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婉昭仪也曾有过这样的年纪,只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其实也听相公提起过娘娘。”俞婉仿佛没注意到婉昭仪对自己的打量,眉眼含笑地说。
婉昭仪哦了一声:“世子他…说我什么了?”
俞婉笑了笑说道:“世子说他很小的时候见过娘娘,娘娘还喂他吃过东西。”
俞婉说这话时,一瞬不瞬地打量着婉昭仪的表情,她没明说是哪一年,可只要婉昭仪的确给燕九朝下过毒,听了这话不可能不感到心虚。
只是让俞婉暗暗惊诧的是,婉昭仪的脸上没有什么奇怪的表情,只是有些迷惘地想了想,喃喃道:“是吗?什么时候的事,本宫不记得了。”
俞婉垂下了眸子,难道是自己想多了,婉昭仪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
“你也吃。”婉昭仪挑了一个李子递给俞婉。
俞婉接在手里,眸光动了动,笑道:“我前几日去一趟萧大元帅府,听府里的下人说昭仪娘娘早先在府邸住过。”
她可不是听下人说的,是听老崔头讲的,不过婉昭仪猜不到,毕竟她不在萧府多年,早已不知萧府的风向了。
婉昭仪顿了顿,放下手中的李子,道:“啊,那是本宫入宫前的事了,是太夫人膝下寂寞,才留我在府中陪伴她几日罢了。”
“太夫人很中意娘娘,如果不是母亲,娘娘只怕已经嫁给萧大元帅了吧。”俞婉一副小姑娘打听八卦的神色。
乡下人不懂事,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心里没数,又是好奇懵懂的年纪,口无遮拦起来也不奇怪,真闹出去了至多挨两句骂,何况…也不一定就闹得出去。
婉昭仪的睫羽颤了颤,好笑地说道:“这些谣言都是谁传出来的?本宫虽在萧府住过一段时日,可全是在太夫人房中,与萧大元帅并不相熟,你莫要听信谣言,坏了本宫的名声不打紧,害萧大元帅与萧夫人宅不宁就万万不妙了。”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神情也是一副坦荡不已的样子,莫非当年的亲事是萧太夫人一厢情愿,萧振廷与婉昭仪都对彼此没有那份心思?
若是婉昭仪对萧振廷无意,那便没理由去害燕九朝了。
这边说着话,那头九公主兴冲冲地跑来了,说是有人找俞婉。
俞婉走出去一瞧,却是上官艳风尘仆仆地来了。
“还不是琮儿那孩子?不放心他新妇儿,非得带病过来,大热天我担心他路上热出个好歹,便说我来,一定把阿婉照顾得好好的,不让她少一根头发!”
皇后的禅房中,上官艳难为情地解释着自己到来的缘由。
旁人可干不出这样的事来,撇开儿女情长不谈,上官艳可是太后的前儿媳,她跑来这里算怎么一回事?可来都来了,总不能把人给撵下山,想想燕九朝在金銮殿都能发红鸡蛋的性子,皇后与皇帝都觉得他干得出这种丢人的事。
禅房住满了,就在皇后寻思着把上官艳安排到谁的屋里时许贤妃大度地开口了:“不如臣妾搬去珍妃妹妹的屋,把禅房让给萧夫人吧。”
女眷中,除了俞婉是与六岁的九公主一屋,其余人均是一人一屋,可不好让许贤妃与人挤,于是玉妃与珍妃提出二人合住一屋,将空出的禅房让给上官艳。
二人在宫中便是好姐妹,皇后点头应允了。
上官艳住进了玉妃的禅房,恰巧在俞婉隔壁。
皇帝与主持方丈叙话叙得晚了,派了汪公公递来消息,主持方丈今晚单独替皇帝讲经,明日再为众人讲,这势必是有要事相商了,众人可不管是何等要事,只知他们爬了一下午全都累成狗了,能在禅房歇息求之不得,在心里再三谢过佛祖,美滋滋地躺床上困觉去了。
当然也有睡不着的,譬如在茯苓背上睡了一路的九公主,譬如大气都没喘一下的俞婉。
九公主坐不住,谁让她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出宫呢,外头的天仿佛都比皇宫的蓝。
“寺庙后方有一片园子,里头有些野生的瓜果,施主若不嫌弃,小僧去为施主摘下来。”一个十七八岁的僧人说。
九公主眨巴着眸子看向俞婉。
她想自己去摘。
俞婉也想四处走走,牵着九公主的手出去了。
九公主兴奋得蹦蹦跳!
俞婉笑了笑,说道:“先别着急,我问问萧夫人去不去。”
九公主按耐住飞去园子的冲动,乖乖地等俞婉叩响了隔壁的房门。
“怎么了这是?”上官艳拉开了房门问。
俞婉道:“我和九公主去摘果子,娘要不要一起?”
上官艳是坐轿子上来的,没耗损体力,这会子正精神着,一听是摘果子当即应下了,她留下奄奄一息的杏竹看屋子,与俞婉一道朝院门走去。
恰巧此时,婉昭仪带着女使出门散步。
俞婉的眸光动了动,大声道:“茯苓,你去一趟萧大元帅的禅房,就说我和母亲要摘果子,问他去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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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 真凶败露
大觉寺坐落在大觉峰的半山腰,四面环山,依山傍水,可谓是钟灵毓秀,鸟语花香。
只是天气闷热得厉害,俞婉换了最轻便凉快的衣裳,依旧走得香汗淋漓,好在她下地劳作多,习惯流汗了,九公主虽是公主,没吃过太多人间疾苦,可孩子心性,有的玩便满足了。
九公主撒欢似的在前跑着,宫女压根儿追不上她,也就是茯苓脚程快,总能逮住这小丫头。
每次让茯苓逮住,小丫头都笑发出一阵兴奋的笑声。
俞婉与上官艳不紧不慢地漫步在林子里,萧振廷安静地守在二人身后,这个男人一句话也没说,可只要他在,俞婉与上官艳二人都十分安心。
别看是一处不起眼的林子,其间也可能潜藏不为人知的风险,僧人只让他们在大觉寺的园子里转转,可那院子还不如少主府的果园大,逛得没意思,几人早已出了园子,进入更深处的林子了。
关于这片林子、关于大觉寺其实民间是有个传说的,传言数千年前,大觉寺还不叫大觉寺,只是一间进山的猎户们临时搭建的破庙,目的也不是为了求神拜佛,而是进山打猎时有个落脚栖息之地。
某日,破庙来了个衣衫褴褛的小和尚,那和尚穿得破破烂烂,却生得好生妖媚,见过他的人无比让他的容貌勾了魂儿去。
山中住着一只魑魅。
一日小和尚去溪边担水,让那魑魅撞了个正着。
魑魅为妖多年,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小和尚,当即动了贪痴之念。
魑魅化作人间少女,受伤晕倒在小和尚回破庙的路上,小和尚将魑魅救了回去,魑魅几次三番引诱小和尚,小和尚始终坐怀不乱,魑魅便问小和尚,你为何不要我?
小和尚曰,人妖殊途。
魑魅又道,你既知我是妖,为何不收了我?
小和尚沉默。
关于结尾的版本有许多,有说小和尚法力不够,但最终收了魑魅修成正果,也有说魑魅杀掉小和尚,返回山林修成了万妖之王,这些不过是怪力乱神之说罢了。
俞婉觉着最荒唐的一个版本是魑魅为与小和尚在一起褪去一身妖气,成了一只寻常的山鬼,眼看着就要魂飞魄散,小和尚穷尽毕生修为在林中设了一道瘴气,只要山鬼待在瘴气中不出来,便可不死不灭,而小和尚自己的身躯则化作了这座大觉寺,日夜守护着自己的那道瘴气,以及瘴气中的山鬼。
也不知谁闲着没事干编出了这种东西。
“哎呀我要那个我要那个!”
九公主娇嗔的声音打断了俞婉的思绪,俞婉循声望去,就见九公主站在一棵野生的枣树下,指着树上的青枣子一个劲儿地叫。
这个时节枣子刚出来,个头不大还是青的,九公主以为是她在宫里吃过的大青枣,馋得口水横流。
“这个不好吃。”俞婉说。
“我吃过的,好吃!”九公主说。
俞婉失笑,这种枣子得泛红了才好,这会子吃一准是涩的,可小孩子就是这样,你只说她是不信的,得让她自己尝尝,只是这一时半会儿的,不知上哪儿去找竿子。
萧振廷道:“我来摘吧。”
他说着,施展轻功上树了。
偏这时,九公主又发现了一连串野生的葡萄藤子:“哎呀呀,葡萄葡萄!”
瞬间将枣子抛诸脑后,提起裙裾去摘葡萄了。
茯苓麻溜儿地跟上去。
二人跑着跑着就没影了,所以说九公主的矜持也只是在皇宫罢了,一出来就和自家儿子没什么两样,都是脱了缰的小野马。
“我过去瞧瞧。”俞婉对上官艳说。
上官艳点点头。
她原是在这里等萧振廷摘完枣子一道过去,可一寻思,萧振廷一个大男人又不用谁守着,反倒是自己那年轻的小儿媳,万一在山林里迷路就不妙了。
一念至此,她也追上去了。
等萧振廷摘了满满一大筐枣子下来,咦?人呢?!
人自然去摘葡萄了。
九公主跑得飞快。
适才站在枣树下,她们看到的是一串葡萄藤,走近了一瞧才发现是一大片野生的葡萄林,上山的经验告诉俞婉,这些葡萄浑长得好看,味道却极有可能一般,不过,她想到了在萧府酿的葡萄酒,野山葡萄酒是最香的,这么大一片,倒是能摘个百八十串回去酿酒。
九公主的身上备了个小竹篓,茯苓身上背了个大的,二人腰间还挂着布袋,这是以防不时之需的。
“好多好多好多呀!”九公主迫不及待要摘了。
只是看着近的葡萄林,面前却横了一道布满荆棘的沟渠,想走到对面就得打东西两侧绕过去。
俞婉目测了一番,道:“走东边吧,那头有座小木桥。”
“嗯!我看见了!”九公主撒开脚丫子,朝遥远的小木桥跑去了。
九公主叽叽喳喳的,满林子都是她的声音,上官艳并不担心萧振廷找不到她们。
而萧振廷也的确是听见了九公主的叫声,就在东南方,正一路往东而去,他下了地,背好篓子便要去追九公主一行人,哪知忽然一道温柔的声音出现在了树后。
“萧大哥。”
萧振廷的步子顿了顿。
婉昭仪绕过枣树,迈步朝他走来。
婉昭仪依旧是一身素衣,却不是禅房中灰不溜秋的料子,而是一身素白罗裙、淡蓝色透明净纱,一眼看去,优雅清爽,楚楚动人。
她摘下了华贵的珠钗,挽了个简单的发髻,只簪一支白玉花钿,婉约中而不失清丽。
当然萧振廷并没注意到这些,他只是略略看了她一眼,认出她是谁后规规矩矩地拱手行了一礼:“微臣见过昭仪娘娘。”
婉昭仪说道:“萧大哥平身吧,今日没有婉昭仪,也没有萧大元帅,你我二人不过是上山拜佛的施主罢了。”
萧振廷张了张嘴。
婉昭仪及时打断他:“君臣之礼就免了,陛下不也这么说么?”
皇帝进了大觉寺便不再以天子自居,这是众人有目共睹的事,婉昭仪拿这话立规矩,萧振廷不好辩驳什么,只得应了声是。
随后,他再无话与婉昭仪说。
九公主的笑声在山间回荡,萧振廷想念林中的妻子了。
婉昭仪的目光落在他的背篓上,含笑问道:“萧大哥,篓子里装的是什么?”
萧振廷目不斜视道:“是枣子。”
婉昭仪仿佛有些惊讶:“萧大哥原来也喜欢吃枣子?”
萧振廷答道:“是九公主喜欢,微臣便摘了些。”
“我也喜欢。”婉昭仪微笑着说。
萧振廷拿下篓子,递给婉昭仪道:“这个时节的枣子不大好吃,娘娘不嫌弃,先拿些过去,不够吃回头微臣再给娘娘摘。”
婉昭仪探出白皙的手来,在筐子里不紧不慢地挑选着。
萧振廷记挂着上官艳与一双孩子,面上不免有了一丝急切之色。
婉昭仪笑了笑,选了两颗青枣,拿帕子擦了,将其中一颗递给他:“萧大哥也尝尝。”
萧振廷说道:“多谢娘娘美意,但微臣不爱吃枣。”
婉昭仪将枣子收了回来。
萧振廷望了望九公主一行人离去的方向,对婉昭仪道:“昭仪娘娘若是没什么吩咐…”
婉昭仪叹息一声打断他的话:“我与王女使走散了,劳烦萧大哥送我一程。”
萧振廷神色一顿。
婉昭仪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本是听僧人说后头有园子,种了不少果子,哪知园子里的果子太少,我便与王女使进林子瞧瞧,不知怎的就走散了,我一时找不到回去的路了。”
从这里到大觉寺的后园子说远不远,说近却也不近,虽不至于碰上豺狼虎豹,可毒虫毒蛇不少,俞婉是有经验的,知道怎么避开,婉昭仪就没那本事了。
萧振廷拱手道:“请娘娘恕罪,内人与儿媳就在前头,微臣不能撇下她,娘娘若是不嫌弃,与微臣一道去寻了她们,微臣再送娘娘回禅房。”
婉昭仪静默了一瞬,笑道:“也好。”
萧振廷转身往九公主一行人的方向去了,天不遂人愿的是刚走到半路,天边电光一闪,一道惊雷乍起,轰隆隆地仿佛把这座山头都要给劈开了,随后天际被撕开了一道口子,大雨哗啦啦地落了下来。
萧振廷自是想快些赶路,婉昭仪却啊一声摔进了泥泞里。
“娘娘!”萧振廷停下步子。
婉昭仪无助地坐在地上,痛苦地说道:“我的脚扭了。”
是真扭了,右脚踝钻心地痛。
大雨磅礴,电闪雷鸣,婉昭仪疼得眼泪直冒。
萧振廷眉头一皱:“娘娘可还能站起来?”
婉昭仪痛苦地摇了摇头:“不知道。”
萧振廷四下看了看:“那边有一座小茅屋,我扶娘娘过去。”
婉昭仪点点头。
萧振廷捏了捏拳头:“得罪了!”
言罢,将婉昭仪扶了起来。
婉昭仪的右脚完全不能受力,整个人几乎是靠在萧振廷的手臂上,萧振廷坦坦荡荡,呼吸都没乱一下。
将婉昭仪扶进废弃的小茅屋后,萧振廷留下筐子:“微臣先去寻夫人,一会儿再把娘娘带回去。”
婉昭仪坐在冷冰冰的椅子上,望了望忽明忽暗的天,焦急道:“外头打雷下雨很危险的,你躲会儿雨再走。”
萧振廷正色道:“微臣的夫人与儿媳还在外头,九公主也在。”
婉昭仪贵为皇帝的后妃,可九公主是皇帝的女儿,真论高低贵贱,昭仪可未必比得上九公主,当然最重要的是在这个男人的心里,永远都只有上官艳与她的儿子儿媳。
婉昭仪的眸光暗了暗。
“娘娘若是饿了,先吃点枣子充饥。”萧振廷把装着青枣的筐子留在桌上,转身朝大门口气。
她这一辈子,或许只有这么一次机会了,没人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也没人知道她还有没有以后…
婉昭仪的眸子里掠过千百种情绪,就在萧振廷即将夺门而出的一霎,她不顾脚上的疼痛,一把站起身,扑过去自背后抱住了他!
萧振廷的身子就是一僵。
几乎是同一时刻,屋门被打开了,却不是萧振廷拉开的,而是被大雨淋成落汤鸡的俞婉一行人跑来小茅屋躲雨了。
开门的是九公主。
俞婉、上官艳紧随其后。
萧振廷的身子不过是僵了一下,便冷冷地将婉昭仪推开了,他推开后才看见门外的人,可对门外的人来说就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九公主与俞婉、上官艳以及断后的茯苓全都看见婉昭仪抱住萧振廷了。
九公主惊呆了:“啊…”
小小年纪还不大懂夫妻关系,只是单纯的惊讶而已。
上官艳却是脸都绿了。
俞婉是万万没料到会在小茅屋里看到这种场景,她承认婉昭仪是她故意引出来的,可她的目的不是捉婉昭仪对萧振廷投怀送抱的现行,她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把婉昭仪给绑了,威胁也好、吓唬也罢,总之把真相给套出来,她哪儿知道婉昭仪半路碰上了萧振廷,并且如此沉不住气?
看来婉昭仪说与萧振廷并不相熟的话是假的了,萧振廷对她有没有意暂且不提,她对萧振廷却绝对是动了真心的。
“艳儿你听我解释…”
上官艳气冲冲地走掉了!
萧振廷火急火燎地追了上去。
九公主愣愣地看了看狼狈不堪的婉昭仪,又看看一旁的俞婉,她心里莫名地涌上一股不安,她拉住了俞婉的手。
俞婉安抚地揉揉她脑袋,把她交给茯苓:“去升点柴火,把公主的衣裳烤烤。”
“是。”茯苓带着九公主去了里屋。
堂屋里只剩下俞婉与婉昭仪,穿堂风呼啸而过,夹杂着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在堂屋的地上。
俞婉随手将湿哒哒的秀发拢到耳后,居高临下地看着被萧振廷推倒在地上的婉昭仪,淡淡地开口道:“昭仪娘娘现在还要说与萧大元帅不相熟吗?”
婉昭仪冷漠地撇过脸。
俗话说得好,捉贼拿赃,捉奸拿双,婉昭仪被捉了个现行,想抵死不认也要看对方信不信了。
老实说俞婉很诧异,皇帝不好么?这么多年过去都没能婉昭仪忘了当初那个男人,那个男人究竟给过她什么?是金子还是承诺?
亦或是什么都没有,一切都是她的一厢情愿,可能一厢情愿这么多年,足见此人的疯狂了。
这样的人会去给情敌的儿子下药,俞婉真的半点不惊讶了。
“是你吧?”俞婉说,“燕九朝八岁的生辰宴上,你曾与南诏人密谋给燕九朝下药。”
婉昭仪冷声道:“本宫不明白你在说什么,就算本宫一时情难自持,也不代表本宫就陷害过燕城的世子。”
俞婉不疾不徐道:“你当然不会承认了,可如果不是你,又会是谁?放眼整个后宫,会希望燕九朝去死的人除了你就是许贤妃,但许贤妃知道燕九朝活不过二十五,所以她不用多此一举,她只用静静地等着,根本不必脏了自己的手,你却不同,那时萧振廷正在求娶上官艳,再等下去,上官艳就过门了,只有她的儿子死了,她才彻底垮了,她会活不下去,她不会嫁给萧振廷。”
婉昭仪双目血红:“萧大原哥就是本宫的!太夫人已经同意了这门亲事!不是上官艳横插一脚,嫁给他的人就是我了!”
俞婉淡淡一笑:“是吗?那你又知不知道,早在你出现之前萧大元帅便已经看上上官艳了?他这辈子非她不娶,就算她死了也永远都轮不到你!”
“你胡说!”婉昭仪大声道。
屋内的九公主吓得一个哆嗦,茯苓忙扶住她了耳朵。
俞婉淡道:“是我胡说,还是你自欺欺人不肯信?”
第169章 真相大白,一世夫妻
萧振廷与萧五爷是在军营里认识的,那会儿萧五爷只是萧振廷手下一个不大起眼的兵,然而是金子总能发光,萧五爷的才能渐渐得到了萧振廷的重视,一次在剿灭叛军时,萧五爷仅带着五名弟兄突袭了叛军的粮草,没了粮草的叛军方寸大乱,溃不成军,真论武功,萧五爷算不得翘楚,排兵布阵也不甚拔尖,可萧五爷有一双洞若观火的眼睛,几乎是敌人打个喷嚏,萧五爷就能猜出他们下一步会走什么旗。
多亏了萧五爷这员大将,平定叛军的路上少走了许多弯路,这不仅意味着大量的军功,更意味着可以减少将士们的流血与牺牲。
二人同姓萧,五百年前是一家,偶然一次喝酒,萧振廷得知对方竟然与自己同月同日生,当即拍板与他拜了把子。
萧五爷比萧振廷年轻好几岁,身份上更是矮了一大截,能成为他的结拜兄弟,老实说萧五爷是懵的,懵过之后对萧振廷越发忠心了。
萧家军解散当日,萧五爷亲眼目睹了这个铁骨铮铮的汉子在营地的山包上哭成一个孩子。
这世上总有许多事不是一己之力可以控制,譬如萧家军的解散,又譬如萧五爷姐姐入宫的事。
萧五爷的姐姐早到了适婚的年龄,只是她心高气傲,总也看不上外头那些男人,可她能拒绝所有人,独独拒绝不了天子,当初若是萧振廷肯应下她的亲事,她自然无须入宫选秀。
选秀时婉昭仪将自己打扮得极丑,奈何皇帝存了笼络萧五爷的心思,不顾丑态将她点入了后宫,皇帝也有人力所不能及的事,那就是萧五爷对萧振廷的忠心。
木已成舟,总不能再把婉昭仪送回去。
而婉昭仪想在吃人的后宫活下去,就不能不得到皇帝的欢心。
有些事上官艳一直都明白,只是她一直没有说出来,她过门不久,萧大夫人明里暗里与她过不去,气到极致了也会拿陈年旧事来刺她,譬如,若不是你勾引了二弟,二弟可至于娶个寡妇做儿媳?琳琅多好啊,黄花大闺女一个,萧家上上下下早拿她当二夫人敬着了!
萧琳琅,婉昭仪的闺名。
萧大夫人不止一次拿这种话激怒她,然而她压根儿没往心里去,一则,她嫁给萧振廷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萧家禁地里的药引,至于萧振廷心里装着谁、曾经差点娶了谁,她并不十分在意。
萧大夫人见刺激不到她,也就懒得再讲这话,渐渐地她这头也给忘了。
今日陡然看见那一幕,老实说她整个人都傻掉了。
“艳儿你别再走了,雨大,你听我说!”萧振廷脱下外袍罩在她头顶,自己淋了一路,饶是如此,她的衣裳也仍是湿了不少。
雷声停了。
萧振廷将她拉到一棵大树下。
上官艳很生气,她也不明白自己在气什么,可她到底不是小姑娘了,不能那么去耍性子了。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问萧振廷道:“你…你抱她了没有?!”
“我没有!”萧振廷对天发誓!
上官艳其实看到了,是婉昭仪扑向他的,他立马就将人推开了,可她就是想听亲口说。
上官艳又道:“那你…你不是在给九公主摘枣子吗?怎么和她碰上了?”
“她和女使走散了,我这么护送她回寺庙放心不下你们,于是带着她来找你们,哪知半路下了雨,她摔了一跤扭伤了脚,恰巧附近有间茅屋,我便扶着她过去躲雨了。”萧振廷交代得事无巨细。
上官艳原本想说,你还扶她?那种女人有什么好扶的?指不定是故意摔的!
可这话,以她的年纪哪里又说得出口呢?
“我是真不知道她会这样!”萧振廷郑重地说。
“我看你是假不知道。”上官艳意难平,尽管一再告诫自己要理智,可脑子里就是有个不受控制的声音,“当初你俩议亲的事,你可知道?”
“那是我娘一意孤行,我没答应!”
“那她对你的心意呢?”
萧振廷叹了口气:“我总不能因为她心里有我,就把她给怎么着了,何况我与萧五是结拜兄弟,自打知晓我娘试图撮合我俩的亲事后,我就搬出萧府了,一直到把你娶回来。”
萧太夫人对萧琳琅是真真满意到了骨子里,恨不得让萧振廷与她原地洞房,偏萧振廷一开始便表明了心迹——已有心上人,此生非卿不娶。
太夫人起先不知他心上人是上官艳,觉着萧琳琅虽好,可倘若儿子死活不同意,她也不打算与儿子闹成死敌,后面知晓儿子要娶的女人竟然是个带着小拖油瓶的寡妇,太夫人险些没活活气死过去。
这下太夫人不干了,直接以病重为由将萧琳琅接进了府里,太夫人有心给二人制造相处的机会,哪知萧振廷二话不说搬进了军营。
要说萧振廷不知婉昭仪对他的心思,那是在骗人;可那是十几年前的事了,萧振廷哪里料到萧琳琅还没对自己死心呢?
“我又不好…”
“谁说你不好!”
上官艳驳斥。
萧振廷一愣,不可思议地看向她:“艳儿,你觉得我好?”
上官艳背过身子,捏了捏手里的帕子道:“现在是说这个的时候吗?你把皇帝的女人招惹了,你等着皇帝诛你九族吧!”
萧振廷正色道:“一人做事一人当,你放心,真闹到陛下那儿去,我也有法子保全你们。”
上官艳转过身来,瞪着他,恨铁不成钢地地问道:“你就没想过保全你自己吗?”
“我…”萧振廷让她给问傻了。
上官艳气闷道:“就让这么个女人把你拖下水吗?”
他是大老粗,不如燕王体贴细致,也不大懂女人的心思,可这一瞬,他这榆木疙瘩忽然开了窍,眼睛贼亮贼亮地问道:“艳儿,你…你是不是吃醋了?”
他知道她嫁给他,不过是因为不想欠他,也因为燕九朝的病需要长长久久地治下去,她担心他有一日耐心耗尽,不再给燕九朝治病。
她的嫁是情非得已,她心里其实看不上他。
他做梦都没想过她有一天会为自己吃醋。
上官艳睫羽一颤:“雨小了!”
推开他往小木屋的方向去了。
小木屋中,九公主已经歪在茯苓怀里睡着了,俞婉与婉昭仪的谈话仍在继续。
俞婉淡淡地说道:“你承认也好,不承认也罢,总之你做没做过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不是来逼你认罪的,我只是有两个问题想问你,你若老老实实地答了,我不杀你。”
婉昭仪讥讽道:“说的像你能杀了本宫似的。”
“你要不要试试?”俞婉掐了一片枣叶。
“你以为本宫会怕死?”婉昭仪冷冷一笑。
俞婉点点头:“是啊,我差点忘了,你心爱的男人离你而去,你唯一的骨肉也没了,真不知这世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的?啊,我父亲算不算一个?你死了,可就真的再也没机会与他在一起了。”
婉昭仪目光冰冷地看过来:“你为了燕九朝,连自己公公都能出卖吗?”
俞婉道:“我可没出卖他,我只是在告诉你,如果你还想见到他,就不要死在我手里。”
婉昭仪撇过脸道:“有胆子就去陛下那里告发我。”
这是不愿说了。
俞婉倒也不气馁,推开堂屋后门,望着逐渐弱下来的大雨道:“其实我有一点想不通,你是怎么勾搭上南诏皇室的?皇宫里那么多可怜的女人,怎么偏偏就选中了你?”
婉昭仪当然不会把真相告诉她。
俞婉又道:“还有百里香的解药,如果我猜的没错,你给燕九朝下毒之后,燕九朝一直没有毒发,南诏皇室以为你失手了,自此都没再联络过你了。”
婉昭仪诧异地看向俞婉。
俞婉道:“别这么看我,是的,你得手了,只是因为某些缘故,毒性被压制了。”
婉昭仪垂下了眸子。
俞婉摇头道:“可我还是想不明白,你为什么一定要对燕九朝痛下毒手,就算他死了,上官艳也跟着活不下去,可你早已为入宫为妃,你这辈子也断无可能再嫁给萧振廷,别说你可以假死出宫,我想就算你拥有了全新的身份,萧振廷也同样不会接纳你,你的一切都是枉然,你简直蠢死了。”
“你懂什么?”婉昭仪咆哮出了声。
睡梦中的九公主抖了抖,睁开眼看了眼茯苓,又闭上眼沉沉地睡过去了。
“我不懂?难道你懂?你就是一个自私自利又无比愚蠢的女人!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陷在这深宫了!”
“你当我是为了我自己吗?!你以为燕王妃是那么好娶的!你真当那碗绝子汤是让上官艳喝下去了?!”
哐啷!
门被人撞了一下。
上官艳怔怔地站在门口,一脸诧异地看向婉昭仪。
萧振廷听到第二句已然察觉到了不对劲,可想堵住萧琳琅的嘴却是来不及了。
上官艳深吸一口气:“萧琳琅,你方才的话…究竟什么意思?”
“哈,我就知道!”婉昭仪看看上官艳,又看看萧振廷,当即笑出了眼泪,“你瞒了她这么多年,打算一直瞒到死吗?”
“别说了!”萧振廷厉喝。
婉昭仪癫狂一笑:“我偏要说!”
她转头望向俞婉,“当初萧振廷向陛下请娶上官艳,陛下给了他一碗绝子汤,让他选是自己喝了它,还是上官艳喝了它,其实不论谁喝都一样,只要萧振廷无子,萧家的一切就最终会落到燕九朝的手里,也就落回了大周皇族的手里,一个失去价值的燕王妃,换回萧元帅府的一切,怎么看都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她说着,含泪笑着看向了萧振廷,“只是这个男人傻呀,非得自己把那碗绝子药喝了…”
她再度看向俞婉:“你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当时就躺在陛下的龙榻上,我听见了陛下与汪公公的打算!我能眼睁睁看着他断子绝孙吗?!”
“你难道就没有自己的私心吗?”俞婉道。
婉昭仪疯笑:“我有…我当然有!我还期待着逃出宫后能嫁给他…为他开枝散叶…我这么想有错吗?”
俞婉冷漠地看向她:“你害了一个无辜的孩子,再没错也有错了。”
婉昭仪的脸上浮现了一丝悔恨之色。
俞婉轻叹:“你也不过是…为自己的私欲找借口罢了。”
婉昭仪的手插入了头发里:“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我没有…”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上官艳转过身来,双目含泪地望向萧振廷。
“我…”萧振廷无言以对。
不能生养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是一种无言的痛,寻常人得知自己不能为夫君开枝散叶,兴许一辈子都会活在愧疚里,然而上官艳不会,她端起那碗“绝子药”时,她甚至有些如释重负。
她不爱这个男人,她不想生下他的孩子。
燕王已死,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再为第二个男人生孩子,所以绝子药就绝子药吧。
上官艳是心甘情愿喝下的。
正是明白这一点,萧振廷才觉得没有说出来的必要。
何况,说了也只会让她心生愧疚,觉得自己又多欠了他一份人情。
“你…”上官艳想说他傻,却发现自己整个喉咙都哽住了。
俞婉看看上官艳,又看看萧振廷,忽然觉得那个小和尚与魑魅的传说是真的也不一定,因为世上真的有一种人,能把一个人爱到骨子里。
“先别说这个了。”萧振廷清了清嗓子,望向一旁的俞婉道,“阿婉,先带你娘进屋,我有话话,想单独请教昭仪娘娘。”
这是要质问婉昭仪了。
或许他都没有猜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俞婉拉了拉上官艳的手。
上官艳忍住落泪的冲动,与俞婉进了九公主与茯苓的屋子。
俞婉将门掩上了,火堆里的柴烤得噼里啪啦地响,没人竖起耳朵去听二人说了什么,一刻钟后,萧振廷进屋了。
上官艳眼圈红红的,坐在地上,茫然又无措地看向他。
他定了定神:“琮儿的事…”
“我告诉娘了。”俞婉道。
出了方才的事,瞒不住,也没了瞒的必要。
萧振廷点点头,说道:“她什么都说了,琮儿的毒是她下的,原因你猜到了,南诏人答应给她一味假死药,让她顺利逃出皇宫,南诏人还为她提供了一个南诏商女的身份。”
这等身份,可比在大周隐姓埋名强多了,难怪婉昭仪会动心。
萧振廷接着道:“南诏人找上她并非偶然,他们打查到了我与萧五爷的关系,也查到了她与我议过亲,笃定她将是一颗极好操控的棋子,只是那伙南诏人没料到百里香没有发作,以为是她失手了,自此再没与她来往。”
这一点,倒是与俞婉的猜测不谋而合。
“她是怎么喂燕九朝吃下去的?”俞婉问道。
萧振廷道:“倒也不是亲手喂的,是趁陛下不备,下在了陛下拿给琮儿的点心里。”
那会儿婉昭仪正受宠,最是有机会在皇帝身边下手,俞婉顿了顿,又道:“那伙南诏人的主子是谁?皇后只听到是南诏皇室,却不知是哪一位皇室。”
萧振廷看了上官艳一眼,说道:“她不知道。”
分明是知道,却不方便当着上官艳的面说…俞婉识趣地没再打破砂锅问到底。
“解药呢?”上官艳一心在想这个,没注意到萧振廷与俞婉的小表情。
萧振廷说道:“她把方子给我们了,只是药材需要我们自己去找。”
“有方子就好。”俞婉顿了顿,正色道,“但这个并不代表她能将功补过,我还是不会原谅她。”
萧振廷点头:“我知道。”
雨停了。
一行人回往寺庙,谁也没管扭伤的婉昭仪。
萧振廷牵着上官艳的手走在前头,俞婉与抱着九公主紧随其后,没人过问茯苓干什么去了。
大雨过后的山林有些寂静。
“当心。”萧振廷徒手拨开挡在面前的荆棘,手心让尖刺划了一道血口子。
上官艳却感觉自己的心里也裂开了一道口子。
“萧振廷。”上官艳哽咽着停下了步子。
萧振廷看着她发红的眼眶,一阵手足无措:“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我背你!”
上官艳忽然伏进他怀里大哭起来:“谁说我不想给你生孩子了…我想给你生…想给你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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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双喜临门
一行人回了寺庙。
上官艳与萧振廷是俩口子,二人带着儿媳出行没什么说不过去。
九公主半路醒了,让俞婉摇醒的。
俞婉郑重地说道:“今天在小木屋看到的事是堂嫂和公主的秘密,公主不要说出去,可以吗?”
九公主呆呆地点点头。
“拉钩。”俞婉伸出了小手指。
九公主爱玩这个,开心地与堂嫂拉了勾。
其实婉昭仪怎么给皇帝戴绿帽都好,但那个男人不能是萧振廷,皇帝本就对萧振廷诸多忌惮,再知自己的宠妃对他余情未了,怕是得嫉妒得杀了他。
俞婉领着九公主去给皇后请了安。
皇后接过娇滴滴的女儿:“方才雷雨交加,本宫还担心你们在林子里怎么着了。”
九公主歪在皇后怀里。
“玩得开心吗?”皇后眸光宠溺地问。
九公主与堂嫂对了个小眼神,笑嘻嘻地道:“开心!”
俞婉读懂了她的眼神,小丫头与她拉了钩,便不会把彼此的秘密说出去。
皇后欣慰地点点头:“听说婉昭仪也去摘果子了,还与女使走散了,你们可碰见她了?”
“不曾。”俞婉说。
九公主也摇摇头。
皇后叹息一声:“出去这么久,也不知出没什么岔子。”
半个时辰后,崔女使来报:“娘娘,婉昭仪找到了。”
只是情况不大妙,侍女是在前往葡萄林的沟渠里发现婉昭仪的,沟渠中荆棘丛生,婉昭仪被扎得遍体鳞伤,更重要的她的脸也受了伤,对天子妃嫔而言,这几乎就是判了死刑了。
皇帝从主持方丈那儿归来,得知此事后去禅房探望了婉昭仪。
婉昭仪伤得惨不忍睹。
皇后在床前自责地说道:“都怪臣妾疏忽了,不知婉昭仪去了林子里,早知如此,臣妾派侍卫跟上的。”
皇后看似自责,实则是在告诉皇帝,婉昭仪是瞒着她出去的,整件事与自己根本没有半点关系。
皇帝就是厌恶皇后的这种小聪明,奈何这件事的确算不得皇后的过错,婉昭仪不仅瞒了皇后,还有意支开女使,简直不知她想做什么。
莫非是自寻短见不成?
皇帝气闷。
婉昭仪没有子嗣,她受宠与否对皇后威胁不大,但倘若少了一个小妾在跟前碍眼也不失为也一件美事。
皇后唤来两位太医:“二位太医可一定要医好婉昭仪的伤势,让她能早日康复侍奉陛下。”
敢医好一个试试!
抄你全家!
“…”两名太医瑟瑟发抖…
众人在寺庙歇息了一晚,翌日由皇帝亲手为皇太后奉上长明灯,随后一行人前往经堂听主持方丈念了一整日的经。
皇帝仿佛灵魂都受到了洗礼,下山时身轻如燕、神采飞扬。
女眷们也着手准备下山了,值得一提的是,下山前寺庙的正门口发生了一个小插曲——主持方丈恭送帝后,却不经意地瞥见了与九公主拉着手的俞婉。
主持方丈的目光一瞬不瞬地落在俞婉的身上。
皇后和颜悦色地说道:“那位是燕王府的世子妃,方丈一直看着她,可是她有什么不妥?”
主持方丈摇摇头,半晌,轻吐出四个字——“贵不可言。”
俞婉尽管出身极差,却已嫁入燕王府为妻,可以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自然当得起贵不可言四字,众人心里笑了笑,只觉这方丈的话好没意思,他们也会说,还说得比他好听呢。
一行人下了山。
上官艳要去府里看儿子,萧振廷先将她与俞婉送回了少主府,随后借着上官艳与燕九朝相处的空档,把在小木屋里不方便说的话与俞婉说了。
俞婉一时间难以置信:“南诏帝姬?”
萧振廷正色道:“没错,她是这么说的,至于她是如何打探出来的我不清楚,但她应当不会骗我。”
俞婉深以为然,婉昭仪对萧振廷最大的欺瞒就是陷害了燕九朝,如今连这个秘密都兜不住了,旁的就更没必要遮遮掩掩了。
南诏共有两位帝姬,大帝姬早已与南诏脱离关系,与婉昭仪做交易的应当是南诏的天命福星小帝姬了。
燕九朝与小帝姬无冤无仇,她为何要陷害他呢?
女人的直觉永远都来得比男人敏锐。
不过是电光石火间,俞婉便想到了姚夫人口中的“燕王的外室”,燕九朝七岁时,外室带着儿子出现在燕城,紧接着燕九朝八岁时,燕王去世,同一年,燕九朝遭了南诏皇室的毒手…
莫非燕王的外室就是南诏小帝姬吗?
萧振廷心中也有着自己的猜测,但他身份敏感,有些话他不能说。
燕九朝喝了老崔头的药睡着了,上官艳在屋子里陪了他一会儿,与萧振廷打道回府了。
一头是儿子,一头是丈夫,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她也并不容易。
“老崔头!”俞婉拿着药方去了后院,老崔头正在晒药。
“你这小娃娃又来做什么?”老崔头没好气地说道。
俞婉挑眉道:“这是我家,我想上哪儿就上哪儿。”
“哼!”老崔头翻了个白眼。
俞婉把从婉昭仪那儿问来的方子递给了老崔头:“你看看这是不是百里香的解药?”
“哪儿来的方子?”老崔头古怪地问。
俞婉淡淡地说道:“这个你就别管了,你只管好生研究这方子,看究竟能不能解了我相公的毒。”
老崔头撇撇嘴儿,心不甘情不愿地拿着方子回了屋。
俞婉也回了上房。
紫苏打了水来:“世子妃,先洗把脸吧。”
“嗯。”俞婉走过去,双手浸泡在洒了花瓣的银盆里,忽然想到了什么,对紫苏道,“你拿十两银子,赏给茯苓。”
紫苏一愣。
十两银子可是她两个月的月钱,茯苓立什么大功了世子妃要这般赏赐她?
在寺庙…发生了她不知道的事吗?
紫苏的心里涌上一层危机感,当然,也有一点小嫉妒,毕竟她才是世子妃的大丫鬟,她不贪图那点银子,她在意的是世子妃的态度,她希望自己才是世子妃最得力的心腹。
“那…可要把茯苓调到房中来?”紫苏小声问。
房中来的意思是与一样,也成为清风院的大丫鬟。
俞婉拿巾子擦了手:“不必,这样就很好。”
这么说来,大丫鬟依旧只有她一个,紫苏的心里平衡了。
紫苏端着水退下,即将跨过门槛时俞婉轻轻地开口了:“你与茯苓都是我挑中的人,我信重你与信重她一样,只是有些事你来办比较好,而有些事则是交给她更为妥当。”
紫苏大彻大悟,愧疚地转过身行了一礼:“奴婢知错了。”
俞婉颔了颔首:“你下去吧。”
清风院的几个丫鬟都不错,桃儿老实,梨儿机灵,半夏办事麻利,可要说能独当一面的还真只有紫苏,至于茯苓,她是能顶半个保镖,俞婉不希望两个最得力的丫鬟内讧起来,当然,内讧的是紫苏,茯苓那活宝只要把肚子吃饱了,什么也不会多想。
俞婉去厨房烧了两个小菜,回屋时燕九朝恰巧醒了,小俩口用了膳。
俞婉去寺庙的两日,燕九朝胃口始终不大好,小半碗饭也难以下咽,俞婉回来就不同了,一盘酸汤藕心菜、一锅鲫鱼豆腐汤,燕九朝吃得干干净净,连片葱花也没放过。
厨子看得笑呵呵的。
吃过午饭,俞婉与燕九朝坐在后院的大槐树下纳凉。
天热,俞婉让下人抱来一桶冰块,把洗好的荔枝放了上去。
小雪狐也热得不行,吐着舌头跑过来,一下子趴在冰块上。
燕九朝修长的指尖捏住它脖子,将它无情地拎了起来。
没了冰块,小雪狐幽怨得四只小爪爪一阵扑腾!
燕九朝玩味儿地勾起唇角,将它放在一旁的小几上,指尖轻揉它的小白肚子。
小雪狐被揉得舒服极了。
可不知想到什么,它忽然立起身子,两只小爪爪抱住燕九朝的食指,诶呦诶呦地摁进了冰块里。
摁了一会儿,又躺下来,把那只冰冰凉凉的手指放上了自己的肚子。
燕九朝揉了揉。
呜哇——
小雪狐爽翻啦!
“燕九朝,和你说个事。”俞婉剥了一颗荔枝。
“什么事?”燕九朝揉着小雪狐问。
俞婉把剥好的荔枝喂给小雪狐。
小雪狐一边享受着男主人的按摩,一边接过了女主人的美食,小爪爪捧着荔枝,大口大口地吸了起来。
“百里香…是婉昭仪下的。”俞婉把事情的前因后果事无巨细地与燕九朝说了,俞婉只客观地陈述了事实,并没有加入自己主观的评判,燕九朝如何看待婉昭仪的居心,又如何看待萧振廷的付出,他自己心里有杆秤,不需要她去添加任何砝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