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刚道:“我不知道。”
余刚是赫连北冥的心腹长随,连他都不知,那应当是赫连笙在约赫连北冥时刻意强调了勿要他人知晓,这倒并不让人起疑,毕竟赫连笙已被逐出赫连家,他的存在就是一个忌讳,想避开众人的视线也是情理之中。
燕九朝纳闷的是,赫连家守卫如此森严,那人是怎么与赫连北冥接上头的?
燕九朝的指尖在桌面上轻轻地点了几下:“有什么人往府里送过信吗?”
“没有。”余刚可以确定。
燕九朝去了一趟赫连北冥的书房。
这时,小雪狐叼着一只鸟毛跐溜跐溜地过来了,它蹦进燕九朝怀里,把鸟毛放进燕九朝的手心。
燕九朝拿着羽毛瞧了瞧,是鸽子。
飞鸽传书吗?
可对方说自己赫连笙就一定是赫连笙吗?赫连北冥如此轻易地信了,只怕对方不止伪装了赫连笙的容貌,还模仿了赫连笙的字迹。
燕九朝又向余刚打听了一些赫连笙与赫连北冥的事,一直到余刚没什么可说的了,燕九朝才转身回了赫连北冥的屋子。
一切准备就绪,但赫连北冥还没有拔刀。
燕九朝本能地感觉老崔头的脸色不大对:“怎么了?”
老崔头捋了捋胡子,哀叹一声道:“他这刀不能随便拔。”
燕九朝没问为什么,老崔头说的不是不能拔,而是不能随便拔,这说明刀可以拔,只是有条件而已。
“说吧,还需要什么?”燕九朝淡道。
老崔头挠挠头,慧极必伤不是没道理的啊,这小世子坎坎坷坷地长大大概就是因为头脑太聪明,遭了老天爷的嫉恨吧。
老崔头轻咳一声道:“他这情况光止血已经不够了,更急需补血,为了让补血丸发挥最大的功效,他…他需要一株赤灵芝。”
“哦。”燕九朝的表情很平静,仿佛赫连北冥需要的不是他的药引,而是随便什么可以割舍的东西,“不是有赤灵芝吗?”
“可那是你的药引啊!”老崔头目瞪口呆,他们大老远地来这里,不就是为了替燕九朝找药引吗?如今好不容易得手了,就这么给别人用掉吗?
燕九朝浑不在意道:“赤灵芝可以再找,反正我一时半会儿死不了。”
老崔头为难地看向俞婉。
俞婉则看向了燕九朝。
只一个眼神,俞婉就懂他了。
这一刻,俞婉真的感觉到,他有个大伯了。
第228章 一石二鸟
灵芝与蛊后都由阿嬷保管着,得知要拿好不容易到手的赤灵芝去救赫连北冥,阿嬷没说什么,把赤灵芝给俞婉了。
屋内,老崔头给赫连北冥拔刀、止血、缝针,一气呵成;屋外,俞婉按照老崔头的方子熬了补血丸与灵芝汤,除了味道难吃点没毛病。
俞婉给赫连北冥喂了药,赫连北冥其实是有一丝残存的意识的,只是不大能彻底清醒过来,药物中含有少量安神剂,他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你先回屋歇息吧,我和老崔头会守着大伯的。”俞婉对身后的燕九朝说。
燕九朝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嗯了一声,回老夫人的院子了。
俞婉长松一口气,她还担心燕九朝不肯走呢,看来是低估燕九朝的逆商了,这人平时有多拎不清,关键时刻就有多冷静,这会子他若留下除了干瞪眼别的都做不了,倒不如回院子好生睡一觉,这样白日里他俩之中至少还有一个有精力照顾老夫人与孩子。
俞婉与老崔头一直忙活着赫连北冥的伤势,天亮时分,赫连北冥的伤情总算控制住了,接下来是预防术后感染,用老崔头的话来说,他医术高明,问题不大,可架不住赫连北冥的身体早已残破,因此渡不渡得过危险期还得两说。
二人不敢离开赫连北冥的屋子,老崔头随意合了两条凳子躺下了,俞婉守在床边,小雪狐蹦到枕边,团着身子趴下。
赫连北冥虚弱地睁开眼时,看见的就是一颗趴在床沿上的小脑袋,他缓缓抬手,摸了摸它。
俞婉一下子惊醒了,抬起头来望向赫连北冥,怔怔地说道:“大伯,您醒了?您感觉怎么样?”
赫连北冥胸口痛得慌,呼吸一下都仿佛要裂开,但他只是缓缓地扯出一抹笑:“很好。”
“好什么呀?一定疼死了。”俞婉赶忙抓住他手腕给他把了脉,脉象与先前区别不大,算不上有好转,但也没恶化,这是不幸中的万幸了,“大伯您别担心,伤口已经处理妥当了,很快就能痊愈的。”
不能说危险期之类的话,毕竟对抗病魔需要强大的意志力与求生欲,这会子可不能把人打击了。
赫连北冥又不是个初出茅庐的少年小子,他上阵杀敌早不知受过多少伤,如何能不明白自己的情况?可小丫头不让他担心,他便不去担心好了。
“对不起。”他忽然说。
这声音极小,不像是对俞婉说的,倒像是喃喃自语。
可俞婉的耳力异于常人,还是给听见了。
俞婉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他在对不起什么,他知道他们用掉赤灵芝的事了,他感觉自己对不起燕九朝,他那时应当是有一丝意识,想要阻止却又醒不过来。
俞婉握住他的手,像个被长辈疼着的小丫头,眼神孺慕地说:“快别这么说,如果不是大伯,我们早在南诏待不下去了,也压根儿不会有机会得到赤灵芝。”
赫连北冥干涩的唇瓣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赫连北冥受伤一事一直瞒着老夫人不可能,毕竟这段日子赫连北冥都在老夫人的院子用膳,忽然不去了,老夫人定然会问,一次两次唬得过去,久了还是得露馅。
不过,既然赫连北冥的伤势已经处理完毕,那么只管往轻了说就是了。
“大伯昨日出行,遇上刺客,受了点轻伤。”燕九朝说。
“严不严重?”老夫人担忧地问。
燕九朝说道:“不严重,就是得卧床静养。”
老夫人花白的眉头一皱:“那刺客是什么人?”
燕九朝叹道:“不清楚,让他跑了。”
到底是亲儿子,老夫人哪儿有不疼的?忙杵着拐杖在燕九朝的陪同下去了赫连北冥的院子。
赫连北冥喝了药刚睡下,早知老夫人要过来,俞婉让紫苏与茯苓将屋子里的血迹收拾得一干二净,还用了药香与熏香遮住残留在空气里的血腥气。
赫连北冥躺在干净的床铺上,上身缠着一圈纱布,他脸色太差了,不过老人都有点儿老花眼,隔近了反倒是看不大仔细的。
俞婉与老崔头都在,见老夫人过来,二人起身给她让了道。
老夫人在床沿坐下,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着急道:“哎呀,崔大夫,我儿子没事吧?”
老崔头一本正经地胡说道:“就那点小伤,照我说,都不用包扎的!非得大半夜把我捞起来,又缠这个又缠那个的!当老头子我很闲吗!”
听他这么说,老夫人就放心了,但很快,又提了起来,小声问俞婉道:“你大伯真没事啊?”
俞婉微微一笑道:“当然了,祖母,大伯若真出了大事,相公和我还不得急成什么样子?”
“这倒也是。”老夫人顿悟地点点头,想了想又觉着不对,“那他怎么还不醒呢?”
俞婉笑了笑,说道:“是崔大夫开的方子里有味安神药,正常喝了都会犯困的。”
这句倒不是假的,汤药里的确有安神的成分,只不过赫连北冥的主因是失血过多导致的虚弱,赤灵芝与补血丸功效再佳也不是直接往体内输血,所以疗效还要几日才看得到。
万幸是老夫人被哄住了,她潜意识里不希望儿子出事,自然就愿意相信燕九朝与俞婉说的都是事实,然而就在燕九朝打算将老夫人送回梧桐苑时,西府的人不期而至了。
小俩口的眼神同时凉了凉,西府的消息可真快,他们还捅破天了往外说呢,西府的人就找上门来了。
来的是二老太爷与赫连宇两兄弟。
“我大伯出事了,真的假的?”赫连成咋咋呼呼地走了进来,他一脸的惊讶,不像是装出来的,赫连宇与他的反应差不多,兄弟俩都是听说了赫连北冥受伤一事,立刻放下手头念了一半的书赶过来的。
好歹是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的大伯,要说半点儿不在意对方也不可能,只不过这种在意是有限的,堂大伯嘛,怎么比得上亲爷爷亲哥哥呢?
老崔头揉了揉眼,不耐烦地说道:“干什么干什么?病人刚歇下,你们不要把他吵醒了!”
赫连成冷冷地瞪了他一眼,鼻子哼哼道:“轮得到你说话?”
俞婉就道:“崔大夫是大房请来的名医,还请堂弟与崔大夫说话时注意些自己的言辞。”
“哼!”赫连成翻了个白眼,还想说什么,让赫连宇给拉住了。
赫连宇冲他使眼色,长辈都在呢,吵什么吵?
“还不给老夫人请安?”二老太爷沉声说。
兄弟俩乖乖地叫了声大祖母。
“还有你们大哥大嫂呢?”二老太爷说。
二人不情不愿地唤了大声、大嫂。
燕九朝连个正眼都懒得给他们。
二老太爷担忧地走到床边,与老夫人打了招呼:“大嫂,冥儿他没事吧?”
老夫人就道:“没事,就擦破了点皮,过几天就痊愈了,你们怎么都来了?”
二老太爷温声道:“这不是听说冥儿受伤了吗?我特地请了大夫过来给冥儿瞧瞧。”
老夫人道:“不必了,崔大夫与阿婉已经给冥儿看过了。”
二老太爷道:“这…多个人瞧瞧总是好的,刘大夫是京城名医,专治外伤。而且,他对筋脉的损伤治疗也颇有造诣,不如让他给冥儿看看,兴许能让冥儿的旧伤康复也说不定。”
若只说他是来给赫连北冥看皮外伤的,老夫人定然不会动心,毕竟孙媳与崔大夫已经给治过了,再让别的大夫插手就显得不信任他俩似的,可若搬出能治疗赫连北冥的旧伤就不同了,这与他俩的诊疗半点不冲突。
当然,这是站在老夫人的角度,若是换成燕九朝、俞婉以及老崔头的角度,又是另外一回事了,且不说赫连北冥的旧伤压根儿无法治愈,便是能治愈,为何早不让这大夫来,晚不让这大夫来,偏偏赫连北冥快死了才把人领进府来,究竟是时间上赶巧,还是故意寻个借口,拆穿赫连北冥的伤势情况?
老夫人年纪大了,若得知唯一的儿子伤成这样哪里还受得住?而一旦老夫人出了事,赫连北冥这头也势必无法安心养伤了。
好个一石二鸟之计啊,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我就是这么无敌聪明!
九哥:呵呵。
第229章 九哥虐渣(二更)
这回,都不等小俩口出面,老崔头吊儿郎当地站起来了,挡在那位姓刘的大夫面前,目中无人地说道:“你算哪根葱?也敢跑来抢我的生意?”
这话说得漂亮,老崔头是燕九朝的大夫没错,自打进了萧府,赫连北冥便把他的诊金记在公中的账上了。
…原本只不过是被人掳来,半文钱诊金都木有的老崔头简直是乐坏了有木有!
这人也来东府治病,等同抢他的生意,他拦着太说得过去。
姓刘的大夫从未见过如此直白之人,怎么能把心里话给说出来呢?
刘大夫让他噎得够呛,涨红了脸道:“你、你怎么说话的?”
老崔头哼道:“难道不是吗?你不是来抢我生意的?”
刘大夫挺直了腰杆儿道:“我是来给大将军治病的!你自己治不好,难道还不许别人治了?”
“这么说你治得好了?”老崔头拔高了音量。
刘大夫故作镇定道:“这个自然要先诊断,哪儿有没看病人就下结论的?”
老崔头呵呵道:“你也知道没看病人呢,那二老太爷一口一个能治好是怎么一回事?我看你们不是来治病的,是来捣乱的!”
刘大夫原就不是来治病,是来拆穿赫连北冥的伤势的,乍一被揭破,当即心虚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二老太爷倒是沉得住气,对老夫人谦逊有礼地说:“大嫂,我绝没有不信任崔大夫医术的道理,我是希望多个人给冥儿治伤,也多一分希望不是?大嫂若不信任我,就当我今日没来过。”
赫连成赶忙说道:“是啊,大祖母,我们也是为了大伯的病着想,这个姓崔的,鬼知道他打的什么主意?竟不让刘大夫给大伯治病!”
俞婉不紧不慢地开了口:“我大伯乃千金之躯,岂是随便什么人都能近身的?我们这不是担心二爷爷爱侄心切,让人给骗了吗?万一引狼入室——”
赫连成打断俞婉的话:“你胡说什么呢?谁引狼入室了?刘大夫是我二爷爷请来——”
他话音未落,就听得哐啷一声,他回头一望,只见燕九朝扣住刘大夫的手腕,一把明晃晃的匕首自刘大夫的袖子里掉了出来。
“哎呀!”老夫人变了脸色!
刘大夫目瞪口呆呀,这匕首是怎么回事?他没带这玩意儿进府呀!
自然不是他带的,而是燕九朝眼疾手快地塞进他袖子,又把它抖出来的。
不过那会儿大家都在看俞婉与赫连成争吵,没有注意到燕九朝的动作。
老崔头跳脚:“啊!还说不是居心叵测!你看匕首都出来了!你们分明是来行刺大将军的!”
一句你们,把西府也给骂进去了。
“不是我们干的!”赫连宇兄弟异口同声地驳斥。
俞婉正色道:“不是你们干的,难道是我们?别忘了人是你们请来的!也是你们口口声声他要给我大伯治病的!我大伯昏睡不醒,真让他近身了,还躲得过吗?”
老夫人一想是这个理,当即后怕了起来,对屋子里的下人:“来人呐!把他给我拖下去!”
几个孔武有力的婆子一拥而上,将鬼哭狼嚎的刘大夫架出去了。
这个屎盆子扣得太狠,二老太爷惹了一身骚,二老太爷猜到刘大夫是让人算计了,可算计他的人是老夫人最疼爱的小乖孙,老夫人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去怀疑赫连朝的。
二老太爷忙赔罪道:“都怪我不好!一听这个大夫与我说能治冥儿的伤势,我就关心则乱,连戒备都忘了,是我的疏忽!还望大嫂不要怪罪我!”
老夫人心善,一时怀疑不到他的居心,不过老夫人一想到他的疏忽险些害了自己儿子,也断不愿再看见他,臭着脸把他轰走了!
短期之内,他是别想再来东府作妖了。
不过,若以为事情到这里便结束那也太天真了。
二老太爷带着一对孙子出了赫连北冥的院子。
没走几步,二老太爷双耳一动,顿住了脚步。
“爷爷,怎么了?”赫连宇问。
二老太爷眼神闪了闪,对他道:“和你弟弟先回去,我还有点事。”
“是。”赫连宇没弟弟那么叛逆,既然爷爷下了命令,他便乖乖地拉着赫连成回府了。
一直到兄弟二人走远,二老太爷才徐徐转过身来:“出来吧。”
燕九朝闲庭信步地走了过来,手里把玩着一把方才诬陷过刘大夫的匕首。
这里没有第三个人,二老太爷也就没装出一副祖孙情深的样子,只是他不知燕九朝为何会跟上来,他心里,隐隐涌上了一层难以掌控的情绪。
燕九朝淡淡地晃了晃手中的匕首:“二老太爷认得这把匕首吗?是在我大伯身上取下来的。”
二老太爷不动声色地看了燕九朝一眼:“朝儿在说什么,二爷爷听不大明白,你大伯不是只受了轻伤吗?怎么还拔出一把匕首了?”
燕九朝讥讽一笑:“我只说是取下来的,可我有说是用拔的吗?”
二老太爷的脸色当即一变。
燕九朝并不意外地说道:“幕后真凶果然是你啊。”
其实并不难猜,首先从动机上来看,二老太爷的嫌疑就很大,虽说是亲叔侄,可在庞大的家产与权势面前,这点血缘又算得了什么?更别说他来了之后,嫡长孙易主了,东府再次拥有继承赫连家的资格了,二老太爷如何肯将到手的家主之位让出去?他不得不干掉赫连北冥这块绊脚石,再借赫连北冥的死击垮老夫人,如此他便失去了头顶的两座保护伞,再来干掉他似乎就容易多了。
其次是作案的机会,赫连笙又不是什么名仕才子,他的墨宝并没在府外广为流传,想要拿到他的字迹必定是曾与他极为亲近之人。
再者,自打赫连笙被逐出家门后,赫连北冥便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起来,外界都当他们父子情断了,谁会傻到去利用赫连笙把赫连北冥引诱出来呢?
宴席上,二老太爷借酒醉失言的由头与赫连北冥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就盼着几个孩子能撑起赫连家来,其实几个孩子里呀,我最看重的还是…”
言及此处,他故意不说了,可傻子也听出他没说完的名字是赫连笙了。
他故意勾起赫连北冥对赫连笙的思念,随后再让“赫连笙”约赫连北冥见面,此情此景,赫连北冥焉有不入局的道理?
早在燕九朝算计刘大夫时,二老太爷便差不多明白自己暴露了,因此燕九朝的话对他而言并不算太过惊讶,他惊讶的是,这小子竟有胆子当面来质问他。
若来的是老夫人,二老太爷兴许还挣扎两下,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二老太爷连与他虚与委蛇的**都没有。
二老太爷不可一世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燕九朝顿了顿:“唔,好像真没有。”
“哈哈哈哈哈!”二老太爷嚣张地笑了,“连证据都没有,你就来指证老夫!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我为什么要别人相信?”燕九朝反问。
二老太爷被他弄得一愣,这就怪了,你不让别人相信,那跑来找我对质做什么?不就是希望向全天下宣布我的罪行吗?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儿来的,我劝你赶紧滚出赫连府,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以为老夫人和赫连北冥还能护住你多久?他们年纪大了,很快就要去地底下见我大哥了,届时没了他们的庇佑,你可就是一条砧板上的小可怜虫了。”
二老太爷得意洋洋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啊,忘了告诉你了,就算今日的计划被你破坏了,那也没什么,你可知下个月便是回乡祭祖的日子,这种事历来都是由家主上头一炷香,可惜今年你们东府上不了了。”
赫连北冥重伤,短期内根本下不了床,至于说赫连朝,他还没上族谱,从族规上来说,算不得赫连家的人,就更没资格去了。
只要上了头香,就意味着在赫连一族宣布了自己的地位。
燕九朝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二爷爷想去上头香了?”
二老太爷不可一世地说道:“不是我想去,是我一定会去,除非,你杀了我。”
卟——
话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扎进了他肚子。
二老太爷:“…?!”
你就不能低调点吗?你这样会让作者没办法水字数的!!!
九哥:我也想低调啊,可实力不允许啊。
为九哥求个票,还有月票吗?投给九哥好不好呀?(*^__^*)
第230章 下场,北冥苏醒
二老太爷打死都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魔鬼吗?还是疯子啊?光天化日之下,说捅就把他给捅了?!这和当街杀人有何区别!!!
燕九朝用的赫连北冥遇刺的那把匕首。
他敢捅赫连北冥一刀,他就捅他一刀。
这世上没燕小蛇精病不敢做的事,也没他想不到的事。
想不到的是二老太爷,他从没见过如此不正常的男人,他内心当真半分恐惧与心虚都无吗?
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来…”
二老太爷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疼得已经没办法吭声了,燕九朝唔了一声,十分好心地替他把话说完了:“来人啦,二老太爷遇刺了!”
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看着他镇定的表情,再一次五雷轰顶。
侍卫们很快便赶到了,看着倒在血泊中、肚子上扎着一把匕首的二老太爷,一个比一个目瞪口呆。
燕九朝面不改色地说道:“方才有刺客闯进府行刺我,二爷爷替我挡了一刀,你们赶紧去捉拿刺客,再叫两个下人来把二爷爷送回西府医治。”
侍卫们不疑有他,齐齐领命:“是!大少爷!”
二老太爷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都给我回来!
刺客就是他!
是他行刺了我!
五名侍卫去捉拿刺客,另一名侍卫唤来孔武有力的下人,抬了担架过来要把二老太爷放上去。
燕九朝启声道:“二爷爷你就放心吧,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言罢,燕九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就好好地看着,没有大将军与老夫人,老子到底能不能捏死你?”
二老太爷忍住剧痛,金刚怒目地瞪着燕九朝。
燕九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转身走了,可没走几步,忽然间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浅浅一笑道:“你儿子,我杀的。”
齐儿——
二老太爷老眼一瞪,扑过去抓向燕九朝,却被抬来担架的下人们齐齐按住了。
“二老太爷您别激动,我们这就送您去医治!”
混账东西!竟杀了我齐儿!
他不是赫连朝!
他不是!
你们都让他给骗了!
若说他果真是赫连朝,那么二老太爷败在他手里还不算太冤,偏偏这小子是个假的,他连与自己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二老太爷终于明白为何赫连北冥并不着急给他上族谱了,因为他本就不是啊!那自己这么拼命的谋划都成了什么?一场笑话吗?!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是自己的杀子仇人!
二老太爷不知该恨自己没弄清形势便动了赫连北冥,还是恨自己没能真正要了赫连北冥的命!
狼狈为奸的东西!
你们、你们…
二老太爷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先是胸口剧烈地起伏,随后四肢开始抽动,没过一会儿,便开始鼻歪嘴邪。
一个有经验的下人失声叫了起来:“不好了!二老太爷中风了!”
他不好过,燕九朝就好过了。
燕九朝优哉游哉地回了院子。
二老太爷遇刺的消息很快在府里传开了,与之一道传开的是赫连北冥遇刺的事,据说这两名刺客是同一人,刺客先在府外伏击赫连北冥,随后又潜入东府行刺燕九朝,二老太爷爱孙心切,替侄孙挡了一刀,不过因为伤势太重,兼之他上了年纪,导致当场中了风。
“唉,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本不致命,关键是他中风了啊…中风很危险的…”这是西府请来的大夫的原话。
李氏要哭晕了。
她死丈夫时都没这么悲伤过。
她丈夫是个风流鬼,活着一天就在外招花惹草一天,鬼知道他当了家主会不会把哪个心爱的小妾庶子扶上位,因此李氏一点都不稀罕赫连齐活着,二老太爷不同了。
别看二老太爷不待见她这个儿媳,可二老太爷对她的三个儿子是真真疼到了骨子里,二老太爷在一天,就会为她的儿子谋划一天,二老太爷倒下了,李氏感觉天都要塌了。
李氏顾不上自己还有腰伤,亲自到二老太爷床前侍疾,还将两个宝贝儿子也叫来了房里,让他们寸步不离地守着二老太爷,务必不能让二老太爷有任何差池。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就不丢下爷爷自己回来了。”赫连宇自责地说。
赫连成难过道:“都怪你,我就不想走的,你非得拉我走!”
赫连宇倒抽一口凉气:“爷爷下令了我有什么办法?也许那个时候,爷爷就察觉到有危险了,才会让你我二人离开。”
赫连成嘀咕道:“可是爷爷不是很讨厌赫连朝吗?为什么要救他?依我看,是赫连朝自己贪生怕死,逃跑了,刺客抓不到他,才会行刺爷爷的吧?”
赫连宇正色道:“没错!他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
二人拼了命的把燕九朝往坏处想,却不知燕九朝的坏,他们压根儿无法想象。
逃跑?留二老太爷独自面对刺客?
拉倒吧。
就是他刺的好么?
要说为何怀疑不到燕九朝头上,还真多亏了那把凶器,凶器不是赫连家的物品,当初二老太爷派人行刺赫连北冥时就想过不能让人查出来,因此凶器是定制的,除了燕九朝、俞婉、老崔头以及余刚等人,谁也认不出那就是行刺过赫连北冥的匕首。
余刚去西府调查线索时,看到了那把匕首。
匕首是大少爷拿走的,如今出现在二老太爷的凶案现场,只能说明,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大少爷。
余刚不明白大少爷为何这么做,可本能地,余刚保持了缄默,什么也没说。
二老太爷的情况不比赫连北冥乐观,大夫们抢救了一天一夜,据说伤势是止住了,可中风太严重,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即便醒了,约莫也不像正常人那样衣食住行了。
“那、那能回乡祭祖吗?”李氏问大夫。
大夫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李氏一眼,只差没说,他瘫了!连粥都喂不进去了,你还指望他祭祖?我看他是去见佛祖吧!
“不能。”大夫说。
在回乡祭祖的节骨眼儿上出了这等事,简直是要折西府的运啊!
听完大夫的话,李氏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东府这头,谁也没想起祭祖的事来,听说二老太爷也遇刺后,老夫人亲自去探望了一番,感谢他救了自己小乖孙,叮嘱他好生养病,府中的事暂且不要操心,朝儿已经去捉拿刺客了,一定会将刺客绳之以法的。
赫、连、朝、捉、刺、客?!
原本有一丝苏醒兆头的二老太爷,再一次刷刷刷地晕过去了!
老夫人没太大心思放在小叔子身上,毕竟她儿子也受了伤,老夫人又与昏迷中的二老太爷说了会儿话,无非是府中万事有朝儿,让他安心养病,之后就离开了。
大夫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老夫人来看过二老太爷后,二老太爷的情况似乎更不乐观了…
老夫人去赫连北冥的院子。
俞婉哎呀了一声:“祖母您来得不巧,大伯刚吃了粥刚睡下。”
老夫人失望:“我又错过啦?”
不是错过,事实上,赫连北冥就没醒过。
赤灵芝发挥了功效,他的气色好些了,只是仍无醒来的迹象,这令俞婉感到担忧,该不会大伯自此都成植物人了吧?那样可就太残忍了。
母子连心,就算瞒得再天衣无缝,老夫人心里也开始有些发慌了。
“太奶奶!太奶奶!”小宝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小宝要喂!”
“二宝也要!”二宝抱住了老夫人的另一条腿。
大宝扑进老夫人怀里,把老夫人抱得紧紧的。
三个小家伙再一次成功地分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只是这法子,能用一次两次,却不能使一辈子。
还是得赫连北冥自己醒过来才好。
夜幕重重,夜风瑟瑟。
赫连北冥气息微弱地躺在床铺上,熏炉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忽然,一道暗影掠进了院子,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门。
值夜的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人点了她睡穴,轻轻地走到赫连北冥的床前。
他坐下来,握住了赫连北冥冰凉而枯瘦的手。
赫连北冥的指尖动了一下。
翌日,天光微亮。
俞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大伯的屋子查看大伯的伤势,这是第三天了,老夫人那头已经快瞒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就得让燕九朝想法子将老夫人哄出府一段日子了。
她一边捉摸着,一边进了屋,结果就看见原本昏迷不醒的赫连北冥,此刻精神奕奕地坐在床头,他依旧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可一双眸子亮得逼人。
“大伯!您醒了?”俞婉惊喜地走过去。
赫连北冥点点头,他手里拿着一把木制的匕首,匕首很小很旧,看上去有了不少年头。
“这是什么,大伯?”俞婉看着匕首问。
赫连北冥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回忆的笑意:“笙儿七岁那年,我给他做的匕首。”
他醒来,这把匕首就在他床头。
笙儿来过。
不是在梦中。
摸下巴,为什么这章写得我有点泪目呢?
.对老夫人解释赫连北冥受伤的地方做了点修改,不是摔伤,是行刺受了轻伤。
第231章 逆天的运气(二更)
这是俞婉第一次听赫连北冥提起自己的儿子,从他的眼睛里,俞婉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宠溺,明知不是亲生的,还这么疼爱…
俞婉想到了萧振廷,可赫连北冥的情况与萧振廷大不一样,上官艳没背叛过萧振廷,萧振廷是接受了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从无到有,聚少成多,赫连北冥却是在婚姻里实打实地让人戴了一顶绿帽子,恼羞成怒之下,他还能如此疼爱这个“孽种”吗?
会不会谭氏其实从未做过错事?这个孩子就是赫连北冥的亲骨肉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赫连北冥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他对赫连笙的父子之情是刻到了骨子里,即便被蒙骗了仍改不了初心,还是他压根儿知道真相,知道那就是他的亲儿子?
等老夫人再一次过来赫连北冥的院子时,赫连北冥已经在俞婉的“压迫”下乖乖地喝了半碗小米粥了,他胃口其实还不大好,不过俞婉说她好不容煮了面条,赫连北冥吓得赶忙问厨房还有没有别的吃的,俞婉道厨子煮了自己喝的小米粥,赫连北冥忙说他也要喝粥!
赫连北冥喝粥喝到一半,瞥见门口来了一道人影,是老夫人。
自己昏迷这么久,母亲一定担心坏了。
让母担忧,是他不孝。
赫连北冥愧疚地叹了口气:“这几日让母亲…”
“你好啦?”老夫人打断他的话,老夫人见他在喝粥,当下相信他果真是没什么事的,自己瞎操心了,老夫人把迈进屋的一只脚挪了回来,“那我先走了,我去找我小重孙孙啦!”
赫连北冥就是一愣:“…”
我、我可还是亲生的?
赫连北冥没醒太久,没一会儿又感觉虚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的脉象有了极大好转,只是元气损得厉害,需仔细调养。
俞婉唤来赫连北冥的长随:“我大伯虽是度过危险期了,但需静养,短期内尽量不要让他受刺激,刺客与二老太爷的事也暂时不要向我大伯提起。”
别人猜不到刺客是燕九朝,余刚还猜不到吗?他可是亲眼看见燕九朝将匕首拿走的,最后那把匕首插进了二老太爷的肚子,傻子也能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至于说燕九朝为何行刺二老太爷,俞婉没对余刚解释,她相信并不用她解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余刚总还是懂的。
余刚没揭穿燕九朝,也就是说他已经想通二老太爷就是行刺赫连北冥的元凶了。
但余刚想通容易,赫连北冥未必了。
那是他亲二叔,他能接受这个打击吗?
如果二老太爷只做了这一件恶事倒还罢了,可若是不止呢?谭氏与赫连笙的事,老夫人小儿子的事,会不会都与二老太爷脱不了干系呢?
她能想到的,相信余刚也想到了,只不过如今没有证据,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而已。
余刚点头:“余刚明白,余刚不会说漏嘴的。”
俞婉看了眼熟睡的赫连北冥道:“也不是要一直瞒着他,等伤口长好些,不要一激动就渗血,再告诉他也不迟。”
“是。”余刚应下。
俞婉站起身来:“我先回一趟梧桐苑,有什么事叫我。”
“大少奶奶!”余刚叫住俞婉。
俞婉转头望向他:“怎么了?”
余刚的眸光动了动:“多、多谢。”
多谢你们守护了大将军。
余刚以后,也会守护你们。
俞婉回了梧桐苑。
三个小家伙去老夫人屋里了,燕九朝乐得清静,正独自坐在窗边看风景。
俞婉走过去:“大伯醒了。”
“嗯。”燕九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仿佛对赫连北冥的生死浑不在意,也不知那个为了赫连北冥弄掉二老太爷半条命的家伙究竟是谁。
他就是这样,永远不会说,做了也当没做。
俞婉弯了弯唇角,在他身旁坐下:“看什么呢?”
“风景。”他说。
“好看吗?”俞婉问。
他眼前的院子俞婉也看得见,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眼里就是不同的风景。
“没我好看。”燕九朝道。
俞婉一噎。
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难道不该说“没你好看”么?
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他面前,结果他就顾着去自恋了么?
“来呀来呀!抓我呀!啰里啰里啰里!”
老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了小宝无比欠抽的声音。
俞婉看见燕九朝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下,弧度极淡,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宠爱,戒不掉,也磨灭不了。
俞婉就想到了在赫连北冥手中见到的那把小木刀:“燕九朝。”
俞婉问道:“你觉得,赫连笙是大将军的儿子吗?”
燕九朝答道:“是啊。”
“诶?”
这下换俞婉纳闷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要不要慎重点再回答我?
“我是说亲生儿子。”俞婉道,“我方才听大伯提到赫连笙了,我感觉他言词间仍是十分疼爱他。”
燕九朝就道:“他儿子,当然疼了。”
俞婉若有所思道:“不是说谭氏与人有染,赫连笙是别人的种吗?”
燕九朝顿了顿:“唔,倒也有这么个说法。”
俞婉看向他:“那你觉得,哪个才是真的?”
“不知道。”燕九朝说。
俞婉黑了脸:“那你方才还说赫连笙是大伯的儿子!”
燕九朝无辜道:“猜的。”
这么严肃的话题,你全凭猜的真的好么?
俞婉叹息一声,把玩起他修长的指尖:“真希望你猜的是对的。”
燕九朝看了看被她掰来掰去的手指道:“是不是对的,去问问不就是知道了?”
俞婉眨巴了一下眸子:“问谁?不会是大伯吧?”
燕九朝道:“谭氏。”
谭氏是赫连笙的母亲,她最清楚赫连笙究竟是不是赫连北冥的儿子。
午饭后,俞婉寻了个买糖葫芦的借口出府,老夫人起先不大同意:“…刺客还没抓住呢,万一半路碰上了怎么办?咱们府里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俞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燕九朝,你惹的锅,你来背。
燕九朝只得谎称刺客已经伏诛。
这倒是大实话,当时那个刺杀赫连北冥的假赫连笙,的确已经死了,死得极快,害他们连对方是谁、为何行刺赫连北冥都没能问出来。
不得不说,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二老太爷当真有几分手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赫连北冥的命让俞婉与老崔头保住了,二老太爷一计不成心生一计,结果撞到燕九朝的枪口上,生生让燕九朝给识破了。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就是了。
听说刺客死了,老夫人这才放心地让俞婉出了门。
俞婉去过谭氏的庵堂,就在供奉着蛊后金身的蛊庙附近,俞婉为掩人耳目,依旧换上了男装,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蛊庙的山脚,打算步行去庵堂。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会在这里碰上一个熟人。
“国师大人,这边请!”
一个蛊庙的信徒单手行礼,将国师自另一辆马车上迎了出来。
俞婉此时已经离自己的马车很远了,再折回去是来不及了,可往前走就要与国师迎面碰上了,虽说她女扮男装,可脸还是自己的脸,国师一准能认出她来。
俞婉唰的背过了身子,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右脸。
国师让人簇拥着打她身后走了过去。
她又赶忙换了手拿扇,挡住自己的左脸。
国师起先没在意一个路边的少年,可他人都走过去了,忽然心头涌上一股异样,他迈步朝俞婉走了过来。
俞婉用余光瞥见他的身影,暗道不妙,天要亡我!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俞婉的手腕,娇嗔不已道:“好你个负心汉!总算让我逮住你了!你还想躲?你躲得着吗?你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那个小贱人呢?怎没和你一起?啊,我知道了,她是步我后尘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给我过来!看姑奶奶今天怎么收拾你!”
俞婉就这么让对方连拖带拽地弄进附近的小竹林了。
看了热闹的众人一阵哄笑。
国师暗道自己多心了,摇摇头,与信徒一道上了蛊庙。
危机解除后,俞婉长松一口气,抽回手来,冲对方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董姑娘仗义相助。”
是的了,这当街拽走负心汉的女子不是第一楼的花魁董仙儿,又是谁?
董仙儿笑吟吟地看了俞婉一眼,指尖挑起她光洁的下巴,妩媚地说道:“小相公,你可真是水深火热呀。”
第232章 真相过往
这小丫头,能不能不要一见她就调戏她呀?虽说同为女人,让调戏一把也没什么,可她家那位小蛇精病是个连母蚊子都不肯放进来的主儿,她身上要是沾染了别的女人的脂粉香气,回去又该吃不消了。
“咳。”俞婉不着痕迹地拿开董仙儿的手,话锋一转道,“许久不见,董姑娘可还好?”
“拿开你的脏手,别对我动手动脚!”董仙儿嗔了俞婉一眼。
呃…到底谁先动手动脚的?
董仙儿笑盈盈地看了俞婉一眼,面纱上的一双眸子都弯成了好看的小月牙儿。
俞婉的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前任就喜欢看渣男备受打击的样子。
“话说回来,董姑娘怎么会来了蛊庙?”俞婉敛起思绪,言归正传。
董仙儿哼了哼:“你能来,我不能来?”
“能,当然能。”俞婉顺着毛撸。
董仙儿约莫是让她撸得没了脾气,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说:“我是来蛊庙找人的,可是为了替你解围,错过和人家约定的时辰了,你说说,你该怎么赔我?”
“啊,这…”俞婉一脸无措。
董仙儿捧着肚子,哈哈哈哈地笑了。
俞婉茫然地看着她,这很好笑吗?这什么第一花魁,笑点是不是太低了喂?
董仙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擦了擦,堪堪止住笑,说道:“呆子!”
“…”呆子就呆子吧,你高兴就好。
从本质上来说,俞婉并不是一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何况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至少这几次接触来看是这样。
她是不是真的约了人,俞婉不知,可她替自己解了围是事实,所以她爱埋汰就让埋汰吧,又不少块肉。
董仙儿含笑看向俞婉说:“我总是气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早已被某小蛇精病气出一颗强大心脏的俞婉气定神闲地说:“你怕是对气人有什么误解。”
家里供着一位气死人的祖宗,你这点道行还不够看的。
董仙儿又让俞婉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笑得前俯后仰,扶着竹子停不下来。
俞婉简直怀疑这个花魁几辈子都没笑过。
也不知她究竟笑了多久,俞婉没算时辰。
终于她还是笑够了,正了正笑弯的身子,对俞婉说:“轮到我问你了,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不待俞婉把话说完,董仙儿的笑容淡了淡:“我劝你不要对我撒谎,国师还没离开蛊庙呢,我随时可以把你交出去。”
俞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这就不可爱了啊。
“说吧。”董仙儿双手抱怀。
俞婉低叹一声,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是来查案的,赫连家当年有一桩悬案,我听说此事后颇为好奇,于是想来探探消息。”
董仙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与赫连家什么关系?”
俞婉拿着折扇拱了拱手:“这个嘛,还恕我不便相告。”
董仙儿摆摆手:“罢了,你不想说,我不强人所难便是,你说的可是赫连家大少爷被逐出家门一事?”
“董姑娘也听说过这件事?”俞婉错愕。
董仙儿自嘲一笑:“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帝都谁人不知?说的是赫连家大少爷打死了一个平民,事后还不知悔改,扬言要灭了那人全族,东府忍无可忍,才将这不孝子逐出了家门。”
俞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董仙儿:“听董姑娘的口气,似乎并不相信这件事。”
“我自然不信,你又信不信?”
“我若是信,也不至于上这儿打探消息了。”
董仙儿望了望庵堂的方向:“你是要去问住在那里头的人?”
俞婉见她神色不赞同,遂出言道:“怎么?不能问吗?”
董仙儿道:“不是不能,而是最好不要。”
俞婉道:“此话怎讲?”
董仙儿用蒲扇指了指山坡上的庵堂:“你以为庵堂里就住了她一个人吗?我若是你,才不会去那里打草惊蛇。”
这么说,谭氏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人监视着?
俞婉越发觉得当年的事不简单了。
董仙儿笑了笑:“其实这件事我也算知情,不如你来问我,念在你还算顺眼的份儿上,我全都告诉你得了。”
俞婉没问她是如何知情的,董仙儿有自己的本事,她原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花魁,俞婉于是问道:“赫连笙…是北冥神将的亲骨肉吗?”
“是。”董仙儿说,“当年谭氏让人陷害,有个陌生男子上门,声称谭氏是与他私定过终身的女子,还一口咬定谭氏大婚前几夜与他有过夫妻之实,赫连笙是谭氏与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