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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姐!”小铁蛋洗漱完,脚底生风地走了进来,“你检查我功课吧!我都背完了!”
六岁了还尿床的小铁蛋,决定用知识的力量好好挽回了一下小男子汉的尊严!他一大早就起来背书啦!背得滚熟滚熟哒!
哪知俞婉却并未检查他,拿了个红鸡蛋塞进他手里:“阿姐有事,先出去了,回来再检查你功课。”
“还有。”走到门口的俞婉回头说,“书背得再好,尿床也还是很丢人。”
小铁蛋唰的红了脸。
俞婉去了京城,守在昨日遇见赵恒的巷子。
赵恒刚下学,拎着书袋往家走,刚走到半路,被一道人影堵了个正着。
赵恒第一反应是那伙往他脑袋上套麻袋的人又来了,他下意识地用书袋挡住了脑袋。
俞婉想也不想地把书袋拨开。
赵恒定睛一看:“是你?你怎么又来了?!”
见到俞婉的惊吓可并不比见到那伙人少,毕竟那伙人只问话,不像俞婉,还动手揍他。
俞婉抓住他的领子,像拽小鸡仔儿似的,将她拽进了一侧的胡同。
“你你你…你干什么!你放手!”赵恒恼羞成怒地说,一个大男人被个小姑娘拽来拽去,实在很有失颜面!
俞婉将他扔到角落,他单薄的身子一下撞在了冷冰冰的墙壁上,疼得他倒抽一口凉气。
俞婉嫌弃地说道:“就你这弱鸡,我当初不是瞎了才看上你,是脑子进水!”
赵恒气得一噎:“你…你休要恶言!”
俞婉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赵恒抱紧了书袋道:“我今日身上没带钱!”
俞婉不是来他找钱的,带不带在俞婉眼里没差,俞婉看向他道:“我问你,你说我进过窑子,还生过孩子,这些谣言都是打哪儿听来的。”
赵恒不说话。
俞婉冷声道:“我耐性不大好,你自己不说,我就用拳头揍到你说。”
赵恒气红了脸道:“朗朗乾坤,天子脚下,你岂敢枉法?”
俞婉抬手一个大耳刮子!
赵恒一把用书袋挡住头。
俞婉的耳刮子当然没有抽下去,不过是吓唬吓唬他而已,而赵恒也确实被吓到了,原本涨红的脸褪去血色,变得惨白惨白了。
俞婉道:“你最好给我老老实实地交代,否则,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不但敢打你,还敢闹到你念书的地方去,让你的同窗与夫子们都看看,你是个什么背信弃义的狗东西!”
赵恒屈辱地捏紧了手指。
“还不快说!”俞婉厉喝。
赵恒的身子抖了抖,捏紧的手指唰地散开了:“你…你进过窑子的事是我一个同窗和我说的。”
“你同窗?哪位同窗?叫什么?住哪里?具体说了些什么,给我老实招来!”
其实俞婉对同窗是谁并无兴趣,可不这么混淆一下试听,赵恒势必会察觉自己真正的用心。
赵恒以为俞婉是在恼怒何人毁她名节,并未怀疑其它:“我同窗姓杨,在镇上的私塾念书时,你给我送过几次东西,他见过你。”
“然后呢?”俞婉问。
赵恒道:“他与我交好,不仅是同窗,还是同寝。”
“说人话。”俞婉不想听这种没营养的东西。
“我只是想说,他不会骗我,三年前,他随家人曾去了一次许州,是探亲,结果就看见你…”赵恒的喉头艰难地滑动了一下,“你在窑子里。”
俞婉嘲讽道:“你们读书人也逛窑子的?”
赵恒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我没逛过。”
俞婉接着道:“所以他说你就信了?我生过孩子的谣言也是他传的?”
赵恒深吸一口气:“我说过他不会骗我,至于你生孩子的事…是我亲眼见到的。”
“你?”俞婉不信地看着他。
赵恒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见过你的画像!昨日,在遇上你前,我被两个男人抓走了…”
赵恒把自己如何遇到壮汉,如何被盘问,又如何被送回巷子的事一五一十地说了:“…你…你的脸上长了东西,但我认得你,那就是你!画上身怀六甲的女人…是你!你…你老实说,你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
得不得罪人的俞婉倒并不十分在意,她在意的是,赵恒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了。
“怎么会是她?”
一间毫不起眼的茶肆中,颜如玉看到了摆在自己面前的画,画中的女子正是屡次与她过不去,还扬言要抢抢了她未婚夫与儿子的小村姑!
“你是不是弄错了?”
颜如玉难以置信地看向对面的许邵。
许邵也希望是自己弄错了,他看到画像时,心底的震惊与颜如玉是一样的,俞婉参与过天香楼的大比,还被人关进冰窖,最终由他的好侄儿、尊贵无比的二皇子殿下亲自救上楼。
他好歹是东家,这种小事总还是瞒不住他。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颜如玉怔怔地摇头,“她不可能是三年前的丑女人…她…她不是的…她不是!”
换做任何一个女人,或许颜如玉都能接受,但偏偏是俞婉。
颜如玉嫉妒俞婉,在俞婉一无所有时便已经如此,真不敢想象她若是认回了自己孩子,该会怎么骑到她头上!
许邵多少知道一点儿颜如玉与俞婉的事,说道:“看来,不是她抢了你的东西,一直都是你抢了她的。”
抢燕九朝?燕九朝本就是她的男人。
抢小奶包?小奶包也本就是她的儿子。
这算哪门子的抢呢?压根儿是物归原主罢了。
颜如玉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她绞尽脑汁,试图找到一切能够推翻事实的证据:“如果真是她,那她为何不认得我?”
她认不出对方,是因为对方改头换面了,可她并没有,对方与她相处好几日,会记不住她的容貌吗?
许邵沉吟片刻道:“我们给她用了药。”
毁去心智的药,吃了能让人变成傻子,只是谁也没料到那丫头如此福大命大,只是丧失了一部分记忆罢了。
“我不管!任何人都可以!但绝不能是她!我不允许她抢走我的一切!”她的男人,她的孩子,统统都是她的,不是俞婉的!
许邵蹙眉:“这恐怕有些难办了。”
贡城的探子发来消息,颜如玉住过的宅子又让人动过的痕迹,极有可能是燕九朝派人去探过了,至于探没探出蛛丝马迹就不是他能掌控的了。
“我只用真正怀上燕少主的骨肉就可以了…”颜如玉抓住许邵的手腕说。
许邵眉头皱得更紧:“你以为算计燕九朝很容易么?”
三年前药倒燕九朝纯粹是巧合,他们根本还没来得及下药,是燕九朝自己吃错药,自己稀里糊涂地进了窑子。
他们原本在许州最大的青楼,给燕九朝准备了最国色天香的女子,哪知他却在窑子里把个丑八怪给睡了。
据说那丑八怪也不是一开始便容颜丑陋,是被人贩子掳来的路上误食了毒草,才导致脸上长出毒斑。
说起来,也是他们幸运,那丑八怪是个处子,否则他们还真不敢保证腹中的骨肉是燕九朝的。
窑子里的老鸨是不会让姑娘们怀上孩子的,既然不会有后嗣,那就没必要接回那女子,难不成他嫖了个娼,还得对对方负责吗?
后面的事诸多磨难,但万幸的是,他们最终找到了那名女子,并得到了她腹中的孩子。
“原是生不下来的。”许邵说。
但她很坚强,三个宝宝,全都平安地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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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5章 九哥归来(二更)
颜如玉不能在这间茶肆逗留太久,为掩人耳目,她是与一群贵女约好了去附近游湖,而她借着给姐妹们买茶点的名义才来了这里,估摸一下时辰,她该回去找那群贵女了。
颜如玉拎着几盒茶点下楼,刚走到门口,便看见满身杀气的俞婉。
俞婉刚打“偶遇”赵恒的巷子出来,搜刮了赵恒身上的五个铜板,区区五个铜板,塞牙缝都不够,当然俞婉在意的不是这几个铜板,而是从赵恒口中逼问来的事。
赵恒说他见过自己身怀六甲的画像,而那副画像上的她长满红斑,容貌丑陋,面目全非,与他一块儿长大的赵恒都险些没能认出来,那么,只远远见过她几面的杨姓同窗是如何在窑子里认出她来的?
用脚趾头也猜得到姓杨的是在撒谎!
当然,她并不怀疑二人在许州的窑子里见过,只不过,并非如同杨秀才所说,是他认出了她,恰恰相反,应当是她认出了杨秀才才对。
杨秀才与赵恒关系密切,总去私塾探望赵恒的她,就算没与杨秀才说过话,也多少是认得这个人的。
在认出杨秀才后,她立即向杨秀才表明身份,请求杨秀才解救自己,可惜杨秀才恐引火烧身,撇下她独自一人跑了。
若只到这里,俞婉还不觉得有什么好怪罪他的。
毕竟他与她非亲非故,要他冒着得罪人的风险,义不容辞地救她于水火,似乎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既然选择了撒手不管,那就索性不管到底好了,时隔几年后又跑去赵恒面前嚼舌根子,这算几个意思?!
他要敢原原本本地说了,俞婉敬他是条汉子,偏偏他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决口不提她曾向他求救的事,只一口咬定是她自己进了窑子。
真是人渣!孬种!
都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和赵恒称兄道弟的人,还与赵恒是一类人!
颜如玉见俞婉闷头朝前走,看也不看路,只等着俞婉撞到柱子上。
哪知俞婉却仿佛在头顶长了一双眼睛似的,即将撞上柱子的一霎,步子唰的顿住了。
随后,俞婉像是有所感应似的,朝颜如玉看了过来。
颜如玉猝不及防被发现,有一种做坏事被当场抓包的慌乱,然而俞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移开目光,继续朝前走去了。
从未让人这般忽视过的颜如玉气得头顶冒青烟:“你给我站住!”
俞婉没理她。
“姓俞的!我让你站住!”
俞婉依旧没站住。
颜如玉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几日不见,这丫头的胆子越发大了,大街上就敢这样不理她了,看吧,如今还只是一个低贱的村姑,就敢这般给她没脸了,真等恢复了身份,还不把她狠狠地踩在脚下?!
“喂,颜小姐让你站住,你是聋了还是傻了,听不见吗?”
就在颜如玉气得半死之际,俞婉的面前忽然多出几个衣着光鲜的贵女,神情倨傲地拦住了俞婉的去路。
她们是与颜如玉相邀去游湖的贵女,原计划是在一间布庄碰面,碰面后,颜如玉提出给她们买茶点,她们等了许久不见颜如玉回来,于是一道前来寻她。
适才开口的是一位李姓千金,她在所有贵女中与颜如玉走得最近,身份也是在场除颜如玉之外最高的一位,由她替颜如玉出头,再合适不过。
两外两位千金见李小姐开口了,也有些不甘示弱。
“是啊,你听不见吗?你当真聋了?”
“还是说你要故意冒犯颜小姐?你可知颜小姐是谁?她是侯府千金,你这种的贱民,见了她只有磕头行礼的份儿,还敢怠慢!”
“贱民?”俞婉淡淡地看向三人,“我是贱民,你们又是什么?”
“我父亲是兵部侍郎,胡小姐父亲是黄门侍郎,左小姐的爷爷是翰林院修撰,你…”李小姐说着,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是个什么东西?”
颜如玉走上前,“好心”地解围道:“罢了,原也是我的错,本想借此机会与她好生言和,没料到她对我芥蒂这样深…”
这话的信息量就大了,什么叫“好生言和”,又什么叫“芥蒂这样深”,莫非在此之前,二人就有不太和睦的交往吗?可怎么看颜小姐都不会与一个平民布衣有所交集呀!
众人疑惑地看向颜如玉。
李小姐问道:“颜小姐,她是谁?”
颜如玉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罢了,不说她了,我们走吧,别为这点小事坏了姐妹们的心情,那样我可过意不去了。”
“装什么好人呢,颜如玉?”俞婉面无表情地看过来。
众人被这大言不惭的口气惊得一愣,颜如玉眉心微蹙:“俞姑娘…”
“俞姑娘?”俞婉笑了,“这回不叫我村姑了?”
“原来你是个村姑!”李小姐的眸子里顿时掠过一丝鄙夷,“天啦,如今连个村姑也敢不将侯府千金放在眼里了吗?”
左侧的胡小姐道:“颜小姐,你怎么会认识一个村姑的?”
颜如玉犹豫了一会儿,颇有些为难地说道:“她父亲曾是我父亲的部下。”
李小姐拔高了音量:“一个下属的女儿,如此目无尊卑的吗?”
俞婉好笑地说道:“颜如玉,你怎么不索性告诉她们,我爹不仅是你爹的部下,还抢了你爹的军功呀?”
李小姐眸子一瞪:“什么?你爹还抢了颜侯爷的军功?你…你爹…你爹就是那个…”
“是,我爹是俞邵青。”俞婉挺直了腰杆儿说,不论外界如何冤枉她阿爹,她阿爹在她心目中都始终是一个挽救黎民于水火的英雄。
李小姐讥讽道:“难怪颜小姐叫你,你不敢站住,你是没脸站住吧!”
颜如玉拉了拉李小姐的袖子,柔声打了个圆场道:“别说了,别开罪她。”
李小姐哼道:“怎么?我还怕了她不成?”
她爹是当今兵部侍郎,捏死一个罪臣的女儿如同捏死一只蚂蚁一样容易,更别说她身边还有颜如玉,颜家的背景,便是放眼整个京城也挑不出几个敢惹的了。
颜如玉又露出了一副难以启齿的样子,俞婉叹息一声道:“你别演了,我都替你累,你不就是想说,我有点儿狐媚本事,不仅狐媚了当今二皇子,还狐媚了燕城的少主吗?”
此话一出,众人简直惊呆了,这个村姑说什么?全京城身份最尊贵的两个年轻男子,全都让她迷惑了?
“她说的是真的吗?”李小姐一脸焦急地看向颜如玉。
“颜小姐,她是在撒谎吧?二殿下与燕少主怎么可能看上她?”
“是啊,她就算有几分姿色,可出身这样卑贱,哪儿能入得了二殿下与燕少主的眼?”
胡小姐与左小姐也不信。
要说美,俞婉是真美,但二皇子与燕九朝是谁?他们出身皇家,自小到大见过的美人还少吗?怎么可能被区区一副皮囊给迷惑了?
她们期待颜如玉给出否定的答案,颜如玉却叹息一声:“都别说了,我们去游湖吧。”
这是默认了!
这个低贱的村姑,真把她们最想嫁的两个男人给勾引了!
怪道她如此目中无人,敢情是仗着有男人给自己撑腰。
她们嫉妒死俞婉了,她们做梦都想得到皇子与少主的青睐,奈何一个为太后守孝不肯娶,一个不近女色也不肯娶,她们也曾嫉妒颜如玉,可颜如玉身份尊贵,容颜貌美,她们自认为比不上,输给颜如玉不冤,输给一个低贱的村姑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何况,二皇子的亲事据说已经有眉目,正妃是丞相府的千金,两名侧妃分别是太傅以及御史台大人家的千金,这么看来,她连个侍妾的位份都没谋算到呢。
至于燕少主,那就更没什么可怕的了,颜小姐是小公子的生母,她才是少主府的女主人,她们纵然教训了这个村姑又如何?燕少主难道会为了一个暖床的丫头,为难自己的未婚妻吗?
一念至此,几人再看向俞婉时,眼底一丝忌惮都无了。
李小姐走到俞婉面前,不可一世地看向俞婉:“你跪下,给颜小姐磕头认错,并发誓不再勾引燕少主,我们今日便当什么也没发生过。”
“可心,算了。”颜如玉拉了拉李小姐的袖子。
李小姐冷哼一声道:“算什么算?你呀,就是太善良了!殊不知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你堂堂侯府千金,竟让一个村姑骑到自己头上作威作福,传出去了,你的颜面往哪儿搁?”
颜如玉柔声道:“我的颜面不重要,大家不要为我伤了和气才好。”
“谁与她有和气!”李小姐冷冷地看向俞婉道,“是你自己跪,还是本小姐逼你跪?”
俞婉迎上她的视线:“我劝你善良。”
“可心,别闹了。”颜如玉继续规劝。
然而这劝并不奏效,反而如烈火烹油,让李小姐的怒火蹭蹭地燃烧起来。
李小姐出身兵部世家,自幼看着家中哥哥习武,自己也略略学了些,很是有两下子,她当即抓住俞婉的肩膀,就要抬脚揣上俞婉后膝,迫使俞婉跪在地上,却不料俞婉突然伸出手来,一把抓过她的腕子。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李小姐便已经一个踉跄,栽倒在了地上。
李小姐当众摔了个狗吃屎,气得脸都绿了!
颜如玉蹙眉道:“俞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为何要出手伤害李小姐?”
俞婉反问道:“我不出手,乖乖地站在这里等挨揍吗?”
李小姐冷冷地看向同伴:“你们两个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帮我收拾她!”
李小姐一声令下,胡小姐与左小姐也上前去押俞婉了,然而李小姐都不是俞婉的对手,她们如何能是?
俞婉动了动手指头,俩人便齐刷刷摔成大马趴了。
颜如玉暗暗捏紧了手指,这样都没能收拾她,一群饭桶!
“我早说不要得罪她。”颜如玉蹲下身,去扶李小姐起来。
李小姐咬牙切齿道:“我不过是一时大意,着了她的道罢了!她再厉害又如何?打得过我们侍郎府的护卫吗?”
颜如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亮光,是的了,她怎么忘记李小姐是带着护卫出门的了?
李小姐让丫鬟叫来了驻守在布庄的护卫,足足十几名,本是要保护她们游湖的,不过李小姐让俞婉气得够呛,提前让他们一展拳脚了。
李小姐恶狠狠地指向俞婉:“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我抓起来!”
“小姐…”领头的护卫面露难色,他们的拳头是用来对付歹人的,不是用来欺负一个小丫头的。
李小姐指了指红肿的脸蛋:“没见她把我摔成这样了吗?还有胡小姐和左小姐,都让她打伤了!你们还不快把她抓起来!”
这只是女人间的口角,领头护卫不想抓。
李小姐气得拔出了他腰间的佩剑:“抓不抓?不抓我回去告诉我爹,你与这个女人狼狈为奸欺负我!”
领头护卫一阵头疼,小姐平日里没这么不讲道理啊,今儿是怎么了?
颜如玉垂下眸子。
李小姐又催促了一次,护卫无法,只得去抓俞婉了。
俞婉或许有些蛮力,可对方不是什么零零散散的小毛贼,而是训练有素的护卫,真打起来,俞婉没有胜算,就在此时,一辆奢华到极致的马车驶了过来,停在几人身侧。
几人迅速扭头望去,赶车的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男子,身材高大,身型健硕,五官刚毅,丰神俊朗,他虽赶着车,却散发着比世家公子更高贵独有的气质。
“这是…”李小姐看痴了。
旁人或许没认出来,俞婉与颜如玉却瞬间认出了他的身份。
燕九朝的贴身暗卫——影十三。
影十三将马车停稳后,跳下地来,伸出修长的胳膊,挑开了马车的帘子。
车内走下一个风华绝代的男子,一袭白袍,俊美如玉,若说影十三是无双公子,那么这个男人便是九霄仙子,他出现的一霎,众人惊艳得呼吸都屏住了。
颜如玉率先福下身来:“玉儿见过燕少主。”
众人一惊,什么?他就是燕少主?
早听闻这位少主性情乖戾,却生得倾国倾城,她们觉得传闻多少有些夸大,如今见了,却只觉着根本没描绘出他美貌的十之一二。
燕九朝没理颜如玉,只静静地走到俞婉面前。
俞婉没看他。
燕九朝眉梢一挑。
李小姐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燕少主!你要为我们做主啊!她仗势欺人,冲撞颜小姐不说,还把我和胡小姐、左小姐打伤了!”
燕九朝淡淡地睨了三人一眼:“下手不轻啊…”
李小姐点头如捣蒜!
燕九朝转头看向俞婉:“你打的?”
“哪只手?”燕九朝沉声问。
李小姐心头狂喜,如果她没听错,这是要废掉她的手了吧?就知道她这种低贱的泥腿子,是不可能入燕少主的眼的!
“这只行了吧!”俞婉赌气地伸出右手。
燕九朝握住了那只因常年劳作而留下了刮痕与茧子的手。
“疼吗?”他说。
众人皆是一愣,俞婉自己也愣了愣,俨然没料到他会在大庭广众做出这样的反应来。
俞婉的耳朵有些烫,打算把手抽回来,却被他紧紧地握住了。
所有人都被这一幕惊呆了。
一个男人宠幸个把丫头不算奇怪,可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呵护起来,就不是寻常的宠爱了。
护卫们庆幸大哥迟疑了一番,没让他们来得及得罪这丫头,否则他们的脑袋加起来,也不够燕少主一个人砍的。
只是,颜如玉还在,燕少主这么做,会不会太啪啪啪打颜如玉的脸了?
颜如玉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再没比这更丢脸的时刻了,所有人都认为她是燕九朝的未婚妻,可燕九朝自打出现,看都没看她一眼,独独对那个村姑极尽疼爱…
她堂堂侯府千金,竟然还比不过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吗!
她的目光落在二人紧紧相握的手上,嫉妒得快要疯了。
燕九朝带着俞婉上了马车。
俞婉状态不大对,以她的性子,方才就该拉着他的手,好生欺负欺负颜如玉,然而她就这么放过她们了,不是好心,而是她没那份折腾的心情。
燕九朝长叹一声道:“本少主不过走了几日,你就这般失魂落魄的?不是每日都给你写了信,以慰藉你的相思之苦吗?”
俞婉一脸茫然地转过头来:“信?什么信?”
“你没收到?”燕九朝英俊的眉头一皱,“影十三!”
正在赶车的影十三清了清嗓子:“这可不怪我啊,我全都寄出去了,至于为什么没收到,俞姑娘应该明白的。”
驿站的信大致分为三类,一类是官信,一类是民信,还有一类是加急,官民皆可,一路上,为隐瞒行踪,影十三不得使用燕九朝的名号,只能寄了寻常的民信,民信在乡下,是一月一送的,而莲花村那种穷地方,三月一送也都不能算是怪事了。
燕九朝瞬间黑了脸,搞了半天,他白写了?!
俞婉又不说话了,静静地坐在马车上,望着不断变换的景物发呆。
燕九朝这回是真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了,就像是丢了个魂儿,死活找不回来似的,他寻思着要不要把颜如玉不是孩子生母的事说出来,让她高兴高兴,毕竟她那么嫉妒颜如玉,唯恐他与颜如玉扯上半点关系。
可转念一想,他睡过的女人纵然不是颜如玉,但也不是她呀,有毛好高兴的?
俞婉没再问信件的事,她如今满脑子都是那个不知出没出世的孩子。
她不知道要不要把这一切告诉燕九朝。
她的心里天人交战,一个声音告诉她,燕九朝有权利知道真相;另一个声音却告诉她,一旦燕九朝知道真相,后果将不堪设想。
是啊,哪个男人会愿意接受一个进过窑子又生过孩子的女人?
燕九朝敲了敲她脑门儿:“你这脑袋瓜子,究竟在想些什么?”
俞婉垂下了眸子:“燕九朝,你介意我过去是个什么样的人、做过什么样的事吗?”
燕九朝淡道:“你想说你有过未婚夫的事?”
“你知道?”俞婉惊讶。
“这很难知道?”燕九朝反问。
俞婉摇头,村子就那么大,他便是不打听,也很容易听说这件事的。
“不就是定个亲吗?”燕九朝嗤道。
俞婉抿了抿唇:“要是…不止定亲这么简单呢?”
“你难不成还把他睡了?!”
“要是…要是真睡了呢?”
燕九朝当场炸毛:“影十三!把那姓赵的给本少主做了!”
影十三停下马车,唰的闪了出去!
“影十三你…你回来。”俞婉叫住了影十三,垂下头,对燕九朝道,“我没和他睡。”
燕九朝长松一口气。
哪知一口气没送完,俞婉又给了他雷霆一击:“和别人睡了。”
燕九朝:“???”
俞婉道:“还…还生宝宝了。”
燕九朝:“!!!”
第066章 九哥的怒火
燕九朝冷声道:“那个野男人是谁?!”
揪出来,杀了他!烧了他!剁了他!
“…不知道。”俞婉低着头说,“而且,可能,不止一个。”
瞬间感觉内心中了十万箭的燕九朝:“…”
“不是故意瞒你的。”
“我自己也不记得了,是才想起来。”
“也不是想起来,就是…”
“我也说不明白,总之,就是这样。”
就是这样?这样是哪样?!
黑漆漆的屋子,燕九朝气得自床上坐了起来,一把掀开被子,坐在床沿,光脚踩着冷冰冰的脚踏,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有多少年没这么气过了,整个人都要气炸了!
她可真是胆儿肥了,仗着他疼她,什么胡话都敢往外说!
有了男人…还不止一个?!
孩子也生了!
就不知是和哪个生的!
燕九朝气得心口疼!
“少主不会有事吧?”大门外的院子里,影六望着紧闭的房门,神色凝重地地说。
影十三的表情不大乐观。
万叔叹道:“上一次见少主发这么大的火,还是得知王爷死因那会儿,少主气得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一直到气得发了病…”
“那这次少主不会也发病吧?”影六惊吓地说,少主发病他可是见识过的,那真真是太吓人了!
万叔再次一叹:“谁知道呢?自打遇上俞姑娘后,少主就再没发过病了,可这回,是俞姑娘自个儿惹出来的,结局如何不好说啊…”
影六看向影十三道:“你当时不是在场吗?你都不知道阻止一下俞姑娘的?”
影十三炸毛:“我怎么阻止?你是不知道,她简直一句废话都没有!”
人家好歹还绕个弯子,她上来便交了底儿掉,没见过这么单刀直入的!他都没反应过来好么!
影六与万叔全都一脸幽怨地看着他,影十三败下阵来:“罢了罢了,我进去劝劝就是了。”
影十三冒着生命风险进了少主的屋。
燕九朝衣衫单薄地坐在床沿上,三月底的夜还是有些凉,然而影十三能听见他额头淌下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滴在脚踏上。
他的容颜笼在暗处,影十三看不清他表情,却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
饶是影十三这样的高手,也不禁打了个冷颤。
“少主。”影十三壮着胆子出声了。
半晌,燕九朝沉沉地说道:“何事?”
他声音不大,却莫名让影十三一阵毛骨悚然。
影十三到底没忘自己是来干嘛的,定了定神,开口道:“少主您别太生气了,俞姑娘不是说她自个儿都不记得了吗?谁知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兴许她自个儿都记错了。”
燕九朝冷声道:“你觉得这种事,她没有确凿的证据,敢捅到本少主面前说?”
影十三也觉得自己脑子进水了,这话劝得太不走心,忙又改了口道:“那其实您也没吃亏呀,您不也睡了别的女人,生了自己的孩子嘛,和俞姑娘扯平了。”
“这怎么算扯平?本少主只睡了一个!她…她可能睡了好几个。”燕九朝心塞地说。
江湖人的思想与寻常人不一样,影十三迅速圈出了少主话里的重点,挑眉道:“那您也再多睡几个不就成了?”
“…”燕九朝一口浊气堵在了胸口,这是睡不睡的事吗?这是他到手的小白菜不知被什么野猪给拱了!
燕九朝重重地打了个喷嚏。
这件事换任何人都没办法接受,它绝不是喜欢一个人,就不去在乎一个人过去如何的问题,而是他根本不清楚,这个人究竟有着怎样的过去。
她忘记的,是于她而言不重要的,还是曾经让她刻骨铭心的?
哪天她想起来了,是不是就会发现…她真正喜欢的其实另有其人了?
又或者,那种可能是真的,他只是她众多男人中的一个——
燕九朝感觉自己快被气死了。
“影六呢?”燕九朝厉喝。
影六赶忙闪身入内:“少主!”
燕九朝心底翻涌而出的杀气:“你去查,本少主要知道她所有的事!”
傍晚时分,俞婉回了村。
她与燕九朝坦白完后,便下了马车,她是乘坐自己租来的马车回镇上的。
她不敢去看燕九朝的表情,前世父母去的早,她一直都是一个很坚强的人,可这份坚强,在遇到燕九朝后,渐渐就有了一丝裂缝。
都说女人变坚强,是因为无奈,由坚强变柔弱是因为幸福,她不知道这几句话不是真的,她只知道,赵恒让阿婉过早地自立,而燕九朝,却险些剥去她坚强的外衣。
她想,她并不后悔告诉了燕九朝,这些过往是阿婉的,也是她的,她甩不开,抹不掉,这是她重生的代价,如果燕九朝不能接受这样的她,那么她也只能遗憾地结束这段感情了。
“阿姐阿姐!”
回屋后,小铁蛋哒哒哒地跑出来,一把抓住俞婉的手,将俞婉往屋里拽。
“怎么了?”俞婉问。
“村子里来驿差了!”小铁蛋睁大眸子说。
俞婉问道:“来驿差了你拉着我做什么?”
“有你的信呀!”小铁蛋将俞婉拽进了屋,指着桌上堆成小丘的包袱说,“你看!你的信!好多好多信!今天送来的!”
她的…信?
“本少主不过走了几日,你就这般失魂落魄的?不是每日都给你写了信,以慰藉你的相思之苦吗?”
这么说,燕九朝果真给她写信了,但怎么会这么多?难道还有别人写的吗?
“阿姐,我可以帮你看信的!”小铁蛋拍着胸脯说,他如今是会认字的人了,他是个有学问的铁蛋了!
俞婉淡淡地拍了拍他脑袋:“先把千字文认完再说。”
耷拉下脑袋的小铁蛋:“…哦。”
俞婉一直等到小铁蛋入睡,才点了油灯看信,信实在太多了,足足三百来封,俞婉严重怀疑燕九朝一路上啥也没敢,全在写信。
“本少主要出京了,不用太挂念,几日便回。”
“已经到长安街了,真的要出京了。”
“到玄武大街了…”
“到朱雀大街了…”
“快抵达东城门了…”
“到东城门了…”
“出东城门了…”
“郁城的汤圆是肉馅儿的…”
“博县的油菜花开得极好…”
每封信上话不多,只一两句,还全都是没营养的流水账,可不止怎的,俞婉的脑子里就是无比清晰地浮现出了他坐在马车上,那副急不可耐的、抓着毛笔的样子。
莫名有点萌。
俞婉笑了。
但很快,她笑不出来了。
因为燕九朝再也不会给她写信了。
天亮时分,影六回府了。
燕九朝一宿未眠,就那么冷冷地坐在床边,破晓的天光透了进来,落在他冰冷的容颜上,影六不敢多看,只低着头,把自己打探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没听说俞姑娘与人有染,还生过孩子。”
燕九朝沉声道:“这么说,她是拿谎话来诓骗我?”
“这…”影六迟疑,“属下不知,不过属下还打听到一件事。”
“什么事?”燕九朝问。
“俞姑娘在三年前,曾去她表姑婆家住过一年,但是赵秀才的妹妹曾当着全村人的面污蔑俞姑娘,说她那一年不是去了表姑婆家,而是…而是进了窑子。”影六硬着头皮道。
燕九朝的眸光倏然一凉。
影六接着道:“俗话说的好,空穴来风必有因,既然这件事是赵家传来的,那么把赵家人叫来问问,也就能知道真假了,俞姑娘不是说她自个儿都记不清吗?兴许她是让赵家人给骗了,赵家人为了退亲无所不能,编造一些谣言算什么!”
燕九朝冷声道:“把那姓赵的小子抓来!”
赵恒不知自己最近是走了什么霉运,怎么天天见儿的有人逮他,今日他明明换了一条路走了,还是让人给逮住了,这人好生粗鲁,二话不说将他扔上马背,一路上投胎是的赶着路,颠得他吐了一路,肠子都快吐出来了。
好不容易到了,又让人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眩晕了好半晌才堪堪抱住一棵大树爬起来,随后,他看到一双黑色纹路的步履,步履上是一截一寸一金的素白织锦,他登时感到了一股扑面而来的贵族气息。
他胆寒地抬起头来,望向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随后他一惊:“万…万公子?”
说来也怪,燕九朝虽在村子里住过一段时日,可赵恒并未与他打过照面,唯一见他的那次还只是在地动时瞥见了一道影子,可这个男人身上的气质太过独特,乃至于赵恒仍是第一眼就凭直觉认出了他来。
“是你让人抓我来的?”赵恒不明白万公子为何要抓他,他不是没看出万公子对阿婉有心思,可他已经与阿婉退亲了,且也已搬出莲花村,这辈子都不会与阿婉有所往来了,那么他抓他,会是因为什么?
影十三踹了他一脚:“我家主子的容貌是你可以窥视的?”
赵恒被踹得跪伏在了地上,额头磕出一片血污。
他是念圣贤书的秀才,娇生惯养地长大,几时吃过这等苦,当即疼得冷汗直冒。
但比起疼痛,更多的是屈辱。
他是秀才,见了官老爷都可免去跪拜,这个并无功名在身的万公子,竟如此凌辱他!
燕九朝才不理会他这种蝼蚁一般的挣扎,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我且问你,俞婉进过窑子的谣言,是你胡编乱造的,还是你打哪儿听来的?”
俞婉,又是俞婉!
每次出事都是因为这个女人!
兔子急了还咬人,赵恒接二连三遭受无妄之灾,也气得够呛了:“万公子是要娶她,所以来打听她的消息了吗?哈,那万公子可要擦亮眼了,这个女人不仅进过窑子,还和别的男人生过孩子!绝不是我瞎编乱造的!是事实!是有人亲眼看到的!”
“谁?”燕九朝捏紧了拳头问。
赵恒挺直了腰杆儿道:“我同窗!他亲眼看见她进了窑子!她一直瞒着我,不是同窗告诉我真相,我至今被蒙在鼓里!我说这些,绝不是要挑拨万公子与她的关系,我不过是可怜万公子与我同病相怜,不忍万公子继续受她蒙骗罢了!这个女人好手段,做不了秀才娘子,就跑去勾引万公子,万公子也是读圣贤书的人,可不要被这种不三不四的女人拖累了!”
影十三一脚将他踹趴在地上:“回话就回话,让你瞎逼逼了吗?”
赵恒疼得吐出一口血水来。
燕九朝神色冰冷地看着他:“你同窗是谁?”
一个时辰后,一个姓杨的秀才让影六抓来了。
杨秀才原是赵恒的同窗,可自打赵恒搬去京城后,也不在镇上的私塾念书了,算起来,二人又一阵子没见了,杨秀才绝没料到再一次碰面会是这样的场合。
杨秀才一脸懵逼。
燕九朝自然不屑向他表明自己的身份,杨秀才起先还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影十三的几个拳头吃下去,也就老老实实地做人了。
燕九朝问什么,他便答什么,半句质疑都不敢有。
按照赵恒的说法,杨秀才是三年前在窑子里无意中看见俞婉的,之后一直犹豫着没告诉赵恒,直到听说赵恒要成亲了才斗胆告诉他真相。
可在燕九朝的残暴拷问下,就压根儿不是这么一回事了。
“我…我没认出她…是她突然扑过来,拦住我的去路…说…说她是赵秀才的未婚妻…让我…让我救她出去…她当时脸上都是红斑我吓了一跳…但我知道她没撒谎…她说的那些事…都是对的…”
为取得杨秀才的信任,阿婉讲了不少有关赵恒的事,以及赵恒告诉她的,有关杨秀才的事。
赵恒没料到其中竟然还有这样的内幕,他整个人都惊呆了!
“她是去镇上卖菜,遇上拐子了…她求我救她…我…我不敢…”
杨秀才当然不敢,窑子里遍布打手,把他们的姑娘带走,不是等于在找死吗?
那时,阿婉跪下来求他,说她还是清清白白的身子,她没对不起赵恒,求他带她走,赎走她也成,多少银子,她日后都会还给他。
可杨秀才拂袖走了。
他把一个孤苦无依的姑娘独自留在吃人的狼窝了。
这不是个陌生的姑娘,是与他有同袍之谊的赵恒的未婚妻,他的良心是喂了狗吗?
燕九朝气得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影十三与影六交换了一个眼神,暗道不妙,少主怕是要发病了。
燕九朝的理智正一寸寸被吞噬,他用残存的一点清醒道:“哪里的窑子…孩子又是怎么一回事…”
问完,他整个眼神都变了,他抄起手边的凳子,朝着杨秀才的脑袋狠狠地砸了下去。
杨秀才倒下了,眼睛还睁着,鲜血与脑浆却溅了赵恒满脸。
赵恒吓懵了。
燕九朝醒来已是三日后的事,赵恒让影六揍了一顿,扔回小胡同了。
不过在离开前,赵恒主动回答燕九朝的最后两个问题。
“少主,这是赵恒亲手画的画像,他说,他是看到画像,才确定俞姑娘有过生养的。”影六说。
万叔在门外给影六使眼色,示意影六提醒少主该喝药了。
影六心道,少主这回是心病,心病还须心药医。
影六于是没回应万叔。
万叔急得想揍他!
燕九朝接过画像,扫了一眼,眉心一蹙。
影六道:“可能是易容了,也可能是误食了什么有毒的东西导致长了毒斑。”
“画像哪儿来的?”燕九朝沙哑着嗓子问。
影六道:“好像有另一伙人也在查探俞姑娘的消息,赵恒就是从那伙人手里看到这幅画像的。”
“另一伙人?”燕九朝若有所思。
影六点点头:“还有,少主您猜俞姑娘三年前是被拐去了哪里的窑子?”
燕九朝顺嘴道:“你别告诉我是许州。”
“正是许州。”影六说道。
燕九朝眸光一顿:“你确定?”
“属下当时也很惊讶,再三问了赵恒,是许州没错,而且…也是四月。”影六说着,定定地看向燕九朝,“少主,不会这么巧吧?”
燕九朝喃喃:“是啊,不会这么巧吧…”
时间,地点,全都对得上,然而他实在是记不清对方的模样了。
他的探子曾问过颜如玉:“你是颜府千金,为何会沦落到窑子里?”
“我是让人贩子拐去的…”颜如玉哽咽地说。
这是俞婉经历过的。
“少主,需要属下再去一趟许州吗?”影六问。
“不必。”燕九朝顿了顿,“备车。”
“去哪儿?”
“莲花村。”
他要亲自验证,她是不是那晚的女人。
第067章 她的胎记(二更)
夜半时分,燕九朝坐上了出府的马车。
万叔年纪大了,就不跟过去折腾了。
影六与影十三一声不吭地驾着马车。
此时夜已深,城门早关了一个多时辰,然而燕少主要出城,别说是区区一座城门,便是皇宫的大门,也得给他乖乖地开了。
城门大开,马车风驰电掣地驰了出去。
望着绝尘而去的马车,守城的侍卫纳闷嘀咕。
“你们说,少主这么晚出城干啥呀?”
“不是要回燕城吧?走那么急,像是出了什么急事呀?”
“没听说燕城出大事啊。”
“你算个什么东西!燕城出事了能让你知道?”
“去去去!老子再不能耐也是你爷!”
侍卫的闹骂声渐渐被关在了城门后。
马车抵达莲花村时,乡亲们全都歇下了,村庄一片宁静,只偶有几声蛙叫自鱼塘深处传来。
“少主。”影十三将马车停在了村口,“您待会儿准备怎么与俞姑娘说?”
“什么怎么说?”燕九朝不解地问。
影十三真是少主操碎了心:“您打算告诉俞姑娘实话吗?说您其实是来验证她身份的,那样她可就您这段日子知道一直在找小公子的生母了,她当初可是当着颜如玉的面发过狠话,说要嫁进少主府给小公子做娘的,她若是小公子生母倒还罢了,万一不是,她心里得多大一疙瘩?”
燕九朝难得觉得影十三出门带了回脑子,想想俞婉把自己的心窝窝给扎的,他是有多大仇恨才要把她也扎一遍?
“罢了,我自己去,你们都别跟着。”燕九朝说罢,走下马车,朝村子里去了。
“少主不会有事吧?”影六小声问。
影十三一把亮出手中的丹药:“护心丹备好了。”
燕九朝去了俞婉家。
鉴于“俞婉总给他留门儿”的经历,他没走正门,而是绕去了后门。
也是巧了,今日赶酸笋的货,作坊忙到半夜,燕九朝进村前半个时辰才收工,然而作坊的事虽然做完了,俞婉手头还有些善后的活儿,她在屋子里忙到半夜,肚子有些饿了,去厨房找口吃的,刚啃了口鸡腿,就听见后门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