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更半夜,鬼鬼祟祟,莫非是贼?
俞婉抄起砧板上的菜刀…
燕九朝站在门外,想着自己昏迷的这几日,既没来看她,也没写个信给她,不知她会不会认为自己被他给抛弃了,正在屋里伤心欲绝,肝肠寸断,毕竟赵恒退亲,她都投湖自尽了,自己在她心目中,怎么也比赵恒重要,真担心她干出什么不可挽回的傻事来。
燕九朝长叹一声,伸手去推门。
门开了,却不是被他推开的,而是自里头拉开的。
然后,本该伤心欲绝、肝肠寸断的俞婉,嘴里叼着个鸡腿,手里拿着把菜刀,两只眼睛睁得大大的,没有半点被抛弃后的呆滞,反而炯炯有神,活像只斗志昂扬的小母鸡!
感觉心窝窝再次中了十万箭的燕九朝:“…”
他还不如一个赵恒!
“你怎么来了?”看清来人是燕九朝后,俞婉放下了菜刀,“我还当是有贼呢。”
燕少主压下中箭的剧痛,云淡风轻地说道:“就你家这穷酸样,什么贼才盯得上你们?”
俞婉把啃了一半的鸡腿放回碗里,有些不知该怎么面对他,定了定神,问道:“这么晚了,你找我有事?”
不待燕九朝回答,俞婉再度开了口:“如果你是来拿回嫁衣的,我已经收好了,你等等。”
什么叫她已经收好了?
合着这丫头已经盘算着怎么与他一刀两断了?!
燕九朝气不打一处来:“不就是冷了你几日,你还置上气了?你说说你瞒了我那么大的事,还不许我气上几日了?”
俞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里的弦外之音,神色一愣道:“你不是来和我分手的呀?”
“什么手?”燕九朝英俊的小眉头一皱。
俞婉的心底涌上一股暖流,唇角也压制不住地往上一勾。
哪知才勾到一半,燕九朝毫无防备地开了口:“脱衣服。”
俞婉:“???”
燕九朝:“我要看看你的身子。”
“哪个杀千刀的要看我女儿的身子?!”
却是夜半惊醒的俞邵青,抄着一把自堂屋顺来的扫帚,杀气腾腾地冲了过来。
俞婉的眉心当即一跳。
猝不及防被抓包,燕九朝的心口也跳了跳。
要说燕少主这辈子没怕过谁,可世上总有那么几个人不便去得罪,譬如…眼前这一位。
俞邵青金刚怒目地冲进了灶屋,也不管对面的年轻男子如何衣着华贵、气质尊贵、亦或是容颜俊美,抄起扫帚,便朝连皇子都不敢惹的某少主狠狠打了下来!
“阿爹!”俞婉拦住了俞邵青,夺下他手中的扫帚。
燕少主心头宽慰,俞婉果然是向着他的!
“用这个。”俞婉递过一把菜刀。
燕九朝被追杀得四处逃离,堂堂燕城少主,皇朝小纨绔,从未如此狼狈过。
俞家一阵鸡飞狗跳,连小铁蛋与姜氏都被吵醒了。
二人迷迷糊糊地来到灶屋,就见俞邵青举着菜刀,追着燕九朝,在竹林里跑来跑去…
“臭小子你给我站住!”
也是燕九朝运气好,俞邵青入睡前让乡亲们灌了点酒,这会子还晕乎着,速度与反应都不及往常迅敏,逮了半晌,连燕九朝一片衣角都没逮到。
当然,燕九朝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儿去,他大病初愈,身子还虚着,被“老丈人”追了几十个来回,就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过今晚他是打定了主意要查清真相,所以冒着哪怕被砍死的风险,也要验一验俞婉的胎记!
“阿爹,你们在干什么呀?”小铁蛋揉着眼睛问。
“阿娘,铁蛋,你们怎么来了?”俞婉忙将二人推回灶屋。
俞邵青见到妻子与儿子来了,当即顿了一下。
就是这一刻了!
燕九朝趁俞邵青分神,几步迈至灶屋门口,一把抓过那只纤纤玉手,带着人一路冲出村子,冲上马车,放下了车帘!
影十三与影六一脸懵逼。
“快走!”燕九朝说。
“大半夜的,你要带人家走去哪儿呀?”
燕九朝身子一僵,唰的转过头来,就见被自己拽上马车的女人,并不是俞婉,而是一脸羞答答的小黑姜!
燕九朝、当、场、傻、眼!
俞邵青气坏了,臭小子!调戏他女儿!还掳走他女人!真是打着灯笼进茅厕!找屎(死)!
这一晚,某少主被收拾得很惨。
隔壁,丁家新宅,油灯如豆的屋,躺着辗转难眠的燕少主。
少主委屈,少主心里苦。
咚咚咚。
有人叩响了房门。
燕九朝背过身去:“不吃药!”
房门再次被叩响。
“也不擦药!”燕九朝冷声道。
门闩被撬开了。
燕九朝一把坐起身来:“影十三你胆儿肥了是不…”
一句话未说完,看清了门口站着的并不是影十三。
他冷哼一声,再次躺回了冷冰冰的床铺上。
俞婉端着一碗熬好的糙米粥走了进来。
燕少主拿被子蒙住头。
俞婉笑了笑,在他拉着“她”私奔的一霎,她所有火气都没了。
“饿不饿?”
“不能怪我啊,哪儿有人一来就要看姑娘家身子的?还不许我生生气了?”
燕少主没吭声。
俞婉在床边坐下,把粥放在一旁的凳子上。
“还看不看了?”她轻声说。
“不看!”燕九朝想也不想地拒绝,却话一出口,突然回过神,拉下蒙住脑袋的被子,一脸错愕地看向了俞婉。
俞婉没做过这种事,至少记忆中没有,她有些难为情。
她吹灭了床头的油灯,屋子暗了下来,却很快有清冷的月光透射而入。
俞婉的耳朵有些发烫,她羞涩地背过身子,抬手解开衣扣。
大片的衣衫滑落,露出一张遮掩在秀发之下的美背。
燕九朝缓缓探出手来,拨开她黑亮如缎的发,看向她白瓷般细腻的肌肤。
他灼热的眸光顺着她诱人的腰线一路往下,终见那团青色的鬼火。
第068章 真相大白
来的路上,他设想过无数可能会见到这个胎记的反应,然而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所有的设想都不作数,难以形容的情绪在心口蔓延,连呼吸都变得粗重了。
夜很静,俞婉听到了他的喘息,在暗夜中,如同撩人的手,拂过她心口,她连骨头都酥了一下。
这样的紧张是不是太快了…
俞婉暗戳戳地想着。
燕九朝冰凉的指尖掠过性感的腰窝,落在那团青色的鬼火上,喉头滑动了一下,说:“这是胎记吗?”
“什么胎记?”俞婉不解地转过头来,身子因为这个动作也微微地侧了侧,不经意露出半片诱人的香软,隐隐约约遮掩在秀发之下。
燕九朝的下腹倏的窜过一簇火苗,喉头发紧,他赶忙扣住她的小脑袋转过去,然而这一转,脑袋是过去了,遮挡在胸前的秀发也滑落了,燕九朝倏的闭上眼。
俞婉自是不知他何等反应,只是纳闷这家伙怎么想的,还不许她看看他了,他都快把她看光了,她怎么也要看回来呀。
燕九朝费了极大的力气才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很平静:“你背上有个胎记,你不知道吗?”
俞婉摇头:“背上的我哪儿看得见?”
燕九朝问:“你家人没与你说过?”
兴许与原主说过,可她不是没继承原主全部的记忆吗?一准是给忘了。
这可不是普通的胎记,这丫头…燕九朝深吸一口气,能进宫拔皇帝的腿毛,哪个中原的高手干得出这种荒唐事?也只有传闻中敢逃鬼族大婚的新娘了。
可看样子,这丫头似乎对一切一无所知。
燕九朝将落在床头的衣裳给她披了回去:“别着凉。”
俞婉有些回不过神来。
他说要看看她的身子,真的是只是看看啊…
一般男人说“你放心,我什么也不干”,结果不都是什么也干吗?
怎么搁他这儿就真成字面上的意思啦?
“燕九朝…”
你是不是不行啊?
“别瞎想。”燕九朝都不用看她表情,一听她这语气就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了,“你脑袋瓜子里成天都装的什么,除了那档子事,就没别的了?”
俞婉闷不做声,低头去系身上的扣子。
“还是你不会呀?”
她突然问。
他儿子都有了,这种事怎么可能不会?!
俞婉这回仿佛也猜到了他的想法,小声嘀咕道:“你不是被颜如玉下药了吗?兴许是她强上你来着。”
这话可真是要命!
燕九朝好不容易压下去的邪火再一次蹭蹭蹭地窜了起来,足足三米高,他拉过她系衣扣的手,努力压下冲动:“你…你知不知道大半夜的和一个男人说这种话意味着什么?”
俞婉认真地想了想:“嗯…意味着我在邀宠?”
这天没法儿聊了,燕九朝松开了她的手,下一秒,将她整个人拽入怀中,搂住她纤细的腰肢,将她扑倒在了残留着他余温的床铺上。
少女身子娇软,发丝清香,空气里有了一丝旖旎的味道。
燕九朝一阵心驰神遥,但到底没真碰到她,只虚虚地压着她,眼神凶悍地说道:“这里没有别人,影十三与影六是我的人,没我吩咐,他们不敢进来,就算我真把你怎么样了,你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明白吗?!”
俞婉害羞:“哦。”
这什么反应?!
俞婉纵然活了两世,在情事上依旧是个小白,要说不好奇是假的,只是随便抓个男人乱来她也是干不出来的,但倘若对象是燕九朝…
俞婉的目光扫过他的脸、他的身材、他的…
燕九朝拽紧了拳头,是错觉吗?怎么看见这丫头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燕九朝也是忍得厉害,却同时让俞婉气得不轻,一个姑娘家,就、就不能知道矜持一下的吗?
“你…你闭上眼睛。”燕九朝喘息着说。
俞婉乖乖地闭上了眼。
燕九朝低头,在她眉间落下一枚轻吻,随后,他麻溜儿地直起身,仿佛什么也发生过,一脸禁欲地说:“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俞婉一脸懵逼,这就完了?
一个晚安吻?
世人只知燕城少主纨绔不羁、跋扈成性,却不知他骨子里实则是个十分传统的男人,婚前绝不乱搞搞,三年前是个意外,他发病了,可如今他既清醒着,就绝不会容许自己出现第二次意外。
燕九朝替俞婉把没系完的扣子系上,连最上头一颗也没放过,一直系到领口。
这只是一颗装饰扣!
俞婉幽怨的小眼神,快把燕九朝射成筛子了。
燕九朝平复了一番情绪,一板一眼说:“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俞婉心道,那方才是什么事?
燕九朝来的路上没想这么多,一时间,竟不知从哪儿说起,想了下还是决定先探探她口风:“你可还记得之前与我说过的事?”
“哪件事?”俞婉问,“我与你说过许多的事。”
燕九朝轻咳一声:“就…最近才说的事。”
俞婉不解。
燕九朝组织了一下措辞:“你可能与别的男人有过牵扯的事。”
“你方才就是因为介意这个?”俞婉蹙眉。
“不是。”那男人就是我,我介意我自己做什么?燕九朝心里暗爽了一把,面上却一本正经,“我是想问你介不介意?若是那个男人,突然出现在你面前,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阉了他!”俞婉不假思索地说。
燕九朝的心咯噔一下。
俞婉抓起桌上的剪刀,咔擦一下:“逛窑子的男人都不是好男人!”
燕九朝默默地夹紧了双腿:“万一…万一他是有苦衷呢?”
俞婉冷声道:“他能有什么苦衷?我是被人害去的窑子,难道他也是?”
他就是啊!
俞婉眸光危险道:“还有,宝宝不见了,我怀疑是被他下药打掉了!”
他没有!
俞婉自动脑补了一出渣男油腻大叔进窑子寻欢作乐,让可怜女子怀上身孕,接回家以便传宗接代,却最终在正室的逼迫下亲手结果了自己即将临盆的亲生骨肉的悲情戏码。
燕九朝后背凉飕飕哒…
“燕九朝。”俞婉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了起来,“我有想过,万一那个孩子还活着…”
不是万一活着,是确实活着,还有,不是那个,是那三个。
你生了三个宝宝哟。
燕少主比心。
“你会愿意接受吗?”俞婉问。
废话!
他亲生的!能不接受吗!
俞婉迟疑道:“你…你能帮我找找他吗?他是死是活,我总得知道,我知道这个要求有点过分…”
一点也不过分,燕九朝无比大方地说道:“放心吧,我会帮你找到的,一定让你们母子团聚!”
俞婉苦涩一笑:“说的像是你确定那孩子还活着似的。”
燕九朝呵呵,不仅活着,还活蹦乱跳的,一日不打,上房揭瓦!
俞婉离开后,影十三进屋了,他是来给少主送护心丹的,他担心少主发现俞姑娘不是那晚的女人,会气得当场晕过去。
不过看少主就算没晕也离晕厥不远的样子,莫非俞姑娘真不是?
“她是。”燕九朝说。
“那您怎么不高兴?”影十三纳闷。
“…她要阉了我。”燕九朝生无可恋地说。
影十三险些栽倒!
影十三惊讶道:“您已经把真相告诉她了?”
“告诉她了,你觉得我还能完整地坐在这儿吗?”想到俞婉拿剪刀的动作,裤裆又是一阵凉飕飕。
想到了什么,影十三使坏地说道:“您现在还觉得俞姑娘对您情根深种、至死不渝、舍不得伤害您吗?”
燕九朝长长一叹:“唉,你不懂,爱之深,恨之切。”
影十三嘴角一抽,您可还是能这么不要脸!
“那您打算怎么办?”影十三问。
燕九朝掸了掸衣袖:“只能使出杀手锏了,备车,本少主要去萧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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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去接小奶包(二更)
许承轩百无聊赖,自打出了一次门,再想出第二次,父亲便死活不同意了,他快闷死了,只得又去烦扰父亲,扰得他不胜其烦了好放自己出去。
院子里静悄悄的,一个下人都没有。
“奇怪,都上哪儿去了?”许承轩嘀咕。
许承轩当然不会料到是许邵把下人支走了,下人一贯懂规矩,不到许邵规定的时辰绝不返回院子,而旁人更是不会随随便便踏足许邵的院子,也就许承轩仗着嫡子身份,三不五时横冲直撞。
当然许承轩从前也不闯,是近日闲得发霉,才坐不住了。
许承轩没在厢房找到许邵,又去了书房。
这一次,书房的门倒是关着,但里头依稀有谈话声传出来。
“主子,贡城来消息了。”心腹说。
许邵眉头紧锁:“什么情况?”
心腹道:“那座宅子有让人动过的痕迹。”
一座久不主人的大宅子,动过便动作,不足为奇,毕竟,还不许小毛贼光顾了不成?可问题是,一则,宅子里没缺失任何值钱的东西,二则,颜如玉又恰巧提醒了他们燕九朝对她有所怀疑,两者结合起来,让人不往燕九朝身上猜都难了。
“主子,燕九朝回京了。”心腹又说。
许承轩狐疑地皱了皱眉,他爹关注燕九朝做什么?不是说了天香楼被砸一事就此作罢,不要与燕九朝作对吗?
“时间正巧得上。”半月时光,足够往返一趟贡城,当然是在匆忙赶路的情况下,许邵相信燕九朝有这样的能耐。
“他是怎么怀疑到贡城的?”心腹不解。
“我比你更疑惑,早说了他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就是没人信呐。”许邵淡淡一叹。
“接下来怎么办?”心腹问。
许邵若有所思道:“能怎么办?既然查到贡城了,说明他手头已经掌握足够的证据了,保不齐连我也暴露了。”
父亲在说什么啊?许承轩一头雾水。
许邵闭了闭眼,像是下了某个重大的决定,说道:“为今之计,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
“主子的意思是…”心腹看向许邵。
许邵点点头:“没错,一不做,二不休,杀了燕九朝!”
门上传来一声碰撞,二人神色俱是一变。
许邵冷声道:“谁?”
心腹快步走过去,拉开房门,看见捂着撞疼的额头,想跑,又一时没跑掉的许承轩:“少爷?”
许承轩早听这人的声音有些耳熟,只是一时半会儿想起是谁,眼下见了面,才认出他是天香楼一个做洒扫的伙计,外号林愣子,平日里看着毫不起眼,没料到会是父亲的心腹。
许邵也走了过来,恨铁不成钢地看着自己儿子:“你怎么过来了?谁许你出院子了?”
许承轩撇嘴儿道:“我闷啊。”
许邵给林愣子使了个眼色,林愣子会意地退下,许邵将许承轩叫进书房。
“方才的事,你听到了多少?”许邵问。
许承轩如实道:“就听到你们说什么贡城,什么要杀燕九朝。”
许邵严肃地看向他:“你给我记住了,不论你方才听到什么,都最好给我忘了,否则一旦传出去,我这个做爹的也保不住你!”
许承轩哼了哼:“知道了,爹。”
许邵动作很快,燕九朝的马车还在回京的路上便遭遇了一波追杀,燕九朝一宿未眠,正歪在车榻上补觉,忽然听到一声破空之响,紧接着,一支箭矢钉在了马车上。
影十三将缰绳交给影六,拔出宝剑。
与此同时,前方飞来铺天盖地的箭矢,夺命一般射向了他们的马车。
影十三凌空而起,运足内力,用宝剑挽出道道剑花,将飞来的箭矢全都挡在了马车之外。
对方见箭攻不成,改为近攻,顷刻间,十多名蒙面的黑衣人手持宝刀冲了上来。
此时天光似亮非亮,周围的景物掩映在一片暗色之中,杀气比白日来得更为隐匿,这也是为何影十三并未在第一时间察觉到这波人气息的缘故。
不过,素来更为警戒的影六也没能事先察觉,只能说明一种可能,这群人的武功实在是有些高深莫测。
“保护好少主!”影十三丢下这句话,便举剑冲向了那群杀手。
影六握紧了缰绳。
影十三与杀手激烈地缠斗了起来。
燕九朝挑开车帘。
“少主。”影六道,“他们不像是寻常的杀手。”
燕九朝眸光凛凛:“嗯,是死士。”
死士都是用极为残忍的办法训练出来的高手,影十三、影六也险些沦为死士,后遇见燕九朝,为燕九朝收留。
燕九朝手中也有真正的死士,只是今日没带出来。
“影十三能对付。”燕九朝观察一阵后,淡淡地放下了帘子。
“真的能对付吗?”影六表示怀疑,那群人的武功绝不在影十三之下,更别说数量还如此庞大,影六做好了随时接应影十三的准备,然而令他意外的是,每一次他认为影十三要倒下了,影十三都爆发出了更可怕的潜力。
影十三放倒了一个,两个,三个…
两刻钟后,影十三单膝跪在血泊中,用剑支撑着随时可能倒下的身体,血水混着汗水,自他的额头淌了下来,吧嗒吧嗒地砸在地上。
他面前的黑衣人,无一活口。
影六坐在马车上,担忧地看着他的背影:“喂!你没事吧?”
影十三敛去一身杀气,站起身,朝马车走来:“少主。”
“上车。”燕九朝道。
没问影十三为何没留活口,那种情况,能取胜已是侥幸,留活口未免太强人所难了。
何况,不用撬开那群人的嘴,他也能猜到是谁干的。
“是许邵吗?”影六问。
马车重新上路了。
影十三还沉浸在杀气中,赶车的是影六。
燕九朝靠在车壁上,淡淡地合上眸子:“嗯。”
“果真是他?”影六皱眉,“这个老王八!是不是发现我们去过贡城了?他猜到少主已经掌握了真相,所以想杀掉少主灭口吗?他胆子怎么这么大?!”
燕九朝讥讽道:“胆子不大,当初敢算计本少主么?”
当年的事,他也是有几分印象的,他知道有人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药,他避开了那些药,只是不巧发了病,吃错了些别的。
有人将他扶去窑子,进窑子后,他甩开那伙人去了柴房,恰巧柴房中关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女人,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对方安排的人…这才有了之后的意外。
只不过那时,燕九朝并未怀疑到许邵头上,是查出了颜如玉与许邵的关系,才注意到这个一直被自己忽略的低贱商贾。
“许邵想干嘛?”影六问。
燕九朝漫不经心道:“杀了本少主,最大的受益人是谁?”
“…小公子?不对,颜如玉!”影六的思绪豁然开朗了。
趁着真相还未大白于天下,只要少主死了,小公子生母的事也就死无对证了,之后,小公子将继承燕王府的一切,而作为小公子的“生母”,颜如玉将名正言顺住进燕王府,成为燕王府的女主人,届时,小公子就是她与许邵一手操控的傀儡了!
影六咬牙:“可恶!”
燕九朝掸了掸宽袖:“想法很好,可惜…本少主不是凭运气活到现在的。先去萧府,这些事,回头再说。”
“是!”影六一鞭子打在骏马上,眼下最重要的是让小公子见到自己亲娘,别再被颜如玉那个冒牌货蒙蔽了。
只是谁也没料到的是,当他们一路赶到萧府时,却被告知小公子让人接走了。
影六问守门的小厮道:“被谁接走了?”
小厮答道:“燕少主啊!”
影六摇手一指:“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我家少主在马车里呢!他几时来接小公子了?”
小厮挠头道:“颜小姐方才是这么说的呀,说是燕少主让她来接的…”
影六揪住他的衣襟:“哪个颜小姐?你给我把话说清楚!”
小厮吓得直哆嗦:“就、就是小公子的娘呀…”
颜、如、玉!
第070章 小奶包的下落
影六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了颜府。
他抓了个守门的小厮道:“颜如玉呢?”
小厮被他唬得一愣:“你谁呀?找我家小姐干嘛?”
燕九朝的手下,只影十三上过颜府,小厮不认识影六。
影六亮起了拳头:“再给老子废话,老子宰了你!快说颜如玉去哪儿了!”
小厮没见过这么凶的,抖抖索索地说了:“我家小姐天不亮便出去了,这会子还没回来。”
这都日上三竿了,颜如玉居然没回?她总不会是去少主府了,她假借少主的名义把孩子带走,被少主发现了一定会大发雷霆,她不至于想不通如此浅显的道理。
那么这个可恶的女人究竟是去哪儿?把他们家的小公子怎么样了!
一艘停靠在湖边的画舫之上,颜如玉衣着素雅地坐在厢房,厢房外便是潺潺流动的湖水,春光明媚,暖风和煦,端的是一片舒适惬意。
颜如玉享受闭了闭眼。
在她对面,排排坐着三个耷拉着脑袋的小奶包。
“你们又不肯吃饭。”颜如玉温柔地朝他们看了过来,“是不饿吗?”
三人不说话。
颜如玉探出手,揉了揉三人的小脑袋:“还是你们在生娘亲的气?”
颜如玉目光如水:“抱歉,娘亲上次太粗鲁了,吓到你们了,但娘亲不是故意的,娘亲以后都不会了,娘亲会对你们好好的。”
三人依旧不吭声。
她是他们的娘亲,但娘亲从来都不喜欢他们。
颜如玉这次无比有耐心,见他们始终不给出反应,不仅没生气,反而越发温柔起来:“真的,再相信娘亲一次,娘亲一定会好好疼你们的,我是你们亲娘,只有我才是真心实意地对你们,好了,空口无凭,你们日后就知道了,我是真的下定决心做个好娘亲了。”
三人将信将疑地看了她一眼。
她宠溺一笑:“来,吃点东西,这是娘亲亲手做的包子,是你们喜欢的。”
三个小奶包看着桌上的猪猪包,忽然开始想婉婉了,想得心里疼疼的。
“小姐。”林妈妈站在门口,朝里望了望。
颜如玉会意,把一盘猪猪包推到三人面前,柔声说:“娘亲出去一会儿,你们慢慢吃,娘亲忙完了再来陪你们。”
颜如玉出了厢房,与林妈妈走到不远处的甲板上,屋子里留了几个丫鬟照看。
林妈妈略显担忧地问道:“小姐,咱们就这么把人接了出来,回头少主发现了,怪罪下来怎么办?”
颜如玉浑不在意地说道:“我是他孩子的母亲,他纵然怪罪又如何?还真舍得把我怎么样吗?”
“可是…”林妈妈犹豫,“小姐不是说,燕少主可能已经发现真相了吗?”
颜如玉不屑地勾了勾唇角:“我只是怀疑而已,况且就算他发现,也没这么快找到证据,那个女人用什么来证明自己身份?燕少主的玉佩都让她当掉了,还有什么能让燕少主认出她来?”
“奴婢总觉得事情没这么简单。”林妈妈说道。
颜如玉笑了笑:“当然不会简单,不过也没你想的那么复杂,东西送出去了吗?”
林妈妈点头:“送出去了。”
颜如玉的目光落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那就等着鱼儿上钩了。”
“阿婉呐,把这个带上。”莲花村,俞家人吃过早饭后,大伯母将一个热气腾腾的包袱塞到俞婉手中,俞婉今日要去醉仙居送货,顺带着结了本月的货款,她担心俞婉路上饿,蒸了几个窝窝头。
“多谢大伯母。”俞婉收下了窝窝头。
俞松撇嘴儿:“醉仙居还能饿着她不成?”
大伯母瞪了瞪儿子:“路上饿了呢?”
不怪大伯母如此多虑,实在是一家子包括她在内,个个儿都是饭桶,她自己饿得快,也就担心阿婉也饿得快。
俞婉弯了弯唇角:“早饭吃得少,路上正好再啃个窝窝头。”
“可不是吗?”大伯母开心地把俞婉送上牛车,叮嘱栓子好生照看俞婉。
工地太忙,俞峰兄弟走不开,由栓子随俞婉一道进京,二人先去了镇上的车行,租车次数多了,与车行混熟了,俞婉将牛车寄放在车行,改租了他家的马车,带上栓子与十坛酸笋去了醉仙居。
“哎呀!我的酸笋来了!我的酸笋来了!”秦爷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梦寐以求的酸笋,不等伙计上手,自个儿先搬起来了。
俞婉来过几次,伙计们认得她,全都客气地打了招呼:“二当家!”
俞婉介绍了栓子。
栓子头一回来这么高档的地方,单是那气派的牌匾就把他看傻眼了,再见那么多伙计恭恭敬敬地走到他与阿婉面前打招呼,他简直受宠若惊啊!
阿婉原来这么厉害的呀,在村儿里,都不见她拿架子的呢。
“栓子哥,上楼坐坐。”俞婉将栓子带去了自己账房,既是账房,那就是办公会客的地方,无关乎外男与否,皆可入内。
栓子没见过这么奢华的屋,紧张得都不敢下脚了。
“栓子哥,喝茶。”俞婉给栓子泡了一壶茶,她不懂茶道,只随便泡了泡,索性他们乡下人并不讲究这个。
栓子茶没喝多少,倒是被桌上的点心撑得够呛,醉仙居厨子做的芋丝糕,香甜酥软,好吃得他舌头都要吞进去了。
“二当家,楼下有个人找。”一个伙计上楼说。
俞婉唇角微弯道:“栓子哥,我去去就回。”
栓子吃着点心,含糊不清地嗯了两声。
俞婉与伙计下了楼。
柜台旁,站着一个样貌平平的男人,年纪约莫三十出头,身材高大,拎着一个包袱。
“就是他。”伙计指了指男人,“他说二当家认识他,是二当家约他来的。”
俞婉狐疑地凝了凝眸,她可不认识这个男人,更没约见过任何人。
男人看见了俞婉,笑容一扬,四平八稳地走过来,拱手行了一礼:“俞姑娘,我家主子要见你。”
“你家主子是谁?”俞婉定定地看着他问。
四周的伙计古怪地看向男人,他口口声声二当家与他是老相识,可看样子,似乎不是啊!
男人没着急回答俞婉的话,也没在众人质疑的视线下表露出任何异样,他只是笑了笑,把手中的包袱递给俞婉道:“俞姑娘看了就明白了。”
谁知道包袱有没有诈?
俞婉警惕地看着他。
男人笑了笑,似乎对此毫不意外,他主动打开了包袱:“俞姑娘。”
俞婉定睛一看,里头是一个啃了一半的猪猪包,以及一只猫…虎头鞋。
这是…她做给小奶包的鞋!
猪猪包上的小牙印,也像极了两岁孩子的牙印。
给她送小奶包穿过的鞋、吃过的东西…这人想干什么?
俞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
男人将俞婉的反应尽收眼底,满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家主子有请。”
“你家主子是谁?”俞婉警惕地问。
男人笑道:“这个,等俞姑娘去了就知道了。”
俞婉心中惊讶,小奶包不是在萧府吗?也没听说萧府的孩子走丢了,但倘若没走丢,这人又是打哪儿弄来小奶包的东西的?
俞婉神色平静地问道:“我怎么知道你的消息是不是真的?万一你们只是偷了一只鞋,伪造了一只包子,把我骗过去而已呢?”
男人一笑:“那俞姑娘只有赌了,堵小公子在俞姑娘心目中究竟有多少分量?”
俞婉狐疑地看着他道:“你这话很奇怪,我又不是小公子的什么人,小公子怎么会在我心里有分量?”
男人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不疾不徐地答道:“俞姑娘不就是因为对小公子有救命之恩,才巴结上少主府的吗?若是让人知道俞姑娘对小公子见死不救,不知俞姑娘还有没有嫁入少主府的机会呢?”
这理由完全说得过去,可俞婉心里就是有一股直觉,觉得不是他说的那样,可不论怎样,她都必须要走一趟。
俞婉垂眸,在心里做了一番计量。
男人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笑了笑说道:“俞姑娘可千万别想着给谁通风报信,真惹怒我家主子了,保不齐就对小公子怎么样了。”
俞婉弯了弯唇角:“我不通风报信,我只是肚子饿了,能带些吃的上路吗?”
第071章 母子相见(二更)
俞婉带上一碟酸笋与大伯母备的几个窝窝头,坐上了男子的马车。
“我不习惯与陌生男子同乘一车,这点要求不过分吧?”俞婉不咸不淡地说道。
男子一笑:“好。”
言罢,潇洒利落地下了车。
却不一会热,又折回车上来,手中多了一个黑色的布条。
“那就只能先委屈委屈俞姑娘了。”他笑着说。
俞婉明白他的意思,没做徒劳的挣扎。
男人用布条蒙住了俞婉的眼睛,打上死结,之后再次下了马车。
似是为防俞婉记住方向,马车故意在城里绕了几圈,绕得俞婉东南西北都分不清,才总算马不停蹄地上了路。
俞婉静静地坐在马车上,不时揪下一小片窝窝头,捏成小团团,扔出车窗外。
这一路走了许久,起先俞婉每数三十下扔一团,之后,感觉窝窝头所剩不多,改为六十下扔一团,在最后一个窝窝头也被扔干净后,马车也终于停下了。
男人上了俞婉的马车,用剪子剪开蒙在俞婉眼睛上的黑布。
刺目的光线一下子打了过来,俞婉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用手挡了好一阵,适应了光线,才随着男子一道下了马车。
这是在湖边,至于哪里的湖,俞婉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们出城门了,她适才听见守城侍卫的声音了,唯一能排除的是南城门。
因为南城门外是莲花镇,莲花镇的路她太熟悉了,就算眼睛被蒙上了,她也能感受出来。
“俞姑娘。”男人笑着走到俞婉面前,掂了掂手中的布袋,递给俞婉道,“要数数么?”
俞婉往布袋里一瞧,可不正是她一路上用窝窝头留下的小团子记号?
男人笑道:“俞姑娘,咱在道上混了这么多年,还不至于连这点雕虫小技都识不破,这个呢,我就不捅到我家主子跟前儿了,但我提醒俞姑娘一句,不要再自作聪明。”
俞婉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男人冲岸边的一处小码头比了个手势:“俞姑娘,请吧。”
俞婉走向码头,上了一艘画舫。
画舫看着不算巨大,内里却别有乾坤,俞婉被男人领去了一间典雅别致的厢房。
男人在门口顿住脚步,对俞婉道:“我家主子恭候俞姑娘多时了,俞姑娘请进。”
俞婉迈步进了屋。
她万万没料到的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竟然会是颜如玉。
“怎么是你?”
俞婉惊诧。
但很快,又似乎不那么惊诧了,毕竟能从萧府把三个小奶包接走的,除了燕九朝便只有她这位生母了。
只是作案条件具备了,这作案动机却实在有些说不通。
“颜如玉你是不是有病?为了引我出来,竟然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利用上了!”俞婉蹙眉。
都说虎毒不食子,颜如玉眼里,可丝毫没拿他们自己的亲生骨肉。
“看来你还不知道啊…”颜如玉淡淡一笑,一直担心燕九朝已经查到了真相,而今看来,或许并没有,毕竟燕九朝这么在意这个野丫头,真发现她是孩子的生母了,会不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吗?
如此,她就放心了。
“我不知道什么?”俞婉淡声问。
“没什么。”颜如玉看了眼床铺上熟睡的孩子,放下帐幔,不让俞婉多看他们一眼。
俞婉捏紧了手指。
颜如玉自然注意到了俞婉的反应,血脉还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啊,譬如自己养了他们两年,却无论如何都养不熟,而俞婉不过是与他们见了几面,就对彼此牵肠挂肚,但…那又如何呢?
孩子是她的,从前是,现在是,今后也会是。
颜如玉优雅地站起身来,走到矮案前,指了指地上的垫子:“坐吧,俞姑娘。”
俞婉走到小案前。
颜如玉跽坐下来,没看俞婉,只拎起一个架在炉子上的水壶,一边浇着茶具,一边道:“俞姑娘喜欢龙井吗?”
俞婉在她对面坐下,她坐惯了椅子,这种跽坐的方式还真有些费腿。
“我不挑。”俞婉说。
颜如玉动作很优雅:“俞姑娘是不是好奇我把你叫过来做什么?”
俞婉波澜不惊地说道:“这有什么可好奇的?你肚子里那点坏水,当谁看不出似的,我只是没料到你为了对付我,连做人的底线都没了,颜如玉,我有时真怀疑他们到底是不是你亲生的。”
颜如玉倒茶的手就是一顿:“当然是我亲生的,不是我的,难道是你的?”
俞婉望向紧闭的帐幔,她倒是希望孩子是她的,那样她的孩子就还活着,是她最喜爱的这几个。
颜如玉将俞婉的神色尽收眼底,眸光动了动,给俞婉倒了一杯茶:“我给过你机会的,俞姑娘,如果你识相一点,不要妄想不属于自己的东西,今日或许就没这一场劫数了。”
“是谁的劫数,眼下言之尚早。不知颜小姐有没有听过这样一个故事?”俞婉端起茶杯,细细地品了一口,她虽不擅茶道,可有些人的优雅是生在了骨子里,不用刻意地表演什么,举手投足便都是气质。
颜如玉的眸子眯了眯。
俞婉淡淡地笑道:“是说两个国子监的学生,因前一夜喝醉酒错过了年末的考试,夫子一贯器重二人,便问二人因何故没能赶来考场,二人灵机一动,向夫子撒了谎,道是马车的轮子坏了,导致他们延误了时机,肯定夫子再给二人一次机会,二人才学兼备,都曾是夫子十分器重的学生,夫子于是答应他们补考一次,他们的文章做得极好,然而最后一道题,却让二人齐齐傻了眼,颜小姐猜最后一题是什么?”
“是什么?”颜如玉问。
“‘你们的马车坏的是哪边的轮子?’”俞婉笑着答。
颜如玉的眉心就是一蹙。
俞婉摊手道:“你看,二人的谎言就这样露馅了,有些人自以为聪明,却不知所作的一切早已让人看在眼里,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正是这个道理。”
“你想骂我自作聪明?”颜如玉的眸子里掠过一道冷光。
俞婉道:“我只是觉得,人不要对坏事心存侥幸。”
坏事?呵。
颜如玉讥讽地笑了笑,再次看向俞婉:“你倒是挺会说故事,我这儿也有个故事,你要听么?”
“不要。”俞婉直言道。
颜如玉一噎。
俞婉喝了一口茶。
颜如玉垂眸,定了定神,笑着说:“是关于你的故事,我听说,你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你听说?还是你调查过?”俞婉放下了杯子,不得不说,颜如玉心肠是恶毒了些,一手茶艺却当真是出神入化,世家大族的底蕴,是能从茶香里闻出来的。
“这不重要。”颜如玉说道,“俞姑娘想知道自己的事吗?”
俞婉指了指杯子,示意她再倒一杯:“我不想听,你就能不说吗?”
颜如玉给她倒上了:“如果我们不是敌人,一定会成为惺惺相惜的知己。”
“你错了,你这种人,做不了知己。”俞婉拆台拆得毫不客气。
颜如玉胜利在握,倒是不介意被她怼上两句,颜如玉笑了笑,说道:“你知道自己是个什么人吗?那些被你遗忘的过往究竟多不堪吗?你还妄想嫁入少主府,做我儿子的娘?”
俞婉端着茶杯的手指一紧,颜如玉连这个都查到了?
颜如玉扬起下巴,倨傲地看着俞婉:“你进过窑子,还和别的男人生下过孩子,只可惜,那孩子出生没多久便被你失手摔死了。”
俞婉的心下一惊!
颜如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怎么?你不信呐?你生了两个,第一个病死了,第二个让你失手摔死了,都下着很大很大的雨…”
俞婉冷冷地看向颜如玉,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感觉颜如玉笑得有些癫狂。
俞婉深吸一口气,暗暗告诫自己不要信任颜如玉,她抢了颜如玉的心上人,颜如玉恨死她了,自然会想尽办法折磨她,她信了,就输了。
“你不信?你为什么不信?”颜如玉怒了。
前一秒还笑嘻嘻的,这会子说变脸就变脸,俞婉古怪地看了她两眼,越发觉得她脑子有毛病。
颜如玉啪的将茶壶搁在了桌上:“为什么?你说呀!为什么!”
不信就是不信,还有为什么?
这女人怕不是真的疯了。
“小姐!”林妈妈迈着小碎步走了进来,“晚饭快好了,您看是摆在这儿吗?”
颜如玉愣了愣,突然恢复了往日神色,优雅地笑道:“摆去膳厅吧,别吵醒孩子们了。”
俞婉简直不能更奇怪了,若非亲眼所见,真不敢相信颜如玉表脸的速度是真的,不过很快,俞婉便没心思去感慨颜如玉的变化了,她被人领去了另一间屋子,屋门被人上了锁。
虽不知颜如玉把她抓来做什么,但一定没好事,最坏的打算是颜如玉会杀了自己。
俞婉不知该说颜如玉蠢还是笨,她难道以为杀了自己,她就能嫁入少主府了么?燕九朝没看上她,难道仅仅是因为自己“横插了一脚”吗?她也不想想,就算在自己出现之前,燕九朝究竟有没有拿正眼看过她一眼。
罢了,与嫉妒成狂的女人,是没道理可讲的。
俞婉很快冷静了下来,开始在心里计量着如何逃脱。
画舫上有不少高手,要在不惊动他们的情况下逃出颜如玉的魔掌,绝非易事,但她水性不错,自问不输给男人,这就比在陆地上有优势多了,毕竟轻功在水里不管用,他们追不上她。
她唯一犹豫的是,要不要带走三个孩子。
按理说,虎毒不食子,颜如玉作为他们生母,应当不会伤害他们性命才是,可不知怎的,她总对颜如玉不大放心。
俞婉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被锁死的窗棂子暗了下来,不知是天黑了,还是天色变了。
另一间厢房中,三个小奶包醒了。
颜如玉让下人打了热水来,让三人坐在浴盆中,温柔地给三人洗澡。
“你们看,娘亲真的是个好娘亲了。”她眉眼含笑地说,“以后只要娘亲,不要别的女人好不好?”
三个小奶包睁大眼看着她。
颜如玉舀了一瓢温水,轻轻地淋在三人的小肩膀上:“喜欢娘亲吗?”
三个小奶包怔怔地不说话。
“没关系,你们会喜欢的。”颜如玉放下水瓢,拿来干爽的棉布,开始给三人擦湿漉漉的头发,随后,将洗好的三人挨个抱出快要凉掉的浴盆。
轰隆隆——
天空忽然传来一阵恐怖的雷鸣。
刚拿了干爽棉布,要给小奶包擦身子的颜如玉,神色就是一顿。
轰——
又是一道雷霆闪过,颜如玉的身子晃了晃,下一秒,她眸光一厉,粗鲁地棉布摔在了地上!
耳畔传来孩子的哭声,俞婉陡然自瞌睡着惊醒,她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靠在床头睡着了。
什么声音?
是孩子哭了吗?
还是她做梦了?
俞婉的心头涌上一股不祥的预感,心口砰砰砰地跳了起来。
她站起身来,走到门口,拉了拉门,纹丝不动,她索性抬起脚,一把踹开了房门!
画舫外电闪雷鸣,她踹门的声音被掩盖在了雷霆之下,这么大动静自己都能睡着,看样子是让人下了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