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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夫人不愿意查,那我只好去请白小姐了,这位大哥,劳烦你去白小姐跟前儿带个话,就说这边有事找她。”俞婉最后一句话,是对领头的护院说的。
白夫人狠狠地朝护院瞪了过去:“你敢去!”
“他为什么不敢?”
白棠自人群后走了出来。
看见白棠的一霎,白夫人的脸色唰的变了。
“白小姐。”俞婉打了声招呼。
白棠走到俞婉身边,自随行的丁管事手中拿过一叠清单,对白夫人道:“寿宴的明细都在这儿了,你是不识字我找人给你念呢,还是识字你自己看呢?”
这话真是好不客气,白夫人气得脸都绿了。
“白姐姐,我们没偷东西。”小铁蛋无比上趟地走过来。
白棠说道:“我知道,我相信你们。”
清单都拿来了,真往下闹,白夫人就该颜面扫地了。
“你执意要维护几个小贼,就继续维护吧!这府里的事儿,我也不管了!”白夫人冷冷地说完,怒气冲冲地走了。
“都散了吧。”白小姐对众人道,不忘吩咐一旁的丁管事,“累了一天都辛苦了,记得替我好生犒赏他们。”
一听有赏,众人不再惦记看热闹的事,与丁管事一道去了账房。
白棠愧疚地看了俞家人一眼:“对不住啊,让你们蒙受不白之冤了。”
俞婉说道:“该说抱歉的是我们才对,给你添麻烦了。”
不是谁都有胆子为了几个外人与自家人撕破脸的,哪怕对方是素日不睦的继母。
白棠说道:“好话我今日听得够多了,就别跟我客套来客套去了,时辰不早了,我安排马车送你们回去。”
俞婉弯了弯唇角:“多谢。”
“你呢?”俞峰问。
大伯瞪了儿子一眼:“白老爷寿辰,白小姐当然要留下陪自家爹爹过寿了。”
白小姐少有地露出了一抹女儿家的羞涩笑意。
“小姐,老爷找您。”白棠正要去安排马车,一个白老爷身边的小厮过来了。
白棠看向俞婉道:“你们就在这儿等吧,马车很快就到了。”
俞婉点点头。
白棠与小厮一道去见白老爷了。
不多时,果真陆续有几辆马车驶了过来,三辆是用来拉货的,另外两辆——
他们其实一辆车就够了。
俞婉顿了顿,不知想到什么,走到最后一辆马车前,轻轻地掀开帘子,就看见白棠坐在车里。
前一秒还意气风发的白棠,眼下像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僵硬着纤瘦的脊背,两手拽紧帕子,眼圈红红的,有大颗大颗的泪水落下来。
第四十一章 孩子的下落
回去的路上,俞婉姐弟与白棠一车,大伯父子三人一车,余下三辆拉着年货的马车稳稳跟在后头。
从白府出来时,天空飘起了小雪,马车缓慢地行驶着,在雪地里留下嘎吱嘎吱的声音。
小铁蛋玩累了,一上马车便倒进俞婉的怀里睡着了。
一路人,众人都很安静。
抵达白玉楼时已是子时,整座小镇都陷入了沉睡,白玉楼大门紧闭。
“要我去叫人吗?”俞峰跳下马车,来到俞婉与白棠的马车前,隔着帘子问。
白棠的神色已恢复如常,她淡淡地应了一声。
俞峰忙去叩响了白玉楼的大门。
开门的老伯是先夫人打娘家带来的陪房,先夫人去世后,他与妻子便一直伺候白棠,如今二老都住白玉楼,不怎么插手酒楼生意,多负责白棠起居。
“是小姐啊。”看见白棠自马车里出来,老伯并未表现出过多的惊讶,掌着灯,将白棠迎了进去。
“等等。”俞婉将上车前便已挑好的贺礼拿下来,“不是什么值钱东西,还望白小姐不要嫌弃。”
白棠面无表情地看了俞婉一眼,没问为何要送她,也没说拒绝的话。
俞婉倒是没计较她臭着一张脸,孩子嘛,受了委屈,总是要心情不好一阵子的。
俞婉弯了弯唇角,说:“我给你拿上去。”
这次倒是吭声了。
“我来吧。”老伯去帮俞婉的忙。
“我来我来!”俞峰一个箭步迈上前,接过了大半的东西,只剩两盒点心拿不下,由俞婉一道送进去了。
老伯叫醒老伴儿,二老去厨房给白棠烧水、做宵夜。
俞峰、俞婉随着白棠去了后院。
屋子里的灯已被老伯点上,俞峰闷头朝那间屋子走去,走得比俞婉、白棠还快。
“哎呀。”俞婉想到什么,正要叫住俞峰,俞峰却已经拎着几大包袱东西冲进屋了。
不一会儿,俞峰红着脸出来了。
“我、我什么也没看见!”与白棠擦肩而过时,他语无伦次地说,说完,梗着脖子,同手同脚地走(跑)出白玉楼了。
白棠心事重重的,压根儿没听见俞峰说什么,也没留意到俞峰的慌张。
跨过门槛前,她顿住了脚步,似是呢喃又似是解释:“我爹从前不这样的,我小时候,他待我极好。”
“我明白。”俞婉点点头,“东西给你。”
白棠接过两盒点心。
俞婉与她道了别,转身朝大门走去。
“多谢。”
白棠突然说,也不知是在谢俞婉什么。
俞婉回过头,莞尔一笑:“嗯。”
白棠没解释自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俞家人也全都识趣地没问,可不问,不代表他们不会猜,八成是白夫人在白棠手里吃了瘪,转头便向白老爷告了状,白老爷责难白棠不该为了几个外人让继母没脸,白小姐这火爆脾气,又如何咽的下这种委屈?
父女俩怕是吵得不轻。
“白小姐是个可怜人。”回去的马车上,俞峰叹息说。
俞松白了自家哥哥一眼:“她可怜?她不愁吃,不愁穿,白家的银子多得一辈子都花不完!她若是可怜那我们算什么?你自己都快要吃不上饭了,竟然会去可怜一个千金小姐!大哥你是不是傻!”
俞峰被噎得面色一阵涨红。
俞婉的唇角勾了一下。
撇开白夫人闹的乌龙,此番去白府,还是收获颇丰的。
他们做的卤菜受到了宾客的一致好评,不少人向白府打听是哪儿请的厨子,一听说不是白府,也不是白玉楼的,当即便有人表示要把俞家人请到自己府上去。
俞婉与大伯谢绝了客人的美意,客人便改为下订单,单是昨日便收到了三家大户的订单,不是俞婉担心忙不过来不接了,还会更多。
以上是他们赚的,还有小铁蛋赚的。
小铁蛋赚的就有点儿多了。
一家人包括病歪歪的姜氏在内,一同清点了一上午,才总算把三大车东西清点完毕。
并非黄白之物,全都是上等的胭脂水粉、绫罗绸缎、珍稀兽皮、古玩字画以及一些地方特产的吃食。
绫罗绸缎他们穿不了,可以拿去布庄卖掉。
兽皮倒是能穿在棉衣里,防风又暖和。
至于那些奇怪的瓶瓶罐罐与字画…
“这个罐子大,拿去装咸菜正好。”
一个前朝的古董窑罐就这么被大伯母抱去腌咸菜了。
“这口缸小是小了点,不过可以用来养鱼苗。”
一个西域进贡的半透明琉璃盂就这么被俞松拎去养鱼苗了。
夜光杯拿去去给鸡喂水了。
前朝青铜鱼洗(形似脸盆)拿去泡脚了。
“墙上有个窟窿,老透风。”
宫廷第一御用画师的真迹啪的一声,被贴在灶屋的土墙上了…
却说另一边,颜夫人不堪羞辱,当场晕厥后,足足三日才清醒过来,那日的宾客全都目睹了颜家被“羞辱”的事,俗话说得好,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间,有关颜如玉未嫁先失宠的消息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颜夫人听说后险些又背过气去。
颜如玉端了一碗参汤在床边坐下:“娘,您仔细身子。”
颜夫人还如何保重身子?他们颜家背负着谋害皇嗣的命案,全赖与燕少主的亲事才得以平反,若是燕少主拒绝了这门亲事,那他们颜家岂不是又要过回蹲大牢的日子?
“玉儿…”颜夫人拦住颜如玉喂参汤的手,直勾勾地看着她道,“你赶紧想想办法,不能让燕少主取消了这门亲事啊!”
“他不会取消的。”颜如玉垂眸,用勺子搅拌着参汤说,“我生下了他的骨肉,娘难道忘了?”
颜夫人喃喃道:“骨肉…对,没错,你还有燕九朝的骨肉!母凭子贵,他一定会认回你们母子的!”
颜如玉舀了一勺参汤喂到颜夫人嘴边:“娘放心,我都安排妥当了,至多两日,孩子们就能抵达京城。”
第四十二章 三个小奶包
高府。
高远站在寒风呼啸的廊下,定定地望着庭院中纷飞的大雪。
祁麟不老老实实睡觉,打算深夜“出逃”,去京城最繁华的地方溜达溜达,哪知一推门,瞧见叔公直愣愣地杵在门口,他吓得膝盖都软了一下!
但很快,他发现叔公并没有看见他。
他暗松了一口气,犹豫一番后朝叔公走了过去:“叔公,天这么冷,您怎么站在风口啊?”
高远的眸光依旧落在纷飞的大雪上:“要变天了。”
“变天?”祁麟望着漫天的飞雪,不解地说道,“已经这么冷了,还要怎么变啊?”
“本王再问你一次,本王的儿子在哪里?”
“高祭酒,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本王数到三,你若还是不说出本王儿子的下落,我就杀了你的小侄孙。”
高远神色复杂地闭上眼。
“还有两日…还有两日就要失踪了…”
他声音极小,可架不住祁麟耳力好。
祁麟纳闷道:“什么失踪啊?谁失踪啊?”
叔公最近真的好奇怪啊…
俞婉是被一阵吭哧吭哧的咀嚼声吵醒的,扭头就发现身侧的被子鼓起了一个大包,小铁蛋正撅着屁股,跪趴在被子下,手里抓一块外酥内软、香甜滋润的海棠酥,一口一口地往嘴里塞。
他自以为声音不大,却不知早把俞婉吵醒了。
俞婉简直哭笑不得。
这两夜她总迷迷糊糊地听见小老鼠咬东西的声音,敢情不是做梦,也不是小老鼠,是这个偷吃的小铁蛋啊。
“和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在夜里吃东西,会把牙齿吃坏的知道吗?”
俞婉的声音刚一响起,被子里便没了动静。
俞婉更哭笑不得了:“行了,天亮了,想吃就出来吃吧。”
小铁蛋不出来。
这时,灶屋后传来一阵细碎的声音。
俞婉望了望灶屋的方向,隔着棉被在小铁蛋的屁股上拍了一把:“回来再收拾你。”
说罢,穿了衣裳,去后院给俞峰开门了。
他们在白府寿宴上接了三份订单,分别是三十斤白卤羊肉,十只红卤鸭与二十个红卤肘子,十斤黄卤豆腐、五斤卤大肠并十斤五花肉,今天是交货的日子,地点在白玉楼。
不过俞峰不是来叫她去送货的,他是来给俞婉送包子的:“刚出锅的包子,有白菜馅儿,羊肉馅儿,也有红糖的。”
“多谢大哥。”俞婉接过篮子,生了火,把包子热在锅里,洗漱一番后,拿上一个红糖包子,与俞峰一道出了门。
他们坐上两天前便与栓子爹预租好的牛车去了镇上。
镇上比往常更热闹了,车水马龙,行人摩肩接踵,有回京的,也有打京城返乡的,酒楼与客栈都满了,就连被白玉楼抢走大半生意的翡翠楼都变得客满盈门了。
兄妹二人将卤菜搬进白玉楼。
“是俞家兄妹来了?”周掌柜笑呵呵地走了过来。
“周掌柜。”俞婉打了招呼,“我们是来送菜的。”
周掌柜和颜悦色道:“来的可真早,他们还没到呢,不过没关系,小姐已经交代过了,若是他们没到,你们只管把菜放在这儿,银子我先结给你们。”
俞婉没有推辞:“那就有劳周掌柜了。”
“小事!”周掌柜摆手,转头去验货。
俞峰突然道:“白小姐不在吗?”
俞婉看了他一眼。
周掌柜愣了愣,说道:“小姐回京了,年前怕是不会过来了。”
“她自己回去的?”俞峰问。
周掌柜笑了笑:“老爷把她接回去的。”
“这样啊…”俞峰有些惊讶。
俞婉也是,本以为那白老爷偏心偏到了骨子里,压根儿不管白棠死活,看来也还是疼她的,只是或许一碗水…端得不那么平罢了。
“卤羊肉八十文一斤,卤鸭一百文一只,卤肘八十文一个,卤豆腐十文钱一斤…”周掌柜一边念着,一边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很快,便将所有账目算好了,“一共四两银子又八百四十文。”
这是过年价,比平日里翻了一倍。
俞婉很满意。
拿上银子后,俞婉向周掌柜道了谢。
“我去赶牛车,你在这儿等我。”俞峰说,他们的牛车停在白玉楼右侧的巷子里,那儿有伙计看着。
俞峰去了。
俞婉在大堂内等他,可等了半晌,也不见俞峰赶着牛车过来,俞婉暗觉不对劲,忙迈步去了停放牛车的巷子。
牛车还在,俞峰却不见了。
俞婉问了看车的伙计,却被告知,俞峰压根儿没来赶牛车。
俞婉又去茅房与后院儿找了找,仍不见俞峰的踪影。
这就奇怪了,俞峰不是个不辞而别的人,他若临时有什么变动,一定会先知会她。
“你在找你大哥吗?”一个做洒扫的小伙计问。
俞婉点头:“你看见他了吗?”
小伙计指了指不远处的另一条巷子:“他和几个人往那边去了。”
俞婉的第一反应是,俞峰被劫持了。
事实上,俞婉还真给猜对了,俞峰就是让几个地痞流氓劫走了,兄妹二人拉着一车货进白玉楼时,地痞便已经盯上了他们,只是地痞大概万万没料到,银子并不在俞峰的身上,而是在俞婉的手里。
如此,俞峰怕是要遭罪了。
俞婉的眸光冷了下来:“你确定是那条巷子吗?”
“确定,往右拐了。”洒扫的小伙计无比笃定地说。
俞婉捏了捏拳头,自篓子里抓起镰刀,便朝着小伙计指的方向走了过去。
“嘘——都给老子小声点儿!好不容易才抓到的人,别给老子把官差惊来了!”
路过一处看似废弃的宅子时,俞婉听到了里头传来的男子话音。
俞婉停下脚步,又听得另一人道:“官差来了也不怕,咱们十几号弟兄呢!”
正欲提刀冲进院子的俞婉,步子就是一顿。
“再说了,不是给喂了药的吗?醒不了。”
还给喂了药?
俞婉的心头涌上一层古怪。
“你们几个过来。”领头的男子小声与手下的弟兄吩咐了什么,很快,大门被打开了。
俞婉忙躲到一旁的大树后。
约莫走七八人离开了。
人数少了一半,俞婉的心里多了几分胜算,只是,她仍旧不打算硬闯。
她望了望头眼前的大树,把镰刀往腰上一别,徒手爬树,翻过了墙。
“吃饭了!”
“来了!”
这间宅子看着不大,却是两进的,她翻过来的地方正巧在最后一排的厢房,看守的地痞去堂屋端饭了,俞婉要赶在他回来把俞峰救出去。
俞婉来到那间被锁住的厢房前,拔下头上的簪子,撬开锁,无声无息地进了门。
屋子里静悄悄的。
床上的帷幔被放了下来,将里头遮得严严实实。
俞婉心底的古怪越发放大,这么对待一个乡下小贩,是不是有些太隆重了?
她蹙了蹙眉,一把掀开帷幔!
却哪里是她大哥?分明是三个不足两岁的小奶包!
第四十三章 带走包子
这几个小奶包长得也太好看了,虎头虎脑的,白嫩又可爱,俞婉活了两辈子,从没见过这么让人移不开目光的孩子,直恨不得在他们婴儿肥的小脸儿上亲上一口。
俞婉不善与人亲近,便是小铁蛋她也只是拉拉小手而已,然而面对几个初次见面的孩子,她竟然想去亲亲抱抱举高高,这实在是太不像她了。
俞婉摇摇头,眼下可不是感慨这个的时候。
这几个孩子穿着不大合身的布衣,应当是他们原本的行头让劫匪换掉了,为的就是掩人耳目。
能做到这一步,可见是老手。
一旦被他们发现,怕是就难以脱身了。
心思转过,俞婉再不敢多做停留,在屋子里找了个装杂物的背篓,这背篓也不知多久没用过了,灰扑扑的,还破了两个窟窿。
可俞婉顾不上这些了,她先试了背篓的结实程度,随后把棉被铺进背篓,再将三个孩子小心翼翼地放进去,最后,她用棉将孩子掩住,背上背篓,轻手轻脚地出了屋子。
她前脚刚走,后脚劫匪便端着饭过来了。
他一边走一边扒饭,甫一抬头,看见了掉在地上的铜锁。
他眉头就是一皱,一把踹开房门,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床前,粗鲁地扯下帷幔,见床上空无一人,连棉被都不翼而飞时,他大声地叫了起来:“不好了!有人来过!孩子不见了!”
劫匪们赶忙丢下碗,一窝蜂地追出去了。
俞婉翻出宅子后,本打算往人多的地方奔去,哪知不一会儿便遇上了那伙儿劫匪,这几人并不是留在宅子里的拿一波,而是得了领头劫匪的吩咐外出打探消息的。
俞婉就这样与他们不期而遇了。
他们不认识俞婉,也不知俞婉的篓子里藏着什么东西,本不打算纠缠她。
却不料,宅子里的劫匪追出来了,其中一人怒声道:“黑子!抓住她!她把人抢走了!”
一听这话,这波劫匪便朝着俞婉扑过来了。
俞婉一脚踹开一名劫匪,劫匪又撞到了身后的劫匪,硬生生地开出了条道来。
俞婉赶忙冲过去!
眼看着就要穿过这条荒无人烟的巷子,宅子里的那波劫匪却从另一边绕道过来,将出口毫不留情地堵死了。
这回可冲不过去了。
前有狼,后有虎。
俞婉折返几步,拐进了岔路口的另一条巷子。
这伙人对地形俨然十分熟悉,不仅将所有可能通往闹市的巷子堵死了,还将巡逻的官差引开了。
俞婉来莲花镇的次数不多,全凭着一股躲避危险的本能在僻静的巷子里穿梭着,穿梭到最后,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了。
沿着荒无人烟的小道上,俞婉气喘吁吁地扶住一棵树。
这副身子强健是强健,却也架不住这般折腾,三个孩子分开了没多重,叠在一块儿还是有些分量的,更别说她还得跑得这么快。
“呼…累死了…”
俞婉筋疲力尽,衣衫都湿透了,可她不敢多留,她担心那伙儿劫匪追上来。
她闷头继续往前走,约莫小半个时辰后,前方出现一座破庙。
俞婉实在没力气继续赶路了,决定先进庙里歇会儿。
她进了破庙,却意外地发现自己并不是唯一在此处歇脚的人。
庙里的凳子都破了,凌乱得有些无从下脚的地上,一个身穿天青色披风的男人,坐在一截断掉的木头上。
男人身材高大,坐姿有些随意与豪放,可他脊背挺直,又徐徐散发着一股温润优雅的气质。
庙中光线昏暗。
俞婉只堪堪看到了一个面部的轮廓,但那绝对是一个无可挑剔的轮廓,俊美得让人意外。
俞婉不由地多看了一眼。
她无比确定男人听到了自己的动静,可对方一脸气定神闲,眼皮子都没抬一下,仿佛压根儿不在意这里闯入了另外一个人。
对方不吭声,俞婉自然也不会主动搭讪。
俞婉在男人对面找了个旧蒲垫坐下,她把背篓抱在面前,警惕地看了男人一眼,见对方确实没有注意这边,才轻轻地掀开棉被的一角,看了看里头睡得香甜的孩子。
“大哥,前面有座庙!”
不远处,传来了劫匪的声音。
俞婉的神色就是一冷!
“你们几个,都跟上!”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俞婉连忙朝后门走去,却发现推开后门就是一个湖,她暗暗咬了咬牙,折回庙中,藏在了布满蜘蛛网的佛像后。
五名劫匪跨过门槛时,俞婉抽出了腰间的镰刀。
“你,有没有看见一个姑娘?背着一个篓子?”领头的劫匪说。
“有。”男人说。
俞婉握紧了刀柄。
“在哪儿?”领头的劫匪又问。
男人指了指门外:“往东去了。”
劫匪们深深地看了男人一眼,随后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也不知是不是男人的气场震慑住了这群人,这群人最终没选择招惹他,转身朝他所指的方向追去了。
俞婉闭上眼,暗松了一口气,收好镰刀,抱着背篓打佛像后走了出来。
“多谢。”她说。
“会生火吗?”男人问。
“会。”俞婉道。
男人抛了个火折子给俞婉。
俞婉放下背篓,找了些干草与枯枝,在男人面前升了个小火堆。
而后,她回到自己原先坐过的位置,把背篓抱进怀里。
男人拿起一截枯枝,拨弄着火堆道:“总这样闷着,会把孩子闷坏的。”
俞婉的眸子里陡然掠过一丝警惕!
“不介意的话,过来烤烤火。”男人淡定地说。
俞婉一瞬不瞬地看着他,虽不知他是怎么看出来的,可他若是包藏祸心,方才早把她供出去了。
这么一想,俞婉又把心头的警惕压下了。
她抱着背篓与垫子坐了过去,缓缓地揭开棉被。
明亮的火光一下子照了过来,映在三张红扑扑的小脸儿上。
看着那一张张熟睡的小脸,不知怎的,她心里软成了一片。
第四十四章 成功逃脱
庙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鹅毛大雪。
纷纷扬扬的雪花落下来,四周寂静一片。
这样的天气,并不适合赶路。
俞婉看了一眼身旁的孩子,不知是不是让劫匪下了药的缘故,至今熟睡着,不过三人呼吸均匀、面色红润,并不像是生病的样子,这让俞婉稍稍放下心来。
很快,俞婉想到了俞峰。
自己本是要去找俞峰的,却被劫匪一路追到了这里,也不知俞峰那边怎么样了,希望他够机灵,自己想法子脱身才好。
啪!
火堆里的柴火轻轻地炸了一下。
俞婉回神,拿起枯枝,把受热不匀的柴火拨了拨。
她早饭只吃了个包子,这会子感觉肚子有些饿了,她去背篓里找吃的,刚一探出手才记起这不是自己从家里带出来的背篓,她遗憾地收回手。
忽然,一张白色的烧饼被隔着柴火递了过来。
俞婉的目光落在了那只递饼的手上,这无疑是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有力而修长,可食指与虎口处都留有薄薄的茧子与刮痕。
俞婉再看他的行李,一个包袱、一个长长的用黑布裹住的东西。
更多的,俞婉没再看了。
也看不着了。
这男人统统只带了两件行李。
俞婉接过他递来的烧饼,再次道了句“多谢”。
俞婉正要把饼塞进嘴里,想到什么,又问他道:“你还有吗?”
“有。”男人声音低沉地说。
俞婉又道:“需要给你热一热吗?”
“好。”男人剩余的两张烧饼从包袱里拿了出来。
俞婉用枯枝搭了个简易的架子,顺便把自己那张饼也烤了。
烧饼被烤得酥脆松软,一口咬下去,能听见酥皮的脆响,凝固的白糖汁彻底融化了,将烧饼的里层浸得软软的,甜腻的味道充斥了整个口腔。
这会子,俞婉是真庆幸躲进了这座破庙,更庆幸碰到了这个男人,不仅成功摆脱那群劫匪,还吃上了如此美味的烧饼。
但很快,俞婉发现自己庆幸得太早了。
破庙外又传来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是那群劫匪吗?”俞婉拿着烧饼的手一顿。
不待男人回答,便听见嗖的一声,一支箭矢破窗而入!
俞婉眉心一跳,连忙侧过身子,扑在了三个孩子的身上。
箭矢贴着她的脊背疾驰而过,穿过柴堆上的火,直直射向了对面的男人。
男人的手摸向了那个用黑布包裹着的东西,扬手一抽,一柄寒光闪闪的宝剑亮了出来,将迎面的箭矢毫不留情地劈成两半!
俞婉心道,是剑客啊…
越来越多的箭矢飞了进来,窗棂子承受不住冲击,咔的一声,整片脱落了。
冷风夹杂着飞雪肆意地刮了进来。
俞婉赶忙将孩子塞进背篓。
破庙的大门被人粗鲁地踢开了,十多道训练有素的身影跃然而入,一个个全都提着刀、蒙着面,杀气腾腾。
俞婉几乎可以断定,这是一群杀手!
这日子精彩了,今天不止遇上劫匪,还碰到杀手了。
她可不认为自己一个小小的村姑有什么本事招惹到一群杀手,如果她猜的没错,对方是冲庙里的男人来的。
自己好巧不巧与他待在一块儿,于是被视作他的同伙了。
这下好了,本以为抱住了一座靠山,谁料摇身一变,竟成了一座火山。
杀手可比劫匪难对付多了,早知道,她就该再跑远一点的。
可千金难买早知道,眼下她也唯有拼死一搏了。
好在前世被大姨逼着学了点身手,不至于毫无招架之力,但背篓里的三个小东西…
那群杀手俨然也看出她的弱点了,一个个绕过她正面,改为攻击她的背篓。
一把长刀刺过来,眼看着就要刺中背篓,俞婉想也没想地转过身,剑刃对准了她的心口。
说时迟那时快——
“大哥你看!是那个女人!”
那群劫匪竟然又回来了!
“别蹚浑水。”领头的劫匪制止了要冲进去的兄弟,“我们不是他们的对手。”
钱要紧,却买不来命。
劫匪转身就要离开,俞婉却张口就道:“大哥!你们来得正好!他们欺负我们!你们赶紧过来杀了他们!”
“操!”领头的劫匪咬牙。
想抽身已经来不及了,杀手听了俞婉的话,二话不说分了一批人,朝着劫匪大开杀戒了。
寂静的破庙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
俞婉趁乱逃了出来。
男人还在里头。
俞婉回望了破庙一眼,他替她忽悠了一次劫匪,她帮他拉了一波垫背,算是扯平了,今后各安天命,互不相欠。
有杀手的牵制,这一路再没劫匪追上来,俞婉安全地返回了镇上。
她先是去了白玉楼,想看看俞峰有没有回来,哪知刚到门口,与从大堂出来的白棠碰了个正着。
“俞姑娘?”白棠惊讶。
俞婉也颇有些诧异:“白小姐?”
白棠皱着眉头道:“你方才去哪儿了?你大哥一直在找你!”
俞婉就道:“我大哥回来了?”
“嗯。”白棠点头。
“他没事吧?”俞婉问。
白棠眉梢一挑道:“他能有什么事?”
那就是没被那群痞欺负了,想想也是,俞峰老实归老实,却并不愚笨,自己是关心则乱了,才会认为他连几个小地痞都应付不来,不过也幸亏是误会了,否则自己一直待在白玉楼等他,又怎会阴差阳错地遇上这几个孩子?
白棠叮嘱道:“你别再乱跑了,就在白玉楼等你大哥吧,他一会儿找不见你还会回到这里的。”
俞婉含笑点头:“对了白小姐,我听周掌柜说,你回京城了,年前都不会过来,是白玉楼出了什么事吗?”
白棠叹道:“不是白玉楼,是京城,京城出了大事,燕少主的骨肉失踪了,听说是在莲花镇附近失踪的,我便过来打探一下消息了。”
“是与那位将军府千金所生的骨肉吗?”白棠与俞婉提过将军府千金与那位燕城少主的关系,不过俞婉并不确定燕少主是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人。
白棠古怪地看了俞婉一眼:“当然是和她生的了,燕少主不近女色,房里连个丫鬟都没有,传言说他不能人道,只这位颜小姐让他破了例,不是和她生的,还能是和谁?”
俞婉想到了背篓里的孩子,捏了捏手指道:“不会是三个孩子吧…”
“你怎么知道是三个?”老实说,若不是重金寻子的消息传出来,白棠还不知那颜家小姐竟然这么能生。
一想到几个小奶包要叫别的女人一声“娘”,俞婉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一定是驿站的事,让我对她有成见了。
为不合理的情绪找到一个完美的由头后,俞婉长呼一口气,将背篓抱入怀中,犹豫了一下,掀开被角道:“你看,是他们吗?”
第四十五章 上门认子
临近年关,家家户户都忙碌了起来,高府也不例外,仆从洒扫着庭院,挂上红灯笼,贴满对联。
祁麟也去贴了几副对联,倒不是他喜欢,而是只有这样才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书房。
叔公什么都好,就是总逼着他念书。
“哎呀,累死我了!”祁麟生怕叔公看不见的满头大汗,特地坐在了叔公的正对面。
高远正在摆弄一盘棋局。
祁麟见怪不怪了,这是一位前朝相师遗留下来的残局,传承数百年了,至今无人破解,他打记事起便总能看见叔公在思考这盘棋局。
叔公是大历朝学识最渊博的人,圣上还指望他在有生之年破了这残局呢。
“叔公啊,叔公!”祁麟拿手在高远眼前晃了晃,哼哼道,“您别老是盯着棋局了,会伤神的,您都在这儿坐三个时辰了。”
这话有些夸张,午后才坐下,这还不到傍晚。
可高远的意识到底回了笼,他轻轻地叹了口气。
祁麟隐约觉得叔公叹气并不是因为解不开这棋局,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趴在桌上望着高远道:“叔公啊,您在想什么?是不是燕九朝的事?”
自打叔公莫名其妙地让他不要招惹这个人后,他就开始四处打探对方的消息了。
没想到这什么燕城少主的身世还挺复杂,他爹是曾经的燕王殿下,当今圣上是他亲伯伯,大历朝最富庶的燕城是他家封地,燕王在他七岁那年去世了,之后燕九朝既没册封世子,也没世袭王位,不是圣上不许,是他自己不肯,祁麟不知道这家伙的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不过这并不干祁麟的事就是了。
燕王去世后不到一年,燕王妃改嫁了,嫁的是当今天下兵马大元帅萧振廷。
据说这位萧大人十分宠爱燕王妃,待燕九朝也视如己出,只可惜燕九朝并不适应京城的气候,是以仍常住燕城。
祁麟抓着脑袋道:“燕九朝今年多大来着?二十二?二十五?”
“二十三。”高远说。
祁麟坏坏一笑:“叔公果真在想他的事呢,对了,我有个关于他的消息,叔公要不要听?”
“什么消息?”高远问。
“颜家千金给他生的孩子失踪了!”祁麟打听了燕九朝那么多事,自然没放过最风流、最让人津津乐道的一件,传言他不举,可人家一种种了仨,真是不知打了多少男人的脸。
“叔公,您怎么一点都不吃惊啊?您上次说两天后谁就失踪了,是说燕九朝的骨肉吗?时间上正巧对得上,叔公,不会是您派人把他孩子偷走的吧?”
高远真想宰了这小子。
祁麟撇了撇嘴,好嘛,他就瞎说一下嘛,叔公才不是这种人。
一个正在廊下挂灯笼的小厮道:“祁少爷,您说的消息是之前的了,燕少主的骨肉已经找到了!”
这下别说祁麟,就连高远都惊到了。
莲花镇,威风凛凛的护卫将白玉楼围得水泄不通,一个戴着半透明面纱、身着嫩粉色披风、身姿窈窕的世族千金,在仆妇的搀扶下下了马车,眼神急切却步伐优雅地进了白玉楼。
酒楼已被清场,偌大的大堂被颜府护卫挤得满满当当。
“禀小姐,孩子在后院的厢房。”一名护卫恭敬地说。
“赏。”颜如玉淡淡地吩咐了一句,随行的丫鬟便给护卫拿出了赏银。
护卫欣喜若狂。
颜如玉主仆去了后院,白棠的厢房。
白棠与俞婉早早地等着了。
消息是白棠差人送出去的,因住白府隔壁,好找,没一会儿便通知到了。
颜如玉马不停蹄地赶来,可形容不见一丝狼狈,她无论何时何地,似乎都能保持一种贵女的矜持与优雅。
这是俞婉头一次见到将门千金的庐山真面目,不愧是连不举的燕少主都成功迷倒的女人,确有几分姿色。
俞婉打量颜如玉时,颜如玉的目光也朝俞婉投了过来。
这也是颜如玉第一次真真正正地见到俞婉,她一眼就认出了这不是白府的商户千金,不是她寒酸的衣着,而是她不动时那股宁静恬淡的气质,让人不由地想到“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
这样的人,不会是一个商女。
这样的村姑,就算在种地,也是夕阳西下,美如一幅画。
中年仆妇买过俞家的卤肉,倒是很快认出了俞婉来,她露出亲切的笑容道:“姑娘,是你呀?你还记得我吗?”
“林妈妈,你认识她?”颜如玉惊讶。
林妈妈笑道:“小姐您夸赞不输杜娘子手艺的卤汁就是在她家的摊子上买的!”
“是那个…险些被捕快抓走的村姑啊?”颜如玉喃喃地说,看向俞婉,隔着薄纱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我们还真是有缘。”
俞婉没接话,甚至都没看她,只是默默地守在床边,看着三个熟睡的孩子。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林妈妈讪讪地笑了笑,打了个圆场道:“上次小姐替俞姑娘解了围,这次俞姑娘救了小姐的骨肉,这就是善有善报啊!”
这话白棠不爱听,说的像是她孩子被救都是她自己积德行善,与旁人无关似的,她也不想想,当初就算没有她,俞婉也未必真会被抓,可这回若是没有俞婉,她孩子却是实打实地回不来了!
知道那是一群什么人吗?穷途末路的劫匪!冷酷无情的杀手!哪个是容易对付的?俞婉的小命都差点交代出去了!
“话不能这么说,林妈妈。”颜如玉温柔道,“这次的事,无论如何都真的多谢俞姑娘了。”
林妈妈笑着点头:“小姐所言极是,是我太…”
“说了这么久,你们不过来看看孩子怎么样了吗?”俞婉忽然道。
颜如玉与林妈妈的表情同时滞了一下。
第四十六章 少主驾到
“小姐,你也别只顾着感激恩人,赶紧看看孩子吧。”林妈妈语气哽咽地说。
颜如玉忙去了床前。
亲娘都来了,俞婉不好继续杵在这儿,起身走到白棠的身边。
颜如玉在床头坐下,担忧地看了三个孩子一眼,随即探出手来,去给孩子掖了掖被角,结果就发现孩子们的衣裳不对劲。
她眉心一蹙,愠怒道:“奶娘们怎么办事的?怎么给孩子穿成了这样?”
俞婉就道:“应当不干奶娘的事,是劫匪为掩人耳目,才把原先的衣裳换了。”
不然,一群穿着布衣的男人,抱着三个锦衣玉食的娃娃招摇过市,任谁都会瞧出不对劲。
颜如玉点点头,轻声道:“原来如此,我险些错怪奶娘了,林妈妈,你去马车上拿几套衣裳来。”
“是,小姐。”
林妈妈去马车上拿了几套干净又暖和的行头,虎头帽、虎头鞋、棉衣棉裤,应有尽有。
不愧是有钱人家的孩子,单是一身行头都够寻常老百姓家吃上好几年了。
林妈妈开始给其中一个孩子换衣裳,颜如玉顿了一会儿,也拿起一套行头。
还剩最后一套,俞婉轻车熟路地接了过来。
白棠做不来照顾孩子的细活儿,何况也没第四个孩子给她磋磨。
她就在一旁静静地看着。
谁料,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被林妈妈与颜如玉抱住的孩子,不知是怎么了,在二人怀里扭个不停,小胳膊、小腿儿一阵乱踢乱打,仿佛随时都要挣脱出去。
再看俞婉怀里的,已经被俞婉扒得只剩小裤头了,小脑袋还被拨来拨去的,却依旧睡得像头小猪。
到最后,林妈妈与颜如玉的汗都折腾出来了,却连老大、老二的裤子都没扒下来,而这边,俞婉已经把老三穿得美美哒了。
“我来吧。”俞婉对二人说。
林妈妈累得话都说不出了,谁能想到孩子巴掌小,劲儿却不小呢。
往日里奶娘们总抱怨几个孩子难伺候,她与小姐都没往心里去,只当是奶娘懈怠,眼下亲自试了试,才知奶娘还是口下留了情的。
就不知这俞姑娘是怎么轻而易举办到的。
莫非是庄稼人力气大?
没错,一定是这样!
林妈妈将手里的行头递了过去:“那就有劳俞姑娘了。”
俞婉将老二抱了起来。
说来也怪,原本乱踢乱打的老二,一到俞婉怀里便乖乖不动了,不是他还打着小呼噜,几人只怕都要以为他晕过去了。
老二也穿得美美哒后,俞婉看向了颜如玉。
颜如玉硬着头皮,把手头的衣物也递了过去。
俞婉给老大也穿好了。
顺利得不可思议。
若非亲眼所见,颜如玉与林妈妈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几个混世小魔王,一个月要气走七八个奶娘,就连睡觉都脾气暴躁,怎么会在一个村姑手里这么乖啊…
“听说是让劫匪下了药,这会子药效怕是没过,还迷糊着呢。”林妈妈小声说。
颜如玉没说话,只定定地看着俞婉,不知想到了什么,她在林妈妈耳边低声吩咐了几句,林妈妈眼睛就是一亮,上前对俞婉道:“俞姑娘,我看你与这几个孩子投缘,不知你愿不愿意随我们进府照顾几个孩子?”
白棠不乐意了:“怎么?你们想让俞姑娘给你家小主子做奶娘啊?她可没奶!”
林妈妈会错了白棠不愿让俞婉入府做下人的意,和颜悦色地说道:“小主子早不吃奶了,但我们会让小主子将俞姑娘视作乳母的,将来小主子大了,也会给俞姑娘奉养天年。”
在大历朝,乳母的地位比寻常下人高,但凡有些讲究的世家,都会给乳母养老。
在林妈妈看来,一个靠卖卤肉为生的村姑,这辈子都遇不上比这更好的出路了。
何况他们筛选奶娘可是很严格的,但看在俞姑娘救命之恩又如此能干的份儿上,她们就勉为其难破例一次了。
林妈妈一脸笑意地说道:“月钱方面,一定让俞姑娘满意,将来时机成熟了,还能为俞姑娘指一门好亲事。”
大户人家的丫鬟,出去了都是被人抢着要的,更别说是伺候过小主子的丫鬟,便是九品官老爷,也是嫁得的。
“俞姑娘,你看怎么样?”林妈妈胸有成竹地问。
“不怎么样。”俞婉泼了她一盆冷水,她喜欢几个孩子没错,可让她去颜府做下人,她办不到。
林妈妈脸上的笑容一僵。
颜如玉轻轻地开口了:“若是俞姑娘嫌弃乳母的身份低了,去给孩子做女先生如何?”
女先生又比乳母体面多了,至少不是下人了,月钱也尤为丰厚。
这是颜如玉能给俞婉的极限,总不能让她把亲娘的位置让出来吧。
俞婉冷冷地看了颜如玉一眼:“颜小姐,你没听过人各有志这句话吗?不是因为我出身微寒,就必须巴结上你们家,你施舍我的那些差事,对我而言根本一文不值。你若真想谢我,不如真金白银,我也不多要,就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如何?燕少主的骨肉,总该值得起这个价。”
颜如玉被噎得…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本以为是个通情达理的,谁料竟这般狮子大开口。
千两黄金,万两白银,她还要不要脸了?要不要了?!
若是答应了,自己上哪儿去弄这么多银子?
可若是不答应,岂不是在说燕少主的骨肉值不起这个价?!
俞婉冷声道:“颜小姐不是很大方吗?不会这么点钱财都拿不出来吧?那还一口一个奶娘,一句一个女先生,我当你们将军府的银子…多得花不完呢!”
颜如玉简直要呕血了。
林妈妈给她使了个眼色,这是小主子的恩人,冷静,一定要冷静。
颜如玉狠狠地平复了一番心情,忍辱负重地说道:“是我唐突了,还请俞姑娘不要介意,我收回先前说的话,时辰不早了,我该带孩子回去了,谢礼与酬金我会亲自送到俞姑娘手里的。”
俞婉看着她将手伸向床上的孩子,眉头就是一皱。
就在这时,白玉楼的大堂传来一阵巨大的动静。
“燕少主到——”
颜如玉忙抽回了手,与屋子里的人一道转过身去。
燕九朝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
他这温吞吞的性子,极少走得这么快。
万叔险些跟不上。
燕九朝进了屋。
众人的眸光齐刷刷地落在了他的身上。
这是众人初次见到传闻中的燕少主,他穿着一件白色银狐斗篷,身形修长,乌发如墨,面如冠玉,眉目潋滟,乍一看,形容清瘦,可若细瞧,却是宽肩窄腰,清隽完美到了极致。
他跨过门槛的一霎,整间屋子都好似亮堂了。
白棠咋舌,难怪此人名声奇差,却仍有那么多女人前仆后继想要嫁给他,确实是长了一张祸国殃民的脸啊…
俞婉也觉得他俊美得有些犯规了,不过她在意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这张脸似曾相识,仿佛在哪里见过。
适才受了一番奚落的颜如玉,乍一看见能给自己撑腰的人,激动得脸颊都红了,她忙福身行礼:“燕…”
燕九朝却看也不看地打她面前走了过去。
颜如玉的身子僵住。
燕九朝来到床前。
万叔也追了过来。
二人盯着熟睡不醒的孩子,脑子里都闪过一个念头,这小鼻子小眼睛,简直和燕九朝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若说不是亲生的,都没人会信了…
燕九朝不容置喙地说道:“带走。”
第四十七章 亲自答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