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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中年男人让妹妹把这床被子带走了。
妹妹当场把被子往身上一卷——
你说你都睡死了,还知道卷被子…
俞峰真是:“…”
“大哥我的坛子呢?”俞婉突然找不到自己的坛子了。
俞峰想了想道:“约莫是落在人家车上了吧,我当时给忘了。”
俞婉扼腕:“坛子里还有一半炸肉丸呢,本打算今晚和你们一起开个荤的…现在好了,全都没了。”
俞峰捂住心口,劫后余生地舒了一口气。
第三十四章 他的未婚妻
马车比牛车快,入夜时分便抵达了村口。
别说在一个贫困的小村里,便是在镇上,马车都是十分稀罕与贵重的东西,即便这是一辆简陋得难以形容的马车,都把村民看得一阵羡慕。
“哎呀,那是小峰和阿婉吧?他俩坐马车回来的啊?”一个姓何的婶子听到车轱辘的声音,端着吃了一半的饭碗出来看热闹了。
隔壁的许大娘也好奇地走了出来,一手抱着两岁的小孙子,一手抓着热气腾腾的红薯,边啃边道:“老俞家有出息了呀,都坐上马车了。”
何婶子扒了一口糙米饭:“老俞家是不是又在做啥好菜了?香死个人了。”
最近老俞家时常飘出肉香,他们隔了半个村子都能闻到。
自打俞三郎被征走,俞大郎又摔断腿后,俞家的日子就一落千丈了,谁也没料到他们都咸鱼成这样了,竟然还给翻身了。
当然,眼下说翻身尚且为时过早,俞家连给大伯治腿的诊金都没赚到,可在旁人眼里,能吃上肉就已经是算是脱贫了。
“哎。”何婶子冲许大娘使了个眼色,“她家咋不吃肉了?”
过去两年,全村就属赵家最能吃肉。
恰巧此时,张婶端着一盆洗澡水出来,闻言,仿佛故意说给谁听似的,扯着嗓门儿道:“猪都没了,上哪儿吃肉?”
何婶子与许大娘笑作一团。
不远处的赵家,正在用鸡蛋滚脸上淤青的赵氏自然听到了这边的动静,气得好不容易才消了三分之一的脸,又唰唰唰地肿起来了。
“我推(呸)!”被姜氏打掉了一颗大门牙的赵氏,豁风地啐道,“敢看老娘的笑话!好啊,都给老娘等着!等阿恒中了举子老爷,有你们后悔的!”
至于俞家人,居然把她打成这样,还讹了她一头猪!
等阿恒回来,她要休了那死丫头!
赵家的动静,俞婉自是不知道的,就算知道也不会在意,她又不是原主,能不能与赵恒成亲她毫不在意,她现在只想挣钱,让家里不再缺衣少食,让大伯能上京治腿。
兄妹二人还没走进老宅,便已听到了小铁蛋叽叽喳喳以及小闺女时不时咿呀两句的声音。
“蓁蓁比从前爱说话了。”俞峰感慨道,虽依旧说得不大好,可到底爱张嘴了,这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似乎是两家重修旧好之后?
其实就算两家又在一块儿走动了,真正陪着妹妹疯闹的人也还是只有小铁蛋而已。
可妹妹就是更开心了。
他们…他们也是。
“阿姐!”小铁蛋发现了俞婉,旋风一般地扑过来,将俞婉撞了个满怀,不大明显地撒了个娇,才羞答答地看着俞峰道,“大哥。”
小闺女也朝这边崴过来:“阿姐…大…”
嘭!
摔倒了。
俞峰忙将妹妹抱起来,与俞婉、小铁蛋一块儿进了屋。
屋子里飘着一股浓郁的卤肉香气,兄妹四人瞬间有些饥肠辘辘。
“你们怎么去了这么久啊?”俞松抱着几根干柴从后门走进来。
他们天不亮便出发了,买东西没耽搁多久,驿站又算不得太远,满打满算下午也该回了。
俞峰帮着弟弟把柴火放进炭盆:“有点事耽搁了。”
“什么事啊?”俞松问,“不会又让人欺负了吧?”
“瞎说什么呢?”俞峰瞪了弟弟一眼,心里却明白,弟弟猜的没错,今天还真差点让人欺负了,不过结局有些让人啼笑皆非就是了。
“你笑什么?”俞松皱眉,不待哥哥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俞峰进屋后放在椅子上的锦被上,“你们买棉被了?”
“咳。”俞峰不好说是俞婉死皮赖脸打人家车上拽下来的,只得含糊地嗯了一声。
“阿娘呢?”俞婉问小铁蛋。
小铁蛋挺起了小胸脯道:“在屋里和大伯母数钱!”
原来,今日白小姐来过了,她是来试吃大伯的卤菜的,大伯做了一道酱香卤鸭、一份卤肉拼盘、一碗卤藕与豆干并一锅胡萝卜焖卤羊肉。
大伯做的菜,不仅味道好,卖相也好,白小姐十分满意,当即把尝过的菜式全部定下了,并且预付了一半的酬金,寿宴过后再付另一半。
只不过,如今菜价都在疯涨,谁知道三天后会涨成什么样,除去成本,他们真正到手的银子怕是不到一两。
但也没关系,寿宴上客人众多,他们若能借此机会将名声打出去,今后的生意就会越来越红火了。
大伯母与姜氏数完白小姐下的定金,手挽着手,面色红润地出了屋子。
俞婉却已经开始琢磨上哪儿预定三天后的食材了。
长巷幽幽,大雪纷飞。
一辆奢华的马车停在了一座古朴的府邸前。
府邸大门的牌匾上,用崭新的金漆写着大大的“颜府”。
“小姐,到了。”中年仆妇下了马车,为车内的少女掀开帘子,“下雪了,小姐仔细脚下。”
颜如玉一手揣着暖炉,一手扶在中年仆妇的胳膊上,踩着精致的木凳下了车。
她望了一眼翻修一新的府邸,轻轻地说道:“三年了,终于回家了。”
中年仆妇擦了擦发红的眼眶:“是啊,终于回家了!”
“我的儿!”
一个穿着淡紫色鹤氅的贵妇,在丫鬟的搀扶下,激动又颤抖地走了出来。
颜如玉见了她,眼圈当即一红,盈盈拜下身去:“娘!”
颜夫人一把托住她的手臂,将她扶了起来,哽咽地说道:“快别行礼了,让娘好好看看你!”
颜如玉抬起头来,露出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她本就生得极美,此番一落泪,真是把人的心都要揉碎了。
“你瘦了,这几年让你吃苦了。”颜夫人摸着她的脸道。
“女儿不孝,没能早早回来,让爹娘受苦了。”颜如玉含泪摇头。
颜家出事,前些日子才平反,就这座府邸都是平反后才有人过来修葺的,颜夫人比三年前憔悴了不少,可一想到今后的荣耀,又觉得那些苦都不算什么了。
颜夫人扬眉吐气地说道:“我儿生下了燕少主的骨肉,今后便是大历朝最尊贵的夫人,娘已经将帖子送出去了,三天后就是你的接风宴,娘会让整个京城的人知道,颜家的千金回来了…燕少主的未婚妻回来了!”
第三十五章 筹备寿宴
夜里睡觉,一家三口盖上了俞婉新买(拽)回来的被子,这被子轻薄得很,俞婉担心不够暖,又在上头加盖了一床自家的厚棉被。
结果睡到半夜,一家三口齐齐热成蒸虾,褥子都湿透了…
早饭是昨晚吃剩的白面馒头与卤菜,热热就能吃了。
锅里蒸着馒头卤菜的空档,俞婉去了一趟猪圈。
猪圈没养猪了,里头被俞婉打扫得很干净,如今用来养鸡。
为了给野鸡保暖,俞婉将外围用棉布围住了,虽不如墙壁保暖,可比起风餐露宿已是好了许多,而且俞婉还在鸡笼边烧了火盆。
野鸡被放在不同的鸡笼里。
俞婉一个个地摸过去,摸到第三个时,素手一顿:“你又没下蛋?”
昨天就没下。
“阿婉。”俞峰叩响了灶屋的后门,他是来带俞婉去镇上买菜的,想到小铁蛋与三婶还睡着,不便吵醒他们,于是他绕来了后门。
俞婉给俞峰开了门。
俞峰看到她手中的两枚鸡蛋,说道:“收鸡蛋呢?”
灌进来的冷风吹得俞婉直哆嗦,她忙将俞峰迎了进来,合上后门道:“有只鸡不下蛋了,我在想,要不等会儿拿到镇上卖了,应该能卖个好价钱。”
她话音刚落,鸡笼里便传来一声清脆的咯咯哒!
俞峰跑过去一瞧:“咦?下蛋了。”
俞婉蘸着卤汁吃掉一个白面馒头后,与俞峰一道上路了。
他们照旧去栓子家租牛车,不巧的是牛车坏了,二人只得步行。
俞婉走惯了,倒是不觉得远,况且走去还可以省钱。
别看他们如今顿顿都能吃上肉了,可那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做卤肉生意的,除去食材与盐巴等佐料的高昂成本,真正到手的银子不多。
而他们需要凑齐一百两诊金,真真是还有万壑千峰的距离。
不过只要努力,俞婉就相信他们总有一天能够赚到。
“素菜不用买,我已经和乡亲们说了,到时候去他们田里摘,就按集市上的价。”半路上,俞峰顶着猎猎如刀的冷风说。
俞婉点头,素菜所占的比重不大,去市场预定未必容易定到,能找乡亲们买再好不过了,况且肥水还不流外人田呢,同样的价钱,让乡亲们赚不是更好?
至于荤菜,那就必须上市场采购了。
二人最先去了当初俞婉卖过活鱼与冬笋的市场。
“五花肉怎么卖?”俞婉指着一条漂亮的长五花问道。
摊主道:“二十文一斤。”
俞婉顿了顿:“这么贵?昨天不都才十八吗?”
摊主剁了一个猪蹄道:“你明天来就二十二了!一天一个价,年关都这样,你们就算去别家问,也没更低的价。”
俞婉起先不信,拉着俞峰在市场转了一整圈,但确如摊主所说,没有更低的:“大哥,镇上还有别的市场吗?”
“有,还有一个。”
兄妹二人去了另一个市场,可令人扼腕的是,这个市场因更临近北镇口,价钱反比先前的更贵一些。
“我们还要买盐,食材上成本太高,会亏本的。”虽说俞婉没打算赚多少,可不代表她想做赔本生意。
俞峰想了想,说道:“西头村有个集市,听说那儿的菜便宜,就是太远了。”
天空飘起了鹅毛一般的大雪,二人在风雪中徒步了十多里才总算抵达西头村的集市。
俞婉的耳朵都冻红了,手也僵了,脸也麻木了,就连开口说句话都不利索了。
然而悲催的是,这儿的菜半点也不便宜啊…
“你们怎么在这里?”一辆马车停在了俞婉身边,车帘被掀开,白棠朝兄妹二人看了过来。
俞婉吃力地说道:“我、们、来、买、菜。”
“买什么菜跑这么远?市场上没有吗?”白棠问。
“买、白、老、爷、寿、宴、上、的、菜。”俞婉一字一顿地说,不是她想说的这么慢,实在是腮帮子僵得透透的了。
白棠杏眼圆瞪道:“我昨天没说清楚吗?食材我来买呀,你们只用跟过去做便是了!”
听到这里,就连素来淡定的俞婉都不禁愣住了,白小姐可是承诺了五两银子啊,难道不是让他们自备食材的意思?他们只过去做一一天卤菜,就能净挣这么多?!
这什么败家千金啊…
白棠见俞婉说话都不利索了,心知她冻坏了,叹息一声道:“上车吧,我送你们回去。”
俞峰不便入内,只与车夫一道坐在外头,但白棠给了他一层厚厚的羊绒毯,他裹在身上,只觉如同火烧了一般。
马车停在村口。
已经回暖的俞婉真诚地道了谢。
白棠摆摆手,说道:“后天我会派人来接你们。”
俞婉客气道:“镇上不远,我们自己可以过去。”
白棠挑眉:“谁说我家在镇上了?”
午后,雪下得越发大了,屋外风雪交加,暖阁中却暖如暮春。
红罗炭烧得火旺。
颜夫人只穿着一件薄薄的短袄,可半分不觉得寒冷。
她面前,厨房的杜管事正在请她示下:“…鹿肉定好了,您看新鲜的驴肉是不是也备些,都说,天上龙肉,地上驴肉,用它来招待贵客,再合适不过了,只是这价钱嘛…”
杜管事说着,露出了一脸为难的神色。
颜夫人摸着怀中慵懒的白猫,冷哼一声道:“咱们将军府如今像是缺钱的人吗?什么东西好,怎么待客周到,你只管去办,不必事事来询问我,你只用记得,王妃与燕少主也是要来赴宴的,切莫把他们怠慢了!”
杜管事虎躯一震:“是!夫人!”
咚!咚!咚咚咚咚咚!
不远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鼓声。
颜夫人怀中的白猫受到惊吓,喵的一声跳走了。
颜夫人眉心就是一蹙:“谁这么大胆子,竟在府中擂鼓?不知道小姐赶了这么久的路,正在歇息吗?你去,把那不要命的奴才打出去!”
杜管事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不是咱们府的,是隔壁的白府,听说他家老爷要做寿了,特地从外头请了戏班子回来。”
第三十六章 葱油大饼
子时刚过,白家的马车就来了。
前来接他们的是白府的一名管事,姓丁,年纪与大伯差不多。
原计划是大伯与俞婉、俞峰前去,可小铁蛋突然醒了,一把抱住俞婉,哭巴巴地要跟着一块儿去。
“阿姐是去做事的,不是去玩的。”何况这也不像在集市卖东西,一两个时辰就回来了。
小铁蛋抱着俞婉不撒手。
俞松走了出来,轻咳一声道:“铁蛋长这么大还没上过京城呢,让他去吧,大不了我看着他总行了吧?”
俞婉与俞峰的眼刀子嗖嗖嗖地飞了过来,你是自己也想去吧?!
小铁蛋这娇没撒到俞婉,反把大伯弄心软了。
带个孩子原也不是大事,乡下帮厨做席面,几乎都会带上自家孩子,可城里不一样——
大伯看向丁管事。
丁管事大方地说道:“无妨,有人看着就行。”
于是俞松与小铁蛋成功地赖上马车了。
除大伯外,几人都是头一回进京,起先还有些兴奋,想看看沿途的风景,可就连莲花镇都没过,便齐齐靠在马车里睡着了。
等他们被白管事叫醒时,竟然已经进白府了。
此时天还没亮。
“快点快点!丁叔!”
俞婉刚下马车,便有个模样周正的青年男子领着三个挑着扁担的菜贩子打面前急匆匆地走过。
青年与丁管事打了招呼,丁管事淡淡地嗯了一声,摆手让他去了。
青年与菜贩子进了右前方临时搭建的竹棚,那里主要是放置食材与工具,再往东走十来步便是厨房。
厨房很大,前后两个院子,后院有一口水井,厨房内一共有九个灶台,围着墙面的五个,中间的四个,其中八个都已经有人了。
丁管事将俞婉一行人领到最里头的灶台前,缓缓说道:“一个灶台只有一口锅,如果不够用的话,竹棚还有小炉子。我一会儿让人把早饭送过来,今天就辛苦你们了。”
这位管事待方才打招呼的青年可是不大搭理的,约莫是白棠打过招呼,他才待俞婉一行人如此客气。
大伯道了谢。
丁管事给了大伯一个领东西用的对牌:“小姐在花厅,今日客人多,她大概没功夫到厨房这边来,你们若是有什么事,只管让竹棚的下人去找我。”
俞松就嘀咕道:“这么大的白府,还要她亲自张罗啊?”
丁管事笑道:“小姐也是一片孝心。”
俞松:“哦。”
有些事,俞松不晓得,俞峰却是听过的。
白小姐是白老爷与先夫人的嫡女,先夫人嫁给白老爷十年才生了这么个女儿,之后未再有生养,白小姐五岁那年,先夫人去世了。
一年后白老爷续了弦,继夫人替白老爷生下了一个大胖小子。
传言白小姐与继母的关系不大融洽。
白小姐不愿让白家的家产落入同父异母的弟弟手中,换做旁人自然没法儿这么干,子承父业,天经地义,可架不住继夫人出身低,处处都被去世的先夫人压制得死死的。
“白小姐的外公在朝中做过官。”至于什么官,俞峰就不知道了。
丁管事离开没多久,便有下人送了早饭过来,是热气腾腾的白面馒头与小米粥,配了咸菜、咸蛋、与一盘腊肉炒白菜。
小铁蛋的口水哗啦啦的。
大伯剥了个咸蛋给他。
俞婉分了半碗小米粥与半个馒头给他。
小铁蛋大快朵颐地吃了起来。
吃过之后,便乖乖地搬了个板凳坐在院子里,不吵也不闹,乖极了。
俞松起先还牢牢地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小铁蛋比他还坐得住,他轻咳一声,转身去给家人帮忙了。
今日来做菜的,有白府的厨子,也有白玉楼的,双方都是白家人,唯独俞婉一家是空降的。
“听说是小姐亲自去乡下请的。”
“小姐真是胡闹,老爷的寿宴怎么能用乡下的厨子?”
众人纷纷摇头,俨然并不相信几个乡下人能做出什么可口的菜肴来。
俞峰与俞婉去竹棚领了食材,其中有几十只鲜活的鸭子。
鸭要现宰。
这种活儿从前都是俞峰的,可自打俞婉来了之后,俞峰的刀工就被狠狠地嫌弃了。
俞婉拎着鸭去了后院。
天渐渐亮了。
熹微的晨光下,少女拎着刀挥汗如雨,鸭毛被寒风吹了一地。
另一边的颜府,颜如玉睡到天明才起。
屋子里暖烘烘的,十二名丫鬟鱼贯而入,捧着精致的洗漱用具,以及八套供她挑选的头面与衣裙。
今天是她的大日子,她精心打扮了许久,挑了一条湖蓝色束腰长裙、一件素白兔毛琵琶襟短袄,白玉般娇嫩的耳垂上坠着一对细银丝羊脂美玉耳坠。
少女清雅,楚楚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颜夫人一进屋,便看见了宛如从壁画上走下来的仙女一般的女儿,她整个人都被惊艳了。
她激动地拉住女儿的手:“我的儿,燕少主见了你,这辈子就再也看不见别的女人了!”
今天也是俞婉的大日子。
机会难得,她要帮大伯把菜做好,把名声打出去,以后订单多到飞起,她就再也不愁没钱吃饭和治病了。
所有鸭都被处理干净,她身上沾了血,形容有些狼狈,可她顾不上这些,赶忙又去切水萝卜与红薯泥。
一份精致的菜肴,除了口感外,装盘也十分重要。
她切得极好,白色花瓣,紫色花边,黄色花蕊,花瓣上还有水滴,层层叠叠,娇艳欲滴,不像是用食材堆砌的,倒像刚从树上摘下来的。
“阿姐。”
小铁蛋委屈巴巴地走过来了。
俞婉停下手里的动作:“怎么了?是不是饿了?”
小铁蛋点点头。
最近食量变大了,总是没一会儿就饿。
眼下未到饭点,锅里有肉可是没熟透。
幸亏俞婉早有准备:“我带了葱油饼,找个炉子给你热一下。”
俞婉去竹棚领了小炉子,在后院找了个安静的角落,好好地生了炉子,架上小釜,倒了一勺油,把三个又大又圆的葱油饼放进去,油炸香葱的香气跐溜一下冒了出来。
小铁蛋自觉地搬了小板凳来。
葱油饼热好后,俞婉把明火灭了,只留一丝木炭的余温继续烘烤釜底。
“阿姐你去忙吧,我自己吃!”小铁蛋懂事地说。
“好。”俞婉去做事了。
小铁蛋留下来吃饼。
这是羊肉胡萝卜馅儿葱油饼,俞婉亲手做的,闻起来香,吃起来嘛…
“我是个不挑食的好弟弟!”小铁蛋拍着小胸脯说。
第三十七章 少主来了
燕九朝在京城有自己的府邸,他入京后哪儿也没去,一门心思窝在府里,直到今早,才被万叔从被子里“捞”了起来。
燕九朝一脸烦躁。
万叔苦口婆心道:“原本王妃的意思是,你们去一个就好了,少主若是不想去,她去也行,毕竟还没成亲,这就算是给颜府面子了,可王妃那头突然有急事…”
“不会很久的,少主去露个面便走。”
“你都把人家给睡了,去看一眼怎么了?”
“嗯。”
也不知哪句话触动了燕九朝,他竟然好脾气地答应了。
省下一大波口水的万叔生怕这位小祖宗反悔,闪电般地窜出去,让人备了车。
为迎接燕少主的到来,颜府亦是做足了准备。
“听说燕少主的口味很挑剔,玉儿特地从庐城请了一位大厨,是个能干的厨娘,她做的菜,就没谁不赞不绝口的。”颜夫人望着聚在暖阁里的夫人千金们说。
“庐城?可是杜娘子?”一位去过庐城的夫人说。
颜夫人眉开眼笑:“王夫人也听说过杜娘子?”
“何止听过?为了尝她一口菜,我还特地去过,只可惜,她每日只接待三位客人,还不接受预订,想做谁的生意全凭眼缘,我没这福气啊。”工部侍郎家的王夫人叹息着说。
真论身份,工部侍郎乃正四品大员,颜丛铭只是区区从五品,王夫人不该待颜夫人如此谄媚的,可谁让颜府出了个板上钉钉的少主夫人呢?
工部侍郎给燕少主提鞋都没机会的。
“颜小姐竟是把她给请来了吗?这可了不得了,当年连荣王都出动了,也没能把杜娘子请回家中呢。”若说方才奉承,眼下这番话就是发自肺腑了。
那位庐城杜娘子,确实心高气傲,连王府厨娘的身份都瞧不上,也不知颜小姐是怎么把她请出庐城的。
颜夫人却跳过这一茬,将重点从杜娘子身上巧妙转移了:“大家尝尝这道酿冬笋,味道如何?”
夫人千金们拿起筷子,尝了一点碟子里的酿冬笋,所有人的表情都惊呆了。
酸辣可口,清凉解腻,适才吃多了点心,眼下尝一口酿酸笋,简直是舒服到骨子里去了。
“杜娘子的手艺,名不虚传呐!”王夫人由衷地感慨。
颜夫人拉了拉女儿的手,笑意颇深道:“这不是杜娘子的手艺,是玉儿的。”
“什么?令千金的?”
几位夫人不约而同地惊出了声。
颜如玉矜持一笑。
颜夫人笑道:“来京城的路上,玉儿与杜娘子学了几道菜,今日献丑,让诸位夫人小姐见笑了。”
众人愕然,这还叫献丑?那他们家的厨子简直可以悬梁自尽了!
况且她学了没几天,就已有了这等出神入化的手艺,哪怕在心里瞧不起颜如玉婚前失节的人此时也忍不住要夸她一句冰雪聪明了。
颜夫人得意地笑了,她女儿从小到大比家里的几个哥哥还要聪明,书念得比哥哥们好不说,还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骑术箭术出类拔萃,区区一门厨艺算什么!不是投了女儿身,她王侯将相也是做得的!
一个丫鬟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大声禀报道:“夫人,燕少主的马车过来了!”
颜夫人眼睛一亮:“快去通知杜娘子!”
燕九朝的马车的确过来了,却并未驶入颜府,马车走到一半时,他忽然听到了一阵吧唧吧唧的声音,他古怪地掀开帘子,一股酥炸葱油与羊肉的香气狠狠地扑了过来。
他的眸光就是一顿。
“停车。”
马车停下了。
车内的俊美长随十分有眼力劲地下了马车,伏首跪在地上。
燕九朝踩着他的背走下来,走进两座府邸之间的巷子,他面向香气飘来的那堵高墙,定定地凝视了三秒,开口道:“梯子。”
随行的护卫唰的不见了!
随行的护卫又唰的回来了!
手中多了两把梯子,一把架在墙外,一把架在墙内。
梯子的角度倾斜得极好,不用扶着也能如履平地。
燕九朝神色从容地走了上去。
冷风拂起他衣袖,他一步一步,神色孤冷。
明明是在翻人家的墙,却偏偏走出了一股登基大典的气场!
小铁蛋一手抓着自己从厨房拿来的大葱,一手抓着阿姐做的葱油饼,吃得无比投入,忽然不知身后多了一把梯子,梯子上走下一个男人,男人来到他的身后。
燕九朝居高临下地看着小铁蛋,用高贵的脚尖戳了戳他屁股蹲儿。
小铁蛋睁大眼回过头来。
燕九朝凶神恶煞地看着他。
小铁蛋张大了小嘴巴。
怎么会有哥哥长得这么好看呐…
比阿娘和阿姐还要好看了…
“要吃吗?”小铁蛋愣愣地把手里的半个葱油饼递过去。
在脑子里闪过一百种抢饼方式的燕少主:“…”
开席的时辰到了,所有人手脚并用地忙碌了起来,就连俞松都忙得脚不沾地了,没人溜达到后院这处僻静的角落来。
“好了,热了,你吃吧。”
小铁蛋不仅十分热心地邀请这位俊美哥哥与自己一同分享阿姐做的大饼,还贴心地生了火,把釜里两个没动过但已凉了大半的葱油饼里里外外热了一遍。
燕少主用筷子,斯文地夹起一个葱油饼。
“要配大葱才好吃哦。”
“本少主才不吃这种东西!”
一刻钟后,拖着满满三大车贺礼的万叔总算追上自家主子了,可马车里竟然已经没有人了!
他赶忙踩着梯子上了墙。
他遥遥一望。
就见自家那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尊贵少主,此时正像一个贫苦老农似的,和一个不知打哪儿冒出来的乡下孩子蹲在一起,一大一小并排蹲在炉子前,左手抓着一个比脸盘子还大的葱油饼,右手拿着一根比手指还粗的大葱。
“搂(lōu)它!”小铁蛋说。
“造它!”燕少主说。
第三十八章 当众羞辱
深冬的夜,电闪雷鸣,狂风大作。
一辆急匆匆的马车停在了国子监前。
国子监的大门已被踏破,鲜血溅满墙壁,门槛上伏着一具没来得及逃出去的尸体。
高远跳下马车,扑鼻而来一股浓烈的血腥气,让他抑制不住地一阵干呕。
“福生…福生…福生!”他蹲下身,摇晃着门槛上的尸体,可惜尸体早已僵透了。
他面色苍白地站起身,踉跄着进了血流成河的国子监。
“冯旭!”
“阿佑!”
“顾昌!”
他一个个学生地叫过去,然而再也没人能给他回应了。
一道闪电劈上血气弥漫的大殿,他看见了立在大殿台阶之上的男人。
男人一袭玄衣,长身而立,眼神冰冷得几乎要与这寒夜融为一体。
男人朝他投来看来一霎,高远感觉自己看见了暗夜的修罗。
高远惊恐又愤怒地说道:“是你…是你…杀了他们…你…你把他们全杀了?”
男人的唇角扯出一个冰冷的弧度:“本王再问你一次,本王的儿子在哪里?”
高远的眼眶都红了:“他们全都不知情!你为什么要杀了他们!”
男人淡淡地说道:“这么说你知情?”
高远浑身僵硬。
“叔公!”
伴随着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一名年仅十七的少年心急火燎地冲了进来。
高远的眸光就是一颤:“谁让你来的!还不快回去!”
“嗤~”男人冷冷地笑了。
“叔公。”少年来到高远身边,看了那不可一世的男人一眼,眉头一皱道,“我认得你!你就是之前在驿站抢了我们上房的人!”
“快回去!”高远低声呵斥。
“我才不回去!”少年拔出了宝剑,虎视眈眈地看向男人,“你敢动我叔公一根头发,我现在就杀了你!”
男人听了他威胁的话,却是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高祭酒,本王最后给你一次机会,本王数到三,你若还是不说出本王儿子的下落,我就杀你的小侄孙。”
“你敢!”少年大喝。
“一。”
高远的额头冒出了冷汗。
“二。”
高远掐紧了自己的手指。
“三。”
“我说——”高远咆哮。
“晚了。”
男人冰凉的话音一落,一柄长剑刺穿了少年的心口…
“祁麟——”高远失声大叫,一把坐起身来!
坐在床沿上的小少年,古怪地看着他:“我在这儿啊,叔公您怎么了?”
高远看了看熟悉的屋子,又看看面前的少年,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他抹了额头上的冷汗道:“没什么,做了个噩梦。”
“梦见什么了?”祁麟好奇地问。
高远移开目光道:“…忘了。”
“哦。”祁麟表示理解,毕竟他也是一睁眼就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梦了,“对了,叔公,您官复原职的旨意下来了,即日起,您又是国子监祭酒了!诶?叔公,您怎么不高兴啊?”
高远没回答他的话,又抹了一把额头上止都止不住的冷汗,紧紧地抓住他胳膊道:“麟儿,你答应叔公一件事,今后不论发生什么,都一定不要去招惹一个人。”
“谁呀?”
“燕九朝。”
白府后院,两个沉甸甸的羊肉胡萝卜馅儿葱油大饼一点不剩地进了燕九朝的肚子。
燕少主吃饱喝足,心情有些不错。
他看向一旁的小家伙,少有地张了张金口。
“我叫铁蛋!”
燕少主闭了嘴。
很快,再次一动。
“我住莲花村!”
燕少主再次闭了嘴。
第三次又动。
“葱油饼是我阿姐做的!”
话痨的最高境界,不仅说自己的话,还要说别人的话,让别人无话可说!
燕少主郁闷地看了小铁蛋一眼。
小铁蛋被看得不好意思了,讪讪地笑了笑:“你想说什么就说吧,我不插嘴了。”
燕少主:不说了!
燕九朝衣袂一动,神色淡淡地踩着梯子过去了。
他不要脸,万叔还是要的,万叔一直恪守底线,站在墙这边,待到他过来,才忧心忡忡地追上去:“少主,您这回就过分了,您可是堂堂燕城少主,怎么能随便吃一个陌生孩子的东西呢?”
你认识那孩子吗?知道他是什么人吗?不怕有人借机毒死你吗?
“确实不能随便吃人家的东西。”燕九朝赞同地说道。
万叔先是一愣,随即热泪盈眶,努力了这么久,耳根子硬得像石头的少主终于听进去他的劝了!
燕九朝指了指身后的三车贺礼,对护卫道:“给那小家伙送去。”
这总不算随便吃了吧!
他可是拿东西换的。
瞬间感觉膝盖中了两箭的万叔:“…”
“愣着干什么?不是要去拜访颜府吗?”燕九朝不满地看向万叔。
哦,您还记得颜府呢?
可贺礼都让您作没了!空手去是要闹哪样啊?!
万叔无法,只得先劝燕九朝在马车里待着,他火速回到少主府,手忙脚乱地打包了一堆贺礼过来。
时间仓促的缘故,三车是凑不齐了,只剩下孤零零的一小车了。
然而雪上加霜的是,等他好容易把贺礼拖来,总算可以上颜府时,燕九朝已经抱着一棵大葱睡着了…
燕九朝最终没能去成颜府。
万叔自己拖着一车东倒西歪的贺礼,硬着头皮见了颜小姐与颜夫人。
本以为是燕少主亲自莅临,颜家的阵仗摆得极大,不仅叫来了所有宾客围观,还险些把祖宗牌位都捧上。
结果…他们只看到了一个万叔。
摊上这么个作天作地的少主,万叔一上午憔悴了十岁,看上去特别不像个位高权重的总管,倒像是园子里打杂的。
再看他拖来那车贺礼,缺了腿儿的古董花瓶(车里颠簸撞的)、掉了漆的金丝楠木扶椅(拖上车时蹭的)、发了霉的百越霜降柿饼(圣上去年赏的,忘吃也忘扔了)…
众人:这、这不是来拜访颜家,是来羞辱颜家的吧!
颜夫人一口气没提上来,翻着白眼晕过去了…
第三十九章 快活的铁蛋
伴随着最后一道白卤羊肉被呈上饭桌,白府的宴席总算落下帷幕。
卤菜受欢迎的程度超乎了所有人的想象,尤其那道白卤羊肉,连大伯自己都没料到会如此受欢迎。
中原人不大习惯羊肉的膻味儿,为去膻,厨子往往会选放更多的香料与酱料,味道较辣的红卤因此成了卤羊肉的首选,大伯却反其道而行之,用了清淡的白卤。
结果卤出来的羊肉不腥不膻,十分嫩滑爽口,这是唯一一道连汤汁都没被放过的卤菜。
余下的卤菜也不差,全都是席面上第一道被抢光的。
早先不信俞婉一行人能做出什么好菜的厨子们,一个个都觉得脸上烫极了,俞家的菜他们自然也尝了,确实担得起一句美味至极,不怪大小姐不远“千”里把人请来了。
“甘拜下风啊!”一个白家的老厨子拍着大伯的肩膀,心悦诚服地说。
“小丫头也能干。”一旁白玉楼的厨子说,他是见过俞婉的,知道她会煮盐,不过白小姐下了封口令,是以这件事并未宣扬出去,他没料到的是这丫头的刀工竟也这么好。
他的学徒若有这小丫头一半机灵,他出菜的速度都能提快许多。
当然,两个小伙子也不差,一整日下来,脏活累活任劳任怨,就连最小的小儿子都一直乖乖待在后院,一点儿也没进来嚷嚷。
几人都累坏了,尤其腿脚不便的大伯,俞婉已经尽量不让他做卤煮之外的事了,可就算是坐在椅子上切菜切一整天,也够难为他一伤号的。
“小铁蛋呢?”大伯气喘吁吁地问。
“后院吧。”俞松道。
兄妹三人去了后院。
今日忙坏了,都没管这小家伙的饭,他一定饿坏了,一边坐在冷冰冰的炉子前,一边泪汪汪地啃俞婉上午给他留下的几个葱油饼。
几人愧疚得良心都痛了。
然而当他们绕过栅栏,来到那个僻静的角落时,本该挂着鼻涕泡泡、又饿又冻、还委屈害怕的小铁蛋,此时正大喇喇地坐在一个不知打哪儿搬来的箱子上。
那箱子要多精致,有多精致。
他翘着小二郎腿,一手抓着一串晶莹剔透的紫葡萄,一手拿着一片肥瘦相宜的肉干,面前的炉子上,葱油饼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釜奶白浓稠的炖汤。
小铁蛋一口肉干,一颗葡萄,吃得大快朵颐,不时喝上一口热乎乎的浓汤,快活得简直要飞起。
俞婉的嘴角抽了抽。
所以,他们担忧了一下午,自责了三秒钟,结果这小家伙过得比个神仙还快活?
很快,俞婉又发现了小铁蛋身侧的一个个精致又奢华的大箱子。
比起这些,小铁蛋吃的反季水果、鹿肉干、牛尾汤简直都不算什么了。
“发生了什么事?”
在俞婉的细问下,小铁蛋老老实实将白日里的事和盘托出。
听完小铁蛋的话,三人都听到了自己心碎的声音——
他们累死累活地干了一整天,竟然还不如小铁蛋随随便便卖掉两个饼…
“啊,还有这等事?”大伯俨然也有些惊讶,京城不是没有行事乖张的小纨绔,可这般胡闹的,生平仅见。
来时只有几个人,回去却多了几大车。
“我去问问白府有没有多余的马车租借给我们。”俞峰说。
大伯点点头。
俞峰去了竹棚找丁管事,谁料丁管事没找着,反倒碰了一鼻子灰。
“你说什么?你们要带走三大车东西?谁许你们从白府顺东西了?”白府的家丁狠拍着桌子说。
早先的家丁不在了,这是个俞峰不认识的。
俞峰解释道:“不是白府的东西,是我们自己的。”
“你们自己的?你们来的时候,我怎么没瞧见你们带了那么多东西?”家丁不信俞峰的话,忙不迭地让人将白夫人请来了。
这位白夫人是白老爷的续弦,比姜氏还小上几岁,可看上去并不如姜氏年轻貌美,不过也算清秀动人就是了。
白夫人带着一大波丫鬟婆子,浩浩荡荡地去了厨房。
正在收拾东西准备离开的厨子全都让这架势唬住了。
“东西呢?”白夫人冷着脸问。
家丁道:“在后院,夫人请随小的来。”
白夫人与家丁一道进了后院,来到放置贺礼的地方。
白夫人一瞧那些上等的黄梨木箱子,眼睛便瞪直了,再看里头的东西,眼珠子差点没掉下来!
雪莲她家也有,可谁见过这么大的?
狐狸毛她亦穿得起,但几时穿过云山紫狐的?
她手头的银子能买下一座牛山,只是借她一百个胆,她也不敢杀掉其中一头去做牛尾羹。
这里头一样样、一件件,虽并不是金银珠宝,却是多少金银珠宝都难以买到。
“夫人,今日宾客众多,他们一定是趁人不备,偷了宾客的贺礼!不是小的发现及时,府里人怕是已经看在小姐的面子上,让他们把东西偷运出府了!”家丁一脸邀功地说。
家丁蠢,瞧不出贺礼的价值,白夫人却门儿清,以白家的门第,当初若不是走了先夫人娘家的关系,根本买不到这条街上的宅子,就他们结交的客人,怎么可能弄得来这些稀罕东西?
但…那又怎样?
她明白真相,就一定要说出真相?
大伯说道:“我们没偷东西,我们是第一次来白家,你们贺礼放哪儿我们不清楚,再说我们也没擅自离开过厨房。”
“他们一家都在厨房做菜,我可以作证,没有离开过。”白家的老厨子站出来说。
白玉楼的厨子也站了出来:“是啊,我们都可以作证,他们确实没离开过。”
家丁嗤道:“是吗?连茅房都没上过吗?”
这就有些强词夺理了。
俞松指着他鼻子道:“那你用去趟茅房的功夫,给我偷这么多东西来试试啊!”
“你还敢嚣张!”家丁仗着白夫人给自己撑腰,丝毫没将个乡下厨子放在眼里,抬起一拳头,便朝俞松的脑袋砸了过去。
他可是练家子,这一拳吃下去,俞松非得头破血流不可。
说时迟,那时快,一只素手扣住了他的手腕,转身,一个漂亮的过肩摔,将他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俞婉上前一步,一脚踩上他胸口!
第四十章 当众对质
家丁当即露出了痛苦万分的表情,他被踩得死死的,丝毫动弹不得。
眼前的一幕,只把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
谁也没料到家丁会一言不合动手,更没料到家丁竟然没能得手。
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落在了俞婉身上。
他们并不同情白府的家丁,他们相信俞家是清白的,只是这丫头的身手未免也太快了,他们、他们都没看清她是怎么动作的,家丁便已经被她踩在地上,鬼哭狼嚎了…
“好个胆大包天的野丫头!竟敢在白府为非作歹!”白夫人怒不可遏地叫了起来。
大伯与俞峰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
“还不给我滚开!”白夫人拂袖厉喝。
白夫人虽出身不高,可到底是堂堂正正的白家主母,俞婉这样要出身没出身、要靠山没靠山的小村姑,她才不会轻易地放在眼里。
有两下子了不起啊?她就不信了,他们白府这么多护院,还制不住一个野丫头了!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护院找来!”白夫人冷声吩咐一旁的丫鬟。
丫鬟这才打剧烈的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恐地看了俞婉一眼,那双冷漠的眼睛,直让丫鬟的心里打了个突:“夫…夫人…您看要不要…”
白夫人不耐道:“让你去你就去!废话什么!”
丫鬟不敢怠慢,迈着小碎步去请护院了。
护卫来得很快。
这时,被踩在地上的家丁已经彻底地晕了过去,也不知是俞婉踩的,还是他自己吓的。
“夫人。”领头的护院朝白夫人拱手行了一礼。
白夫人的唇角得意一勾,指向俞婉道:“你们几个,把她给我抓起来!”
领头的护院看了看俞婉,为难地说道:“夫人,他们是小姐请进府的,小的贸然地抓了他们怕是不妥,可否请问夫人,这位姑娘到底犯了什么事?”
护院还算是个拧得清的,父子三人暗暗松了口气。
白夫人却有些不高兴了,白棠请进府的,他们便不敢抓了,他们心里还有没有她这个主母了?
“你的意思是…本夫人使唤不动你了?”白夫人阴阳怪气地问。
领头的护院好声好气地说道:“小的不是这个意思,小的…”
“行了。”白夫人十分“大度”地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你们是职责所在,我也不妨告诉你们,她偷了白府的贺礼,还打伤了府上的家丁,你们说…她该不该抓?”
“这…”领头的护卫看了一眼地上不省人事的家丁,又看了看堆积如山的贺礼,一时间,犹豫不决。
白夫人的脸子有些挂不住了:“贼都进家里来了,你们不帮着抓贼,白家养你们何用!”
“白夫人,你要泼脏水的对象是我们,何苦为难贵府护院?”俞婉轻叹一声说。
“谁泼你们脏水了?”白夫人挺直了腰杆儿问。
俞婉道:“你一口一个我们是贼,请问我们偷了什么?”
白夫人道:“当然是这些贺礼了!”
俞婉不疾不徐道:“白夫人既然一口咬定它们是白家的贺礼,那不如请白夫人把今日的贺礼清单拿过来,当着大家伙儿的面盘盘,看这些贺礼都是出自哪位宾客之手。”
白夫人当即噎住了。
“怎么?白夫人不敢吗?”俞婉云淡风轻地问。
白夫人的眉心跳了跳,却巧妙地没接俞婉的话:“我说你这丫头是真没见过世面,还是假没见过世面,白府今日一共来了宾客,送了多少贺礼,怕是三天三夜都数不完…”
“那就数三天三夜。”俞婉神色平静地打断她的话,“最好,把衙门里的人也请上,京城的百姓也叫上,让大家做个公证,看看我们究竟有没有偷盗白家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