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呛到了:“他不是死了吗?”
李氏所认为的死并不是当年传得沸沸扬扬的摔下山崖尸骨无存,而是赫连朝回到东府后,赫连北冥宣布过,赫连朝的爹娘早些年病逝了,只留下赫连朝这么一根独苗苗。
怎么一转眼的功夫,死去的二爷就活过来了?
李氏的第一反应是,该不会是为了不让西府去祭祖,所以特地找了个人来冒充二爷吧?
毕竟二爷当年是上了族谱的,二爷若是回来,这头一炷香就没西府什么事了。
丫鬟挠头道:“好像是有什么误会,东府的二爷与二夫人没死,是为了躲债才故意这么说的。”
躲债?
这么蹩脚的借口,骗谁呢?
这借口别说李氏,东府的人都感到蹩脚,可也没别的法子了,当初把话说得太满,如今怎样都是自打嘴巴,万幸俞邵青是真的,这个总做不了假。
李氏还是不信,忍住腰伤去了公公的院子。
二老太爷的消息不比李氏的慢,他也听说二爷回府的事了,他当然也不信这是真的,毕竟当初那孩子是他害下山崖的,杀手也是他派去的。
他的杀手亲眼看见了那孩子的尸体,摔成了一滩肉泥。
所以他才如此笃定没什么能阻止西府的大业,因为那个孩子活不过来了!
眼下这个所谓的二爷,定然是个假冒的。
“二老太爷,东府的大将军与二爷来看您了。”
伴随着下人的通传,赫连北冥与俞邵青进了二老太爷的屋子。
当二老太爷看见那张与兄长几乎一模一样的年轻俊脸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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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7章 当年内幕(二更)
来的路上赫连北冥已向俞邵青大致说明了赫连家的家庭关系,老太爷牛蛋已去世,西府二老太爷是牛蛋的弟弟,不过虽是兄弟,二人的行事却大相径庭,牛蛋热情豪放,平衍旷荡,二老太爷则略谨慎沉郁,不过在赫连北冥的印象里,这位二叔待旁人不苟言笑,待牛蛋与老夫人却颇为敬重,待他亦格外疼爱。
二老太爷有一子,赫连齐。
赫连齐娶妻李氏,与李氏生养了三子,分别是赫连枫、赫连宇、赫连成,其中赫连枫与“赫连朝”同岁,都年近二十,赫连宇与赫连成则依次小了两、三岁。
“赫连齐?哪个赫连齐?”俞邵青在大周时并不怎么关注南诏使臣之事,可来的路上不经意地听了些消息,知道南诏曾派去好几个为诚王与匈奴郡主庆贺大婚的使臣,其中有个叫赫连齐的,据说是横死在大周了,让人扶柩回国的。
赫连北冥一言难尽道:“就是…前几月去世的南诏使臣,赫连齐。”
“怎么死的?”俞邵青问。
“…朝儿杀的。”担心俞邵青怪罪燕九朝,赫连北冥补了一句,“但并不是朝儿的错,是他自己咎由自取。”
俞邵青却压根儿没怀疑过臭女婿会滥杀无辜,顺嘴说道:“他这么不是人,他爹能是个什么好东西!”
猝不及防噎了一把的赫连北冥:“…”
“进去吧。”赫连北冥说。
俞邵青进了屋。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几乎是下意识地,俞邵青皱了皱眉。
他不喜欢这个地方,亦或是他不喜欢住在这个地方的人。
俞邵青性情温和,这一点倒是随了牛蛋,便是当初在西北大营让颜丛铭几番刁难,他心中也从未生出这样的抵触。
“别怕,二叔他只是中风了,不是什么别的大病。”赫连北冥瞥见了俞邵青脸上的表情,还当弟弟是在抵触二叔的病。
俞邵青倒不是因为这个,他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还在意一场病痛吗?
俞邵青还沉浸在“一觉醒来我怎么就多了个哥哥和娘”的震惊中,没彻底回过神来,因此这丝心头的异样没存活多久,很快便自己阵亡了。
他与赫连北冥进了屋。
下人们纷纷行礼。
赫连北冥吩咐道:“你们先退下吧,我有话与二叔说。”
“是。”丫鬟婆子们不着痕迹地瞥了俞邵青一眼,低垂着脑袋退下了。
赫连北冥推着轮椅来到床前:“二叔,煜儿找到了,他真的没死,我带他来看你了。”
二老太爷中风严重,身不能挪,口不能言,唯一还算能活动的大概就是一双眼睛,他睁大浑浊的老眼,颤颤巍巍地看向与赫连北冥一道走进屋的俞邵青。
“二叔。”赫连北冥读懂了他想见见俞邵青的意思,转过头,对站在一旁不肯过来的俞邵青招了招手,“煜儿,你过来。”
俞邵青暂时还没接受这个名字,原地顿了三秒以示抗议,随后才不情不愿地走了过来。
赫连北冥轻声道:“你站近一点,让二叔好好看看你。”
俞邵青睁大一双牛眼瞪向二老太爷,看,给你看!
二老太爷被那张骤然在自己眼前放大的脸吓得一个险些去了。
二老太爷与牛蛋一块儿长大,他比赫连北冥更清楚哥哥容貌上的变化,这可不就是牛蛋三十多岁时的样子吗?这要说不是个小牛蛋,只怕都没可能了。
但小牛蛋不是死了吗?
被他亲手杀死的!
正是因为笃定对方死了,所以在看见对方活生生出现在自己眼前的一霎,二老太爷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是见鬼了。
赫连北冥看见了二老太爷眸子里一闪而过的惊恐,想到府里的下人也大多是这种反应,因此倒也没往心里去,耐心地与二老太爷解释道:“早先对二叔有所隐瞒,其实朝儿不是二弟的孩子,阿婉才是。”
什么?那个丫头?
这个男人…他是…他是那丫头的亲爹?
二老太爷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那疯婆子是怎么放着嫡亲孙女不认,认了个孙女婿回家的?
还有你随便上大街上抓个赝品,居然特么的成了正品?
这都是什么狗屎运啊!!!
二老太爷原先还想着怎么给东府一次漂亮的反击,可但凡那小俩口之中有一个是老夫人亲孙孙,那么拆穿燕九朝以此来打击东府的计划,都只能胎死腹中了…
二老太爷气坏了。
可更气的还在后头。
赫连北冥对于曾经隐瞒了弟弟身世的事感到深深地愧疚,这会子能说,便毫无保留地说了:“…其实当年我骗了二叔,也骗了所有人,我亲手埋下了一具婴孩的尸体,我认为那就是我弟弟,可我娘接受不了这个打击,她疯了,于是我改口说弟弟没死,而是失踪了。”
这我知道啊!
人是我杀的!
我在暗中看你把尸体埋掉的!
赫连北冥叹道:“我哪里知道自己无意中撒下的谎竟然会是真相?不过,弟弟他并不是失踪了,而是让人救走了,当年马车摔下悬崖一事,我怀疑根本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为之,那人应当是想要了我娘与弟弟的命,万幸是娘获救了,可弟弟却摔下山崖了。赫连家几代人纵横沙场,树敌无数,一时间我也猜不出凶手是谁。”
赫连北冥所料没错,当年二老太爷的确是想要了那对母子的命,不过关于他的动机却不是复仇,而是借此打击牛蛋,击垮牛蛋的意志,当时牛蛋已被国君钦点即将远赴战场,一个失魂落魄的将军是很容易死在敌人的刀下的,只要牛蛋死了,一个不足十岁的赫连北冥也就任人宰割了。
万没料到的是那个女人没死,出征前牛蛋答应她,一定会活着回来找她,牛蛋做到了。
牛蛋也万万没沉浸在失去小儿子的痛苦中,他将妻子照料得极好,将大儿子也培养得很好,乃至于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二老太爷都再没找到向东府下手的时机。
直到牛蛋死了,时机才来了。
当然眼下不是回忆这个的时候,二老太爷不解的是,当年他派去的杀手明明把那孩子给杀了,自己稍后赶过去也看见爷俩把尸体给埋了,那孩子是怎么会长大成人,还有出现在了他面前呢?
作案地点是他们仔细筛查过的,绝不会有猎户或村民经过,因此就算孩子摔下去侥幸还有一口气也不存在能获救一说。
难道…是当年他派去的杀手并没有杀掉那个孩子?
不仅如此,他还他一时心软救了那孩子?
这听起来十分荒诞,可结合当时的死局来看,又只剩这一条生路。
真是可笑啊,一个死士而已,一个没有感情的杀人工具,居然会对个孩子动了恻隐之心?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甚至连真相也追查不到了,因为当年被他派出去的死士已经不在了,他走丢了,不过他体内有用来控制死士的毒丹,不按时服用解药会死掉。
他死在哪里二老太爷并不关心。
他死时,怀里揣着一个没杀死的孩子,才真的让二老太爷闹心。
他一定是想带着孩子离开南诏,走得越远越好,却不料半路毒性发作…
他当时做了什么呢?
二老太爷不禁想,是就这么死了,还是担心自己一个死士的死会连累了这个孩子,所以把孩子放在一个足够安全、又能让人发现的地方?
孩子被人抱走时他在干什么?
奄奄一息地躺在不远处等死吗?孩子被人抱走之后,才彻底闭了眼吗?
第238章 生而为赢(三更)
当然了,这些都只是二老太爷的猜测,真相如何,永远都不会有人知道了。
赫连北冥又与二老太爷说了会儿话,说着说着就见二老太爷眼睛闭上了。
赫连北冥一愣:“二叔…睡着了?”
不,是被你气晕了。
李氏进院子打算来找公公哭诉一番时,赫连北冥与俞邵青已经离开了,而二老太爷也再一次更为严重地不省人事了。
关于俞邵青在莲花村长大的事,赫连北冥一番寻思后暂时没有说,毕竟凶手尚未伏诛,还是别暴露了小铁蛋的存在好。
“小铁蛋长得像你还是像弟妹?”回院子的路上,赫连北冥问弟弟。
俞邵青正色道:“当然像我了!”
女儿像阿淑,儿子像他,特别特别像!一看就是他的种!
赫连北冥想象了一下那孩子的模样,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唇角:“娘要是见了小铁蛋,一定会很喜欢,不过眼下,还是先别和她说,以免她着急见人,又犯病。”
这是自然,不用你提醒!
俞邵青对这个给他烧了三十五年纸钱的哥哥没什么好脸色,鼻子一哼回屋了。
原先不知有这一层关系,打算搬去小蛊老名下的宅院,而今却是想搬也搬不了了,就俩兄弟去了一趟西府的功夫,老夫人让下人把俞邵青与姜氏的行李搬进梧桐苑了。
东府越发热闹了起来。
在东府做事的下人都有个心照不宣的认知,那就是东府冷清,一年比一年冷清,东府人丁不旺,早先姑奶奶与老太爷在府里时勉强还算凑活,之后二人嫁的嫁,去世的去世,到后来谭氏与大少爷又出了事,本就不兴旺的府邸变得越发空荡荡。
老夫人与大将军断了与外界的来往,下人发现就连麻雀都不愿飞来东府了。
热闹,似乎从来都只属于西府。
每当他们打西府路过时,都会暗暗羡慕。
东府的天仿佛都是灰的,而西府的天是蓝的,还挂满了彩虹。
可如今,他们再也不必羡慕西府了。
刘厨子是东府的老人了,老太爷在世时他便是府里的厨子,一做三十年,他孙子都在府里出生了,他从没像最近这般忙碌过,忙得脚不着地,忙得水都顾不上喝,但他乐意这么忙着。
“刘师傅,今晚做啥?”学徒问他。
刘厨子的笑意堆上眉梢:“有啥做啥!”
大少爷回府前,老夫人胃口刁,可自打认回了小乖孙,小乖孙与孙媳妇儿吃什么,她便也跟着吃什么了。
而大少爷与大少奶奶以及三个小公子的口味,刘厨子摸得差不多了,买的菜都是几人爱吃的,至于说刚回府的二爷与二夫人…刘厨子根据自己的观察,心里也基本有了谱儿。
一个时辰后,一大桌热气腾腾的菜肴被呈上了饭桌。
一家人吃饭就该热热闹闹的,老夫人不兴让媳妇儿立规矩那套,拉着姜氏的手就让她在自个儿身旁坐下了。
姜氏长得美呀,又病歪歪的,别提多招人疼了。
刘厨子做了瑶柱蒸蛋羹、椒香茶菇虾、蟹黄豆腐、红焖羊肉、冬瓜丸子汤、糖醋萝卜、清炒丝瓜,并一大钵油光发亮的红烧肉,红烧肉配了蒜瓣与大葱,好巧不巧地就摆在姜氏面前。
小黑姜:葱!蒜!吸溜!
老夫人不知儿媳的口味,每样菜都夹了些。
看着堆在妻子碗里的大葱与蒜瓣,俞邵青太阳穴突突一跳,这么重口的东西,阿淑不吃的!阿淑是淑女!
俞邵青就要把姜氏碗里的菜夹过来,姜氏轻轻地摁住他的手,温柔又小声地说:“是婆婆的美意,做媳妇儿的不该拒绝。”
俞邵青感动坏了,他的阿淑,果真是全天下最温柔贤惠的女子。
盘子里的大葱与蒜瓣唰唰唰地进了姜氏的肚子,几乎可以算是风卷残云。
目瞪口呆的俞邵青:阿、阿淑是为了讨好老夫人,一定是的…
晚饭过后,一家人出了院子,在府邸里散步消食。
几个小家伙哒哒哒地跑在最前面,姜氏陪在老夫人身边,俞邵青被派去给赫连北冥推轮椅,他可不乐意了,鼻孔都翘到天上去了。
可赫连北冥那个腹黑的大家伙,竟然用兵书引诱他,推一推又不少块肉,俞邵青于是豁出去了。
赫连北冥暗暗发笑,弟弟是赫连家长房的嫡出二爷,将来整个赫连家都是他的,兵书也是他的,自己拿他的东西诱惑他,他还当他自己捡到便宜了。
这种好日子不会太多,等弟弟熟悉了赫连家后,自己就再也忽悠不到他了,一念至此,赫连北冥开始暗戳戳地计量,接下来要怎么忽悠够本才行。
俞邵青冷声道:“我丑话和你说在前头,我是俞邵青,不是赫连北煜,我是为了我女儿才留在这边的,等我们拿到药引,我还是会回大周的。”
赫连北冥点点头:“我知道,你是大周的侯爷嘛。”
“我自己挣的!”俞邵青挺直了身板儿。
赫连北冥宠溺地笑了笑:“是,我弟弟真厉害,长在乡野,没有家族的帮衬也熬出了头,在边关立下大功,成为皇帝亲封的侯爷,爹泉下有知,一定也会骄傲有你这么一个儿子。”
这是给弟弟的高帽子,但说的也都是事实,他能成为南诏的神将,除了的确有过人的天赋与辛勤付出外,家族亦给了他一双可以一飞冲天的翅膀,他自出生以来,便学着最厉害的功夫,读着最高深的兵法,他有一个悉心栽培他的爹爹,有无数为他前仆后继的死士,他不必从最底层的兵做起,他一呼百应,他姓赫连,他生而为赢!
但或许是前生耗尽了运势,他练功不慎,走火入魔,此生再无法舞刀弄枪,一代战神,终究是陨落了。
然而令人欣慰的是,弟弟完好无损地回来了。
赫连北冥一边为弟弟在民间受苦多年而难过,一边又感到一丝庆幸,如果弟弟一直住在府里,也不知能不能好命地活到现在。
“哼,别以为给我戴顶高帽子,我就会留下来!我有爹娘,他们姓俞!”俞邵青打断了赫连北冥的思绪。
赫连北冥含笑点头:“我说过,不会强迫你留下来,只是我也不能白收留你们。”
“你、你还要和我谈条件?”这什么狗屁哥哥!
赫连北冥无奈摊手:“谁让你不肯认我这个哥哥呢?你是我弟弟,我自然无条件地帮你,你若不是…”
俞邵青不耐烦地打断他:“行行行!你说!什么条件!”
赫连北冥不着痕迹地弯了弯唇角:“再过几日,赫连家要回乡祭祖,我伤势未愈去不了,朝儿没上族谱也去不了,你是上了族谱的,不如你去替我上一炷香。”
“就只上个香?这么简单?”俞邵青狐疑地看向赫连北冥,总感觉有诈。
“不简单,要磕头祭拜,还要跪在那里让人念经,一日下来,头昏脑涨,人都能脱一层皮。”赫连北冥一边说着,一边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唉,往年我最怕的就是祭祖了。”
俞邵青还当有多难办呢,不就是做一日苦力嘛?他乡下长大的,还能怕了这个?
俞邵青撇嘴儿道:“你们这些大户人家的老爷,就是中看不中用!”
“这么说你答应了?”赫连北冥的眼睛亮得逼人,尽管这么做有些委屈赫连枫,可比起委屈赫连枫,他更不愿委屈俞邵青,就算要做恶人,他也认。
“嗯啊。”俞邵青倨傲地应了一声。
上了头香,你就算是在祖宗跟前过了明路的家主了,傻弟弟,那样你可就再也跑不了了。
一行人散完步后,转身回了院子。
确定一行人走远了,一道蛰伏在假山后的暗影方身形一闪,去了西府。
“太爷!”黑衣人进了二老太爷的屋子,单膝跪地床前,将偷听到的谈话一字不漏地与二老太爷说了:“…大将军要让赫连北煜代他祭祖上香!”
二老太爷气得心口疼。
好你个赫连北冥,嘴上已经答应了让我孙儿去,转头就成全了赫连北煜!言而无信的家伙!你做初一,就别怪我做十五!
“太爷,怎么办?”黑衣人斗胆站起身,看向无法动弹的二老太爷。
到底是二老太爷的心腹,二老太爷一个眼神他便懂了。
黑衣人问道:“太爷是让我解决掉赫连北煜?东府加强了戒备,兼之赫连北煜有武功,我在府里只怕难以得手。”
二老太爷眨了眨眼皮子。
“太爷的意思是…让我把人引出府?这、这要怎么引啊?”黑衣人武功不错,脑子却不大行。
二老太爷眼皮子都要眨抽筋了。
你绑个他身边的人不就成了!!!
黑衣人看懂了。
身边的?
黑衣人拍拍脑袋:“我想起来了,赫连北煜的妻子是个病秧子。”
二老太爷:那就抓她!把她抓来了,还愁威胁不到赫连北煜吗?!
“可是…”黑衣人总感觉有哪里不对劲。
犹豫什么?一个病秧子罢了,你当她是什么变态高手吗?还不去给我抓!!!
小黑姜:哎呀,有人要抓我,好怕怕~
第一天万更结束,明天继续
第239章 病歪歪的小黑姜
黑衣人领命后,即刻去了东府。
东府的戒备分为两个等级,外围是一级防御,这使得赫连家几乎成了无法攻破的铜墙铁壁,相较之下,内围的防御等级便稍稍弱了些,毕竟里头住着的是主子,不是犯人,真到了一级防御的状态,上个茅房、行个房全在死士的监视之下,没哪个人会乐意如此。
但这并不是说内部的防御就很弱。
黑衣人因同属赫连府的死士,曾光明正大地跟着二老太爷来过东府无数次,才渐渐摸出了一些门道,饶是如此,他也不能保证自己在袭击一个有武功的人后全身而退。
万幸那赫连北煜的妻子是个小病秧子。
黑衣人已经打听到那赫连北煜与妻子搬进梧桐苑了,原本二人是要住栖霞苑的,可老夫人不让,当初栖霞苑是为赫连北煜修建的没错,可如今住了阿畏的家人,不好让儿子、儿媳与他们同挤,老夫人又让人选了一处雅致的院落,这几日便着手修葺,而在那之前,俞邵青与姜氏都住梧桐苑。
黑衣人对梧桐苑不熟。
毕竟那是老太太的院子,哪个死士闲得蛋疼去盯梢一老太太?
黑衣人掠进了梧桐苑,来到一处走廊下。
“你们都当心点,新出炉的点心,别给弄撒了。”
转角处,走出来一个体面的丫鬟与几个端着托盘的小丫鬟。
黑衣人忙跃上房梁,整个人攀附在梁上,待到一行人走过去了,他才猫儿似的无声落回地上。
他望着那群人的背影,想了想,悄然跟了上去。
然而令他失望了,要了点心的不是那位新来的二夫人,而是东府上了年纪的老夫人。
大半夜了还吃东西,一个老太太胃口这么好真的没关系么?!
很快,黑衣人发现不是老夫人想吃,而是三个光溜溜的小黑蛋。
小黑蛋们洗完了澡澡,坐在铺了巾子的软塌上,一手抓着桂花糕往嘴里塞,一边还不忘配合老夫人给他们擦小身身。
…一屋子萌萌哒的小黑蛋。
黑衣人:想偷蛋。
想什么呢!
黑衣人拍了自己一脑瓜子。
自己是来抓人的,不是来偷蛋的!
黑衣人果断施展轻功离开了。
人都走远了——
唔,还是好想偷蛋!
“夫人要的热水呢?”一间厢房外,紫苏轻声问茯苓。
茯苓道:“我去瞧瞧。”
紫苏对着房门道:“夫人,热水还没好,一会儿再给您送来。”
“知道了。”里头传来一声女子的应答。
黑衣人心道,这总该是赫连北煜的妻子了吧?
黑衣人飞上屋檐,轻轻地拿开一块瓦片,往下一瞅,瞅不见人,只看见一片淡蓝色的承尘。
他不得不将耳朵贴在了空隙上,试图听听里头的动静,依次来判定承尘下的女子是不是他要找的小病秧子。
俞婉坐在精致的拔步床上,床顶上新换了承尘,蓝色的,她挑的。
燕九朝在里侧,正闲适地靠在床头,手里翻着一本不知打哪儿弄来的书。
这小纨绔竟然会看书?真是活久见。
俞婉将小身子探了过去,很快他发现他看的是什么书了,根本就是大伯买给三个小黑蛋的连环画嘛,主讲一个小兵蛋子如何用兵器雄霸天下的。
为毛你看小孩子的书能看得这么专注啊!!!
他本就生得美,专注起来更是别添了一分成熟而内敛的气质,俞婉让他迷得不要不要的,幸好这人是她的,她能看能碰能占有,若他是别人相公…
俞婉脑补了一下燕九朝与别的女人郎情妾意的画面,气得一把将他手里的书给夺了!
完全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的燕九朝:“…”
“咳!”回过神来的俞婉尴尬地清了清嗓子,灵机一动道,“我有话和你说。”
俞婉拿着书往他身旁靠了靠,说起正事,方才那股子胡闹的尴尬很快就被压下去了,她正色道:“你有没有怀疑过当年陷害我爹的凶手不是什么赫连府的仇家?虽然大伯这么猜测,可我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燕九朝看着她问。
这人忒坏,明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却非得让她自己说出来。
罢了罢了,又不是外人,她还能和自家相公争这么一口气了?
俞婉就道:“西府的二老太爷!”
屋顶上的黑衣人险些一个趔趄栽了!
你们要不要这么聪明?都怀疑到二老太爷头上了?!
“哦?”燕九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指尖把碗起俞婉的一缕秀发,那模样,似有些漫不经心,也似是注意到了什么别的事情。
俞婉早习惯他这副不谙世事的样子了,没往心里去,接着与他道:“难道你不觉得吗?赫连家的防卫如此严密,不是熟人很难得逞的,当年祖母的行踪也并未对外公布,如果是仇家寻仇,不该这么顺利的,而且,从动机上看,二老太爷也有着最大的嫌疑。
他不是亲口承认刺杀大伯的罪名了吗?他为何刺杀大伯,为的不就是能让西府夺得祭祖上头香的机会吗?他觊觎赫连家的继承权不是一日两日了,祖母与阿爹的事故,赫连笙与谭氏的事故,只怕都是那老东西弄出来的!”
黑衣人的心口砰砰直跳!
燕九朝不着痕迹地往承尘上瞥了一眼,道:“你想怎么做?”
俞婉气呼呼地道:“我当然想揭穿他呀!我要大伯看看,他一直敬重的二叔究竟是个什么嘴脸,可惜没证据。”
“总会有的。”燕九朝摸了摸她脑袋。
俞婉抵挡不住摸头杀的威力,火气瞬间消没了,她抱住燕九朝的胳膊,蹭了蹭说道:“另外,我爹来了,上头香的人轮不到西府了,你说,那个老东西会不会又玩什么花样?”
黑衣人心虚得冷汗直冒,有那么一瞬以为自己暴露了。
“让他玩。”燕九朝道,“反正也玩不过。”
黑衣人要吐血——
见过气人的,没见过这么气人的,两句话就恨不得把几辈子的仇恨拉完了。
好在黑衣人还记得自己的任务。
唤老夫人祖母,唤大将军大伯,这可不就是大少爷与大少奶奶么?
他的目标不是他们,是他们的病秧子娘!
黑衣人来到了第三间厢房,这次总算找对了地方。
屋内,小黑姜刚把自家相公pu倒,翻来覆去这样那样了一番,然后她肚子就饿了,俞邵青亲自去厨房给妻子做吃的,小黑姜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回味方才的滋味,美滋滋哒!
黑衣人施展轻功跃进窗子,身形一闪来到床头。
翘着二郎腿、散发着王霸之气的小黑姜一秒变回优雅淑女的睡美人。
黑衣人本想去点对方的穴道,却冷不丁撞进一双睁得大大的眼睛,黑衣人吓得倒抽一口凉气!
但很快,他回过了神来,一把抽出匕首抵住对方的脖子:“不许出声!否则我杀了你!”
小黑姜无辜地看着他。
黑衣人威胁道:“这把匕首削铁如泥,随便碰你一下你就没命了,我劝你识相点,乖乖地跟我走,不要想着会有什么人来救你,也别妄图拖延时间。”
“你要带我去哪里?”黑暗中,小黑姜伸出了恶魔之手。
黑衣人冷哼一声道:“自然是带你回死士营了。”
“啊,那里人多吗?可怕吗?”小黑姜害(激)怕(动)地问。
黑衣人鼻孔朝天地说道:“七八十号死士,个个都是高手,你说呢?”
那可是他们的老巢,二老太爷所有的高手都来自那里,只要把人抓进去,便是插翅也难飞了,谁敢送上门救她,那就是找死!
小黑姜收回了恶魔之手,病歪歪地扶上自己额头:“哎呀,头好晕。”
快把我抓回去,快点!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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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0章 大杀四方小黑姜
俞邵青去厨房做了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等他端着饺子回屋时却发现姜氏不在屋里,他起先以为姜氏去了恭房,等了会儿不见人影,寻思着姜氏是不是去了女儿、女婿屋。
“没啊,阿娘没来过。”俞婉杏眼圆瞪地说。
“我去老夫人那儿瞧瞧。”俞邵青又去了老夫人的屋。
三个小黑蛋在罗汉床上蹦得欢,老夫人在一旁瞅着他们,面上笑呵呵的,听说小儿子来了,老夫人眸子一亮,拐杖也不要了,迫不及待去给小儿子开了门。
小儿子却是来找媳妇儿的。
老夫人失望地撇了撇嘴儿:“你媳妇儿不在我这里。”
三个小黑蛋跐溜跐溜地走过来,睁大乌溜溜的眸子看着俞邵青。
当着孩子的面,俞邵青没好再多问,道了声“您、您早点休息”便逃一般地走了。
为何要逃,他也说不清,可能是、是突然有了个娘,有点害羞难为情。
俞邵青在院子里找了一整圈也不见姜氏的踪影,这下他坐不住了。
与姜氏成亲多年,俞邵青自问对妻子十分了解,妻子绝不是个会乱跑的性子,虽不愿相信,但妻子似乎真的是出了什么事。
“怎么了,阿爹?还没找到阿娘吗?”俞婉披着衣裳走了出来,见俞邵青独自在院子里踱来踱去,心绪不宁,不由地问出了声。
俞邵青难掩焦急道:“你阿娘肚子饿了,我去给她做吃的,等我从厨房回来就没见她人影了,我以为她去你们谁的屋子了,结果哪儿哪儿都没有。”
俞婉唤来紫苏与茯苓:“你们看见我阿娘了吗?”
二人摇头。
紫苏道:“我和茯苓去问问她们。”
“问问吧。”俞婉点头。
二人去问了院子里的丫鬟与婆子,可自打姜氏回屋歇息后,谁也没再见过姜氏。
这就更能说明问题了,如果姜氏只是自己出来随意走走,那么院子里下人这么多,怎么也会让谁碰到,更别说门房的婆子从未玩忽职守,她不见有人出入,只能是没人打正后门出入。
姜氏被高手掳走了,俞婉与俞邵青心里不约而同地涌上了这层猜测,只有高手才能巧妙地避开下人的视线,并在不走正后门的情况下把人带出梧桐苑。
梧桐苑里住了那么多主子,高手不掳别人,却偏掳了姜氏——
真论人质的综合分量,老夫人身份最高,也最没抵抗力,掳走她最容易得逞,也最能挟持整座东府,可俞邵青还没正式接受这个母亲,她在俞邵青心目中的地位反倒不如自己的发妻。
这么一想,父女俩几乎笃定对方是冲着俞邵青来的了。
俞邵青初入南诏,尚未来得及没与谁结仇,唯一的可能是他的身份与身世,挡了某些人的道。
俞婉危险地眯了眯眼,老东西,最好不要是你动了我阿娘…
“阿爹,你先去找大伯,把这事儿和他说一下,让他出动赫连家的侍卫帮忙找阿娘。”
事关妻子,俞邵青没有犹豫地去了。
俞婉回了自个儿屋,对燕九朝道:“有人掳了阿娘,你先睡。”
“你不睡?”燕九朝反问。
俞婉杏眼一瞪:“我要去找阿娘啊!她被人掳走了,生死未卜,我很担心她。”
燕九朝默默垂下眸子,该担心的难道不是那个掳走她的蠢货么?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招惹了一个什么样的小祸害?
一辆马车行驶在冷冷清清的街道上,黑衣人坐在车座上赶车,在他身后,车厢里的女人安静得仿佛睡着了一样。
呵,真是一只容易被吓坏的小可怜,一定很后悔自己卷入了这样的是非吧,谁让你是赫连北煜的妻子呢?你不倒霉谁倒霉?
车内,被“吓坏的小可怜”睁大贼亮贼亮的眼睛,努力压下心头的激动,乖乖地坐好,特别乖。
经过一个多时辰的长途跋涉,马车绕进了一处山林,在里头七弯八拐地行进了一阵,抵达一处山脚,这处山脚从表面上看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有死士营里的人才知道它的障眼法设在何处。
“下车。”黑衣人冷冰冰地说。
小黑姜乖乖地下了车。
黑衣人见她如此配合,满意地哼了一声,拨开做障眼法的树丛,将人领了进去。
里头就是二老太爷一手建造的死士营了,死士营在大周或许并不常见,在南诏却比比皆是,稍稍有些来头的家族都会培养忠于自己的死士,只不过,寻常大家族的死士都有定额,最高不得超过二十之数,否则一经发现,将会受到律法的严厉制裁。
赫连北冥官阶特殊,拥有三十名多死士,这是国君特许的,他分了十个名额给西府,可谁能料到,西府暗地里竟弄了一个如此庞大的死士营。
死士营营如其名,主要居住着数量庞大的死士,有最初级的死士,也有银面死士甚至在江湖民间都难得一见的是金面死士,他们大多都是两年以上的死士,两年以下的大多都经受不住死亡一般的训练,死掉或逃掉被抓回来再弄死掉了。
除死士外,这里也居住着几名控制死士的毒师。
当然营地还有许多其它很宝贵的东西,要不怎么会是二老太爷的老巢呢?
黑衣人是二老太爷的近身死士,常年为二老太爷鞍前马后,在死士营的地位也算高的,他走过的地方,有不少死士会向他行礼。
他们都看到了他身后的娇弱人质,不知为何,心里打了个突。
黑衣人来到一间库房:“今晚你就住在这里,外头全是杀人如麻的死士,我劝你没事不要乱走,否则死在谁手里可别怪我没提醒你!”
言罢,他将小黑姜留在库房里,自己则好心地替她把门锁上。
像她这样的猎物,不好好地隔离开来,是很容易让狂暴的死士撕成碎片的。
黑衣人离开去向二老太爷复命了。
他前脚刚走,后脚,库房的门锁便吧嗒一声开了…
却说东府一行人确定姜氏被人掳走后,一边瞒下老夫人,一边带上侍卫出发去寻姜氏了。
小雪狐能追踪人的气息,然而一旦人上了马车,就意味着她的气息被隔绝了。
一行人站在岔道口,不知对方究竟把姜氏掳去了哪个方向。
除了燕九朝,赫连北冥、俞邵青与俞婉全都着急上火得不行,唯恐姜氏那样的弱女子落在对方手里会吃了什么苦头。
“我们分头行动。”赫连北冥说。
俞婉赞同道:“大伯与阿爹往南走,我和燕九朝往北走。”
“我把死士留给你们。”赫连北冥与俞邵青只带上府中的护卫。
俞邵青对这样的安排没有意见,妻子重要,女儿也同样重要,他自然希望最厉害的死士能陪在女儿身边,至于妻子,他会找到,也会自己去救她。
俞婉却是有些不放心大伯与阿爹,燕九朝拉了拉她的手:“走吧,不会有事的。”
有事的也不是他俩。
“去吧。”俞邵青冲女儿挥手。
眼下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找人要紧,一想到弱不禁风的娘亲竟然落在一群凶悍的恶贼手里,俞婉便一会儿也耽搁不下去了。
俞婉上了马车,一回头,见燕九朝优哉游哉,闲庭信步地慢慢踱来,不由地说道:“燕九朝你怎么不着急啊?”
燕九朝顿了顿:“哦,我好着急啊。”
你的表情不是这么说的…
“我只是相信阿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燕九朝拍拍她小肩膀说。
是错觉么?总感觉这家伙不是去找她娘,是去看热闹的…
二人坐上马车后一路往北而去,越往北越接近帝都的中心,这里与他们居住的那片区域是截然不同的天地,熙熙攘攘,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马车走到一半,走不动了。
如果那个刺客也是走的这条路,那么他的马车也很难走过去。
他会怎么办?
是弃车步行,还是改穿小巷?
俞婉让死士带着马车穿巷而行,留意她娘的动静,她则与燕九朝在繁华的街市上打听她娘的消息。
“大娘,您方才有见过一位这么高,和我长相差不多的夫人吗?”俞婉问一位摆摊的大娘。
大娘笑着摇摇头:“我没见过。”
“您再想想。”俞婉道。
大娘笑道:“像你这么漂亮的夫人,我若是见了,一定不会不记得的。”
俞婉道了谢,拉着燕九朝的手继续朝前走。
俞婉自己也没料到的是,今夜在大街上寻人的并不止她一个。
驸马也走丢了。
确切地说,是不辞而别。
驸马是女君府的主子,他爱去哪儿去哪儿,没人拘着他,但他从不会夜不归宿,若当真需要远行,他一定会留下信件告知女君自己的动向。
这是头一次驸马一声不吭地走掉,过了两夜仍杳无音信。
女君心乱如麻,偏又不敢声张,只得派出探子暗暗寻找,找了两日后,她坐不住了,自己也出来寻他。
可不料驸马没寻到,倒是在灯火阑珊处,看见了一张让她心口猛地一跳的脸。
…大帝姬的脸!
女君见过大帝姬的次数并不多,一次是在儿时,不过那时她还小,已经不大记得自己与她见面时的状况了,第二次是大帝姬及笄之后,她去了一趟鬼族,与鬼族的王商议大婚的事项。
她看到了那个自幼被南诏抛弃的姐姐,比她美貌百倍,也难怪鬼王愿意用鬼族的圣物交换她。
她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看见那个人了。
可谁曾想,她又出现在自己眼前了?
不过,那张脸只出现了一瞬便消失不见了。
女君站了眨眼,是自己眼花吗?
女君拨开人群走上前。
燕九朝眉心微微一动,目不斜视地探出手,扣住俞婉的脑袋,将她摁进了自己怀里。
女君自燕九朝的身后走了过去,继续在人群里搜寻那张脸。
“哎哎哎,你干嘛呀?”俞婉正在向个小贩打听她娘的下落,猝不及防让人摁住了,她抬手试图把那只胳膊拿开,可哪知明明是个中毒至深之人,力气却丝毫不小。
女君走远了。
燕九朝放下胳膊。
俞婉气鼓鼓地看着他:“你方才在做什么?我头发都乱了。”
燕九朝弹了她脑门儿一个爆栗:“傻样!”
俞婉倒抽一口凉气。
她是有多想不开才会带这家伙出来找她娘?
一会儿别娘没找到,自己倒被气死半路上。
俞婉望着他潇洒远去的背影,眸子一瞪道:“哎,你等等我,不是那个方向!你走反了!”
一夜搜寻,俞邵青与赫连北冥来到了死士营外的山脚,小雪狐自赫连北冥的腿上蹦了下来,空气里再度有了姜氏的气息。
小雪狐站在一个树丛前,吱吱吱地叫。
“余刚。”赫连北冥道。
“是。”余刚走上前,拔出宝剑,在树丛里拨了拨,惊讶道,“这里头有路!”
赫连北冥冲随行的侍卫比了个手势,一行人走上前清除了障眼法,露出一条宽阔平坦的小道来。
“吱!”小雪狐嗖的窜了出去。
余刚与侍卫紧跟而上。
赫连北冥与俞邵青坐在各自的马上,也毫不犹豫地跟了过去。
没走几步,赫连北冥便感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他是武功尽失了不假,可他对武学的直觉尚在,他眉心一蹙,说道:“死士营?”
“什么营?”俞邵青没听清。
“死士营。”赫连北冥重复了一遍,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是培育死士的地方。”
赫连家也有类似的场所,但没这么大的规模,也没…这么可怖的煞气。
赫连北冥闭上眼,凝神静气感知了一瞬,再睁眼时心倏然沉到了谷底:“这里有四十名初级死士,二十三名银面死士,八…八个金面死士。”
话音一落,连他自己都震惊了。
便是他自己手中也只得四名金面死士而已…如此庞大的规模,早已超出了南诏的规定。
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天子脚下竟然会有一股如此可怕的势力?
他难过地说道:“弟妹被抓来这里…只怕凶多吉少了。”
“你别乌鸦嘴!”俞邵青刚骂完赫连北冥,营地深处便传来一道惨绝人寰的叫声,俞邵青整颗心提到了嗓子眼,“阿淑——”
兄弟俩策马奔了过去。
是余刚的尖叫。
是开路的侍卫们的尖叫。
“吱——”
是小雪狐愤怒的咆哮。
火光冲天…
营地着火了!
王八羔子!
抓了阿淑不够,还想放火烧死阿淑吗?
“阿淑!”俞邵青急红了眼,拔出宝剑冲上前,他发誓自己上阵杀敌都没这么拼过,前方站着十七八名死士,他挥剑一斩。
死士倒下了。
俞邵青看看自己的剑,又看看地上的死士。
没错啊,他斩空了,自己压根儿没碰到他,他怎么就倒了?
很快,更不可思议的事发生了,那些位列两旁的死士,全都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
俞邵青翻身下马,探了他们的鼻息,全、全灭了。
身上没有伤口,像是让人一拳打的。
呃,这什么变态高手…
起先俞邵青在地上看到的都是最初级的死士,很快就有了银面死士。
俞邵青没看见一个,都会感觉更腿软一分。
阿淑…
他的阿淑…
前方的打斗台上传来异常凶猛的动静,俞邵青循声赶去,结果就看见余刚等人都如同石化一般愣在那里,巴巴儿地看着望着前方的打斗台。
台上一个穿着盔甲的…人?死士?
对方个子不大,甚至可谓娇小,最小号的盔甲穿在身上都如同大了几个尺寸一样,松松垮垮的。
可就是这么一个连盔甲都不合身的小家伙,一拳头将一个金面死士揍飞了。
余刚、小雪狐、众侍卫目不转睛地看着被揍飞的第七个金面死士,脑袋从左转到右,直到咚的一声,死士在地上砸出一个坑来,几人一狐才将目光移开,望向了死士营里最后一名金面死士。
那名金面死士在发抖!
传闻中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永不畏惧、从不退缩的金面死士…抖成了筛子!!!
他拔腿就跑!
小家伙却一把将他抓了起来。
“阿淑!”
俞邵青大叫!
小黑姜:嘤~都武装成这样还能认出来!!!
小黑姜一秒松了手,金面死士吧嗒一声跌在地上,小黑姜则软绵绵地倒在了他身旁。
金面死士原本想逃,被她这么一倒,瞬间抖若筛糠!
呜呜,他好怕…
“阿淑!”俞邵青飞一般地扑过去,将穿着盔甲的小黑姜抱进怀里,摘掉她的头盔。
小黑姜病歪歪地咳嗽了几声,缓缓地睁开眼,满是迷离与无辜:“啊,我是谁?我在哪儿?我在做什么?”
俞邵青先是一愣,随即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心痛地说道:“阿淑被人控制了,失了心智,现在没事了。”
姜氏将头埋进他怀里,小声地说道:“哎呀,我好怕~”
金面死士抖了三抖!
小雪狐用爪爪捂住眼。
余刚与众侍卫撇过脸。
好不要脸啊,没眼看了…
唔,晚点有个三更
第241章 一锅端到底(三更)
俞邵青将姜氏身上的盔甲脱了下来,这么沉甸甸的东西他拿着都手疼,可想而知阿淑穿在身上遭了多少罪,俞邵青心疼坏了,越发觉着日后要将阿淑得保护得好好的,再不让牛鬼蛇神近阿淑的身。
赫连北冥走得慢,他到现场时一切已经结束了,不过弟妹看上去完好无损、只是略微受了点惊吓的样子,让他暗暗松了一口。
“…”余刚瞥了眼地上砸出的十几二十号大坑,暗戳戳地道,我觉得您这口气可能松得有点儿早…
赫连北冥想问问弟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掳走她的人是谁,姜氏已经歪在俞邵青怀里闭眼装死去了。
俞邵青根据有限的线索、无限的想象,自动脑补出了阿淑遇害的经过,阿淑是无辜的,阿淑身不由己,阿淑让人下了药,一切都是这群混蛋咎由自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