂么?还不快送李爷下去。”
李爷离去的时候狠狠的看了夏光岚一眼:“我们的约定失效,你等着瞧好了。”
我满意的看着众人离去,转身向一旁的夏光岚说:“我说过你会后悔的。”
他却一语不发只是满脸怒火的抱起我飞身而出。
到了竹楼,他便一把放下我。
“你似乎很喜欢动武?”
看了他一眼:“不喜欢难道还不能做么?那我的人生也太无趣了。”说完便朝房里走去。
怒不可遏的声音响起:“你得罪了我的贵客,难道不怕我会以你儿子报复?”
我顿住脚步,忽地转过身来:“不妨告诉你,你去报复好了,我不在乎,连死都不怕我还怕什么?”
他讽刺地说:“作为一个娘亲你还真自私。”
“自私?不错,我是自私,但这不都是被你们这些人逼的么?我也想给他母爱,也想不自私,可是我有机会么?”顿了顿我接着说:“你以为你们就有多么高尚伟大,你们不还是要以一个孩子来要挟我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其实我真的不想卷到你们中间来,也不想去争得有多高的地位,我想要的不过是一份平淡的不能再平淡的生活,可是你们却总是这样来咄咄相逼。丽妃,把我逼得不得不面对一份丑陋的真实,连一口喘气的机会都不给我,步步紧逼得让我如此狼狈不堪;他,把我逼成了一个人人敬畏的大英雄,却也狠心的把我推进一个万劫不复的地狱;你,如今又逼我有了一个新的身份——婊子,哼!今天是第一次还真是有些不适应,你可别见怪。可是我呢?我在哪里?萧若幽在何处?”
他有些羞愧的摇了摇头。
我冷笑着说:“你们硬是把我逼得连我自己都不认识自己了,然后又狠心的让我看见那丑陋的真实,有能耐就逼得我一直改变下去忘了真实,为何却只是在我刚刚适应了一个角色的时候又让我去面对残忍,好不容易平息下来又开始给我新的角色,为什么你们不想想我也只是一个女人只是一个母亲,我能承受的并不如你们想象的那么多,也并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百折不挠?”说完我便留下怔怔的他全身疲倦的回房去了。
刚才自己说“逼”,可是我比谁都清楚,只要自己不愿意,这世上又有谁能够逼得了我呢?有一个元祯在前,我的人生就已注定,注定了这一生只能跟着他打转,无论是自己心甘情愿的还是迫不得已的,我都必须以他为第一,然后才是我的伯凌,最后才是我自己。可是在等到我自己的时候,试问我的心还能有多少是完整的?受伤了的时候还有几分力量来恢复受伤的心?恐怕能做的也是自己抱着碎了的心来独自舔着鲜血。可是过了这么长时间,这伤口的鲜血却还是不停的流着,做了一番挣扎却也是回天乏术的回到了原点,如今我却也是无能为力的看着它流着、流着。
伯凌!对不起,对不起呵!妈妈怎么可能不管你,不保护你?可是在这种情况下妈妈只能以漠视的态度来减少敌人对你的注意力,就算所有的注意力都转到我的身上来我也愿意,只要我的孩子能安全,我欠你的已经太多太多,又怎么能再让你陷于危难之中呢?这个世上我拥有的已经不多了,也只有你了,只有你了。
整个晚上思绪都是混乱的,人就这样浑浑噩噩睡着了。
早晨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了,小芬进来伺候我梳洗了一番便小声地说:“娘娘,夫人在竹心亭等了您好长时间了。”
我点了点头,夫人?应该是昨晚坐夏光岚旁边的女子吧!来做什么?示威?
恐怕是要让你失望了,忽然想起昨天看到她手臂上的红点,心里不禁大喜:“知道了。”
057如何逃离
缓步走至竹心亭,夏夫人便马上转过身来:“你们都先下去。”待众人都退下她才笑着说:“萧姑娘还好吧?”
我故意沉声说:“夫人不应该称呼我娘娘么?”
夏夫人狐疑的看着我。
我取出以前元祯在宫里给我的令牌:“生生死死。”
夏夫人顿时惊得愣在那里了。
“怎的?长时间安逸的生活让你忘了你的暗语了么?见令如见人,你是何人下面的?竟然如此无礼?”
她隐忍着说:“草木皆兵,奴才是三井大人下面的三一青,奴才给娘娘请安了。”
原来职位还不低,双面人以井、蓝、青、黑、白、平分为六个等级,共有六井,六井下面再分为六蓝,六蓝下面各管六青,一次下去,平为最末等,数量也最为庞大。名字中的第一个数字分为是哪个井,后面的数字是说排名第几,而她便是三井下面的第一青,因此就叫三一青:“行礼就免了,现下倒是真的为人妻了!本宫是否该称呼一声夏夫人。”
她有些羞愧地说:“娘娘严重了,当初也是皇上安排奴才们的。”
“皇上是有安排你进来当夏光岚的妻子,可是有没有安排你爱上他呢?”我看了看她一脸羞愧的神色:“如如今天本宫不是皇上的妃子,而是另外一个身份,恐怕此刻你应该是在耀武扬威吧!”
她低下头敬畏的说:“奴才不敢!”
我嗤之以鼻:“不敢?你明明知道本宫是云妃,却只是以萧姑娘称之,是以为本宫不知道双面人么?还是压根就没把本宫当成你的主子?”
“奴才该死!”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现下你倒是给本宫说说皇上那边情况如何?这夏光岚又是何许人?”
她有些犹豫的不知该不该说。
我厉声道:“你最好是省着点。”
她正色的说:“皇上头一个月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灭了南国个大半,现如今却不知怎回事,身陷南国的运城六日却无任何消息,而我云国的后援军队却还不能及时赶到。”
心下大惊,连忙伸手扶住一旁的柱子。元祯被困这么长时间了,而我却一无所知:“混帐东西,你作为双面人却因一时的私心而误报了这么长时间。”
“娘娘恕罪,昨晚的那位李爷如果奴才没有猜错的话很可能就是南国的皇帝,还有夏爷他并不是一个简单的商人,其它的奴才就不知道了。”她简单明了的回答。
一时有点接受不了的坐在凳子上,情况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一切都是不可想象的,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有些急切的说:“你马上给本宫画一张这夏家庄的地图。”想了想那天的蛇群,我不禁打了个哆嗦:“还有给本宫准备大量的雄黄,本宫要尽快离开这里。”
她小声说着:“是,奴才遵命。其实经过蛇群只需一颗丹药就可以了,奴才这里倒是有,出夏家庄可以从这湖的南面上岸,然后一直朝南走,因为只有在南面才没有人坚守,因为夏爷说过谁要是可以从那里走过,便也是没有任何理由再去留下此人了。还有就是娘娘一定要快点从那里经过,要不然出口会自动封上的。走过出口那里便有马在那里,那是夏爷为那些勇士准备的,不过据说从哪里走出去的人迄今为止只有一人。”
我不禁好奇的问:“是谁?”
“是夏爷他自己,李爷说只要有人能胜得过他,才有资格让他心甘情愿的放走。好像是那里被夏爷下了一种药,任何会武功的人经过那里都是用不了。”说完她递过一瓶药丸:“这就是趋蛇的舞黎丹。”
不愧是高傲的他,我接过舞黎丹想了想提醒她说:“今晚如果在本宫走后夏光岚来问你什么,不管是什么你只要一口否认就可以了,要不你就有麻烦了,记住了,今后你还是好自为之吧!”
她感激的看着我说:“奴才谢娘娘!”
点了点头看着由远处慢慢飞近的人影,我背过身子笑着说:“夫人可真是太瞧得起奴家了,奴家已经是皇上的人了,恐怕…”
一个声音冷冷的插了进来:“你怎么在这里?”
我转过身来,看到夏光岚一脸冰冷的看着三一青。她由刚才那刚毅的女子马上变成一个无措的人,看来爱情真的能把一个人变得很彻底:“夏夫人还真大方,竟然过来让我留在这里,甚至还说可以把我的孩子也给带来。”
三一青不可思议的盯着我,看来她一时是很难配合我的。
夏光岚一语不发的看着我:“这对你来说不是笑话么?”
我看着他笑了笑:“可不是么?所以你还是把你夫人带回吧!不过还是要谢谢她的好意了。”说完就留下一头雾水的两人便离开竹心亭了。
我心情激动的等待着夜晚的来临,这次无论如何我一定要逃走,今天晚上水灵她们因为庄里有事,因此晚上不能在竹楼上休息了,真是一个好时机。
好不容易挨到睡觉的时候,我趁小芬过来梳洗的时候小声地说:“小芬,我今晚就要走了,你可否要跟我一起呢?”
刚在给我梳着头发的小芬吓得把梳子都掉在地上了:“娘娘何出此言?”
我故作神秘地说:“今天夏夫人来的时候就是指引我出去,毕竟她是巴不得我出去呢!”
小芬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那这次真的是娘娘的机会来了。”
我点了点头:“小芬你要不就先不走了,我看那夏光岚对你也不错,干脆就留下来好了。”
她摇了摇头羞涩的说:“不,奴婢要跟娘娘一起走。”
演得还真像,我心下不禁冷笑,有你在我还能走的了么?你不把我害死才怪,也亏得那天吃的是竹笋才让你说漏了嘴,要不是熟悉夏光岚,又怎么会说是去年…够了,一个去年已经让我知道了。怪不得小芬来了这么长时间也没有再说父母的事,而那天的父女情深恐怕也是表演给我看的呢!当时我只是当作没有听到,也不过是做给你们看罢了!夏光岚,你果然厉害,在无形之中就把小芬安排在我军中,后又刚好是我和丽妃在军中需要照顾,这一切是不是你早就知晓?而我想不通的是那晚在破屋遇险小芬怎的没有使用武功?你把我耍了这么长时间,如今我就要利用这颗棋子来让夏光岚悔恨,现在我要做的就是不能让小芬跟着:“你要是跟我一起走,那你的父母怎么办?亏得我还千辛万苦的让夏光岚把你父母救出来,你要这样一走岂不是让我做的没有意义了?”
小芬有些不自在的说:“可是娘娘您一个人出去…”
我叹了口气:“好吧!那你跟你爹娘道个别我们再走吧!”
她欣喜的点了点头:“那娘娘一定要等奴婢回来再走。”
我笑了笑说:“我今晚决定从西面走,因为上次也是从西面上岸被夏光岚抓住的,他肯定以为我这次不会再从西面走了。整个夏家庄夏夫人已经帮我打点好了,我到时在那里等你,你去西面跟我会合就是了。”
小芬看了我一眼便离开了。
哼!现在这竹楼在湖心,也是慌乱你倒忘了,竹楼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可以通往夏家庄的,你若没有武功,又怎么能去岸上?又怎能见你“父母”?管那么多,还是快点去告诉夏光岚好了,告诉了也不怕,给的是调虎离山的计策,你们暂时就去西面等着好了,我就先走了。
我服下三一青给的舞黎丹,收拾好东西便从南面开始往岸上游了。因为有了上次的经验,这次再游就不会感到多费劲了。刚到岸上我双脚就小心翼翼的走着,没有蛇,看来这药还不错。
趁着天黑,我一直朝南面走去,走了大约两里路,便到了一个死角,怎么会这样呢?我找了找,却还是找不到出口。难道是三一青骗我的不成,不可能,双面人只要加入了便是一辈子都不能背叛的,不然就算藏到天涯海角都没有用。突然,我的面前出现了一个大的火口,火燃烧了一会儿便熄灭了,留下了一地通红的火炭。我想起了三一青说了一句这样的话“夏爷说过谁要是可以从那里走过,便也是没有任何理由再去留下此人了”,看来这就是那个没有人可以走过的地方了。我看了看那满地红红的火炭,不禁吞了吞口水:元祯,我一定不会放弃的。我一定要快点,要不然时间长了出口就自动封了。
我闭起双眼冲向那火地,刚开始几步还不觉得怎么样,到了后来就越来越难以忍受了,脚下响起了一股股的“嗤嗤”声,那是肉体与火接触在一起发出的声音,顿时我就闻到一股焦糊的味道传来。我痛得咬紧牙关,唇上被咬出的鲜血滴在火烬上立刻冒出一缕缕的青烟,顿时熏得我的双眼一阵疼痛。双脚已经被烫的顿时起了大片的水泡,睡袍烫穿了一层又起一层,提起脚步快速的朝前走着,却是越快反而疼痛越大。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被烤熟了,那不远尽头此刻却让我感觉像是牛郎织女中间的银河一样,要跨过去是犹如登天一样难。脚底下开始冒烟了,那是我身上的油在火炭上燃起的,原本火炭已经让我难以忍受了,这因为肉油而燃起的点点火反而更加让我痛得钻心了,怎么办?好痛,我擦了下滴着血的嘴唇,这血液再要滴下去,恐怕冒出热气会更加的烫了。还有一点点就到了,我一定不能倒下,一定不能。突然我踩到一个火炭脚下一滑,整个人就这样倒在了火烬上,我惊得用双手撑着,手下立刻传来“嗤嗤”的声音,焦糊味伴随着全身的疼痛让我立刻弓起身子,不能再让身上其他部位受伤了。我的双手慢慢的向前爬着,脚这时在惦着用力前进,脚底有种撕裂了的感觉。再一点点,一点点就到了。
我终于够着地了,“啊!”手掌一碰到地面反而痛得我呼出声来,好不容易在地面坐好,我皱着眉头拔去手上和脚上沾着的火炭,看着血肉模糊的双手双脚,我这是为了什么这样拼命呀?元祯,你可知道?元祯,你可明白?眼睛都痛得不满一层水雾。不,我不能哭,不能啊!我使劲的睁着眼睛眨都不敢眨,过了一会儿我才提起脚步艰难的往前走去。走一步心里就痛得瑟缩一下,心就这样一直不停的瑟缩着前进。这时什么,我看了看地上的一把刀,不禁抬起头来,却发现前进的地上布满了 一把把的尖刀。刀与刀之间的距离绝对是容不下我的脚的,不!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摇着头恐惧的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切。还没死亡就让我到了地狱,还没到地狱却已经让我万劫不复。如今这真实得不能再真实的刀山火海摆在我面前清醒的告诉着我一个事实,为了爱那个男人,恐怕付出自己的所有都不能够呢!我咬咬牙,只是轻轻的一个扯动,嘴巴却不免痛得我难以忍受,血又开始流了下来。
看来只有倒立行走了,这对于一个农村的野孩子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我这烫伤的手掌。没办法了,我把裙角打了个结绑紧,双手撑地,手刚着地面已经痛的我直打哆嗦,双脚朝上,艰难的提手进入刀山。脑袋与刀尖的距离就只差那么半寸,稍有差池我便小命呜呼了。以前那么不要命是因为不想活了,而现在我要留着我的命,一定要活着去救元祯。我的手掌艰难的放在那小空地上,另外的手指还须小心翼翼的放在刀与刀的缝隙里,一不小心,手上便出现一道划伤,血也慢慢的流了出来。不一会儿,我的十个手指都错综复杂的出现了被刀子划出的血痕。我困难的往前行进着,每前进一步,那刀上、地上便留下一个个血的印迹。突然,手一个没放好,左手掌心就迎着刀尖这样压了下去,“啊!”我痛得大汗直冒,汗珠一直沿着整个脸往下流着,一直到鼻尖。顿了顿,我咬紧牙关再从刀上拔出左掌,“啊!”我整个人都痛得快晕眩过去,血顿时如山泉般的冒了出来,我忍着痛将手放到嘴旁轻吹两下,像奶奶吹着我烫到的手一样嘴里轻吟着安慰自己:不痛!不痛!酸得发疼的眼睛终于盈满了泪水,我撑了撑眼睛,撑回那脆弱的泪水,萧若幽是坚强的,萧若幽是不哭的。然后再艰难的提起血流不止的手往前小心翼翼的移动着。我急剧的喘着气,却也丝毫不能降低身体上和心理上的疼痛。手艰难的提起时,感觉自己已经很难坚持住身子了,我发现自己快要倒下了,整个人都晕晕的,正要倒下的时候,脑袋碰到刀尖了,一股痛立刻从脑门传来,顿时刺醒了我昏沉的头脑。使劲摇了摇头,元祯,给我力量,伯凌,给我力量。我提起精神继续前进。
“萧若幽!”一个心急如焚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我知道是夏光岚:“你不要过来,也不要和我说话,我没有多余的力气了。”说完便继续着我的前进,一寸一寸的接近我的终点了,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即将到来的自由,就在快到的时候,我的手一个哆嗦。
夏光岚胆颤心惊的大叫:“不要。”
我顿住身子,没事,只是手又被划了一个口子,再有三步、两步、一步,终于,胜利了,我就这样躺在地上,浑身已经没有一丁点力气了。感觉快要睡着了,我惊得摇了摇头,不可以,还没有完。我站起身子,朝着百米外的夏光岚虚弱的说:“谢谢你这段时间的款待!”我知道就算声音再小,凭着他的功夫,是可以听到的。
他痛心疾首地说:“你难道就如此讨厌我呢?”
看着骄傲的他此刻变得如此颓丧的表情,我心里有些过意不去:“你我已经是始君有妇、罗敷有夫了,又何谈感情。”看他意欲说话的神情,我马上接着说“感情是不能分割,我的心已经给了他,这辈子也只会为他一人而动心。”
他满面怒容的说:“那你也不能那么傻,只要你求我一声我是肯定会放了你的,为何还要来受这苦?”
我故作坚强地说:“我萧若幽这辈子从不求人,别说是刀山火海,就算是下油锅我亦如此。”可是心下不禁气得大骂出口:他妈的你怎么不早说?还让我受这种苦?头一次我才发现骂人是这么的出气,随即又苦笑着摇了摇头,恐怕就算知道我也不一定会去求他。要早知道是这种情景,我也不一定有勇气逃走了。我看了看惨不忍睹的双手双脚,真的是很痛很痛,我抱了抱拳:“就此拜别!”
他急切地说:“马上有烧伤和刀伤的药,很管用的。”
我上马之前看了他一眼,却还是困难的翻身上马,马儿立刻便急驰而去。
因为不能从官道走,怕自己会惹起祸端,所以我只能孤身一人策马从山间小路走。三天三夜都在赶路,只有在途中停下来换药的时候才稍做休息,终于快到运城。
老远我便看到我军锦旗,只是这短短的一个半月,我却已经感觉是恍如隔世了。
一个小将挡住我的脚步:“你是何人?竟然敢乱闯军营?”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你倒说说我是谁?”
他顿时看着我怔在那里,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说:“小的有眼无珠,请娘娘责罚!”
我点了点头:“皇上他们呢?”
他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
我懒得理他便往营里走去,却没看到楚卫雄他们。走近元祯的主营时,却只看到众人只是懊恼的坐在那里,连我进来都没有发现。
我开口问众人:“你们这是怎的了?皇上呢?”
众人看到我都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神情,就像活见到鬼了一样。
我有些不解的问道:“怎么了,才一个多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么?”
宁思仁最先反应过来说:“娘娘回来就好,臣等都以为娘娘…”
楚卫雄大叫着说:“你没死,那皇上…”
我死了,这又是从哪得出的谣言?心里却有些狐疑:“皇上?皇上怎么了?他在哪里?”我心急如焚的问着:“说话啊!你们倒是说话呀!”
付静生在一旁懊恼地说:“南国贼子写信来说娘娘已经薨逝,让皇上亲自过去取回娘娘的骨灰。”
“末将等劝不住皇上。”
楚卫雄自责地说:“然后…”
我不禁火冒三丈:“你们怎的…算了,我又有什么资格怪你们呢?如果不是我…”
薛太医在一旁摇了摇头说:“娘娘千万别自责,唯今之计就是先救出皇上来再说。”
“是啊!薛太医说得对,我们现在不是有娘娘回来了么。”曾之乔宽慰的说:“我们其实有攻城之策,却因为皇上在他们手上,一直不敢贸然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