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华到极致、几乎堪比凤驾的马车一路招摇过市。
“又是上官艳!”
“次次都把自己弄得跟个王妃似的,生怕人不知道是她来了!”
“我要是她,就找个地洞把自己藏起来,哪儿也不去!”
“是啊,她还有脸出门…”
这样的言论上官艳听了一二十年,耳朵都要听出茧子了,一旁新来的小丫鬟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上官艳却压根儿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是轻轻地吹了吹新修剪的指甲。
可大抵是要见到小家伙们了,上官艳心情不错,竟出奇地撩开了窗帘。
帘子被撩开的一霎,马车停下了。
众人被突然停在身旁的马车吓了一大跳。
一张美到极致的脸庞自侧窗里露了出来,上官艳莞尔一笑:“说呀,怎么不说了?”
众人齐齐吞了吞口水,也不知是被抓包吓到,还是被这张美得勾魂摄魄的脸惊艳到。
上官艳看向一个珠光宝气的贵妇道:“你长得这么丑都敢出门,我为什么不敢?”
适才骂她还有脸出门的贵妇当即气了个倒仰!
上官艳又看向另一个妆粉厚得能刷墙的妇人:“还有,什么叫把自己弄得像个王妃?我就是王妃,我既是萧夫人,也是燕王妃,怎么?嫉妒啊?你有那个命吗?”
“你…你…”妇人气得浑身发抖,妆粉哗啦啦地往下掉,“你好不要脸!”
上官艳托腮笑道:“如果是你这张老脸,我还真宁可不要呢。”
明明与上官艳同岁,却老得可以做上官艳她娘的妇人终于被气得两眼一翻白,当场昏死过去了。
经此一事,众人对上官艳越发磨牙凿齿。
上官艳却是心情大好,放下帘子,让马车继续往少主府去了。
她去少主府,自是无需人通禀的,她轻车熟路地去了燕九朝的院子。
燕九朝恰巧从另一条路上走来,与她碰了个正着。
“去哪儿了?”她问。
燕九朝的身旁只带着一个长随,并不见万叔。
长随行了一礼,识趣地退开。
燕九朝淡淡地睨了她一眼,没答她的话,而是道:“萧夫人来做什么?”
上官艳习以为常地说道:“自然不是来看你的,孩子呢?”
“干你什么事?”丝毫没问她如何得知了三个小家伙已经入住少主府的事。
上官艳大大方方地进了燕九朝的院子:“我今天来,是知会你一声,孩子我带走了,在大婚前,他们都将和颜小姐住一起,你想要父子团聚,就赶紧把颜小姐娶进门。”
颜如玉到底还是误会上官艳了,上官艳才不是要帮她夺回孩子,不过是想逼着始终不肯成家的儿子乖乖完婚罢了。
上官艳又道:“你先别着急拒绝,我虽有逼你成亲的意思,却也是为了孩子好,孩子这么小,不能没了娘。”
不知想到什么,燕九朝似是而非地嗤了一声:“是吗?”
上官艳知道燕九朝没这么容易就范,逼迫太紧只会适得其反,索性她早有对策。
哪知不待她开口,一名小厮忽然跌跌撞撞地冲了进来。
上官艳眉心一蹙,听得那小厮扑通一声跌在地上,撕扯着嗓子道:“不好了——小公子…小公子让人抓走了!”
京兆府的地牢,颜榭走过狭长的通道,一边甩着手里的钥匙,一边得意洋洋地哼着小曲儿。
颜榭此时的心情非常美妙,早先听说王妃给他谋了一份巡城使的差事时,他还有些不乐意。
巡城使有什么好的?不过是个巡街的罢了,还日晒雨淋,别提多辛苦了。
以王妃与萧振廷的地位,怎么也该给他荫封个总捕头当当啊。
不过眼下看来,就算凭着自己的本事,他也很快要混上总捕头,甚至极有可能是巡城御史。
巡城御史可是从四品的大官儿,比他爹还告出整整一个品级呢!
“皇宫失窃案…”颜榭笑得不能自已,“本少爷的运气怎么这么好?真是贵人自有天助啊!”
“颜少爷!”一名狱卒一脸惊吓地跑了过来。
颜榭不耐地看了他一眼:“慌什么慌什么?有没有点规矩了?”
狱卒战战兢兢地说道:“不是啊,颜少爷,燕…燕少主与萧夫人来了!”
颜榭眸子一亮:“什么?我妹夫与王妃来了?你怎不早说啊!他们到哪儿了?已经进府衙了吗?本少爷亲自去迎!”
说罢,也不等狱卒答话,大步流星地去了。
大堂内,颜榭见到了燕九朝与上官艳。
二人的容貌实在出挑,颜榭活了这么多年,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当属自己妹妹,然而与上官艳一比,妹妹的美貌却失了几分味道
再说燕九朝,一个大男人,怎么也生得如此风华如玉?
还有,他怎么觉得自己在哪儿见过他?这眼睛、这鼻子…很眼熟啊…
另一边,京兆尹也到了,他低头站在燕九朝与上官艳的面前,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颜榭见京兆尹如此害怕的样子,心道京兆尹也不过如此嘛,见了他妹夫与萧夫人,胆儿都给吓没了!
他就不同了,他是有底气的!
燕九朝好整以暇地把玩着手中的杯子:“听说,是母亲举荐的人。”
是的,妹夫!
颜榭挺直了腰杆儿。
上官艳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京兆尹抹了抹额头的冷汗:“颜…颜榭,听闻你办了一桩案子,燕少主与萧夫人来…来看你办案了…”
颜榭的腰杆儿挺得更直了:“哎呀,不过是桩小案子,怎么还劳动妹夫与王妃亲自过来了?这让我多不好意思!不值一提的!”
嘴里讲着不值一提,他却滔滔不绝地说开了。
京兆尹撇过脸,觉得自己没法儿看了。
“抓了几个小毛贼罢了!”
“那男的跑了!”
京兆尹也想跑了…
“但村姑我扣下了!”
京兆尹跑不动了…
“还有几个孩子,也是手脚不干净的,我把他们统统关起来了!”
京兆尹扑通一声跪下了…
颜榭眸子一瞪,上前一步扶住京兆尹:“大人你怎么了?王妃您看他…”
他话未说完,就见上官艳抄起手中的暖炉,朝他脑门儿毫不留情地砸了下来!
第五十五章 一家五口
颜榭根本没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便被那锤子都捶不烂的铜手炉砸趴在了地上!
颜榭的脑袋当即肿了一个大包!
上官艳砸了一顿还不够,又伸出脚来,在他身上狠狠地踹了几脚,踹得她脚都痛了,又把桌上的瓜果点心所有能拿到手的东西一股脑儿地朝颜榭扔了过去。
颜榭痛得嗷嗷直叫!
他实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器重他的王妃会陡然朝他发难?难道她和燕九朝一样,也得了疯病?!
又是一个东西砸了过来。
最后的点心也被上官艳祸祸干净了,眼看着上官艳又去一旁的桌上抓,师爷灵机一动,把自个儿手边的点心递到了京兆尹的手上。
京兆尹又递到了上官艳的手中。
如此反复十数次,师爷手边已经没东西了,他对着桌底一掏,掏完便给了京兆尹。
京兆尹想也不想地递给了上官艳。
递完才意识到那是一个榔头!
“萧…”
想阻止已经来不及了。
上官艳一榔头把颜榭砸晕了。
“哼!”上官艳这才稍稍解了气,迈步往大牢走了过去。
那么小的孩子,被抓来这种地方,一定吓坏了。
上官艳的脑海里闪过三个瑟瑟发抖的小可怜,心都揪成了一团。
然而当她来到关押小奶包的牢房时,看到的却完全是另外一副样子——
地上坐着一个年纪轻轻的姑娘,穿着一身寒酸老旧的衣裳,应当是颜榭口中与孩子一并抓来的村姑。
那村姑闭着眼,散落的乌发遮了面,只露出半张白皙得有些通透的脸庞。
上官艳每日都要被自己惊艳无数遍,自然不会在意一个女子的容貌,让她注目的是村姑怀中紧紧搂着的三个金尊玉贵的孩子。
孩子乖乖地趴在她怀中,看样子睡着了,小脸蛋被压得肥嘟嘟的,有口水哗啦啦的流下来。
女子也睡着了。
四人无论从衣着还是身份上,都显得格格不入,然而这一刻,他们紧紧地依偎着,竟半分违和感都无。
上官艳怔住了。
与她一道进入大牢的燕九朝,也在看见俞婉的一霎,掠过了一丝惊诧。
最终,还是俞婉先醒了。
三个小家伙死死地抓着她,谁碰都乱动,只得拜托她将小家伙送回府。
这时,善完后的万叔脚步匆匆地赶来了。
他是最先发现孩子不见的,一觉醒来小公子不见了,这经历简直不要太吓人了!
他问了地摊上的人,得知小公子让新上任的颜榭当成小贼抓走了,因那颜榭是王妃一手提拔的,他思量再三,还是先通知了燕九朝。
他是万万没料到那被当了窃贼的村姑竟是俞姑娘,难怪少主会是那副表情了。
出牢门儿的路上,他将俞姑娘自拐子手中救下小公子的事与王妃说了:“…八成是小公子认出了俞姑娘,下楼去找俞姑娘,结果被颜榭顺手给抓了。”
如此,倒是怪不得俞姑娘连累小公子了。
怪只怪那颜榭有眼无珠,贪功好进,整一猪头!
出了京兆府,两辆马车同时驶了过来。
“去萧府。”上官艳说。
“少主府。”燕九朝说。
万叔无奈扶额。
俞婉小声问他:“为什么要去萧府?”
萧府是什么地方?
她已从万叔口中得知上官艳是燕九朝的娘,旁的,万叔还没来得及说。
万叔瞄了一眼近在咫尺的上官艳,清了清嗓子,避重就轻地说:“颜小姐在萧府,王妃此番来,就是要把孩子给颜小姐带回去的,这么小的孩子,哪儿能离了娘,是吧?”
最后一句,俨然是在上官艳的淫威下口是心非的。
上官艳冷哼着撇过脸去:“还不快上车?”
这是对俞婉说的。
俞婉哦了一声,抱着三个小奶包上车了。
却不是上的萧府的马车,而是燕九朝的。
上官艳眸子一瞪。
燕九朝的唇角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万叔以为自己眼花了,他没看错吧?少主竟然笑了?
自打王爷去世后,他多少年没见少主笑过了?
万叔还想再看仔细些,燕九朝却跟在俞婉身后,妇唱夫随一般地坐上马车了。
一直到马车消失在道路的尽头,上官艳才彻底回过神来:“本夫人…本夫人被个村姑给轻视了?!”
“不是轻视,是无视。”新来的小丫鬟补刀。
上官艳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丫鬟接着道:“颜小姐那边怎么办?”
提到她上官艳就来气:“我都这样了我还管她怎么办?她是个什么东西!颜家养成颜榭那样的祸害来,我看她也好不到哪儿去!”
这是妥妥的迁怒了。
骂完不解气,上官艳又咬牙道:“让她给我滚出去!”
于是,在萧府满心欢喜等待王妃的颜如玉就这么被人架了出来,粗鲁地丢在大街上。
颜如玉摔了个大马趴!
简直都不知道是为什么!
马车驶入少主府,停在二进门外。
俞婉是头一次来,可俞婉竟没感觉到太多不自在,比起去白府,这里反倒更让人松快,也或许是去白府是做生意,难眠要绷紧神经吧。
孩子虽小,可同时抱三个还是十分吃力的。
俞婉正研究着怎么抱才最省力,一双如玉精致的手探了过来,不顾小奶包如何挣扎,一手一个拎了起来。
燕九朝抱着两个孩子下了马车。
俞婉抱着另一个跟上。
飘雪数日的天空放了晴,夕阳的余晖自天际斜斜地落下来,照在二人的身上,影子映在地上,仿佛紧紧贴着了一样。
下人们远远看着少主与一个女人抱着孩子走过来,画面说不出的和谐,就像是真正的一家五口。
少主从没带哪个女人回过府。
也从不和哪个女人走得这么近。
还有三个小公子,闹腾了一宿,屋顶都要掀翻了,这会子总算安静了。
安静下来的小公子,真是可爱得不像话呀…
二人进了院子。
有嬷嬷上前请安,自燕九朝怀中抱过两个孩子,与俞婉一道去了小公子的屋。
望着俞婉抱着孩子逐渐消失在回廊尽头的背影,燕九朝的眸子里掠过一丝耐人寻味的波光。
九哥要搞事情了23333
*
推荐好友桑非白新文《农门秀色:医女当家》
一朝穿越农家女,父死母弱奶奶恶。
季菀认了。
好歹姑娘我是中医教授,还会一手好厨艺,总不会饿死。
采灵芝,卖人参,收山货,盖房子,救死扶伤得美名,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却一不小心,被一个妖孽缠上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季菀看着某**国殃民的脸,痛心疾首道:“佛曰: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未免你这妖孽再祸害他人,我就委屈点,收了你吧。”
第五十六章 亲自下厨
人虽从京兆府回来了,万叔却没闲着,俞姑娘之所以被颜榭押入大牢,是因为有人指控她盗窃,他去看了所谓的“赃物”,结果就有些傻了眼。
他把“赃物”一并带回了少主府,让人搬去燕九朝的屋。
“少主。”万叔打了声招呼。
燕九朝正站在窗前,定定地望着院落,不知在想些什么,听见万叔的声音,并未转过头来,只是淡淡地应了一声:“何事?”
“搁那儿。”万叔指了指不远处的八仙桌。
杂役将大箱子放在八仙桌后,识趣地退下了。
万叔打开了箱盖,看着燕九朝的背影道:“少主,您过来瞧瞧。”
燕九朝转过身来,目光落在一箱子让人眼花缭乱的布料上。
这些料子是上官艳送来的其中一部分贺礼,让燕九朝带去为颜如玉接风洗尘的,贺礼送入少主府后,直接让万叔收下了,燕九朝未曾过目,转手就赏给了一个在白府偶遇的乡下孩子。
“少主怕是不知道吧。”万叔将布料的来龙去脉与燕九朝说了,“…都是宫里的料子,难怪人家要报官了。”
只是奇怪啊,这些东西不是让少主赏了人吗?怎么到了俞姑娘手里?
燕九朝刹那间明白了过来,低低地唔了一声:“她就是那孩子口中的姐姐啊…”
却说俞婉随着嬷嬷进屋后,立刻有丫鬟打了热水来。
俞婉把三个小家伙的衣裳扒了,给他们擦了个澡,又换上干爽的棉衫,小家伙们被拨来拨去,却一个都没醒。
看着小公子在一个村姑怀里乖成这样,嬷嬷有些目瞪口呆。
可转念一想,小公子闹腾了一宿,这会子也该犯困了,一定…一定是睡得太沉了。
嬷嬷深深地看了俞婉一眼,这姑娘穷是穷了些,气质却极好,宁静恬淡,让人躁动的心都能跟着慢慢地静下来,容貌嬷嬷一贯是不大在意的,毕竟美人在骨不在皮,然而此时,嬷嬷却忍不住要说一句,这丫头长得也太出挑了些,并非如同王妃那般勾魂摄魄的美,而是一种婉约、恬静,让人感到无比舒适的长相。
怪道能入少主的眼,嬷嬷心想。
将三个小家伙都塞进暖烘烘的被子后,俞婉热出了一身汗,有钱人家就是不一样,烧了地龙,比几大盆柴火还暖。
俞婉揪了揪领子,低头去荷包里找帕子,却忽然,一方素白的丝帕递了过来,捏着帕子的是一只修长如玉的手。
俞婉顿了顿,没往上看,却猜出了对方的身份。
她接过帕子道:“多谢燕少主。”
嬷嬷早在燕九朝进屋的一霎便带着丫鬟退下了,屋子里除了三个熟睡的小家伙,便只剩他们二人。
“谢我什么?”燕九朝站在床边,看着她头顶的发旋,好整以暇地问。
俞婉捏了捏帕子道:“谢燕少主的帕子,也谢燕少主今日救我于水火。”
燕九朝不以为意道:“你也救过本少主的儿子。”
“这是两码事。”俞婉说道。
不知想到什么,燕九朝竟赞同地点了点头:“也是,两码事。”
“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
“本少主刚救了你,你就这么走了?”
俞婉终于抬起了头来,不解地看向燕九朝。
燕九朝淡淡地问道:“会做饭吗?”
俞婉愣了愣:“会是会,不过…”
“府里的厨子告假了。”某少主面不改色地说。
刚走到门口的厨子:“…”
俞婉没在少主府待过,可既然人家这么说,那就应当是真的告假了,不然呢?放着好好的大厨不用,却要吃她这个小村姑做的菜?怎么可能?
“燕少主不嫌弃的话,我去厨房看看。”
他今日帮了她大忙,回报一顿饭菜也是应该的。
二人去了厨房。
厨子被“告假”了,厨房空荡荡。
但食材良多,随便做点什么都能凑出一顿晚膳。
俞婉想了想,还是决定问问他:“燕少主想吃点什么?”
燕九朝道:“包子,肉丸,葱油饼。”
俞婉惊讶,大户人家的少爷,竟然爱吃这些东西?还当他会点什么复杂的菜式呢。
这几样都是俞婉的“拿手好菜”,俞婉当即找齐了食材,先和了白面,又剁了肉,猪肉、羊肉都剁了些,面团子发好后,肉馅儿也与蛋清等辅料拌匀了。
她包了羊肉馅儿的包子,放进蒸笼。
又烧了一锅素油,炸了满满一大碗酥香肉丸。
最后,她将锅里的油舀起来,只留下薄薄的一层煎葱油饼。
不知是不是用料太好的关系,这次的肉丸与葱油饼竟散发出了一股从未有过的香气。
这座院子都被这股香气馋到了。
燕九朝饥肠辘辘,
万叔一个劲儿地流着口水。
考虑到厨子没了,小家伙与万叔等人也没吃的了,俞婉索性把大家的都做了。
她做了足足一个时辰,一直做到日暮西斜时分。
恰巧此时,俞峰找上门了。
“我大哥来了,我先走了。”
俞婉辞别了燕九朝。
万叔亲自将她送去门口,看着她与俞峰上了马车,才脚步一转,大步流星地回了院子。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待他急匆匆地赶回院子时,那馋了他一下午的肉丸与葱油饼已经一个不剩地进了燕九朝的肚子。
那、那可是五人份的呀…
少主你平日半碗饭都咽不下去,是怎么把那么多肉丸和葱油饼吃进去的?!
你、你…你是不是扔了?!
燕九朝摸着肚子,打了个饱嗝,无比满足。
却说三个小家伙一觉睡到半夜,醒来发现俞婉没了,当即暴躁地跳了起来,好在有俞婉留下的包子。
只是放得太久,包子都冷掉了,硬邦邦的,三人啃了许久啃不动。
还是老三鼓足劲,一口咬下去——
咔!
疼了他一个月的小坏牙磕掉了…
因与燕九朝冷战而离家出走的小雪狐,在闻到大肉包子的香气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回来了!
它大摇大摆地走进屋,向三个新来的小家伙展示了大肉包子的正确“打开方式”。
只见它将一块小酥糖丢在地上,两只小爪爪举着比它个头还大的肉包子站在边上。
忽然,一道小黑影窜了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小雪狐抡起手里的大肉包子,威武霸气地砸了下去!
就听见吧唧一声,偷吃的小耗子被砸成了肉饼!
三个小奶包:(⊙o⊙)!
第五十七章 收到年礼
年关将至,家家户户都热闹了起来,然而远在西北边塞,战火蔓延的西北苦寒之地,却感受不到丝毫年味的气息。
寒风萧瑟,长夜漫漫,整个西北大营笼罩在一片白茫茫的世界里。
巡逻的兵卒在没过膝盖的厚重积雪中,麻木地踩出嘎吱嘎吱的声音。
除此之外,整个营地安静极了。
雪地反射的光把营地照得微微发亮,高达丈余的眺望台上,俞邵青值完了今日的岗。
原本按规矩,做了百夫长后,便无需再上哨台轮岗,可这是归德郎将亲自下达的命令。
俞邵青看上去并无任何怨言,与接替自己的兵卒交代了一番观测的情况后,面无表情地回了自己营帐。
刚到门口,有个南营的驿兵走了过来。
南营一贯瞧不上北营,即便是个小小的驿兵,也常不将北营的百夫长放在眼里,更别说如今归德郎将还处处打压俞邵青,驿兵肯过来与他说句话,都算得上一件稀罕事了。
“你就是俞邵青?”驿兵目中无人地说。
俞邵青品级在他之上,按理,他得规规矩矩地唤上一声百夫长,直呼名讳,实属以下犯上了。
这若是传出去…
传出去又怎样?
有归德郎将压着,还能让欺负俞邵青的人吃不了兜着走了?
“何事?”俞邵青神色从容地问。
驿兵撇嘴儿看了俞邵青一眼:“有你的东西,莲花镇那边来的,你赶紧去南营领了。”
俞邵青的眸光顿了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可到底没说什么,与驿兵一道去南营,把自己的东西领回来了。
那是两坛食物,小坛子里的是酱菜,大坛子里的是肉丸与大饼。
莲花镇来的,自然是家里寄的。
俞邵青两手摸着冷冰冰的坛子,神色里仍有些不可思议。
吴三巡逻完,照例来了俞邵青的帐篷,他今儿可不是来蹭吃的,是给俞邵青送酒的。
这不是快过年了吗?他托人从外头买了一壶酒,打算和俞邵青过过除夕。
然而当他走进来,却一眼看到了桌上的坛子。
“这是什么?”他纳闷地问。
俞邵青仍是一副冰块脸,可眉眼的棱角似是柔和了些:“家里寄的东西。”
吴三闻言一愣,随即讥讽一笑:“哟,那群王八犊子这回不贪你东西了?几时变得这么好心了?你可当心点儿,别是里头给你下了什么药。”
在军营这几年,老俞过得并不容易,他为人不错,战功也多,可就是太一根筋,得罪不少人,他给家里寄的信,统统没能送出去,想来家里也给他寄了,只是全都没能到他手上罢了。
严格算来,这还是老俞头一回收到家里的东西呢。
“有信吗?”
“没有,家里人不识字。”
他走时,是如此。
吴三也不识字,不觉得这有什么奇怪的,他走上前,仔细地看了坛子里的东西,忍不住惊叫了声:“这么多吃的!”
有肉丸,酱菜,还有大饼!
全都是他和老俞爱吃的!
“你家人太疼你了!”吴三羡慕又嫉妒地说着,拿出一张沉甸甸的大饼。
这真的是饼吗?好、好重啊!
吴三如狼似虎地咬了一口。
麻蛋,怎么这么硬!
又吃了一颗肉丸。
味道怎么这么怪!
最后,吴三寄希望于那坛色泽红亮的酱菜,他轻轻地撕下一小片,却只在舔了一舔后,当场齁得翻白眼了…
京城也步入了深夜,御书房却一片灯火通明。
“你说什么?西北大营两万将士,将会一夜之间全军覆没?无一活口?”皇帝坐在书桌后,放下刚批完的奏折,望向面前的高远说。
高远艰难地答道:“是,无一活口。”
皇帝一巴掌拍在了书桌上:“混账!这些妖言惑众的话是谁教你的?!”
高远深吸了一口气道:“臣…并非妖言惑众,臣也是下了极大的决心,才冒死来向陛下进谏的。”
皇帝气笑了:“好好好,你冒死进谏,那你倒是与朕说说看,边关将士都刺探不到的情报,你是如何得知的?”
不待高远回答,皇帝又接着道:“你让朕将通州的十万大军派去增援西北大营,你可有想过,通州城外还驻扎着十五万的匈奴大军!通州城内数十万百姓!你是想朕把整个通州城拱手送给匈奴吗?!”
高远正色道:“军报有误,通州城外从来就没有十五万匈奴大军,大军都去了西北大营,他们是打上营地粮草的主意了!”
匈奴一进入冬季便物资匮乏,粮草军饷全都靠抢。
西北大营物资丰厚,确实容易成为匈奴人眼中的肥肉。
但高远能想到的,营地的将军想不到吗?早已加强布防,让整个营地固若金汤了。
何况他们还刺探了军情,得知匈奴大军拔营去了通州城外,不出意外,除夕便要对通州展开进攻了。
高远行了一礼道:“陛下,臣所言句句属实啊!”
皇帝冷冷一哼:“那你老实回答朕,你从哪儿刺探到的军情?”
高远垂下眸子,额角淌下涔涔汗水:“臣…臣并非刺探…臣是…夜观星象…”
皇帝盛怒地打断他的话:“你是祭酒!你去的是国子监,不是钦天监!你还夜观星象呢!朕召你回京,是让你匡扶社稷,不是让你危言耸听,扰乱军心的!”
“陛下…”
皇帝忽然眯了眯眼:“还是说…你与匈奴人勾结了,这些军情都是匈奴人告诉你的?朕想起来了,你的那个小侄孙,似乎就是半个匈奴人。”
“陛下!”高远身躯一震,猛地抬起头来!
皇帝掸了掸宽袖,神色冰冷地说道:“来人,把高远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冷冰冰的地牢中,高远又入了梦。
他梦见自己站在通州的城墙上,遥望着白雪皑皑的远方。
忽然,一匹快马疾驰而来。
马上驮着一个人。
那人背着许多箭,似是受了重伤,奄奄一息地趴在马背上,仿佛随时都可能摔下来一样。
待到他行得近了,高远才看清,他并不是背着那么多箭,而是中了那么多箭,他几乎被射成刺猬,寻常人伤成这样早没命了,也不知他是拼着怎样一股执念才撑到现在的。
他送来了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份军情。
但他没能亲眼看看被他拯救的通州。
高远亲手合上了那双逐渐失去光泽的眼,摘下他脖子上的铁牌,擦干血迹一瞧——
千夫长,俞邵青。
婉婉:我不管,我阿爹必须活着!哼!
第五十八章 少主的心思
这次的事说起来真是无妄之灾,俞峰没怪罪俞婉什么,反倒是有些自责,他若不去买葱油饼,那么俞婉被关进大牢时他势必与她一起。
一个姑娘家,陡然让一群官差抓去了那种地方,多少有点害怕的吧?
然而当俞峰朝俞婉望去,却发现这丫头的脸上不仅半分劫后余生都无,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
这又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妹妹怕不是坐牢坐傻了吧?
“阿婉,阿婉!”俞峰忐忑地叫了两声,才将俞婉从神游太虚的状态下拉回来。
马车晃悠晃悠地走着,油灯的光忽上忽下。
俞婉心情不错地转过脸来,弯了弯唇角道:“大哥,怎么了?”
“这话应当我问你才对,你是不是在牢里受什么委屈了?”俞峰问道。
俞婉摇头:“没有啊。”
确实没有,少主府的人到的及时,颜小姐的哥哥还没来得及审问她,她便被救出大牢了。
当然她明白俞峰在担忧什么,自己一副满心欢喜的样子,着实不像有过一场牢狱之灾的。
她是在想那三个小家伙呢,软萌软萌的,真是太招人喜欢了。
俞峰本想再深究一番,忽然想到了正经事,神色一肃道:“阿婉,咱们的布料呢?不会还在京兆府吧?那、那趁没出京城,赶紧回去拿!人都没事了,料子总不会扣着不放了!”
“料子…”俞婉垂眸,抚了抚袖口的褶皱,“应当不在京兆府了。”
“那在哪里?”俞峰问。
“…少主府。”
俞婉先万叔一步上了马车,并未看见事后万叔的动作,可不看,不代表她不会猜,京兆尹在燕少主面前连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她是被燕少主带走的,京兆尹绝不敢扣留她的东西,布料八成已经在少主府了。
“那你方才怎么没带出来呀?”俞峰头疼地说道,“你该不是忘了吧?”
当然不是忘了,她原打算问的,可正要开口,脑海里突然闪过三个小家伙的身影,她再多的话都咽了下去。
俞婉笑了笑:“无妨,改日我去拿回来就是了。”
俞峰露出了与俞松一样幽怨的表情:“又要去少主府啊…”
另一边,燕九朝主仆也谈到了布料的事。
却不是万叔提起的。
万叔早已会过意来,那日在白府偶遇的乡下孩子就是俞姑娘的弟弟,说起来也是缘分,总能一而再、再而三地碰到俞姑娘或她身边的人。
他适才被葱油饼与肉丸的香气馋坏了,都忘记把布料还给俞姑娘了。
万叔说道:“料子还在府里,我明日着人给她送去。”
衙门有记档,俞姑娘就住莲花镇、莲花村,快马加鞭,一个时辰便能到了。
“少主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比起料子怎么了,万叔俨然更燕九朝为什么会问料子怎么了,少主从不过问他的差事,莫非是此番弄丢小少主,惹少主不满,少主开始怀疑他办事的能耐了?
万叔的内心受到了一万点惊吓!
“少主我…”
燕九朝淡淡地打断他的话:“她知道东西在少主府吗?”
万叔一愣,不明所以地张了张嘴:“知道的吧,下午她就在院子里呢,应当是看见箱子被搬进少主的屋了。”
万叔尽管没有猜出全部,却也**不离十了,俞婉虽没看见,却猜到了。
燕九朝冷冷一哼:“她既知道,却没索要,就这么走了?”
万叔总觉得燕九朝话里有话。
果不其然,燕九朝不待万叔回答,自顾自地开口了:“本少主让她来少主府,她便乖乖地来了少主府,这么听话,不惜连本少主的亲娘都忤逆了,随后,又故意把东西落在本少主的屋里…”
燕九朝眯了眯眼:“一听说厨子告假,立刻给本少主做了一顿饭,本少主一个人吃,用得着做那么多吗?”
她是做的全院子的量啊!
万叔心里苦,合着您把一桌美食全都吃光了,是因为您以为那是您一个人的晚饭呐…
燕九朝踱步到窗前,望着院子里盛放的腊梅,意味难辨地说道:“还对本少主的儿子视如己出…”
少主您究竟想表达什么?
燕九朝冷冷一笑:“你难道还没看出来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葫…葫芦里卖药?”万叔愣住了。
少主该不会是怀疑俞姑娘居心叵测吧?
他虽与俞姑娘接触不深,却可以感觉到俞姑娘不是任何一方势力的细作,也不是那等趋炎附势、巴结权贵的小人。
万叔正要说燕九朝误会了,谁料,睡不着觉、人手抓着一个大肉包的小家伙,以及明明困得要命却被老三拖住尾巴一路拽过来的小雪狐跐溜跐溜地进屋了。
几乎是同一时刻,燕九朝一脸漫不经心地开口了:“她分明是看上本少主了,为了待在本少主身边,真是耍尽手段,在所不惜!”
满面黑线的万叔:“…”
一脸懵逼的小奶包:“…”
瞌睡都吓没了的小雪狐:“…”
长夜深深。
马车抵达了黑漆漆的莲花村,此时已过半夜,村子里的人都睡了,村庄陷入了死亡一般的沉寂。
俞峰跳下马车,把手递给俞婉,将俞婉也接下了车。
俞婉没着急回去,而是打开荷包,从里头取出了两百个铜板,递给车夫道:“大过年的,辛苦您了。”
原本天黑前就该把马车还回镇上,可出事耽搁了,又还害得车夫提心吊胆地奔走一整日,车夫自始至终没有一句抱怨,俞婉觉得,就冲这个,都该给他这份辛苦钱。
车夫没矫情什么,乐呵呵地收下了。
俞峰看着那些沉甸甸的铜板,欲言又止。
车夫驾车离开后,俞峰才肉痛地开了口:“怎么给那么多?”
俞婉眉眼弯弯地笑了:“回家了,大哥。”
“你呀!”俞峰叹气。
俞峰先将俞婉送回去。
万万没料到的是,大半夜的,俞婉家门口竟然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个极为年轻的男子,穿着一袭白色长衫,长身玉立,眉目清俊,似在等人,举手投足间散发着一股书香才子的气息。
这不是别人,正是俞婉素未蒙面的未婚夫——赵恒。
九哥:未婚夫?呵呵呵,婉婉已经看上我了。
第五十九章 不作不死
俞婉穿越之后并未见过赵恒,脑子里也没残留任何有关他的记忆,按理说,她不该认识他,可就在看到他的一霎,她奇迹般将他与传闻中的赵家秀才对上号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蔓上心扉,她忽然有种上前给他一大耳刮子冲动。
俞婉清楚地明白这种感觉并非来自自己,极有可能是原主残留在潜意识里的愤怒。
所以这家伙…究竟对原主做过什么?
兄妹二人发现赵恒时,赵恒也看到了他们,他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诧,但又不是那么惊诧。
看来,他已从旁人口中得知两户俞家人重修旧好了,只是听说是一回事,亲眼见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短暂的惊愕,让开口的时机落了下风。
俞峰冷冷地开了口:“你来做什么?”
俞峰打小不待见赵恒,这倒不全是因为阿婉,他与赵恒同岁,难免被人拿来比较,赵恒书念得多好,他却只是个祸祸庄稼的泥腿子,村里人总说,他们家日后全指望赵恒了,他这个大舅哥不会念书没关系,赵恒能念就好,日后,赵恒会让整个老俞家都过上好日子的。
赵恒细皮嫩肉,肩不能扛,手不能挑,他会指望这么一个娘们儿唧唧的秀才?!
更别提赵氏又在阿婉跟前搬弄是非,害得阿婉与老宅离了心,他是赵氏的亲儿子,俞峰不信他对此一无所知,说白了,他也喜闻乐见吧。
毕竟两年前的妹妹,可是揣着一大笔横财呢。
而一旦钱财被榨干了,妹妹得到的又是什么?
妹妹如何落水暂且不提,可妹妹昏迷那几日,这位好妹夫可是连阿婉家的大门都没进!
以往,都是赵恒与俞婉一道,俞峰像个外人,眼下兄妹俩和好了,赵恒成了被排挤的那个,又被俞峰如此不客气地一问,赵恒的脸色当即起了细微的变化。
“我来找阿婉。”
语气倒是极有涵养的。
他看向一旁的俞婉,眸光微敛,人还是那人,却给了他一种无比陌生的感觉。
俞峰往前一步,挡住了他的视线:“这么晚了,找我妹妹做什么?”
这声妹妹,让赵恒的眉心蹙了蹙:“这是我与阿婉的事,我想你还是回避的好。”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别娘们儿唧唧的!”俞峰毫不客气地说。
“你…”赵恒气红了脸。
俞婉缓缓走上前,对俞峰轻声道:“罢了,夜这么深了,大伯与大伯母一定等急了,大哥赶紧回去吧,回头他与我说了什么,我统统都会告诉大哥的。”
赵恒难以置信地看了俞婉一眼!
俞峰的脸色这才好看了些,当然他并未真的撇下俞婉走远,而是站在一个虽听不见二人对话,却能看见二人身形的地方。
万一那小子对妹妹不规矩,他便冲过去,给这小子一顿教训!
“现在可以说了?”俞婉不咸不淡地问。
赵恒被俞婉的冷淡弄得怔了怔。
他终于明白俞婉的身上为何会有一种陌生的感觉了,从前只要他出现,她恨不得一双眼睛时刻长在他的身上,然而今晚他他在她跟前儿杵了这么久,她却压根儿没拿正眼瞧他!
“如果你大半夜来找我,只是为了冲我发呆的话,恕我不奉陪了。”俞婉说罢,就要往屋里去。
赵恒呼吸一顿,叫住了她:“那些事都是真的?”
“什么事?”俞婉问。
赵恒深吸了一口气:“就是你们对我娘…还有我家做的事。”
俞婉的面上掠过一丝回忆的神色:“那些事啊…没错,都是真的。”
赵恒没料到她如此轻易地承认了,忍不住拔高了音量:“你…你都不问问是哪几件事吗?!”
俞婉古怪地看着他道:“我自己做的事我还不清楚吗?要问你?你是不是傻?还有,小点儿声,别吵醒我娘。”
赵恒噎住了,他书念得多,最擅长打嘴皮仗,眼下却快被俞婉一句话噎死了。
他想说,万一其中有不是你做的事呢?可一对上俞婉那看傻子一般的眼神,他又把话给咽下去了,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做?你知不知道我娘上了年纪,身子骨不好,你和你娘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辱她,你们有没有想过…”
“没想过。”俞婉淡淡地打断他的话。
赵恒再次噎住,火气渐渐有些关不住了:“你不要因为我不肯娶你就去报复我娘,我娘是无辜的,这件事说到底是你自作自受,若不是你跑去窑子做那见不得人的勾当,我会想要退了你的婚吗?”
“娘!娘!”
赵宝妹火烧屁股似的冲进了赵氏的屋。
赵氏自打让姜氏收拾一顿后再没出过门子,都快要在家闷出毛病了。
还是儿子回来,向儿子添油加醋地倒了一波苦水,适才好受了些。
“这么快回来了?被发现了?”赵氏担心儿子收拾不了小贱人,于是让女儿去盯梢。
赵宝妹哼道:“我藏得这么好,谁能发现!”
赵氏抓了一把瓜子道:“那你回来做什么?你哥呢?收拾完小贱人了?”
赵宝妹嘀咕:“我哥怎么可能收拾小贱人啊?他就只会嘴上说,让打一巴掌他都干不出来!”
赵氏冷冷地瞪着女儿。
赵宝妹吐了吐舌头,去拿赵氏手里的瓜子,被赵氏把手拍开了。
赵宝妹讨了个没趣,却不敢生气,抱住赵氏的胳膊,讨好地说道:“娘,你绝对猜不到我方才听到了什么…”
翌日天不亮,赵氏就起了。
赵氏被姜氏母女连翻欺负,还损失了一头猪,早对二人怀恨在心了,只是苦于儿子不在,她没人撑腰,不敢大张旗鼓地闹回去,眼下,总算让她逮住了那小贱人的把柄,忍气吞声这么久,是时候给那小贱人一点教训了!
这次都不用儿子出马,她自己就能撕了小贱人!
昨晚她已经想好了,她要把那小贱人进过窑子的事当着全村人的面宣扬出去,她要全村人都看看,那小贱人是怎么恬不知耻地欺哄她儿子的!
用卖身挣来的银子讨好她和她儿子,可真做得出来呀!
全村都让这丫头骗了!
这丫头失踪了一整年,也就是说在窑子里待了一整年,这么久…指不定已经染了一身花柳病!
若她记得没错,婚前失贞是要浸猪笼的。
若不肯浸猪笼,那就只好被赶出莲花村了。
“死丫头,我看你这次怎么翻身!”
赵氏得意一笑,去了位于村口的老井。
老井旁有一口钟,村里只有出了大事,才会敲响这口钟。
赵氏今日就是要去敲钟的。
然而还不等她敲,她便发现井上坐了一个人。
这么早?会是谁?
赵氏疑惑地走上前,定睛一看:“姜氏?!”
姜氏把玩着穗子坐在井上,闻声含笑抬起头来:“好久不见啊,赵姐姐…”
第六十章 宠女狂魔
叩叩叩。
四更天,张婶听见了一阵轻柔的叩门声。
“谁呀?”张婶迷迷糊糊地问。
“是我,小姜。”
温柔如水的声音,似江南烟波浩渺的细雨。
张婶忙去开了门,只见姜氏穿着一件旧斗篷,身量纤纤地站在门口,这是一张不食人间烟火的脸,姜氏入村时,张婶还是个新过门的小媳妇儿,十八年过去,张婶不再年轻,姜氏却仿佛依旧是初遇时的样子。
张婶意外地说道:“小姜怎么来了?有事吗?”
姜氏轻声道:“大哥大嫂要准备年菜了,我得过去帮忙,阿婉与铁蛋还睡着,阿婉昨日似是染了风寒,忽冷忽热的,我有些放心不下,能劳烦张姐姐帮我看着点儿吗?我知道太早了,怪麻烦张姐姐的,可我也想不到别人了。”
张婶爽快地说道:“这有什么,我去替你看着就是了!”
姜氏温柔一笑:“多谢张姐姐。”
“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儿了!”
里正是被白大婶的惊叫声吵醒的。
白大婶是村子里出了名的大嗓门儿,一副好嗓子,恨不得去了镇上,还能听见她的余音。
她住里正隔壁,她男人是里正亲娘家中,一房并不算太亲的表兄弟,出没出五服她自个儿也算不清了,但终归住得近,常有来往,反倒显得比旁的亲戚亲近。
是以一出事,她第一个奔向了里正的家。
只不过,这会子太早了些,里正一家都在睡。
里正不满地皱了皱眉,推身旁的婆娘道:“去瞅瞅,出了啥事?”
“我不去。”小陈氏裹着被子翻了个身。
里正嫂嫂也姓陈,村儿里人都称他嫂嫂为大陈氏,他婆娘为小陈氏,他大哥一家已经搬去别的村子了,只是称呼一直都没改过来。
“你这懒婆娘!”
里正叫不动小陈氏,只得自己披了衣裳起来。
白大婶杀猪般尖叫的声音仍在继续,同时伴随着拍门的动作,里正严重怀疑自家的大门要被这远房表亲给拍下来了。
“来了来了,大清早的,你瞎叫唤什么?”里正拿掉冷冰冰的门栓,手指冻得一阵发疼。
白大婶听见门栓被拿掉的声音,也不等里正拉开门,自己破门而入。
亏得里正躲得急,否则非被拍一门板不可。
里正瞪了她一眼:“瞧你!”
白大婶神色慌张地说道:“不是不是…我真有正事儿,赵恒他娘…出大事儿了!”
“他娘怎么了?”一听赵恒的名字,里正的神色关切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