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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没胃口。”颜如玉冷声说。
“既然小姐不吃,那就直接上路吧。”喜鹊说罢,让人把饭菜扯下了,抓着颜如玉的肩膀往外走。
颜如玉冷冷地瞪着她:“我要见我爹!”
“说了老爷不在。”
“那我要见我娘!”
“夫人在静养,小姐最好别去打搅她的清净。”
“我大哥二哥呢?”
喜鹊没再答她的话,拽着她出了院子,强行将她推上马车,就在此时,颜夫人神色慌张地赶来了:“玉儿!”
“娘!”颜如玉如同见了救命的稻草,眸子里瞬间涌上一层泪意。
颜夫人迈着小碎步走到车前,见喜鹊死死地摁着自己女儿,不由地脸色一沉:“放手!”
喜鹊道:“夫人,这是老爷…”
喜鹊话音未落,脸上挨了颜夫人一耳光。
颜夫人训斥道:“你还知道叫我一声夫人,让你放你就放,竟搬出老爷来压我!还不快滚!”
喜鹊一时没动。
颜夫人对身后的护卫道:“把她给我拉开!”
护卫们一拥而上,喜鹊纵是个练家子,可寡不敌众,很快便让护卫们拉到了一旁。
颜夫人抚摸女儿的脸,上下打量她一番,心疼地说道:“你怎么弄成这样?”
颜如玉哽咽道:“娘…玉儿究竟做错了什么事?爹要送我去庵堂?”
“娘也不知道啊!”林妈妈与颜丛铭说了什么,颜丛铭并未告诉她,可在她看来,不过是打了几个丫鬟,又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说险些杀了她…一定是玉儿睡迷糊了,她是玉儿亲娘,她才不信她善良贤淑的女儿会干得出伤害至亲的事。
颜如玉伤心落泪。
颜夫人拿帕子给女儿擦了脸:“乖,不哭了,有娘在,娘不会让任何人送你去庵堂的!便是你爹来了,我也是这句话!好歹我是你的生身母亲,儿女之事,他不能越过我独自一人做决定!”
第061章 病娇的九哥(二更)
颜丛铭下朝归来,发现女儿没被送走,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他去了颜夫人的院子,可巧,颜夫人也在等他,两人都没什么好脸色。
能嫁入将军府,颜夫人也算名门之后,颜府背上冤案全家下狱时,颜夫人的娘家虽未帮上多少忙,却也没受到牵连,这些年,娘家根基尚在,真要为自己女儿争点什么,颜夫人还是颇有几分底气的。
“老爷,坐吧,我让人备了酒菜。”颜夫人不咸不淡地打了招呼,这是要与颜丛铭好生谈谈了。
颜丛铭却没那份心情,开门见山道:“玉儿呢?”
颜夫人道:“在我房里,一大早让个奴才蹉跎半日,受了惊吓,我让大夫开了安神药,她喝了睡下了。”
“她受惊吓?”颜丛铭险些让夫人气笑了,就那挥剑杀人的胆子,能被个练家子丫鬟吓到?
颜夫人质问道:“我想问问老爷,玉儿是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也是老爷的嫡亲女儿,她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老爷要将她送去庵堂?”
“这些话,是她和你说的?”颜丛铭皱眉。
颜夫人道:“玉儿什么也没与我说,她比我更疑惑,想问问你这个做爹的,是一副什么铁石心肠?昨夜的事,是她不对,可她是让噩梦魇住了,老爷不能因为这个就不要她了啊。”
颜丛铭道:“我几时说过不要她?”
颜夫人失望地说道:“你把她送去庵堂长住,难道不是要抛弃她?”
“我…”颜丛铭欲言又止。
他这副无法反驳的样子落在颜夫人眼里,俨然成了默认,颜夫人痛心地说道:“她这几年是怎么过来的,遭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你我都不清楚,问她也不说,可她不说,老爷就能当什么也没发生吗?她一个姑娘家,突然让个男人糟蹋了,怀了男人的孩子,拼着一条命生下来,又独自把他们拉扯大,这份辛苦,老爷你能明白吗?万幸的是,那男人是个有身份的,托玉儿的福,咱们颜家平反了,老爷别忘了你今天能够好好生生地坐在这里,都是玉儿用什么换来的!”
“你…”颜丛铭拽紧拳头,冷冷地睨了她一眼,“懒得和你说!”
言罢,他转过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女儿他是一定要送走的,做出那么多大逆不道的事,随便传出一件,都足够让颜家万劫不复!
然而他刚出颜夫人的屋子,便在廊下碰见了据说应当在安睡的颜如玉。
颜如玉早已换回了自己的衣裳,不仅如此,她还打扮得比以往更为张扬,这明显是在公然与颜丛铭叫板了。
颜丛铭眉头紧蹙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这话应当我问爹爹才是。”
“你自己做过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别想把整个颜家拉下水!”
至此,父女俩算是彻底撕破了脸。
颜如玉不由地感到一阵寒心,她捏紧了手指:“林妈妈呢?”
“不干你的事。”颜丛铭不假思索道。
颜如玉的指甲几乎掐进了肉里,面上泛过一丝冷漠:“爹爹都知道了?那么爹爹打算怎么做?舍弃我,等燕少主回来把我押到他面前,向他磕头认错?”
颜丛铭眸光一动。
他知道这样做的风险很大,可主动认错总被让人揭发的好,一旦被燕少主先察觉真相,后果将比这个更不堪设想。
颜如玉冷冷一笑:“爹爹以为把责任推到我一个人头上就能保住整个颜家吗?爹爹也不想想颜家的冤案是因为什么才平反的?没了我如今的身份,陛下还会赦免颜家的‘罪过’吗?何况,这件事原本已经是欺君之罪了,就算躲过了燕少主的报复,难道就能躲过陛下的怒火吗?”
一番话戳中了颜丛铭的痛脚,颜丛铭暴跳如雷道:“那你说怎么办!纸包不住火,这件事迟早…”
“没有迟早。”颜如玉打断他的话,“我会处理妥当,绝不让颜家陷入危机,爹爹可以继续做你的侯爷,扶摇直上,平步青云!”
“你…你没骗爹爹?你真有把握?”显然,颜丛铭又让颜如玉的自信以及勾勒出来的蓝图动摇了。
颜如玉淡淡地说道:“是做万人敬仰的侯爷,还是做铡刀下的冤魂,爹爹自己选吧。”
说罢,颜如玉径自朝前走去了。
与颜丛铭擦肩而过时,她顿住脚步,“还有,把林妈妈送回来。”
出了这等事,颜如玉越发忧心燕九朝那边的状况,原本还指望颜家能给自己一点庇佑,可眼下她算是彻底看清了,一旦自己失去利用价值,父亲会毫不犹豫地将她视为弃子。
思及此处,她抚了抚平坦的肚子,如果当年那两个孩子活下来会怎样?自己的命运会不会与如今的不一样?
颜如玉再一次将许邵约到了紫竹林。
许邵不耐道:“这次又是为了什么事?”
颜如玉正色道:“燕少主那边,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你去查了没有?”
许邵望向无边的夜色道:“我说过我会打点妥当,以后不要再为这种事约见我。”
颜如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冷光。
离开紫竹林后,许邵回了许家大宅,他叫来心腹:“你可还记得当年那个女人?”
“老爷是说…小公子的生母?”心腹问。
许邵点头。
心腹纳闷道:“老爷为何突然问起她?”
许邵神色凝重道:“事情恐怕要败露了,决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她的存在…你现在可还能找到她?”
心腹寻思道:“线索不多,只知她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叫赵恒,是个很厉害的秀才,听她说话的口音应当是京城一带…找到那个叫赵恒的秀才,应当就能找到她了。”
许邵捏了捏眉心:“怪只怪我当初一时心软…罢了,你先去找吧。”
“找到之后…”
“杀了她!”
夜幕低垂,僻静的官道上,一辆奢华的马车慢悠悠地行驶着,赶车的是影十三,影六与他并肩坐在车厢外,里头不时传来低低的咳嗽声,二人都皱起了眉头。
少主一整个冬季无病无灾的,他们还当少主的身子骨比以往要好些了,哪知此番一出京便染了风寒,再加上水土不服,迟迟不见好转。
“你怎么还把少主给带来了?”影六埋怨。
“怎么又成我的不是了?”影十三冤枉,少主决定的事,他阻止得了了吗?
“你不会打晕他?”影六嘀咕。
“你打一个试试?”影十三斜眼。
二人小声争执着,车厢内却忽然传来燕九朝因咳嗽可变得傻眼的声音:“还多久到客栈?”
影六望着前方道:“咱们今晚怕是住不进客栈了,再往前十里有个驿站,不如先将就着在驿站歇下?”
燕九朝淡淡地嗯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马车内虽铺了厚厚的褥子,可路程颠簸,他们做暗卫的都颠得不舒坦,更别说病中的少主了,影十三赶紧将马车赶去了驿站。
他们已经过了冀州,进入通州了,此时正位于通州一个小镇的地界儿上,只是距离镇中心还有几十里地。
“少主。”影六跳下马车,为燕九朝撩开了帘子。
燕九朝披着厚厚的狐裘走了下来。
驿站不大,客房都让人住满了,只专程供给官家的厢房还空着。
影六拿上早已备好的通州知府令牌,定下了这间厢房。
影十三将马车赶去了马棚,找人给马喂了饲料。
他们带了死士,可为防引人注目,死士并不在跟前,而是分散在附近方圆十里。
“少主,这里没什么好菜,将就着吃点吧。”影六将从驿站买来的饭菜端了上来,一盘水煮番薯,一条清蒸咸鱼并一碗五花肉炒豇豆。
看那菜色就让人难以下口。
燕九朝自盒子里拿了两块郑老爷送的乌茶酥充饥,虽然都没味道,但他要吃好看的。
感冒了,好嗜睡(ˉ□ˉ)
不要等三更,真的不要等
第062章 阿婉生过孩子
十日过去,距离俞邵青的生辰越发临近,而俞家的工地也打好了地基、砌起了砖墙,自被俞婉一番敲打后,工地上再没出现过任何纠纷,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作坊这边有俞婉每日亲自照看,也忙而不乱,至于后山开荒的事,原先是栓子监管,如今是俞邵青,栓子压不住那伙儿马贼,让人捉弄几回,摔得鼻青脸肿,俞邵青上山一顿爆揍,马贼们立马老实了。
这一日,小铁蛋与姜氏难得没赖床,一家四口坐在堂屋吃早饭。
俞邵青煮了红薯粥,蒸了玉米面窝窝头,并给姐弟俩各蒸了一碗蛋羹,给姜氏熬了一碗红糖姜茶。
俞婉看着那甜腻腻的红糖水,心道,难怪阿娘最近不赖床了,是小日子来了不能做羞羞人的事了。
唔,她其实还想要个妹妹的呢。
“阿婉,快月底了。”俞邵青扫了一眼脚下的鞋子,别有深意地说。
俞婉忙着吃蛋羹,没注意到自家爹爹的眼神,但爹爹似乎话中有话——
俞婉想起来了,擦了擦嘴道:“爹爹放心,我记得的!”
不就是要给那群家伙发解药了吗?
其实哪儿有什么解药?都是鲍师傅唬人的,他们中的也不是七日断肠散,不过是用少量乌头调制出来的短时毒药罢了,就算不吃解药,上吐下泻个一两日也能痊愈的。
当然,为了让那群家伙乖乖听话,鲍爷爷还是装模作样地做了几瓶药丸。
俞婉点点头:“到月底那日,我会给爹爹的。”
俞邵青激动得险些飘了。
看着自家爹爹那副幸福得快要眩晕的样子,小铁蛋一阵蛋疼,不就是一条红裙裙吗?至于乐成这样!
真替他阿娘感到悲哀。
阿娘一定不知道自己的男人有这么一个古怪的癖好。
所以女人啊,嫁人前一定要擦亮眼,因为你永远不知道自己嫁的男人究竟有几面。
小铁蛋无奈地叹了口气,继续埋头吃蛋羹去了。
毕竟这个男人做的蛋羹,还是挺不错的。
“阿爹。”吃过饭,俞婉与俞邵青说起了山头的事,“阿爹觉得那座山头怎么样?”
莲花村三面环山,俞婉选择开荒的是东面的山头,而她平日去采摘野苋菜与挖笋的则是南面的山头。
俞邵青从军前也跟着家里种过地,老实说,他并不觉得那座山头的土质很肥沃,下面看着倒是不差,可越往上土质越贫瘠,但他也不好泼女儿冷水,便道:“阿婉是打算开荒后种什么?”
“果树、葡萄、茶叶都能种,最好再开一片药田。”俞婉憧憬地说。
你难道就不觉得那土质很贫瘠…俞邵青深吸一口气,他是一个疼女儿的好父亲。
“阿爹你说好不好?”俞婉满眼笑意地问。
俞邵青道:“…好,挺好的。”
反正不是自家的地,届时相亲们分一分,都不剩多少了,何况在没有田的情况下,能有个贫瘠的山头种种也算聊胜于无。
俞婉趁热打铁道:“爹爹既然这么说,那咱们把那座山头买下来吧!”
俞邵青险些呛到。
女儿说什么?
买下山头?那破山头?
俞邵青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道:“这么大的事,是不是得先和你大伯商量商量?”
俞婉说道:“已经问过大伯了,大伯说他听阿爹的!”
大哥做了半辈子的老农民,会看不出那个山头至少改良三五年才能种出庄稼吗?这么大的锅甩给他,是指望他在阿婉跟前做恶人吧…
大哥真是太心机了!
俞邵青捏了捏拳头:“阿婉呐,那块地…”
“嗯,阿爹说。”
“…买吧!”俞邵青笑。
“啥?你要买山?”里正家,里正听了俞婉的话,险些没惊掉下巴。
俞婉认真地点了点头:“嗯,您没听错,我要买山。”
“就…咱们开荒的那座山?”里正古怪地看了眼与俞婉一同前来、此时正站在俞婉身后的俞邵青与大伯,“你家人同意了?”
二人的脸色一言难尽。
俞婉眉眼弯弯道:“我大伯和我阿爹都特别同意!”
二人捂住眼。
里正惊吓地收回眼神,尴尬地看向面前的俞婉,心道宠闺女也不是这样的,那座山的土质那么差,你们眼瞎吗?
莲花村四周有不少山头,奈何手续办下来符合开荒条件的只有这一座,这还是看在他们村儿良田尽毁的份儿上,否则哪儿有山给他们开荒?
当然,他们目前只开荒到靠近村子的这一面,另一面还没动,不知土质是不是会好些。
“你把山买了,乡亲们上哪儿种地呀?”里正问。
“就在山上种。”俞婉道。
里正一愣:“那不成佃农了?”
莲花村的村民都是自耕农,虽然要自己承担苛捐杂税以及兵役徭役等责任,但地是自个儿的,不像佃农,是给别人打工的。
俞婉托腮道:“可是,衙门也没说把山上的地给乡亲们呀,只说自己损失了多少亩,便在山上划出多少亩,一分不能多,一分不能少。”
这倒也是,说来说去,真正记在他们名下的还是那些在地动中毁掉的良田,他们对荒山只有使用权,没有所有权,所以荒山究竟在谁手里当真没啥关系。
“那田租…”里正迟疑。
俞婉道:“不会比衙门高的,您就放心吧。”
话到这份儿上,里正还有什么不同意的,怎么想赚的都是乡亲们,亏的是阿婉。
“唉。”
这败家小婆娘。
里正坐上牛车去衙门办手续,俞邵青与大伯肉痛地回了宅子。
大伯拿出了菜谱,俞邵青扛起了锄头。
小铁蛋狐疑地问:“大伯,阿爹,你们要去干嘛呀?”
二人异口同声:“挣钱!”
里正动作很快,一个时辰后便打衙门回来了,他顾不上喘口气儿,马不停蹄地去了俞婉家:“阿婉呐,我打听到了,那座山头…可以卖!”
俞婉倒了碗凉茶给他:“多少银子?”
里正一手端起茶碗,另一手比了个手势。
俞婉挑眉:“五十两?”
里正一口茶水呛在喉头:“你咋把官衙想得那么好心呢?五百两!一个子儿都不能少!”
“这也太贵了吧!”俞婉又不是头一天来莲花村,十里八乡的地价她都打听过了,那样的荒山至多一百两。
“要不你别买了吧。”里正也觉得贵。
“我要买。”俞婉说。
里正纳闷道:“你为啥非得买山呐?”
“就是要买。”俞婉道。
“你…”里正倒抽一口凉气,“你钱多烧得慌!”
荒山有荒山的价值,按照俞婉原先的预算,只要价格不超过一百两,她便不会亏,可如今超出了四百两,老实讲,风险与回报有些不成正比了,但不知为何,俞婉依旧有种冲动买下它。
难道我真的特想做个地主婆?
俞婉呼了口气,对里正道:“银子的事我来想办法,衙门那边,还劳烦您多帮忙走动走动。”
“哎你这丫头咋就不听呢…”里正抱怨。
俞婉带上包袱去了醉仙居。
醉仙居给皇宫做菜的消息被秦爷大肆宣扬了出去,如今客满盈门,生意好得不像话。
秦爷刚亲自送走一桌贵客,甫一抬头,看见俞婉自一辆马车上跳了下来,他眸子一亮,迎上去道:“哎呀,什么风儿把咱的二当家给吹来了?”
俞婉道:“你一个江左人,别讲儿化音,听着别扭。”
秦爷撇嘴儿。
俞婉抱着包袱进了大堂,小二与客人都比上一次翻了一倍,可见生意是真好。
想到了什么,俞婉道:“我适才路过天香楼,它家的生意比从前冷清多了。”
秦爷拍着胸脯说:“那可不?客人都上咱们这儿来了!吃过咱们家的菜,都再瞧不上他们家的了!”
这话只说对了一半,醉仙居的味道好,天香楼也不差,之所以形成如今的局面,一是醉仙居推出了全京城都没有的菜品,二是天香楼的名声实在太差了。
然而就算如此,天香楼也没有收敛趋势的打算,他们新开的第八家酒楼倒闭后又重新开张了,不仅如此,城北又在计划着开第九家了。
俞婉真搞不懂许邵的脑子。
秦爷将俞婉领上了二楼,推开一扇精致的木门道:“这是专程为你准备的账房。”
“我还有账房?”俞婉惊讶。
秦爷一笑:“当然有了!你可咱们醉仙居的东家!怎么能连自个儿的账房都没有!”
又在拍马屁了不是?明明是进了一趟宫,发现了她身上更大的价值。
俞婉睨了他一眼。
秦爷败下阵来:“好嘛,御赐的天下第一厨,怎么也不能怠慢了。”
俞婉对屋子很满意,够宽敞明亮,没有过于繁复的装饰,典雅清净,一切都恰到好处。
“你就这么来的?我的笋呢?”秦爷在俞婉身后上下打量。
俞婉把包袱放在桌上:“笋要月底才好,我今日来找你,是给你看一样东西的。”
“什么?”秦爷挑眉。
俞婉打开包袱,把一个卷轴递给他。
秦爷隐约觉着这卷轴有些眼熟,古怪地接在手里,解了丝带,打开一瞧,瞬间傻了眼:“‘天下第一厨’?这、这不是陛下的墨宝吗?”
“想要吗?”俞婉问。
想,当然想!做梦都想!这可是皇帝的墨宝啊,拿回去,简直能让百官参拜了好么?
秦爷吞了吞口水,忍住把卷轴收入囊中的冲动:“这、这不能随便送人的吧…”
俞婉说道:“谁说要送了?是卖,卖给你。”
不能送,难道就能卖吗…秦爷真想挖开这丫头的脑袋瓜子瞧瞧,到底怎么个长的。
秦爷一本正经道:“让陛下知道了,恐怕不大好吧…”
俞婉:“五百两。”
秦爷:“成交!”
一刻钟后,俞婉带着五张白花花的银票离开了醉仙居。
其实凭她与秦爷的关系,借也能借到五百两,不必出售皇帝的墨宝,可一则,她不爱欠人钱,二则,皇帝墨宝是能吃还是能喝?他们都是粗人,孩子也调皮,一不小心弄坏了还得背上一个大不敬的罪名,不如卖出去,眼不见心不烦。
俞婉坐上雇来的马车。
车夫道:“俞姑娘,咱们是回村吗?”
俞婉常租这家车行的马车,与车夫都熟络了。
俞婉想了想,说道:“先不回村,去一趟萧府。”
都入京了,不去看看三个孩子怎么行?只是今日走得匆忙,没带大伯做的小食,俞婉让车夫将马车停在了一家点心铺子前,要了一盒桂花糕、一盒云片糕、三串糖葫芦。
“多少钱?”俞婉问。
“六十四文。”老板娘道。
城里的东西就是贵,俞婉掏出钱袋,准备拿钱,这时,却忽然跑来一个乞丐,一把抢走了俞婉的钱袋!
俞婉眸光一凉,抢钱抢到她头上,真是不要命了!
“给我留着,我很快回来。”俞婉交代完,快步朝小乞丐追去了。
一条幽静的巷子,赵恒拎着几包新抓的药神色匆匆地走着,偷偷搬出莲花村后,他斩断一切与从前的联系,住进了京城的一间旧宅。
这间宅子虽然破旧,却离他目前念书的地方不远,很是方便他照料赵氏。
今日下学早,他去药房抓了药,正赶着回去熬给赵氏喝,哪知迎面突然走来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往左,他们也往左。
他往右,他们也往右。
这是盯上他了。
赵恒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打是打不过的,他压下心头涌上的惧怕,问二人道:“敢问壮士,是有什么事吗?”
其中一个壮汉道:“我家主子要见你。”
赵恒疑惑道:“你家主子是…”
二人却没再答话,往他脑袋上套了个麻袋,把他带走了。
麻袋被拿开时,赵恒已经被摁在了一张椅子上,他面前是一扇山水屏风,屏风两侧站着适才将他抓来的两名壮汉。
赵恒被这架势吓得有些腿软。
屏风后,许邵的心腹不怒自威地开口了:“你就是赵恒?”
赵恒的心里咯噔一下:“…是,我是赵恒,敢问阁下是…”
“你不用知道我是谁,我今天请你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你,你只要老实回答我,我保证不为难于你。”
“你要问为什么?”赵恒问。
“把画像拿给他。”
一名壮汉走到屏风后,自许邵的心腹手中取了一张画像,在赵恒眼前展开。
这是一幅女子的画像,画中女子衣着素净,容貌丑陋,脸上大块大块的红斑,还挺着一个即将临盆的孕肚。
赵恒只看了一眼便感觉心里一阵作呕。
这么丑的女人,怎么会有男人下得了口的?
“你可认得他?”许邵的心腹问。
赵恒心道,我怎么可能认识这么丑的女人?他简直见都没见过!
“没有,我不认得。”赵恒说。
“你可不要撒谎,我多的是办法让你讲实话。”许邵的心腹说罢,两名壮汉立马配合地拔出了腰间的匕首。
赵恒吓得一个哆嗦,心惊肉跳地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我没见过画像上的人!”
“你再仔细瞧瞧!”许邵的心腹道。
这种容貌丑陋的女人,赵恒看一眼都要作呕,他忍住胃里的翻滚,仔仔细细地看了看,这一次,倒真叫看出些什么了,那双眼睛,确切的说是那种无辜的眼神,让他感到了一丝熟悉,但他依旧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赵恒摇头:“我没骗你们,我真的没见过这个人。”
许邵的心腹蹙眉,难道这回又抓错了?京城附近,叫赵恒的秀才他们已经抓了两个了,一个三十多,孩子都十五六了,一个才十八,却并未与任何女人定下过婚约。
等等,婚约?
心腹脑海中灵光一闪,不咸不淡地说道:“你可与人有过婚约?”
赵恒心下一惊,不明白对方问这个做什么,但还是老老实实地答了:“定了,不过又退掉了。”
“为何退掉?”
赵恒硬着头皮道:“她不守妇道,勾搭男人。”
“她多大?”
怎么老问起那个女人?
赵恒压下不耐,答道:“十七,今年满十八。”
年纪对得上!
许邵的心腹又仔细问了那女子的信息,发现她在三年前曾经失踪过,之后带着一比银子回了村,银子?那可不就是卖燕九朝的玉佩换来的横财吗?
许邵的心腹激动地让人拿来纸笔,命赵恒画下了对方的容貌。
赵恒书念得好,画也作得不错,很快便将俞婉的样貌描绘出来了,然而在给俞婉点睛时,他的笔头顿住了。
“怎么不画了?”许邵的心腹沉声问。
赵恒眼神一闪,冷汗冒了出来:“手麻了…很快就好。”
赵恒瞟了一眼画像上眼神无辜的女子,垂眸,画了一双冰冷的眸子。
对方说话算话,果真没为难于他,在画像到手后,再次让壮汉给他套上麻袋,把他带走了。
出门的一霎,他依稀听到身后的谈话声。
“你瞅这眼神儿,一点儿也不像啊,是同一个人吗?”
赵恒被扔回了原先的巷子,他掉落在地上的药包已经被过路的人踩烂了,他只能再去给赵氏抓一副药。
他狼狈地站起身来,朝药房走去,却忽然听到熟悉的声音。
“说!还抢不抢了!”
“呜呜…不抢了…不抢了…女侠饶命…我们再也不敢了…”
赵恒循声而去,在侧面的一条脏兮兮的小胡同里,看见了抡着棍子,将七八个小毛贼打得落花流水的俞婉。
赵恒的心头涌上一阵陌生,这不是他记忆中的阿婉,那幅画像上的才是,她就算变了样子,但那双眼睛…那双无数次在他面前,露出过娇羞与无辜的眼睛,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俞婉教训够了,把自己的钱袋拿了回来,把他们身上的也抢了过来。
小毛贼们瑟瑟发抖,哭作一团。
俞婉还赶着去看三个小奶包呢,懒得与他们纠缠:“还不快滚!”
小毛贼们惊慌失措地滚了!
俞婉掂了掂手中的钱袋,算上抢来的十两,她身上有五百一十两了。
“你究竟是谁?”
身后传来一道男子的声音,俞婉转过身一瞧:“赵恒?”
赵恒喃喃道:“你不是阿婉,你是谁?你把阿婉怎么样了?”
俞婉冷声道:“你疯了吧!睁大你的眼睛看清楚,我就是俞婉!”
“你的样子像她,但…”赵恒定定地望进俞婉的眼睛,“你不是她,她从不会用这种眼神看我。”
俞婉面不改色地说道:“在你退掉我的亲事,将我逼得跳河自尽之后,你指望我用什么样的眼神来看你?爱慕?余情未了?继续对你死心塌地?”
赵恒的目光落在她平坦的小腹上,艰涩地说道:“阿婉是无辜的,我冤枉她了…阿婉没进窑子…进窑子的是你,与人珠胎暗结的也是你…”
俞婉一个大耳刮子抽了过去:“冤枉我进窑子不够,还冤枉我生孩子!赵恒!你是个男人!”
赵恒被打得扑在了地上,他转过脸,冷冷地看向俞婉:“你说我冤枉你,那好,你敢不敢和我去验身!”
月底啦,票票都投了吧,不要浪费啦~
第063章 深夜产子(二更)
她疯了才会和这家伙去验身!
俞婉觉得赵恒这种男人,打死了也不解气,要说他是恶人,他又没触犯任何一条律法;要说他是好人,却活生生逼死过一个无辜的女人。
这样的男人才是最让人窝火的吧,原主宁可忘掉他的一切,也是因为寒心到了极点吧。
“赵恒,枉你是个读书人,说话这么不过脑子的吗?”
她虽没亲身经历过,却也明白验身对一个古代的女人意味着什么,那几乎是一种屈辱,堂堂科举秀才竟把这种浑话挂在嘴边,他的素质呢?都喂狗了吗?!
“我从前真是眼瞎,才会看上你这种斯文败类!”
俞婉厉喝:“你给我闭嘴!你忘了我是怎么为你赵家做牛做马的,听到两句风言风语便嚷嚷着要退了我的亲,为把你自己摘干净,不惜当着全村人的面毁我清誉,之后,又为了逃那三百两银子,连夜搬离莲花村…这一桩桩、一件件,像是个男人会做的事吗?”
赵恒辩驳道:“不是我要诋毁你清誉,我也没料到我妹妹她…”
俞婉冷冷地打断他的话:“所以别的罪状你都承认了?”
赵恒一噎。
承认也不是,反驳也不是。
所以他就说她不是阿婉吧,他的阿婉,没这么咄咄逼人,更不会这般伶牙俐齿!
赵恒还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见俞婉朝自己走了过来,俞婉在他面前蹲下身,探出一双纤细的手,揪住了他的衣裳。
他勃然变色:“光天化日的…你…你要做什么?你这女人,还有没有羞耻——”
心字未出口,俞婉已经接下了他的钱袋,将碎银全都倒了出来,不咸不淡道:“一共二两,还欠我二百九十八两,你日后,要么躲着我,要么见一次,我就让你还一次!”
说罢,俞婉把钱袋毫不客气地扔回他身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出巷子时,俞婉与一个穿着斗篷、刻意压低帽檐的千金贵女擦肩而过,之所以认定她是贵女,是因为她身上浮动着一股穷人用不上的矜贵熏香。
一个贵女,竟然会出现在这种破旧的巷子?而瞧她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俨然是避人耳目而来。
不过这与她又有何相干呢?
她这辈子又不会与她有什么交集。
俞婉浑不在意,倒是那位贵女小心地瞟了俞婉一眼,但却并不是因为俞婉才在意,她仅仅是出于谨慎,担心在这里碰到任何熟人。
她进了侧面的胡同,花容失色地走过去:“赵公子,你没事吧?你受伤了!”
赵恒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无碍。”
女子伸出手,欲将他搀扶起来,又觉着不该如此不规矩,将手放了下来。
赵恒扶着墙壁站起身,冲她拱手,算是客套地打了招呼。
“谁把你伤成这样?要报官吗?”女子着急地问。
赵恒摇头:“不必,小姐怎么过来了?”
女子拎起手中的药包,柔声道:“我给大娘抓了药。”
赵恒垂下眸子,欠了欠身:“…多谢。”
俞婉回到了卖点心的铺子,车夫走过来,见俞婉脸色不大好,以为是没追到毛贼,便道:“人没事就好,以后再碰上这种事,不要追了。”
毛贼都是一伙儿一伙儿的,一个姑娘家追过去,太危险了。
“我拿回钱袋了。”俞婉不想解释遇到赵恒的事,说完这句便直接掏银子买下了点心。
既是追回来了,怎么不大高兴呢?车夫到底没问,他们干这行的,一定要多长一双耳朵,少长一张嘴才好。
“现在是去萧府吗?”车夫问。
“不了,天色晚了,回镇上吧。”俞婉上了马车。
车夫抬头望了望天,是晚了点没错,可他直觉俞姑娘取消行程并不是因为天色。
可俞姑娘既然不说,他便装作不知好了。
车夫识趣地把车赶回莲花镇了。
俞婉步行回了村,把点心和糖葫芦给了小铁蛋与妹妹。
“怎么三串呀?”小铁蛋舔着糖葫芦说。
俞婉揉揉他小脑袋,心道,我这么提不起劲来,到底还是被那渣男影响了心情,她就不明白了,这么渣的男人,是怎么还考上了秀才的?
俞婉看向小铁蛋:“你以后,可不许这样。”
小铁蛋一脸懵圈,不许哪样啊?
不知是不是让赵恒气到了,这一晚,俞婉真梦见自己生孩子了。
她梦见一个电闪雷鸣的夜,她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身下是厚厚的褥子,她浑身都让冷汗浸透了,下腹与尾椎传来断裂般的疼痛。
“阿嬷!阿嬷!”
一个与林妈妈差不多年纪的仆妇推开房门走了进来:“你怎么了?”
“阿嬷我痛…”
仆妇走上前,用冰凉的指尖摸了摸她的肚子,眸光一变:“不好,要生了!”
她看不清对方的容貌,但她抓住对方的手:“阿嬷…你别走…”
仆妇道:“你要生了…我得去请稳婆!”
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阿嬷,我怕…”
“别怕,你会没事的,女人都要生孩子,生完就不痛了…”仆妇说罢,掰开她的手,披上蓑衣冲进了雨里。
冷冰冰的风雨猛灌而入,她在床铺上疼得死去活来。
忽然,她感觉身下传来一股热浪。
是羊水破了吗?
俞婉一个激灵,自睡梦中醒了过来!
她睁大眼,看着熟悉的房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
梦境中的疼痛太过真实,直到醒了她还依稀能感受到下腹与尾椎残留的剧痛,像是她真的阵痛过一样。
“太可怕了,我怎么会做这种梦?”俞婉坐起身来,她的衣裳已经湿透了,不知是热的,还是吓的,至于说那股热浪…
俞婉掀开被子,摸了摸小铁蛋,无奈一叹,这孩子,又尿床了!
俞婉换了床单与褥子,也给小铁蛋和自己换了一身干爽衣裳,正要再次入睡,外头却传来了张婶的尖叫声。
是张家出了什么事吗?
俞婉穿上罗裙与外衣,俞邵青也被惊醒了,父女俩在堂屋不期而遇。
“好像是张婶家。”俞婉道。
“走,去瞧瞧。”俞邵青与女儿一道出了门。
二人抵达张婶家时,白大婶儿与里正一家也来了。
“哎,你别进去。”里正拦住了俞邵青,“是三牛媳妇儿要生了。”
三牛是二牛的弟弟,当初二牛被抓去征兵耽搁了亲事,因此他这个做弟弟的反倒更早娶妻生子,三牛媳妇儿是二胎了,按理说不会太费事儿,却偏偏先见了红,似乎还挺严重。
这些话,大男人们不好说,里正只清了清嗓子道:“二牛和栓子已经去请稳婆了。”
俞邵青正色道:“我也去吧。”
附近的村子没有稳婆,得去镇上,栓子一定是赶的牛车,可牛车哪儿能比战马快?
里正点头:“也好,你快去快回。”
俞邵青骑着马去了。
三牛媳妇儿惨叫得厉害,俞婉又想起了那个梦,心里一阵发慌,她做了个深呼吸,说道:“我进去瞧瞧吧。”
“诶。”里正让俞婉去了。
三牛媳妇儿躺在床上,小陈氏守在一旁,不断地用帕子给她擦着下面的血水,一旁的张婶哭成泪人,白大婶儿正在悉心地安慰她。
俞婉这段日子一直没忘记研读鲍爷爷留给她的医书,医书上有关于生产的详细记载,如何诊断、如何接生、甚至还初步假设了剖宫产,俞婉将每个细节都深深地记在了脑海里,可不知怎的,看到那些血水的一霎,俞婉的脑子忽然嗡了一下。
“阿婉,别愣着!快过来帮忙!”
小陈氏的话音打断了俞婉的思绪。
俞婉定定神,走上前去。
小陈氏把一块染血的棉布递到俞婉手里,又抓了一块新的去给三牛媳妇儿擦血。
俞婉看看手中的血布,又看看在血泊中发出惨叫的三牛媳妇儿,脑子突然里变得一片空白。
“娘——我怕——”
“阿嬷——我怕——”
三牛媳妇儿的哭喊,与不经意闪过脑海的声音诡异地重叠了。
俞婉唰的站起身来,血布掉进了水盆,血水溅了小陈氏一身。
小陈氏哎哟一声道:“阿婉,你干什么呀!”
俞婉的胸口重重地起伏了起来,额头渗出细密的薄汗。
“阿婉你…没事吧?”第一个注意到俞婉异常的是白大婶儿。
俞婉早先的确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可自打被赵恒伤害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白大婶儿并不觉得这又什么不对劲,只觉她是让赵恒伤透了,想通了,自此学会重新做人了。
俞婉的变化,白大婶儿全都看在眼里,不论多危机的场合,她的脸上都从不会出现一丝一毫的慌张,然而此刻,她却像个吓坏了的小姑娘。
“我没事…”这话,也不知是在回答白大婶儿,还是在自说自话,俞婉走到床边,抬手摸上三牛媳妇儿高高隆起的肚子,呢喃着说,“胎位不正,要先顺胎位。”
小陈氏一愣:“你咋知道的?”
“我生过。”俞婉脱口而出,之后就愣住了。
一屋子人,也全都怔住了,就连痛得死去活来的三牛媳妇儿,都止住了哭声,雷劈了似的看向俞婉。
俞婉比她们更惊讶,她也不知自己怎么会说出那样的话。
白大婶儿轻咳一声,打了圆场道:“阿婉是说,她给人接生过!你们咋听的!”
俞婉垂下眸子,没承认,也没反驳。
众人当她默认了,长长松了口气,她们就说呢,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男人都没找一个,咋会生过娃呢?
三牛媳妇儿又躺回床上,开始娘啊痛啊的哭天喊地了。
俞婉出了产房。
里正迎上来:“三牛媳妇儿咋样了?”
“这是啥意思?你…你不能治?”俞婉给二牛与俞松缝针的事儿早传开了,里正知道她偶尔也是能医人的。
“对,我不能治。”
不是医术不够,而是她的手…
俞婉看着自己微微发抖的手,从摸过三牛媳妇儿的孕肚后,这双手就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稳婆来了!”俞邵青的烈马疾驰而来,停在了屋前。
俞邵青将颠得快要呕吐的稳婆拎下来,交给白大婶儿带进了屋。
俞婉回了自己家。
小铁蛋依旧呼呼大睡着,姜氏却起了。
姜氏坐在小铁蛋的床头,她给小铁蛋盖好被他踢翻的被子,她似乎是在守着小铁蛋,又似乎是在等俞婉。
“阿娘。”俞婉艰涩地开了口,“…我是不是生过孩子?”
姜氏没有回头去看俞婉,也没问俞婉为何这么说。
她只是轻轻地低下头:“…是。”
第064章 三个宝宝
她果然生过孩子,那个梦不是假的,那种心慌的感觉更不是。
俞婉捏紧了手指:“那…那孩子呢?”
姜氏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你没说。”
是真没说,就连怀过孕有过生养一事都是姜氏这个母亲自己发现的,而阿婉就像是做了一场噩梦,对于失踪那一年的点点滴滴全都不记得了。
阿婉害怕地问姜氏:“娘,我是怎么了?我怎么会这样?”
她的泪水,大颗大颗地流下来。
姜氏只得说:“你没事,你是去你表姑婆家了,你忘了吗,孩子?”
“那、那这些银子…”
“是表姑婆给你的盘缠。”
“是,是表姑婆给我的盘缠,我…我想起来了。”
“是吧?”姜氏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姜氏低低地说道:“我也曾经想过那个孩子究竟去了哪里,但我甚至不能确定他是不是活着被生了下来。”
“我生下来了。”她喃喃地说。
可生下来后呢?
她想不起来了。
俞婉感觉心口闷得慌,不知从何时起,她想起前世的次数少了,前世的人和事在她脑海里已经渐渐变得不清晰,她无法再欺骗自己说,那是原主的事。
那就是她的事,是她的孩子。
俞婉走到床前,拉开被子躺了进去。
姜氏给她掖好被角。
她转过身,面朝里,将自己蜷缩成一团。
姜氏抚了抚她鬓角,轻轻地出了屋子。
姜氏顿住。
俞婉却什么也没说了。
但姜氏知道,她没说出口的那一句是什么——
阿娘,我好难过。
三牛媳妇儿生了,天亮生下来的,是个大胖小子,这是继张婶的第二个孙子,张婶乐坏了,一大早便煮了红鸡蛋,挨家挨户地送过去,让大家伙儿也沾沾喜气。
等送到俞婉家时,俞婉刚醒,正坐在床头发呆。
“阿婉呐!”张婶笑盈盈地走了进来,把俩红鸡蛋放在她桌上,“昨儿多谢你们了!不是你们那么快把稳婆请来,我那媳妇儿就危险了!”
三牛媳妇儿血流不止,可吓坏她了,稳婆来了才给止住。
“不过,没有胎位不正哩!”张婶一脸正色地说。
“我弄错了。”俞婉低声说。
胎位不正的不是三牛媳妇儿,是三年前的她。
胎位不正在前世很好处理,在古代却是十分棘手的难题,她或许…真的没把宝宝生下来。
“阿婉你怎么了?”张婶见俞婉的眼圈红了,吓得一阵手忙脚乱,“我没说你不厉害的意思,我我我…我嘴怎么那么欠呢!阿婉你别生婶子的气啊!婶子给你赔不是了!”
俞婉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没事,是眼睛里进东西了,恭喜张婶。”
“哎!”张婶这才放下心来,又多给了几个红鸡蛋,直到把桌上的小盘装满,才往下一家继续发红鸡蛋去了。
俞婉剥了一个红鸡蛋,细细吃了起来。
味道有点怪,让人有喉头胀痛的冲动。
她知道阿娘是为了她好,毕竟那孩子极有可能真的没有生下来,再者“她”如此迷恋赵恒,一心一意想嫁给赵恒做秀才娘子,阿娘怎么可能忍下心来去伤害她?
再者,赵恒不是说她进过窑子吗?从前她不信赵恒的话,但如今有一样让赵恒说中了,没准儿她还真进过窑子呢,那个宝宝也不知是和那个野男人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