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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认错误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有些人就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
女君对上国君严厉的视线,说:“父君可以不信我,但父君难道也不信自己吗?当年在太初殿上是父君与诸位大臣亲眼所见,圣物认儿臣为主,儿臣让所有的蛊珠亮了。”
当年确有此事,只不过那认她为主的并不是南诏圣物,只是一只厉害的千蛊王,为强行提升千蛊王的气息,孟蛊老给千蛊王喂服了药物,虽是段时间内散发出了类似圣物的气息,可过后没多久千蛊王便精气耗尽死掉了。
只是,也没人会去查探了。
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女君都没有露馅儿,一是因为众人对亲眼看见的事实深信不疑,二是也没多少人能感受出圣物的气息,便是孟蛊老也不能。
国师能,但国师是女君府的人,这一点,相信也没人能够料到。
双重保障下,这个谎言完美地蒙蔽了众人的眼,一直到今晚,女君在宴会上出现了异样。
女君抓住国君的手腕,定定地说道:“父君,您要相信我,真的是有人把圣物从我身上偷走了?”
“潜入女君府?”国君问。
女君一脸真挚地点点头:“是,女君府的防范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国君淡道:“就算如此,难道你是在告诉朕,南诏国出现了一位蛊尊?”
女君哑然了。
十丈蛊老,百丈蛊尊,是说蛊尊的实力远在蛊老之上,但事实上,南诏国从未出现过任何一位蛊尊,据说鬼族出现过,但那也是好几百年前的事了。
女君方才只顾着嘴硬,忘记万蛊王究竟有多难控制了。
若非如此,鬼族又何至于舍得将万蛊王拱手相让?不过是鬼族的人全都降服不了那小东西,留着也没用,索性用来与南诏做交易,好歹还能换回一个貌美如花的帝姬。
“我不知道,我没见到他。”就算蛊尊现世是比天上下刀子更不可能的事情,她也坚决不能承认自己没让圣物认她为主,总之,她不松口,父君便没有证据。
屋子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诡异。
国君一瞬不瞬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女君明白父君没那么容易轻信自己的话,可整个事件中难以置信的只有父君一人吗?她还纳闷呢,哪个不要命的小贼擅闯女君府,窃走了她的圣物?
女君府竟然遭了贼,被盗的还是让人严防死守的圣物,传出去谁能信?
眼看着国君的眼神越来越冷厉,皇后忍不住开了口:“孩子都说了是让人窃走的,你怎么就是不信?我也在场,我也看见了,圣物是雁儿的,雁儿是天定的后主。还是说,你不喜欢雁儿了?”
“怎么会?”国君敛起眉间冷色,对皇后温和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我总要问明白才好给今晚来赴宴的宾客一个交代。”
交代什么?
交代女君的圣物被盗了,女君一直瞒着他们,直到今夜中蛊才漏了馅儿?
国君头疼!
这得亏是皇后生的孩子,若是芸妃肚子的那个孽种,国君早二话不说把人以欺君之罪论处了!
皇后抱着女儿,期期艾艾地看向国君。
国君心软地叹一口气:“知道了,我会处理的。”
这是愿意保住她的意思了,女君不确定父君有没有相信自己,但她知道,只要自己一天是母后的骨肉,父君就一定不会舍得伤害自己。
这一夜,女君留在了皇后的寝宫歇息。
女君睡得不大安慰,辗转反侧。
皇后拍拍她的手:“别担心,你父君会把事情办妥的。”
“多谢母后。”女君说。
“傻孩子,谢母后做什么?”皇后温柔地说。
女君望进皇后温柔的眼睛:“父君是因为母后才疼儿臣,儿臣当然要谢母后。”
皇后笑了:“胡说,你父君疼你,首先是因为你是他的亲骨肉,其次才是我的缘故。”
女君靠近了皇后怀里:“能做你们的女儿,儿臣感到很幸福。”
女君中蛊一事最终还是走漏了风声,毕竟来赴宴的宾客众多,人多嘴杂,根本不等国君来给她们下封口令,消息便传了出去,当然了,没人敢热议女君出糗的细节,只纳闷女君是否真的中了蛊,为何会中蛊。
“女君的确是中了蛊。”国君现身宴席说道。
众人骇然,女君不是身怀圣物吗?怎么还会中蛊?
国君解释道:“圣物失窃了。”
殿内又是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国君接着道:“圣物失窃的第一日女君便入宫向我请罪,我本打算等查清事件真相再一并昭告天下,却不料发生这等事,是我失责了。”
他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倒叫众人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所以明知是女君的错,却因看在他的面子上,也没人太忍去责备女君了。
只是众人仍不明白圣物为何会失窃,若说圣物没认主倒还罢了,已经认主的圣物是不会轻易离开的。
国君不难理解众人的疑惑,毕竟当他听到消息也与众人一样,认为这是不可能发生的事,唯一不同的是,他有胆子质疑帝姬,他们却不可以。
放低一次姿态就够了,国君不会放低第二次,他郑重地说道:“女君没保护好圣物,责无旁贷,但潜入女君府的窃贼才是真正的源头所在,我会责罚女君,也会缉拿窃贼。”
“可是…”一个亲王开了口,尽管他年纪与国君不相上下,然而论辈分,国君还得唤他一声堂叔,他说道,“天底下怕是还没谁有能耐取走女君的圣物吧?”
国君不疾不徐地说道:“从前是没有,但从今往后,有了。”
“能动圣物的人,那得是什么样的蛊师啊?”
“听闻前不久蛊殿出了几位七丈蛊老…”
“圣物岂是蛊殿那些蛊虫能相提并论的?蛊老怕是不够…”
国君没把话挑明,也没阻止众人的窃窃私语,尽管难以置信,可众人不敢质疑皇权与女君,也就只能强迫自己去接受另一个荒诞不经的猜测。
比起圣物失窃本身,国君更在意的是究竟是谁潜入女君府盗走圣物,又是谁潜入皇宫给女君下了蛊。
凶手,似乎强大得有些可怕啊。
赫连府,“强大得有些可怕”的小黑蛋们洗了小澡澡,穿了小衣裳,躺在柔软的床铺上,一边晒肚皮,一边咕唧咕唧地喝着奶…
翌日,帝都传出了一道石破天惊的消息——圣物失窃了,国君悬赏黄金万两捉拿窃贼。
消息传到赫连府时,俞婉正在阿嬷的屋里研究被青岩与月钩带回来的小匣子,一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匣子而已,当真如青岩所说藏了那么厉害的机关么?
俞婉扒拉着扒拉着,老崔头啃着鸡腿儿进屋了。
“丫头,出事了,想不想听听什么事?”老崔头一脸幸灾乐祸说。
俞婉摇头道:“一看你这样子就没好事,我不听。”
“哎!别冤枉我,怎么就没好事了?我像是那种幸灾乐祸的人吗?”老崔头嗔了俞婉一眼,原地手舞足蹈道,“女君把圣物弄丢了!国君罚她闭门思过三个月!”
俞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女君被罚和你有关系么?你乐什么?”
我不是替我乐,是替你和小姜乐啊!一个爹生的,凭啥她是国宝,小姜就是根臭狗尾巴草?
老者不动声色地白了老崔头一眼,大帝姬的身世原是阿畏一家人的秘密,当然燕九朝也知道,只是阿畏一家人不知道燕九朝也知道,总之,这个秘密不该对任何人说起,可自打与老崔头成了戏友,老者不小心说漏嘴了…
老崔头清了清嗓子:“你说的对,好像是和我没什么关系。”
俞婉摊手道:“对啊,又不是我娘也是个帝姬,对吧?”
老者一口茶水呛到了。
纸快包不住火了。。。。
第251章 找上门来
翌日,在皇宫歇了一晚的女君回到了自己的府邸,回想起在所有人面前闹出的笑话,她气得心口都疼了,气愤之余又感到无尽的尴尬,她长这么大,从未如此丢过脸,究竟是谁在害她?
皇榜已经贴出来了,因不能确定盗走圣物的与给她下蛊的是同一个凶手,因此分开了悬赏追究,皇宫对第一个凶手的猜测是蛊尊,这一点她不敢苟同,真相如何她比谁都明白,圣物不过是被存放在宝库而已,只要武功够高,能避开侍卫的视线,与懂不懂蛊术其实没有半点关系。
至于第二个凶手,皇宫的猜测倒是与她的不谋而合——皇宫的守卫比女君府与国师殿加起来还要森严,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其中对国君与皇后送给她的凤冠动手脚,其轻功已臻至出神入化的境界,而要练就如此轻功,即便出生便习武,也需至少二十年头,而习武如此之久,身形想来也异常高大健硕。
帝都各处设了岗哨,开始逐个排查。
糖葫芦铺子旁也来了两名宫廷侍卫,抓了几个练家子劈头盖脸地盘问。
三个小黑蛋一边舔着糖葫芦,一边萌萌哒地看着他们。
他们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又不是他们干的,对吧?
“走开走开,查案呢!谁家的孩子!别耽搁我们抓凶手!”侍卫将吃得满脸糖滓的小黑蛋们轰走了。
今日是茯苓与紫苏带着他们出来的。
二人担心小公子让人群挤到,赶忙拉着三人的小手离开了。
给女君下蛊的元凶就这么从侍卫的眼皮子底下堂而皇之地走掉了哟!
半个时辰后,马车抵达了女君府,女君神色倦怠地下了马车。
一整晚她翻来覆去,都在想着如何挽回自己的损失,禁足是小事,如何挽回颜面以及寻回圣物才是头等大事,当初圣物失窃,他们发现及时,一路追着对方进了大周,可随后对方便如同泥流入海一样再也没了踪影。
这种事不能大张旗鼓地查,她不得不寻了一个大周的江湖门派,万幸那门派的确有几分本事,当真把圣物拿到手了,可惜,又让一个叫玉子归的人把圣物弄丢了。
之后,便再也没有圣物的消息了。
丢了她倒是不怕,毕竟可以找回来,怕就怕圣物已经认了主…
像圣物这样的蛊王,一生只认一次主,若是它认了别人,自己让它认过主的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女君摇摇头,不可能的,圣物若是随随便便就认了主,她又何至于如此辛苦?
圣物一定还在什么地方等着她,圣物的主人,只能是她!
思量间,流光阁到了。
女君敛起思绪,揉了揉酸胀的眉心,扬起一副云淡风轻的神色进了屋。
驸马坐在窗前,望着满院子的花团锦簇神游太虚。
女君轻轻地走过去:“驸马。”
驸马回过头来,道:“你回来了。”
兴致不怎么高的样子。
女君在他身旁坐下,低低地道:“昨晚的事…”
驸马点点头:“我知道,你让你下蛊了。”
“我是不是很丢脸?”她委屈地问。
“不是你的错。”驸马说。
女君看着驸马一脸宽容的模样,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她想了想,换做被下蛊的是驸马,她会怎么做?她会恼羞成怒,她会恨不得杀了对方,绝不是驸马这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驸马不介意她丢脸,还是内心其实并不在意她这个人?
“驸马?”她轻轻地靠上他肩头,“你在意我吗?”
驸马想了想,说:“在意。”
女君道:“那你抱着我。”
驸马抱住了她。
女君呼吸着这个男人的气息,才觉得心头的戾气压了下去,不论她失去什么,至少把他留住了,她生为帝姬,皇室的一切原本就属于她,是她应得的,也是她推不掉的责任,这个男人不一样,他是她千辛万苦得来的,她一颗心都给了他。
“驸马,你会离开我吗?”
“不会。”驸马笑了笑,说。
女君餍足地闭了闭眼:“有你这句话就够了。”
再多的艰难,只要这个男人能陪在她身边,她便能咬牙挺下去。
女君没交代圣物可能在大周的事,当初大周的诚王殿下与匈奴郡主大婚,国君没收到请帖,本不打算做什么,是女君主动提出出访大周,一则与大周修复邦交,二则也查探一番大周与匈奴的结盟,当初为撇清自己的私心,女君举荐了好几位与自己互别苗头的大臣。
此事,若让国君得知圣物早早地进了大周,就不难猜出女君提出出访大周是假,暗中寻找圣物是真,而那几位使臣中,大多与女君互别苗头,排除掉他们,国师与女君的关系就很容易浮出水面了。
女君不说,国君便理所当然地认为盗走圣物的窃贼仍在帝都的辖区内,如此一来,倒是让国君歪打正着了一次。
国君出动了国师殿的弟子以及皇族侍卫与蛊师,让他们带着蛊珠挨家挨户地查探。
这一查,便查到了赫连家。
来的是皇族侍卫与两名国师殿的弟子,他们从后方查过来,先敲开的是西府的大门。
李氏在屋子里静养,前去应付国师殿弟子的是赫连宇兄弟。
赫连成眉头一皱:“谁让你们来的?不知道这是神将府吗?我们家怎么可能会窝藏窃贼?”
其中一名弟子道:“我们奉国君之命,不论谁的府邸,一缕都要查探,还请赫连公子将府里的人全部叫出来。”
“你说叫就叫?”赫连成最近上火上得厉害,正愁没处发泄,这两个国师殿的弟子算是撞在他枪口上了。
他没料到的是,他话音刚落,弟子身后的皇族侍卫便一把擒住他,将他摁在了地上。
弟子对赫连宇道:“时间紧迫,还请贵府配合调查。”
赫连宇见对方如此蛮横,当下不敢造次,把西府上上下下叫来了花厅,就连卧床养伤的李氏都到了。
他们不仅查了人,也查了整座西府,结局没有任何意外,西府是清白的。
“哼!就说了没有!”赫连成翻着白眼地道。
“那边是…”弟子指着与花园比邻的另一座府邸问。
赫连成哼道:“那是东府!我大伯住的地方!你们敢搜吗!”
这可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国君有令,要搜遍帝都的每一寸地方。
以示尊重,一行人还是绕原路去了东府大门。
“哎呀不好了不好了!”
俞婉正在栖霞苑晾晒药材,老崔头汗毛直竖地跑来了。
“又怎么不好了?”俞婉将切过的三七晒在簸箕上。
老崔头见她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替她急得不行,抓住她手腕道:“你别弄这个了!赶紧找地方躲起来!那群人搜上门了!”
“什么人?”俞婉问。
老崔头急道:“搜圣物的人啊!圣物不是在你身上吗?”
“你怎么知道?”圣物在她身上的事,她只和阿畏一家人说了呀,没告诉老崔头。
“咳。”老崔头清了清嗓子。
不苟言笑的老正经阿嬷,竟然是个暗戳戳的戏迷,为听老崔头说戏,不小心又把自家小婉婉给卖了…
老崔头答应阿嬷会保密,可一转头,唔,阿嬷也被卖了…
“阿嬷哦。”俞婉猜到了,心塞塞地黑了小脸。
老崔头跳脚道:“哎哎呀呀呀!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你赶紧躲起来,让他们发现圣物在你身上,你就完蛋了!”
可惜晚了,老崔头刚拉着俞婉出了院子,便与被管家领进来的两名国师殿弟子碰了个正着。
猜猜看,阿婉会暴露吗?
第252章 祖孙相见(二更)
老崔头捂住眼,完了完了,天要塌了…
这回他们是躲不过了。
让国君知道圣物在这小丫头手里,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恶意的猜测来。
届时轰出南诏都是小的,怕就怕国君一怒之下把擅自“返回南诏”的小姜母女给处置了。
一瞬间功夫,老崔头真的脑补了特别多。
直到他耳畔传来一声惊呼:“挽风?”
领头的国师殿弟子就是一愣,望着对面的女子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世…是你?”
老崔头唰地放下手,朝二人看来。
什么风?
你俩认识?
挽风瞥了眼落在身后的师弟,大步流星地走上前,确定自己没有认错,当即惊喜了一把,随即小声道:“你怎么会在这里呀?没听说大周有使臣来访呀?”
“我是悄悄来的。”俞婉道。
老崔头一阵心惊肉跳,傻丫头,你就这么把自己老底揭了真的好么?
挽风顿悟地点点头:“原来如此,难怪国师殿没得到消息。我师父前两日说在街上看见你了,我还不信,原来是真的!不过你放心,我师父不敢确定是你,还在怀疑是不是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姑娘!”
老崔头嘴角一抽,混小子,你就这么把你师父卖了也真的好么?
挽风又道:“对了,你怎么会来南诏啊?你一个人来的吗?”
俞婉摇头道:“我和燕九朝来的,还有几个家人,我们要找一些药材。”
老崔头一个趔趄险些栽了!
丫头!
你还能不能再暴露点儿?!
都把自己给揭个底儿掉了!!!
别忘了你俩是死对头、死对头、死对头!!!
挽风哦了一声道:“你们要找什么药材?看有没有我能帮上忙的?”
俞婉想了想,道:“药材倒是不必麻烦你,不过,我有几个朋友被困在国师殿了。”
老崔头捂住脸,完了,丫头你没救了,卖完相公又开始卖队友了,阿畏江海你们死得好惨!
挽风问道:“你朋友长什么样?有特殊的联络暗号吗?等我回国师殿了,悄悄把他们放出来。”
你都不问问他们几个是去国师殿干嘛的吗?你家被盗了喂你还要把贼放跑!这么胳膊肘往外拐真的没关系么?!
这俩货都是什么奇葩啊?
老崔头听到这里,已经开始深深地怀疑人生了。
“我师弟过来了!”挽风还是与俞婉叙旧,却用余光瞧见跟上来的另一名国师殿弟子。
那弟子在国师殿并不得宠,身份远在挽风之下,因此待挽风也客客气气的。
挽风对他道:“这边我已经查过了,一会儿你随我一道去大将军的院子。”
“是,挽风师兄!”弟子恭敬地应道。
挽风冲俞婉眨了眨眼,与师弟离开了原地。
老崔头简直目瞪口呆哇!
这、这样也成?
“丫头,他是不是知道圣物在你手里?不然怎么查都不查就走了?我看他的样子,不像是相信你而没查,倒像是在替你打掩护才特地不查。”老崔头回忆地说道。
俞婉摸了摸下巴:“唔,你说得好像很有道理。”
这什么燕九朝式的小表情!
老崔头炸毛了:“这么重要的事你竟然都没点数的吗?”
俞婉琢磨道:“我不记得自己告诉过他,但如果他通过别的渠道知道,我也没办法,可是也没差呀,反正他又不会说出去。”
“…”老崔头又要炸毛,可想想似乎还真是那么一回事儿,那小子若是有半点揭穿他们的心思,方才都不至于给他们放水了。
老崔头一点一点把身上的毛撸顺了:“怎么认识的?”
俞婉道:“他是南诏使臣,在诚王的婚宴上摔伤了,我给他治了一下。”
老崔头一愣:“就、就这?”
俞婉点头:“嗯,就这!”
治的人可以绕南诏一圈却没一个愿意为他赴汤蹈火的神医老崔头:“…”
麻蛋,真的好想死一死啊…
东府不仅有蛊王,还有蛊后,若真让国师殿的弟子一丝不苟地彻查起来,只怕一个也藏不住,万幸有挽风放水,这一次的危机算是平安度过了。
俞婉晒好最后一片药材,心情大好地回往梧桐苑。
老崔头硬邦邦地提醒道:“你是不是忘记自己刚刚死里逃生过一次?”
说罢,没心没肺地回了院子。
老崔头:“…”
老崔头不想和她玩了,他要去找小黑蛋!
小黑蛋们在花园玩耍,由紫苏与一个梧桐苑的丫鬟陪着,以往这个时辰三人要午睡,可今日三人吃多了糖葫芦,这会子不困,老夫人都睡着了他们还醒着,于是跐溜跐溜地爬下床,出来疯玩了。
“小公子,你们慢点儿!我追不上来啦!”紫苏提着裙裾,使出了投胎的力气,仍是没能追上几个小黑蛋。
别看三人说话晚,走路却早,反侦察能力还高,在少主府时便时常把侍卫们弄得人仰马翻,如今大了半岁,越发叫人抓不住了。
“我、我不行了…”紫苏扶住树干,喘气喘得要死了。
丫鬟没比紫苏好到哪儿去,她上气不接下气道:“小、小公子怎么那么能跑啊?”
紫苏喘息道:“在少主府就能跑…回乡下待了几个月…更…更能跑了…”
二人扶着树干喘了两口气的功夫,三个小黑蛋彻底跑不见了。
紫苏有了经验,早早让人将前后门锁上了,如此便不担心三人再次溜出府去,只是紫苏没料到的是,府邸…府邸是有狗洞的。
那是一个年久失修的狗洞,在一个废弃的院子里,被大树与斑驳的杂草掩映着,连府里的下人都忘了有这么一处地方。
小宝与二宝使坏地躲起来了。
大宝却以为二人钻进草丛了。
他也钻了进去,钻着钻着看见一个洞,他撅起小屁屁,跐溜跐溜地爬了出去。
爬出去后,倒也不是大街小巷,而是另一座府邸。
大宝不知自己闯进别人家了,还当依旧在自己家,只是跨了个院子罢了,他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开始寻找两个二货弟弟。
他找着找着,来到了一座凉亭。
亭子里没有人,只中间的石桌上摆了琳琅可口的点心与时令新鲜的野果。
看着红彤彤的小果果,大宝咽下口水:“吸溜~”
自家的东西可以吃呀。
大宝迈着小短腿儿,哼哧哼哧地迈上台阶,来到石桌前。
桌子有些宽,东西摆在中间他够不着。
他踮起脚尖,伸出肉呼呼的小手手。
诶呀!
就差一点点了!
大宝伸呀伸!
“大胆!什么人敢在这里如此放肆!”
一道尖锐的声音骤然在凉亭下方响起,大宝吓了一跳,肉嘟嘟的小肥肉荡起一层水波纹。
那是一名內侍,从他的气场上看,品阶还不低。
內侍三步并作两步进了亭子,见是一个黑不溜秋的小胖娃,內侍的眸光就是一瞪。
这可是他们国君用来避世图清净的院子,哪儿来的小娃?
不管这么多了,国君最近屡遭烦心事,恰巧来这里静静,可不能让这小东西冲撞了国君。
內侍伸出手去抓大宝。
大宝撒开脚丫子,噔噔噔地跑外跑。
“你还跑?我看你往哪儿跑!”
內侍追了上去。
大宝来到了台阶前,他腿短,爬下去慢,他忽然抱住小脑袋,把身子团巴团巴,咕溜溜地滚了下去。
內侍瞠目结舌!
下一秒,內侍看到了什么,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大宝落地了,却不带爬起来,便撞到了什么东西,他滚不动了。
他松开抱住头的小手手,茫然地看向那个阻挡了自己的“庞然大物”,是个慈眉善目的爷爷。
他还不知抓自己的內侍已经让这个“爷爷”吓得跪下了,他爬起来,想也不想,一把抱住对方的大腿!
有坏人!
爷爷,救!
第253章 阿婉上门(8月3号更新)
随行的內侍看到这一幕,惊得心都跳出嗓子眼了!
小黑蛋在草丛里爬过,在台阶上滚过,头上与身上沾了尘土与草屑,乍一看有些脏兮兮的,他的脸蛋又埋在国君的衣摆里,让人看不清他模样,只觉这是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脏娃娃。
这本就是一处为了国君暂时远离纷争而置办的一处临时“行宫”,里头的每个下人都经过严格审查,有家生子不假,但绝不可能让一个脏兮兮的娃娃不懂规矩地冲撞到国君跟前。
跪在亭子里的內侍已经吓得瑟瑟发抖了,是他没抓住这个孩子的,国君一旦怪罪起来,他怕是要吃不了兜着走了…
国君实则并不是一个心慈手软的君主,甚至连仁德宽厚都有点算不上,他心肠之硬,大臣们有目共睹,否则,如何做得出将尚在襁褓中的大帝姬放逐舍弃的事情?芸妃好歹也算他的女人,都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可在他这里完全行不通,他说不见芸妃便不见芸妃,说不要那孩子就不要那孩子。
这么多年了,任芸妃闹腾、任大臣苦劝,他仍半分不为所动。
这样一个男人,不论是君主还是陌生人,都是有些令人不寒而栗的。
他是这里最危险的人,然而这个小东西却非但不怕他,还紧紧地抱住了他,这就好比一只惊慌失措的小松鼠为躲避几条大狗的追赶,竟纵身跳入狼口。
是这孩子傻呢,还是这孩子胆大包天呢?
众人齐齐为这小家伙捏了把冷汗,就算国君不至于对个不懂事的孩子下毒手,可有了这次事故,他全家都完蛋了,他也一定会被他爹娘狠狠责罚的。
国君的贴身內侍王內侍壮着胆子走上前,试图把那孩子拽下来。
大宝却愤愤地嗯了一声,抱住国君的大腿一转,躲开了他的狼爪爪!
王內侍又去抓。
大宝接着躲。
王內侍再抓…不,他不敢抓了,那孩子也不知吃什么长大的,看着胖嘟嘟的,身形却好生敏捷,再抓下去他都要对国君猴子偷桃了…
果然国君的脸色黑得很难看。
王內侍赶忙抽回险些伸到国君裤裆下的手,战战兢兢地退到一旁。
不过很快王內侍缓过劲儿来,方才那小东西在国君身上蹭来蹭去的,小黑手印儿都把国君的衣袍也弄脏了,居然也没见国君对他生气。
这可真是稀奇事!
国君除了皇后的血脉,就没喜欢过别的孩子!
国君低头看着那个紧紧抱着自己大腿的小家伙,小家伙也抬头看他,小家伙长得黑了点儿…很多点儿…可五官却生得十分精致,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眼神无辜而好奇。
这么对视了两秒,国君就发现自己当真不讨厌这个孩子。
“你不怕我?”国君问。
大宝眨巴着眸子摇摇头。
是真不怕,不是客套话,国君被这傻乎乎的小家伙逗得来了几分兴趣。
大宝当然不是傻,只是见的人多了,虎狼之威的萧振廷、龙威赫赫的大周皇帝、总板着脸不笑的阿嬷…相较之下,国君这张在常人眼里不近人情的脸,在大宝看来就有些慈眉善目了。
国君没追问小家伙的来历,只是看了看凉亭道:“你想吃东西?”
大宝点点头,伸手去拽国君的袖子。
等国君意识过来小家伙是找他的手时,他果断把手递了过去。
果不其然,小家伙拉住了他的手。
众人再一次惊呆了。
你抱大腿就算了,还敢拿你的小脏手,碰国君的龙爪!!!
大宝拉着国君走上台阶,进了凉亭。
原先跪在那里的內侍早在国君动身的一霎便识趣地退下了。
一老一小进了亭子。
大宝松开国君的手,拍拍一个石凳,招呼国君坐下。
国君被他那副小主人的样子逗乐了,从来只有闯进别人家里做客,头一次见闯进别人家里做主的。
国君竟也不生气,反倒是有些好奇,什么样的爹娘才会养出这么逗趣的孩子?
国君走过去坐下了。
吓唬他的坏人不见了,大宝也就不怕了,方才踮起脚尖也够不着,这会子招呼客人爷爷坐下后忽然有了灵感,他先是翘起小短腿儿爬到凳子上,再踩着凳子站起来,果真就够到啦!
大宝将几盘子点心与红果果全都推到了客人面前。
众人险些惊掉下巴,用国君的东西招待国君,可还行?
大宝见国君没动,直接拿了一颗红果果递给他。
吸溜~
吃呀!
国君忍俊不禁地笑了。
王內侍内心一阵咆哮,放开你的小脏手!
国君接过了那只小脏手递过来的东西,不过并没着急吃,而是让王內侍打了一盆水来。
王內侍明白国君的意思,忙蹲下身去给小家伙洗手手,小家伙却一脸警惕地看着他。
他穿着与方才那个坏人一样的衣裳。
小家伙自己端起水盆,晃悠晃悠地走过去,放到国君面前。
“要我给你洗吗?”国君笑着问。
大宝点头点头。
王內侍内心一阵咆哮,你没看出国君笑得不怀好意吗?那是毒蛇看见猎物时的微笑,你惨了!小东西你死定了!
国君给大宝洗了小手手。
小手肉肉的,手背上有几个婴儿肥的小窝。
国君忍不住捏了捏。
王內侍的内心咆哮得越发大声了,国君要剁了你的手!还不赶紧跑!!!
“好了,可以吃了。”国君把给小家伙擦过手的巾子放回水盆中,把方才小家伙递给自己的红果果递给了他。
大宝把红果果推到了国君嘴边,示意国君吃。
王內侍已经没力气咆哮了,只黑着脸干看着。
很好,你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敢让国君为你试毒的人!
国君笑着吃了。
大宝见客人吃了,这才也拿起一颗红果果喂进自己嘴里。
我可真是一个懂礼貌的乖宝宝!
另一边,俞婉发现大宝不见了,最先是二宝与小宝在大树后等大宝没等到,随后是紫苏与丫鬟赶来,找了一圈没找着,谁也没觉着大宝会往那么厚重的草丛里钻。
毕竟大宝对草屑过敏,前不久钻了一次,结果剃了光头,想着他怎么也不会钻第二次才对,直到几人将府里翻了个底朝天,才总算翻出草丛后的狗洞了。
狗洞之所以是狗洞,就是因为它本身不大,只能容一条小狗通过,可这个洞因年久失修,砖块松动,变得足够一个胖嘟嘟的小黑蛋爬过去了。
俞婉看着地上的小手印,不难猜出大宝是爬过去了。
俞婉往外望了望,不是街道小巷,是别人家的宅子,俞婉暗松一口气,去了别人家里总比流落到大街上强,一会儿她过去向人家赔个礼道个歉,把孩子领回来。
在去之前,俞婉唤来余刚,向他打听了邻居的消息:“知道那座府里住着什么人吗?”
余刚摇头:“要说这附近几户人家,我全都认识,独独这一家不与人往来,且常年无人居住,像是一处闲置的府邸。”
俞婉整个人都不好了:“没人住啊…”那大宝一个人在里头会不会害怕?
…会害怕的大宝在吃完点心与红果果后,又十分大方地招待客人吃了一顿王內侍呈上来的烤羊腿、板栗烧鸡、红烧五花肉——
不论府邸有没有主人,俞婉都决定亲自过去瞧瞧。
别看两家挨在一处,正门却开在不同的街道上,俞婉绕了小半刻钟,才总算找到了隔壁府邸的正门。
不出意外,朱红色的大门紧闭着,但大门与门前收拾得十分干净,像是近期有打扫过的痕迹。
俞婉觉着,它里头的主人可能是回来了,如此正好,她就能求见主人,光明正大地把儿子领回来了。
俞婉拉起门环,咚咚咚地叩响了门板。
嘎吱一声,门从里头拉开了。
第254章 认出她来(二更)
开门的是个小厮打扮的內侍。
內侍瞥了眼来人,见是个梳着妇人发髻、气质恬静、容貌出众的年轻女子,心下的警惕降了些,问她道:“这位夫人,可是有事?”
国君隐去了身份,但也正因如此,才会让人当做寻常的街坊邻居,倒也不是头一回有人上门,內侍并不算太惊诧。
俞婉客气地说道:“我是隔壁府邸的,我儿子钻狗洞钻进你们府邸了,我想问问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两三岁的孩子?”
府邸统共这么大,哪儿能藏得住事?早在王內侍一趟趟进厨房给小家伙与皇帝找吃的时就已经暴露那位小客人的事,众人还在纳闷那位小客人是怎么来的,却原来,打狗洞钻进来的么?
小客人似乎颇得国君喜爱,因此听俞婉说自己是他娘,內侍连带着对她也客气了起来。
內侍欠了欠身道:“请稍等,我这就去禀报我家…老爷。”
“多谢。”俞婉颔首。
按理,要将人请进府方不算失礼,可里头住的毕竟是国君,没有国君的命令他们不敢贸然将人领进去,只得委屈俞婉在大门口等候。
俞婉还担心自己儿子唐突了人家,道歉尚来不及,自然不会去在意这些礼数。
俞婉在门口耐心地等了起来。
內侍脚步匆匆地去凉亭禀报国君,国君已经和小家伙转换了战场,前往府中的果园了。
果园里的梨子与橘子都熟透了,散发着诱人的果香,国君往日也打果园路过,却从未进去过。
大宝一直当自己还在赫连府,也就认为这是自家果园,拉着国君的手走进院子,特别大方地指挥他摘果子!
国君竟然真的摘了。
只有国君使唤别人的份儿的国君,没想到有一日竟让个不知哪儿来的胖小子给使唤了,王內侍觉得自己是不是快死了,等国君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大抵要把他们这群见证他奇耻大辱的目击者一一灭口。
这么想着,王內侍偷吃了一颗平日里不敢吃的果子。
死都要死了,还不让吃颗果子啊?
“王公公。”守门的小內侍前来通传了。
“什么事?”王內侍没好气地问。
小內侍一愣,王公公怎么了?这副头顶冒青烟的样子是谁欠了他钱了?
“问你话呢!”
“临死前”的王內侍暴脾气地说。
小內侍意识回笼,忙将小客人生母找上门的事儿说了。
“她是哪户人家的?”王內侍问。
小內侍哎呀了一声:“方才只顾着吃惊,忘、忘记问了…”
连对方身份都不知道,这不是成心让他死不瞑目么?王內侍心塞塞,看了眼摘果子摘得像个傻子的国君,估摸着自己这会子过去打搅他老人家犯傻,估计能被就地正法。
王內侍于是等了会儿。
万幸大宝困了,打了个呵欠,开始想娘了。
大宝东张西望,四处找娘亲的影子,王內侍见缝插针地走上前,将小家伙生母找上门的事儿与国君说了。
国君看了看一手牵着他,一手揉眼睛的小家伙。
不知是不是王內侍的错觉,总感觉国君似乎对这小家伙有点儿不舍。
要王內侍说,这小家伙有毛好不舍的?不就是长得漂亮点儿、性子逗趣点儿、身材可爱点儿、不哭不闹不烦人还同时把国君逗得开怀大笑…么?!
国君看着小家伙道:“送回去吧,且看看是不是真的是他娘亲。”
“小的明白。”王內侍自国君手中牵过小黑蛋。
哎呀!小手心儿真软!
王內侍爱不释手地捏了捏。
一抬眼,见国君的脸色沉了下来,王內侍忙改为用两根手指规规矩矩地拿着。
捏也不让捏,国君真小气!
王內侍牵着大宝朝大门的方向去了。
因知道是去见娘亲的,大宝没闹,乖乖地让王內侍牵走了。
方才谁也不要只粘着他的小家伙就这么轻易地跟着别人走了,国君的心里竟然有点吃味儿。
王內侍牵了小家伙一路,终于明白为何他会把国君迷得团团转了,小家伙真是太乖了有木有?明明困得半死,眼睛都闭上了,一边走一边用脑袋小鸡啄米,可就是不闹脾气。
呜,他忽然也好喜欢这家伙!
王內侍暗戳戳地想,要是来的不是他亲娘就好了,那样自己就能光明正大地多把他留一会儿了。
哪知这一念头刚闪过脑海,小家伙便瞬间清醒过来,挣开他的手,哒哒哒地跑了过去。
大宝扑进了俞婉的怀里。
俞婉将儿子抱了起来。
大宝小手抱住俞婉的脖子,小脑袋歪在俞婉的肩上,依赖地蹭了蹭。
小家伙一声不吭地钻狗洞走了,俞婉本想好生训训他,可被他这么一撒娇,整颗心都化了。
俞婉亲了亲他小额头:“想娘了吗?”
大宝点头,小手抱得更紧了。
这是亲生母子无疑了。
王內侍有些失落,不为别的,就为真的要把这家伙送走了,但同时,他也想看看是小家伙的母亲是谁。
他的目光大大方方地落在了对方的脸上。
不看不打紧,一看,方觉着有点儿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
俞婉见儿子的小手被洗得干干净净的,肚子也圆滚滚的,心知儿子误闯人家的府邸,非但没被训斥,反而受到了主人的礼待,俞婉真诚地向王內侍道了谢,并说自己就住隔壁府邸,日后有什么事可上门找她,她叫燕婉。
燕婉不燕婉的,王內侍没太往心里去,他在琢磨自己是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王公公,您怎么了?是方才那位夫人有什么不对劲吗?您自打见了她便魂不守舍的。”守门的小內侍关心地问。
王內侍瞪了他一眼:“去去去!谁魂不守舍了?杂家是阉人,这话传出去杂家的脸还要不要了?”
可您就是魂不守舍啊,小內侍默默吐槽。
王公公去向国君复命了,与小家伙在一起时慈眉善目的老爷爷,这会子已经变回座上那个高高在上的孤家寡人了。
他面无表情地坐在凉亭中,面前的桌上摆着他为小家伙摘的果子。
“送回去了?”国君问。
“送回去了,小家伙一见他娘便和见了什么似的,嗖的一下扑过去了。”王內侍绘声绘色地说。
国君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情不自禁地笑了一声。
国君爱笑,但了解的人都不喜欢他笑,因为他一笑就没好事,大臣们暗地里还给他起了个绰号——笑面虎。
所以笑面虎也有笑起来不算计人的时候吗?
王內侍不明白,他也不敢问。
就在他思量间,一个年轻的內侍神色匆匆地走了过来,王內侍等人陪国君微服出行穿的都是寻常人家的衣裳,这名內侍却穿着宫装,俨然刚打皇宫过来。
“奴才给陛下请安。”內侍跪下行了一礼。
王內侍认得他,不是国君与皇后宫里的,是那一位身边的,姓张。
张小內侍道:“启禀陛下,芸妃娘娘又不舒坦了。”
“她不舒坦就找太医,找朕做什么?”国君道。
国君与以往的君主不大一样,他铁石心肠,手段果决,却并不好大喜功,也鲜少自称朕,当他这般称呼时,就是要翻脸了。
张小內侍硬着头皮道:“芸妃娘娘已三日不肯进食,娘娘说,陛下不去见她,她就继续绝食。”
在世人眼里,芸妃自愿迁入了皇宫的神堂,终日供奉蛊神,事实上芸妃是被陛下关进那里的,她三天两头闹一场,陛下早对她不胜其烦了。
王內侍看见国君,果不其然,国君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淡淡地说道:“你去告诉她,朕不会见她,她爱吃不吃,顺便再提醒她,自戕的妃嫔都是要被株连母族的。”
“是!”张小內侍早猜到国君不会动容,可他是奴才,不跑这一趟芸妃会杀了他,张小內侍回宫复命了。
与小家伙玩了一下午的好心情全让芸妃搅和了,国君气闷:“闹了几十年她也不嫌累得慌?朕说过不会认回那孩子,她再闹又能怎样?”
那孩子?
大帝姬?
王內侍猛一拍脑袋:“哎呀!”
方才那女子,可不就与当年的大帝姬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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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玉燕:“喂马、劈柴可以,周游世界......带上我的话,可行。”
苏小小暗戳戳的摸荷包,还是先致富吧。
第255章 宠孙狂魔,他来了
这一发现让王內侍险些当场叫出来,宫里跌打滚爬训练出的素养让他生生把喉咙扼住了。
说起来,王內侍是见过大帝姬的,还不止一次,但为何没第一眼想起对方来,得归咎于那两次见面都太过匆忙。
头一次是大帝姬三四岁的时候,随着鬼族的祭师偷偷摸摸地来了皇宫,那会儿他也不大,才七八岁罢了,他亲眼看见大帝姬戴着一张面具朝国君走过去,国君没认出她是谁,估摸着只是对这个孩子有三两分兴趣,就像今日对那小黑蛋的兴趣一样,国君伸手去抱,却不料小帝姬冲了出来,生生把大帝姬推倒在地上了。
他会知道是因为他无意间听见那孩子与祭师的谈话了。
这个秘密他藏在心里,谁也没说。
第二次见大帝姬就是为她送嫁,她原就在鬼族长大,说是送嫁,实则不过是把点微薄的嫁妆给她抬去族里罢了,毕竟她为南诏换来了圣物,这点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他只远远地见了大帝姬一眼。
可一眼,就记了这么多年。
大帝姬与小帝姬同岁,方才那丫头却只有十七八岁,她像极了当年的大帝姬,却绝不可能是大帝姬。
但长得这么像,莫非与大帝姬有什么关系?
“燕婉。”王內侍呢喃着对方的名字,望了眼隔壁的府邸,如果他没记错,那个方向似乎是赫连东府?
“嘀咕什么呢?”国君淡扫一眼问。
王內侍回过神,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是方才那位夫人,她说她叫燕婉,就住附近。”
王內侍决定先查查这位燕婉姑娘的来历,随后再决定要不要告诉国君,若是个无关紧要之人,就不必讲出来触国君的霉头了。
国君对一个民间的女子俨然没多少兴趣,最后望了眼桌上摘给小黑蛋的红果果,转身回屋了。
另一边,俞婉也抱着小黑蛋回了自己的屋。
大宝在俞婉怀里睡了一觉,俞婉打算让他接着睡,哪知一放到床上他便小兔子似的惊醒了,他睁大水汪汪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俞婉。
俞婉心道醒了也好,方才没忍心收拾你,这会儿总该新账旧账一起算了。
当然不能只和这个小家伙算。
二宝、小宝心知自己弄丢了哥哥,一个躲去老夫人屋,一个躲去姜氏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