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从小腹一路烧到头顶,唰!玄胤的耳根子红了。
“少爷!少爷!你好了没?好了就拉我上去啊!”
冬八在墙外,用极为夸张的表情却极为细小的声音说道。
说完,等了半天没等来少爷的反应,心道莫不是少爷丢下他自个儿进去了?那可不得了,少爷一不会武功,二没带武器,万一被当成贼抓起来可就糟糕了。
念头闪过,冬八找来几块石头,勉强垫着爬了上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他好不容易爬上墙头,连墙那边长啥样儿都没看清便被一只脚毫不留情地踹下来了!
嗷呜,好痛!
冬八摔了个四脚朝天!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此之前,他已经几乎被踩断脊背,现在又几乎被踢歪鼻子,外加摔烂屁股!
他是倒的什么霉啊——
玄胤一脸严肃地跳下地,扫了冬八一眼,叱道:“让你爬了么?再敢爬墙,打烂你脑袋!”
冬八一把抱住了头!
玄胤轻咳一声,径自走向了停着马车的巷子。
冬八慌忙站起来:“诶?这就回了?少爷!你不找平安符了呀?”
玄胤的眼皮子抽动了一下,深吸几口气后,转过身,对着冬八的脑门儿就是一抽:“没看见这么晚了么?本少爷困了!想就寝了!”
困?往日的这个时辰,你还在斗蛐蛐儿好不好?
冬八一边捂住被敲出了第二个大包的额头,一边看向玄胤,想辩上几句,谁料,一声惊呼脱口而出!
玄胤脸色一变,一把捂住了他的嘴!而后四下一看,咬牙道:“找死啊?叫什么叫?”
被那臭丫头发现怎么办?
“唔…唔…”冬八一边艰难地发出声音,一边指向玄胤…的脸。
玄胤顺着冬八的手势摸了摸鼻子,这才发现自己的鼻血正像不要钱似的,一个劲地往外涌,他忙拿了帕子捂住,而后眼神微闪道:“不就是流鼻血吗?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冬八摇头,又指了指他的眼睛、嘴角和耳朵。
玄胤摸了一看,咦?七窍流血?还流的是黑血…
冬八一把抱住了玄胤腰身:“少爷!你好命苦啊…年纪轻轻就要死了…你死了…我怎么办啊?你千万不要带上我…我还想多活几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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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会七窍流血咧?

【15】龙晶

死?玄胤木讷地眨了眨眼,他一点不舒服的感觉都没有啊!相反,他还觉得神清气爽了些。他推开冬八,大踏步地朝前走去。
冬八就瞠目结舌地看着传说中应该七窍流血而亡的少爷,像没事人似的,雄纠纠气昂昂地上了马车。
一路上,玄胤的样子有些古怪,痴痴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耳根子还有些泛红。
冬八眼珠子一动:“少爷,你不会…看见什么非礼勿视的东西才落荒而逃的吧?”
玄胤一下子露出了小狼崽一般凶悍的眼神:“她是我未婚妻,我看看她怎么了?”
那你就继续看啊,跑什么?小处男就是没出息!
哼!
月朗星稀,马车抵达了王府后门,玄胤黑亮的眼珠滴溜溜一转,跳下地,拔腿就要溜回自己的庭院,谁料,刚刚跨过门槛,便觉着一股寒气逼近了自己后背!
他惊得一个转身,抡起拳头——
却在看清对方容貌时蓦地怔住:“大哥?”
宫灯下,玄煜肤如美玉,一双眼睛却幽暗得宛若化不开的夜阑:“去哪儿了?”
玄胤的心咯噔一下,宁玥那润白得仿佛能让人闻见乳香的肌肤自脑海里一闪而过,他吞了吞口水,两眼望天道:“没…没去哪儿,就随便溜达了一圈儿。”
玄煜凝眸看着他,表情越发严肃:“今天又没过来吃饭。”
玄胤低头,踢了踢脚边的小石子儿,漫不经心地道:“病了,懒得动。”
玄煜浓眉一蹙:“那出去就有力气了?”
玄胤臭着脸不说话。
玄煜看他一眼,道:“明天过来吃饭。”
“父王都不在府里了…”
玄煜眸光一沉:“父王在不在,你都要过来吃饭!”
玄胤气得撇过了脸:“你管我。”
玄煜定定地看着他:“我是你大哥,当然要管你!”
玄胤捏紧了拳头:“你以为我现在叫你一声大哥,你就能一辈子做我大哥吗?我是个废物,再过五年也还是个废物!我会被逐出本家,那时候,我们就什么关系也没有了!你不用再假惺惺地对我好,真没必要。”
说完,他一拳砸上了旁侧的风景小石山!
石山没有丝毫动静。
他自嘲一笑:“看见了吧,我连个坑都砸不出来。”
说完,他转过身,冷笑着走掉了。
一直到他消失在道路尽头,玄煜才撤回视线,迈步朝自己的院落走去,然而刚走了两步,身后便传来一阵龟裂的响动,玄煜回头,就见那座本该硬如磐石的山正在一寸寸开裂,最后,嘭的一声,碎成了废墟。

宁玥泡完澡,通体舒畅地回了棠梨院,但不知是错觉还是其它,在温泉里泡到一半的时候,她隐约觉得自己被什么东西给盯上了,可当她顺着那股火辣滚烫的感觉望过去时,又只看到一棵疏影斑驳的铁桦树。
“真是奇怪。”
宁玥摸摸脖子,进了卧室。
钟妈妈早已备下宵夜,看到她回来,笑着迎了上去:“泡完了?饿不饿?我做了卤肉面。”
宁玥一直有吃宵夜的习惯,但自从与那个人生活后,这个习惯便被强行戒掉了,宁玥换上室内穿的软底棉鞋,说道:“不了,我吃个橙子就好。”
钟妈妈愣了愣:“橙子能饱?”
宁玥微微一笑:“若要身体安,三分饥与寒,正常人尚且如此,我这消化不好的,更要少吃些了。”
钟妈妈拿了橙子过来,宁玥刚要剥,却想起那个平安符:“刚刚忘记问你了,你是不是往我兜里塞了个平安符?”
“平安符?”钟妈妈摇头。
宁玥将与温女官的对话说给了钟妈妈:“这就怪了,不是你放在我身上的,温女官又执意说是从我身上掉下来的,莫非还有别人给我放了平安符不成?”
这一点,钟妈妈也弄不明白:“那平安符是个什么样?”
宁玥从书袋里取出一个黄色平安符,瞧外观没什么奇特的,只是颜色稍微旧了些。
钟妈妈翻来覆去地看:“这边角的花样子是奴婢年轻时流行过的。”
这么说,它已经有十几二十年的历史了?
宁玥打开平安符,一粒闪动着幽光的水滴状黑曜石掉了出来,宁玥没想到重生后看到的第一块宝石,居然是与她颇有渊源的黑曜石。
黑曜石,又名龙晶,是一种能趋吉避凶的天然琉璃。传说,每一粒黑曜石都是一滴龙族少女的眼泪,被赠与黑曜石的人,将一辈子远离泪水,因为龙族的少女,已经替你把眼泪流干了。
当然,那只是个美丽的传说罢了,前世那个人也送了她一颗龙晶,结果呢?她好像把几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
“唉,这也不知道是谁的,莫名其妙就跑我身上了。”宁玥说着,躬身捡起地上的黑曜石,却蓦地被冰了一下!
她记得她的书袋是放在炕上的吧?怎么这块黑曜石的温度会如此之低?
“小姐,你怎么了?”钟妈妈见她望着炕头发呆,轻轻地问了一句。
“没什么。”这不像普通的黑曜石,说不定,她捡了个宝贝。宁玥将平安符收好,问钟妈妈道,“对了,我让你把灵芝和人参切成碎末的,都切了么?”
“切了。”钟妈妈打开箱子,把一盒灵芝碎与一盒人参碎拿出来放到桌上,“不过…二夫人是不是不太乐意借啊?给的参和灵芝,连奴婢都看得出来不太好,还江南首富的千金呢!”
宁玥摇着头笑了,这个二伯母的心肠纵然不敢恭维,在勤俭节约上却的的确确称得上一方楷模,别说这些珍贵药材了,就连她屋子里的摆设、自己与宁婉的装扮也全都一简再简,生怕别人笑她出身商贾、一出手全是铜臭味儿。
“她肯借就不错了,其它的,不必计较。”
钟妈妈皱了皱眉:“小姐,其实你要人参与灵芝也好办,那王婆子不给咱们,咱们可以禀报老太太呀!这事儿就是王婆子假公济私,闹大了也没你半分不是!”
她要的…可不仅仅是没有损失,她要收获,要这个暗亏给自己带来无限大的回报!
她没忘记她娘还被关在破败不堪的院子,她也没忘记她爹正在边关被一群贼人虎视眈眈,她如果只求自保,很容易就能过上更安逸的生活,但她娘怎么办?她爹怎么办?他们这个冬天就会双双死去的命运怎么扭转?
所以,她不能图眼前的轻松,只有等雪球滚的够大,将来碾压过来的威力也才能够猛!
她相信这一天,很快就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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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挑拨

天微亮,二夫人正在清荷院盘算二房本月的份例开销,她丈夫是元配嫡出,按规矩,份例银子是比四房还要多的,偏偏最近二老爷人情往来较多,从小仓库支的东西已经远远超出了预算。
她眉头一皱,对林妈妈道:“二老爷的人情往来,是为了将军府,怎么算在我们二房头上了?这得走公中啊!”
林妈妈为难地说道:“四夫人说了,从这个月开始,谁走的人情账就算谁的头上,往后便是四老爷回来了,也不会动公中的钱。”
马援是家主,公中用不完的全都是他的,他走不走公中,当然无所谓了!二房不同,不走公中,就得掏她私房钱!
二夫人的脸色不好看了:“蔺咏荷究竟什么意思?以前都不分的,怎么突然算得这么清楚?”
林妈妈想了想,道:“夫人,会不会…是咱们得罪她了?”
“我可没做什么得罪她的事!”只一件,那就是让宁婉、宁珍给三丫头透了个口信儿,但三丫头不是没退婚么?蔺咏荷至于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此时的二夫人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是给宁玥背了黑锅,她眸光一凉,厉声道,“你去三夫人那里问问,看是个什么情况!”
林妈妈应下,刚要离开,三夫人便打着帘子进来了,眼圈红红的,像是哭过:“二嫂!你可得为我做主啊!四弟妹她…四弟妹她太欺负人了!”
二夫人给林妈妈使了个颜色,林妈妈退下,二夫人正色问:“蔺咏荷做什么了?”
三夫人就把早上发生的事儿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我不就是想给婉儿和珍儿做几套好看些的仕女服吗?她却告诉我,三房的份例早就发完了,想要多的,自己出钱来买!我知道我们三房是庶出,但也不至于连几套衣裳也做不得吧?”
庶出?哼!这个家里除了二老爷,谁不是庶出?不过是马援走狗屎运,被老太太过继成嫡子罢了!蔺咏荷竟真敢拿着鸡毛当令箭!蔺兰芝掌家的时候,都没她这么嚣张!
二夫人理了理袖子,扬眉道:“扣几匹衣料子算什么?她连二老爷的人情钱也给扣了呢!”
三夫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惊呆了:“什么?她竟把二哥也不放在眼里了?”
二夫人气得几乎揉烂手里的帕子:“她女儿马上就要做世子妃了,她还会把谁放在眼里?”
她们与蔺咏荷虽说一直不太对付,可到底碍于身份没把那层窗户纸捅破,这一次,蔺咏荷主动打破了这种平衡——
呵!她真当没人治得了她?
棠梨院,宁玥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不等钟妈妈叫她,自个儿从被窝里爬了起来!
钟妈妈一愣:“这就醒了?还早呢,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会迟到的!”宁玥麻利地走进浴室,里边很快传来洗漱的声音。
钟妈妈笑了笑,看样子,小姐是真的很喜欢上学啊。
这边,宁玥洗漱完毕,那边,蔺咏荷差人把两套崭新的仕女服送过来了。
“从老太太吩咐三小姐去上学,夫人便叫了两个绣娘连夜赶制三小姐的衣裳,这不,做了两夜才做好,立马给三小姐送来了!”千禧院的管事妈妈房氏笑着说。
宁玥也不拆穿她,明明昨儿夜里才开始做,非得讲成前天,而且这料子一看就是宁溪穿过不要的,随便改改送给她,还让她当成天大的恩惠!蔺咏荷怎么不上天?
不过一联想到前世的事,她又觉着挺讽刺的,小时候她捡宁溪的旧,长大了宁溪捡她的旧,不同的是,她捡的是衣裳,而宁溪捡的是男人。
宁玥把衣裳丢到了一边,从柜子里拿出昨儿在成衣店买的仕女服换上,因为不是定制的,衣料与做工反而还不如蔺咏荷送来的好,但那又怎样?她宁愿光着,也不想再穿宁溪穿过的衣裳!
梳妆完毕,宁玥开始整理书袋,钟妈妈不识字,看不懂课表,哪些书需要提前购买、哪些书需要装进书袋她一概不清楚,如果春喜还在,这些应该都是春喜的事儿,但现在,宁玥只能自己来。
收拾整齐后,宁玥准备照例先去福寿院给老太太请安,然后再去学堂,钟妈妈坚持让宁玥在院子里选个机灵点儿的小丫鬟带上,被宁玥拒绝了。
别说这些丫鬟根本拿不出手,就算拿得出手也全都是蔺咏荷的爪牙,别到时候忙没帮上,反而给她惹来一身骚。
到了福寿院时,三位夫人已经聚齐了,宁溪、宁婉、宁珍也在,对于昨天晚膳的缺席,蔺咏荷表示非常抱歉,宁溪亦十分配合地咳嗽了两嗓子,说原本大夫叮嘱她歇息几日,可为了不缺课,她还是坚持起来了。
好一个模范生!
二夫人一脸“心疼”地安慰了宁溪几句,并赞她是妹妹们的楷模,让宁婉、宁珍一定努力向她学习。
宁婉素来是个沉得住气的性子,没表现出太大的异样,但宁珍那么反骨的幺儿,居然也恭恭敬敬地应下了——“知道了,二伯母,我会向二姐姐看齐的!”
宁玥不动声色地翕了翕鼻翼,火药味儿不是一般的重啊,蔺咏荷怕是将宁溪被诬陷的罪名安到二夫人与三夫人头上,而对她们采取了一些经济上的制裁吧?而两位夫人一反常态的友好,是否说明她们对蔺咏荷的反感,已经从明转到暗了呢?
如果是,她们一定会做点什么!
出了福寿院的大门,宁珍叫住了宁玥:“三姐姐,你今天要不要跟我们一起上学?”
这个“我们”自然指的是宁婉和宁珍。
宁玥眯了眯眼,正欲开口,宁溪走过来了,眉目含笑,语气却不容置疑:“三妹妹,你在这儿呢,太好了,刚刚忘记叫你,生怕你已经走了呢,今天坐我的车上学吧!”
宁玥挑了挑眉,诶?
宁珍唇角一抽,道:“二姐姐你习惯了独来独往,还是别让三姐姐打扰你清净了,我和四姐姐最爱热闹,三姐姐跟我们一起再好不过!”
“那你们昨天怎么没叫上三妹妹?”宁溪语气沉了一分,问。
宁婉一直沉默着,宁珍哼笑着开了口:“你昨天也没叫呀!还害三姐姐落水了!”
“你…”宁溪被堵得喉头一噎!
宁玥摸了摸下巴,这些人,真当她是傻子?第一天入学的时候不照样她,现在她都熟悉了再来马后炮,实在是太拙劣了!
宁玥勾起唇角,淡淡说道:“大家的好意我心领了,我还是坐自己的马车吧,我身子还没好利索,万一过了病气给你们,影响你们学业就大为不妙了。”
三人一听,皆是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年关将至,不仅大人忙,她们做孩子的其实也很忙,不仅要应付一年一度的终极考评,还要准备学院联合举办的击鞠大赛,若真得了病,就什么也捞不着了。
------题外话------
铺垫一下哈,不要嫌慢热,精彩剧情马上就来鸟~

【17】选拔(一)

到了学院,宁玥才发现今天不上文化课,因为杨夫子家中有急事,请假了,东学、西学、南学的三位夫子一商量,索性全都把课停了,将原本定在月底的击鞠选拔赛提前到了今天。
击鞠,也叫马球,是十几年前突然从民间传入盛京的运动,自传入以来,倍受达官贵人仕子名媛甚至皇族的青睐,抚远公主便是这方面的好手。她还在做仕女时,曾连续三年拿下最佳击鞠手的称号,而十年过去,再没谁能打破她的记录。
当然,由于宁溪已经拿了两届最佳击鞠手,今年只要再赢一次,便能与抚远公主齐名,这也算天大的荣誉了!
前世的记忆中,宁溪因为她的悔婚而没能如约嫁给玄煜,一直耿耿于怀,在这一次的击鞠大赛中,麒麟学府虽然输了,但宁溪由于表现优异,还是拿到了最佳击鞠手的称号。
皇帝当晚就召见了宁溪,见宁溪不过才十四、五岁年纪,却能拥有如此魄力,不免龙心更悦,决定奖励宁溪一番。
宁溪拒绝所有封赏,说:“臣女别无他求,只是…臣女仰慕大将军已久,肯定皇上赐婚,成全臣女的一番情意!”
那时,父亲已经死了,蔺兰芝也死了,而蔺咏荷在皇上眼里根本算不得一个嫡母,皇上很快对这个孤女动了恻隐之心,不顾玄煜的反对,将她赐入了中山王府。
那之后,中山王府发生了许多令人匪夷所思的事,先是王妃莫名其妙地中风,再是王爷醉酒摔成植物人,再然后二少奶奶、三少奶奶相继流产…她曾经非常困惑,好端端的王府,究竟犯了什么风水大忌,居然倒霉成那个样子?直到,宁溪把一个关着小女童的铁笼送进那个人的寝宫,她才意识到宁溪也做了他的爪牙。
思量间,操场上传来了仕女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宁溪,听说你还没给司空老先生赔钱呢,是不是你们家没钱啦?”
“还是你想赖账呀?”
两个不嫌事儿大的仕女堵住了宁溪的去路。
宁溪冷冷地看着她们,扬起下巴,一字一顿道:“我没偷,当然不会赔!”
两名侍女白眼一翻,走掉了。
另一边,武娟走了过来,她体胖肉多,并不畏寒,大家都在冷光下瑟瑟发抖时,她却有些香汗淋漓。
“宁玥!”她笑着招了招手。
每一次看见她,宁玥都严重怀疑自己的记忆是不是出了某些问题,窈窕婀娜的太子妃呀,怎么可以胖成这样?
“宁玥!”武娟笑眯眯地挽住了宁玥的胳膊,并趁人不备,从荷包里拿出两块酥糖,“麻油与果仁儿做的,可好吃了!你尝尝!”
宁玥看看她,又看看那两块油得发亮的糖,说道:“武娟,你还想不想嫁给太子了?想的话,就别再吃这些东西!”
“诶?”武娟先生一怔,随后噗嗤笑出了声,“你是不是还没睡醒啊?讲什么胡话呢?谁要嫁给太子了?再说了,人家太子看得上我?”
何止看得上?简直宝贝你宝贝得要命呢!
你被那个人押上断头台的时候,太子愣是用传国玉玺把你换下来了!
说你是祸国妖姬,真一点儿没错!
不过,要是你一直这么肥胖下去,说不定就不会入太子的眼了。
宁玥心思转过,自己拿了一块儿糖,将另一块喂进了武娟嘴里:“你也吃。”
多吃点,保持身材,不要祸害太子将江山拱手让出。
武娟甜甜地眯起了眼睛:“宁玥你真好,大家都嫌我胖,不跟我玩儿。”
宁玥笑笑,没说话。
武娟又道:“对了,你要不要参加击鞠大赛?”
自然是要的。
照理说,她尚未康复,不宜剧烈运动,可为了把宁溪拉下马,她必须奋力一搏。
击鞠赛分仕子赛与仕女赛,麒麟学府报名的仕女一共有五十人,从中选八人组队参赛,而为了防止中途有意外发生,还将按照成绩选上三名替补。
当得知宁玥要参选时,宁溪、宁珍、宁婉都说她疯了,一个卧床几年的病秧子,来上课已经很勉强了,居然还要击鞠?
操场上,东学夫子宣读了选拔规则。
选拔一共分三个项目进行,第一项是骑术,第二项是应变能力,第三项是体能,以总成绩算排名。
宁玥的第三项完全不占优势,所以,前两项是她得分的关键。
夫子宣读完规则后,大家回到休息室更衣,仕女服本身十分方便运动,无需更换,只用把里边的小棉衣脱掉,再把发髻扎紧一些即可。
将小棉衣叠好的宁玥,正要把头发弄一下,这时,宁珍打了帘子进来:“三姐姐,我帮你梳头吧!”
说完,整个人在看见宁玥时倏地怔住,宁玥差不多准备妥当了,褪去小棉衣的她,仕女服轻贴在肌肤上,透过那轻薄的质地,仿佛能窥见里边细嫩的肌理。
同是十三岁的身子,她的还青涩得像个孩子,宁玥的却已经开始隐隐散发出一种少女的诱惑。
宁珍的眸色深了一下:“三姐姐…”
宁玥转过身,笑了笑:“啊,是五妹妹呀,我马上就好了。”
宁珍眸光一动,从她手中拿过梳子道:“你身边也没个丫鬟,真是不方便,来,我帮你梳吧。”
宁玥微微愕然了一下,宁珍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体贴了?
宁珍托起她如墨青丝,一边梳,一边道:“三姐姐真漂亮,我们五姊妹中,属你姿色最佳,只可惜…你身子骨不大好,如若不然…算了,不说那些没用的。”
老五素来心直口快,藏不住话儿,想什么说什么并不奇怪,怪就怪在,她…太温柔了些!
在老五的认知里,自己父亲与三老爷都是庶出,全家只有二房的宁婉血统最为纯正,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在内,都高贵不到哪儿去!可眼下又是夸赞,又给梳头的——
莫不是,她想逮住机会陷害自己吧?
思及此处,宁玥一把扣住了宁珍的手腕,宁珍一愣:“三姐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五妹妹的头发好像也散了,姐姐帮你梳一下。”说着,她拿回了梳子,将老五按到椅子上,为她细细梳了起来。
老五的表现一直特别平静,宁玥暗付,这梳子应该没被动手脚,难道…是自己想多了?
梳完头,宁珍对着镜子转了个圈儿:“三姐姐梳的真好看!以后还给我梳好不好?”
宁玥淡淡一笑:“好啊,不嫌弃丑的话,多过来让姐姐给你梳梳头,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快去集合吧。”
“等等。”宁珍把挂在腰间的水囊解下来递给宁玥,“我见姐姐身边连个服侍的丫鬟都没有,便给姐姐带了水来,待会儿若是渴了,是不能离场取水喝的。”
宁玥眼皮子一动,打开水囊,倒了两杯,一杯给自己,一杯给老五:“不用了,就在这儿喝点就好,五妹妹,给。”
你自己敢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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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有问题米有咧?

【18】选拔(二)

出乎意料的是,宁珍毫不犹豫地喝下了:“三姐姐说的对,带水上场,容易增加重量,还是提前喝了好。”
是自己多心了吧?居然把一个十三岁的小丫头想得如此之坏,纵然前世受过重创,但也不该太草木皆兵才对。
“三姐姐怎么不喝?”宁珍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一脸诧异地问宁玥。
宁玥的脸上缓缓露出一抹浅笑:“这就喝,多谢五妹妹。”
刚吃了一块糖,的确有些口渴,于是,喝了一杯。
宁珍灿灿一笑,拉住宁玥的手道:“三姐姐,我们走吧!”
到达操场时,参选的仕女们差不多齐了,观选的仕女则站在栅栏外,武娟赫然也在其中,看到宁玥姐妹出来,她扬起手绢儿,使劲儿地挥了挥!
宁玥微笑颔首,算作打了招呼。
宁珍不屑一哼:“三姐姐,别老跟那个胖子玩儿,当心大家连你一并瞧不起!”
宁玥扫了她一眼,那眼神冷冽如冰,吓得她一下子噤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