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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婉笑着捏了捏他的小黑脸。
还是里正察觉到在一旁干等的姐弟,忙对乡亲们说道:“行了行了,老三刚回,家门儿都还没进呢,你们把人堵在这里像什么话!有什么事明天再说!他又不是住一晚就走了!没听老三说吗?仗打完了!”
是啊,仗打完了,老三回来了,他们的儿子(丈夫)也该回了。
“我去炸点儿菜!”白大婶儿第一个溜了。
“罗大姐,你家的鸡还有吗?卖我一只吧?”张婶说。
“大哥要回了,咱家那只野兔不卖了,留着给他炖汤吧。”翠花对猎户说。
乡亲们高高兴兴地散了,只有栓子可怜巴巴地蹲在古井旁。
俞邵青问他:“怎么了,栓子?”
栓子抹了把泪:“我…我…我哥怕是回不来了…”
栓子哥生性胆小,又呆又蠢,小时候捕个知了都捕不到,与人干架永远是被压在地上让人欺负的那一方。
“家里头几年还能收到他回信,前年开始…就…”后面的话,栓子说不下去了。
战场瞬息万变,一秒生,一秒死,俞邵青讲不出你哥一定还活着的话,倒是白大婶儿又溜回来了,她只顾着高兴,扁担和桶子都忘了。
她拍了拍栓子的脑袋:“有啥好担心的呀?”
栓子哭道:“你当然不担心了!墩子哥那么厉害!从小到大,我们十几个都打不过他一个!”
白大婶儿拍拍手:“那是,也不看他随了谁!”
莲花村村霸,白墩砸!
另一边,俞邵青把两桶水打好了,给白大婶儿挑回了家。
“哎哟,这多不好意思。”白大婶儿挠挠头,“等我家墩子回了,请你们过来喝酒啊!”
俞邵青总算回到家了。
俞婉推开半掩的门,小铁蛋嗖的一声窜进去,让俞婉揪住了衣领。
“阿娘,阿爹回来了。”俞婉望着堂屋中的女人说。
姜氏的脊背微微一僵,愣愣地转过头来。
俞邵青站在门外,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六栽春秋,她还是记忆中的模样,他却已经满身风沙了,他狼狈地握了握拳头,声音沙哑地唤道:“阿淑…”
姜氏的眼圈红了。
俞邵青的心口一阵抽痛,他迈步进了屋。
姜氏缓缓地站起身来。
俞邵青走到姜氏面前,抚摸着妻子清瘦的脸,喉头胀痛地说:“阿淑,我回来了。”
姜氏呜的一声哭出来:“…终于不用再吃阿婉做的饭了!”
小铁蛋:(⊙o⊙)!
第020章 一家团聚
内心受到一万点伤害的父女俩:“…”
最终,俞婉还是斗志昂让地去做饭了。
不管怎么样,她做的菜,她爹喜欢呀!
就在女儿拿起菜刀的一霎,顾不上久别重逢、要与妻子好好腻歪的俞邵青火烧眉毛似的冲进来了,不知道的,还当是灶屋来了敌人,他上阵杀敌来着。
我阿爹一定是饿坏了!
俞婉心疼地想。
“阿婉!”俞邵青深吸一口气,将俞婉手中的菜刀接了过来,“我来做饭,你去陪你娘。”
“哈?”她没听错吧?她上阵杀敌的爹竟然亲口说他来做饭?大伯做饭是因为他是厨子,他喜欢钻研厨艺,可他也只在自己过去的时候做,平日里都是大伯母下厨的。
“阿爹,还是我来做吧,你赶路辛苦了。”俞婉善解人意地说,她爹是保家卫国的英雄,她能让英雄下厨吗?
“不行!我和你娘把你生下来,不是要你做厨娘的,这种累活就不是一个你娇滴滴的小姑娘应该干的!”平日里寡言少语的俞邵青,为了夺回厨房主动权也是豁出去了。
俞婉看他爹的神色确实不是在与自己客套,再说这也没什么好客套的,她都长大了,能帮着家里干活了。
她最终还是把灶台让给了她爹。
望着她爹在灶台前忙碌身影,俞婉心里一阵感动。
我爹真疼我,特别特别疼!
此时,一边切菜一边不忘添柴的俞邵青,满脑子都飘着一句话——
珍爱生命,别让女儿下厨!
因不知俞邵青会回来,家里没买菜,回村的路上倒是经过了几个菜市场,奈何父女俩聊着天儿,谁也没想起这么一茬儿来。
万幸的是家里还有过年没吃完的腊鱼、腊肉,以及几个春笋、野苋菜与白大婶儿昨日送来的大白萝卜。
俞邵青做了一碗蒸腊鱼、一锅腊肉炖春笋、一盘清炒野苋菜与与一盘清炒萝卜丝儿。
一看就是当过兵的,分量超级大!
俞婉心想,他爹的手是用来上阵杀敌的,不是用来拿菜刀的,待会儿就算真的很难吃,自己也得给她阿爹几分面子。
毕竟,她是个孝顺的好女儿。
小铁蛋去叫大伯一家了,俞婉偷偷尝了一片剩在锅里的腊肉。
麻蛋…怎么这么好吃?!
小铁蛋速度很快,不一会儿便去老宅将大伯一行人叫了过来,大伯母收衣裳时远远地瞥见乡亲们聚在古井旁,她还纳闷是出了什么事,要不要让俞松去打听打听,可巧小铁蛋便上门了,一说是俞邵青回来,大伯母还当小铁蛋在逗她。
一家人来到丁家旧宅,看到拴在门口的那匹高大威猛的战马,心中登时信了大半!
大伯连拐杖都扔了,激动地迈着瘸腿走进屋:“三弟?”
刚去屋子里脱了盔甲的俞邵青走出来,见到大哥,眼眶就是一热,大步流星地上前:“大哥!”
“三弟!”
兄弟俩激动地扶着对方的胳膊,大伯抱住自家兄弟,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代他出征的三弟,总算平安无事地归来了!
这些年来,他没日没夜地担忧,唯恐该他受的死让三弟代替他受了,老天有眼,三弟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这些年…你…你…你受苦了…”大伯泣不成声。
一个大男人哭得像个孩子,满屋子却没谁去笑话他,他这些年内心是怀揣着怎样的煎熬过来的,没人比俞家人更明白了。
他是宁可自己死了,也不愿这个弟弟出事的。
万幸的是,俞邵青活着回来了。
“大哥你的腿…”俞邵青蹙眉看向了大伯微微发颤的右腿。
大伯避重就轻道:“摔了一跤,都快好了!不碍事!”恐俞邵青追问,他忙回过头,“阿香啊!”
大伯母抹了泪走上前。
俞邵青看向朝自己走来的大嫂,都说长嫂如母,在他心里,亦是十分敬重这位大嫂的。
“大嫂!”
“诶!”大伯母哽咽着点点头。
俞峰与俞松是跟在爹娘后头进屋的,二人怔怔地看着面前的男人,俞邵青离开时,俞峰才十四,俞松十二,都是能记事的年纪,但记忆中的三叔与眼前这个三叔似乎有些不大一样。
三叔身上更有…更有一股大人物的气场了。
这是曾经跟在他屁股后打转的两个小侄儿,多年不见,一时间也有些生份了。
不过俞邵青对他们的疼爱并没有丝毫改变,俞邵青的眼底不自觉地流露一丝温和的笑意:“是小峰和小松吧?都长这么大了,也高了。”
比他们亲爹还高了。
大伯瞪儿子道:“傻站着干什么?快叫人呐!”
俞峰:“三叔!”
俞松:“三…三叔!”
俞邵青揉了揉俞松的脑袋瓜子:“现在还偷看小姑娘洗澡不?”
“呀!”俞松的脸唰的涨红了!
俞婉睁大眸子看过来,她纯情的小处男二哥还有偷看女孩子洗澡的黑历史啊?
那是俞松小时候的事了,毛儿都没长齐的几个孩子,听说有女人在溪边洗澡,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脑门儿一热跑去偷看,俞松不想被孤立,也跟着去了,结果洗澡的是王麻子,可把他们眼睛给闪瞎的!
这事儿可大可小,俞邵青知道后,却是把几人堵在村头,狠狠地暴揍了一顿。
几人被揍到怀疑人生,私底下还悄悄说,俞邵青暗恋王麻子…
长大了才明白三叔是为他们好,可那时,三叔已经去从军了。
这么一闹,屋子里的气氛倒是轻松了不少。
之后,小铁蛋牵着妹妹的手走过来:“这是蓁蓁妹妹!”
“蓁蓁,叫三叔。”大伯母说。
小蓁蓁乖乖地叫了声“三叔”。
俞邵青笑了:“真乖。”
大伯母去老宅把做好的菜端了过来,一大家子坐下吃饭。
“娘是前年走的…”大伯难过地说,“走前放心不下你,一直在念叨你名字,我说你快回了,一定会回的…”
人生最悲哀的事莫过于子欲养而亲不待,俞邵青一直都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可二老待他与亲生的一般无二,打了一场仗,他连他娘最后一面都没见着…
俞邵青眼眶微湿道:“我明日去给娘上个坟。”
大伯母吸了吸酸酸的鼻子:“老三好不容易回来,你说些开心的。”
“不说了,喝酒!”大伯打开了酒坛子。
大伯喝着中药,不宜饮酒,可今日高兴,便小酌了几杯。
想到了什么,俞邵青说道:“赵家那孩子怎么样了?我记得他很喜欢念书,下场了吗?可有高中?”
这说的自然是赵恒了,自俞婉与赵恒决裂后,俞家人已许久没想起这么一号人物了,乍然听俞邵青提到他,几人都是怔了一下。
他们要怎么与他开口呢?阿婉与赵家小子定了亲,又退了亲,云云云云?
俞婉闷头吃菜。
还是小铁蛋童言无忌,想啥说啥:“我听石头说,他们家搬走了!他们不想还我阿姐银子,就半夜里,趁着全村人睡着,偷偷摸摸地搬出去了!”
怪道这么多日不见赵家人在跟前碍眼,就连马贼袭村那晚都没见到他们,敢情是溜走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我大哥一定会还你们银子的!不就是三百两吗?当我大哥还不起?
啊呸!
他可不就是还不起?
俞松嗤了一声:“我当他多有骨气呢。”
为躲三百两的债,竟连夜潜逃了。
原先约定的是,三月之内还不上银子,便把他们逐出莲花村,眼下还没撑到三个月呢,便自个儿滚了。
“啧,不要脸!”大伯母唾骂。
“不要脸!”小蓁蓁学舌。
大伯母一噎,捂住女儿的嘴道:“咳,蓁蓁乖,这话不能说。”
俞邵青看看埋头吃菜的女儿,又看看一声不吭的妻子,心道他离开的这几年,发生了不少事啊…
有些话不好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儿说,赵恒一事暂时被翻篇了,大伯说起了家里的生意,直夸俞婉能干,又说到了前些日子的地动,乡亲们没了地,都在俞家的作坊干活儿,也说到了鲍老先生与马贼,刘寡妇与王麻子…
一顿饭吃完,已是深夜,小铁蛋与小闺女都在自家娘亲的怀里睡着了,大伯与俞邵青烈酒上头,满脸通红。
“老三我…我和你说…我呀…”
脑袋垂在桌上睡着了。
“啧!”大伯母嫌弃地看了自家男人一眼,又看看一旁也醉得不省人事的老三,对姜氏道,“弟妹啊,把老三扶进去。”
“扶什么扶,我还要喝!”大伯鼻子哼哼地来了一句,又趴在桌上,继续呼呼大睡了。
大伯母给俩儿子使了个眼色,俞峰蹲下身,俞松帮着把他爹放在大哥的背上,与大哥一道将爹送回老宅了。
大伯母留下帮俞婉收拾了碗筷与屋子,这才抱着熟睡的女儿回去了。
姜氏将醉醺醺的俞邵青扶到床上,正要起身。
不省人事的俞邵青却忽然拉住了她,她侧躺在了俞邵青身边。
俞邵青睁开眼,眼底没有一丝醉意,眸光灼灼地看着朝思暮想的妻子,滚烫的大掌抚上她柔软的腰肢,喉结滚动了一下,嗓音低沉而沙哑地说:“阿淑,我想你了。”
姜氏羞答答的,小手指在他胸口画着小圈圈。
俞邵青被撩拨得一阵心猿意马,真想立刻就要了她,但俞邵青告诫自己,不能操之过急,这么久没见了,怎么都得先与阿淑说些温柔话,否则一上来便这样那样,是不是有点儿太渣了?
“阿淑…”一句话未说完,姜氏将他唰唰唰地扒干净了!
连扒干净的俞邵青:“…”
被这样那样的俞邵青:“…”
村子里连一头牛都是稀奇,俞婉家却有了一匹高大威猛的马。
“是战马!”小铁蛋拍着胸脯,向小伙伴们炫耀,“我昨天还坐它了!跑得可快了!”
“哇!”
小伙伴们纷纷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全村被抓走的人都来了回音,却独独小铁蛋的爹杳无音信,因此全村都认为小铁蛋已经没有爹了,可眼下,他们真是羡慕死小铁蛋。
“铁蛋,你爹真厉害!”石头说。
“那可不!”小铁蛋挺起了小胸脯。
“你能让我们坐坐你爹的马吗?”比小铁蛋还小一岁的狗娃子说。
“那…那不行!”小铁蛋支支吾吾地说。
“小气!”狗娃子撅嘴儿。
小孩子的友谊总是这样,前一秒称兄道弟,下一秒便闹得不可开交,小家伙们扯着嗓门儿吵开了,这时,吴三寻到莲花村了。
昨日俞邵青走得急,没带行李,他是来给老俞送箱子的,里头装着俞邵青买给家人的礼物,因不知自己有儿子了,礼物便没有小铁蛋的,这可把小铁蛋气坏了!
小铁蛋叉腰跺脚:“还想不想我叫你爹了?!”
俞婉捏了捏他小耳朵:“妹妹也没有啊,是你们出生太晚了,阿爹不知道。”
小铁蛋伤心得哇哇大哭:“为什么要把我生这么晚嘛…”
俞邵青手足无措:“阿爹去京城给你买,买两个!”
吴三也没料到老俞一走六年,回来竟多了个儿子,小家伙和老俞长得还挺像,看着不苟言笑的老俞哄孩子哄得焦头烂额,吴三有些想笑。
老俞啊老俞,你也有今天!
吴三是俞邵青的生死兄弟,俞婉热情地接待了他,姜氏也出来与他打了招呼,只是一贯病歪歪的姜氏,今日的气色十分红润,满脸都透着餍足。
“吴兄弟。”姜氏温柔地打了招呼。
吴三刹那间被惊艳了,他大嫂竟然是这般貌若天仙的美人啊,怪道老俞看不上匈奴郡主了,十个草原第一美人加起来,都不及他大嫂一分好颜色。
家有如花美眷,何人能再入眼?
从前他还觉着能嫁给老俞这么好的男人是大嫂的福气,而今一看,分明是老俞好福气才对啊!
吴三从姜氏口中得知寄到边关的肉丸、酱菜与大饼是小侄女儿做的,他当即肃然起敬!
“小侄女儿,你稍来的东西真是救了弟兄们的命啊!”
一颗肉丸能煮一锅浓汤,一片酱菜能满足一堆人的盐量,一张大饼十几日吃不完…简直比军粮还军粮啊!
“吴叔叔客气了,其实那些家里还有,是我今早刚做的,吴叔叔喜欢的话,我这就去给你拿。”俞婉开开心心地去了灶屋。
可当她把新炸的肉丸、新做的酱菜与大饼端出来时,吴三已经哒哒哒地跑没影了!
俞邵青所言不虚,大战结束后,被抓走的壮丁陆陆续续地回来了,俞邵青是第一个,第二个是猎户的哥哥。
“哎呀翠花!那不是你家大哥?”蹲在井边洗衣裳的白大婶儿,拍了拍翠花的肩膀。
翠花抬眸一瞧:“大…大哥?石头他爹!大哥回来了——”
猎户的哥哥让敌人削掉了一只耳朵,猎户与大哥在村口抱头痛哭。
不多时,李家的儿子也回了,他倒是没什么伤残的,只是头发秃了。
之后,又陆陆续续地回了几个。
“都回了呀…”张婶儿开始紧张了,“二牛咋还不回呢?”
二牛的声音陡然在不远处响起。
张婶一个激灵,打衣服的棒子都掉了:“二牛——二牛——”
她哭着朝自己儿子奔了过去。
二牛是最健全的一个,他被分到了伙房,只负责做饭,基本不上战场。
“二牛啊——”张婶儿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娘!你别哭了…我回来了…”二牛的泪水也吧嗒吧嗒往下掉。
这种生离之苦,不经历的人如何能懂?
“快,你爹和你媳妇儿在屋里等着呢!”张婶儿拉了儿子的手,擦掉眼泪,对白大婶儿道:“白姐,你帮我看着点儿,我去去就回。”
“去吧!”白大婶儿笑道。
王麻子家的邻居——孙大壮也回了,他破了相,断了一根手指,脚也跛了,他的条件是早就可以退伍的,但他坚持守在幽州,把仗打完了。
“儿啊——”
“大壮——”
孙大壮的娘与媳妇儿哭作一团。
能团聚都是好的,栓子羡慕地想,只要他哥能回来,哪怕是缺胳膊少腿儿,他一辈子养着他!
“臭小子,干嘛呢?”
蹲在地上的栓子冷不丁让人踹了一屁股,吧嗒扑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栓子如今可是掌管三十号马贼的小监察,哪个不要命的敢在他头上动土?!
栓子冷冷地扭过头来!
“怎么?还不服气?”大军痞子,又踹了栓子一脚,并没用力,却再次把栓子踹倒在了地上。
栓子愣愣地看着对方:“大…大哥?”
眼前黑不溜秋、壮如牦牛的男人真是那个白白净净、比小姑娘还纤细单薄的大哥?
“不认识老子了?”栓子哥痞里痞气地问。
“大哥真是你哇!”栓子爬了起来,一把跳到大哥身上!
六载风沙,金戈铁马,全村最弱的小白脸儿,长成了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给老子下来!”
“不下来!有本事你打我呀!”
栓子死死地挂在他哥身上,不要脸地赖了一路。
“最、最弱的都回了,我家墩子肯定也能回的!”白大婶儿继续洗衣裳。
“白婶儿,这盆衣裳您洗过三遍了,我帮您晾了吧。”俞婉的话音轻轻地在白大婶儿耳畔响起。
“啊…”白大婶儿回神,看着快洗烂的衣裳,“我…我没洗干净,再洗洗。”
“白小墩是谁家的?”村口突然来了一个骑着马的侍卫。
白大婶儿放下衣裳,火急火燎地跑过来,难掩激动道:“我家的我家的!我是墩子他娘!差大哥,是我家墩子要回来了吗?”
那名侍卫翻身下马,对白大婶儿郑重地行了个军礼。
白大婶儿就是一愣。
侍卫转身自马鞍上取下一个包袱,打开后,双手递给白大婶儿:“白小墩在幽州之战中壮烈牺牲,受封一等兵,请您节哀。”
白大婶儿只觉一道晴天霹雳劈了下来!
她抖抖索索地接过包袱,太抖的缘故,抚恤金洒了一地,然而她看也没看,只拿起那块刻着儿子名字的铁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
颜府
大军凯旋,颜丛铭自然也回到了家中,自多年前颜家入狱,男人被流放充军,他已好些年没再踏足将军府。
望着将军府巍峨如信的牌匾,他的内心涌上一股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爹爹!”
“老爷!”
颜如玉与颜夫人迎了出去。
颜丛铭看看出落得如花似玉的女儿,再看看人老珠黄的妻子,避开妻子的手,清了清嗓子:“都进府吧。”
颜夫人的手僵了僵。
颜如玉含笑说道:“爹爹此番立了大功,玉儿恭喜爹爹凯旋,恭喜爹爹击退大敌。”
颜丛铭叹道:“击退大敌的…不是我。”
颜如玉笑了:“爹爹过谦了,谁都知道萧大元帅能成功打败匈奴,是因为有人将重要军情送到他手里,这个人,才是真正守卫了幽州十万百姓的大功臣,民间都在传,陛下要厚赏他呢,难道…不是爹?”
“不是我。”颜丛铭幽怨地说。
“那是谁?!”颜如玉蹙眉问,该不会是那个村姑的爹吧?不会的…一定不会!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怎么可能立下这等汗马功劳?
颜丛铭摆手道:“…你不认识,一个千夫长,叫俞邵青。”
第021章 入京受封
姓俞?”颜如玉眉心一蹙,她如今对这姓氏可是敏感得很,说是捕风捉影都不为过了。
颜丛铭垂头丧气,一时间,没察觉到女儿神色里的异样,直到女儿喃喃了一句“这世上姓俞的不会这么多吧”,他方古怪地看向了女儿:“玉儿,怎么了?”
颜如玉意识回笼,扶着颜丛铭进了暖阁,跪坐在摆好清茶与点心的小几旁,问同样跪坐下来的颜丛铭道:“爹爹,我那日在街上碰到匈奴郡主了。”
“啊…那个刁难郡主啊…”颜丛铭对此人十分头疼,虽是战败国前来和谈的,可一点卑躬屈膝的觉悟都没有,一路上搅得人鸡飞狗跳,他们一群大男人又不好和个女娃娃计较。
“玉儿碰到她…她没把玉儿怎么样吧?”颜丛铭担忧地问。
丫鬟拎了茶壶过来,颜如玉亲自接过茶壶,对丫鬟摆摆手,丫鬟恭敬地退下了。
颜如玉给自家爹爹斟了一杯茶:“没有,爹爹请放心,我只是看见她教训两个乡下人…她身边貌似有个中原的护卫。”
言及此处,颜如玉开始打量自家爹爹神色。
果真就见自家爹爹眉头一皱:“那个中原护卫,就是俞邵青!”
颜如玉只觉当头一棒,怎么不要什么来什么?那丫头的父亲竟然是打败匈奴的大功臣,这若是封赏起来,岂不是要越到她爹头上?
若俞婉一开始,身份便比颜如玉尊贵倒还罢了,可世上就是有些人,因为见过了一个人落魄时的样子,才越发不希望她好起来。
俞婉是村姑,那就一辈子做村姑,永远也别想凌驾到她头上。
“爹爹,那个人厉害吗?”颜如玉问。
颜丛铭道:“厉害倒是真厉害,就是出身差了些。”
在军营,正规军与野路子的区别是很大的,以俞邵青的军功,若不是个被抓来的农兵,早坐到萧将军的位置了。
“不过这次他算是走了狗屎运了,陛下亲自封赏,日后的身份必定贵不可言了。”颜丛铭哀叹连连地说。
颜如玉不动神色地喝了一口茶,说道:“陛下怎么会封赏他?立下军功的明明是爹爹!”
“嗯?”颜丛铭就是一愣,不解地看向自家女儿,女儿却只是温柔地品着茶,并不看他,“玉儿的意思…不会是想让我去抢他的军功吧?这不成!”
“怎么不成了?”颜如玉放下了杯子,看向颜丛铭,“我且问爹爹,萧将军将名单托付给俞邵青一事可有第三人知晓?”
“并没有。”颜丛铭摇摇头,“那家伙瞒得死死的,我们都当他是疯了,才不在原地等救援,死活带着我们翻越雪山!一直到见了萧大元帅…不对,初遇萧大元帅时他并未交出名单,他对萧大元帅说,要见幽州的庞仁将军,萧大元帅将他带去了庞仁将军府,他才亲手把名单送到庞仁将军手里了,可笑的是,庞仁将军转头就呈给萧大人元帅了!你说这人是不是二愣子?放着萧大元帅不讨好,最后,名单不还是给萧大元帅了!”
这不是二愣子,是军令如山,萧将军命令他带给庞仁,他便只带给庞仁,哪怕知道庞仁最终会把名单交给萧大元帅。
这个男人,真是执着得可怕。
颜如玉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帕子:“既然没有第三个人知情,萧将军又死无对证,那么就好办了。”
“怎么个好办法?”颜丛铭问。
颜如玉笑了笑,说道:“萧将军带着好不容易得来的名单逃进雪山,被匈奴人追杀受了重伤,感觉自己即将不久于人世,这时,萧将军碰上了爹爹,萧将军将名单交给爹爹,嘱咐爹爹务必将它带给幽州的庞仁将军。”
颜丛铭瞠目结舌:“但…但他被俞邵青救了呀…他临死前最后见到的人是俞邵青,这又如何解释?”
颜如玉笑道:“我前面说了,萧将军命不久矣,为了爹爹能成功将名单带出去,不惜以身作饵,替爹爹引开那群匈奴兵,在遭遇追杀的途中,又遇上了俞邵青,仅此而已。”
“这么说…萧将军…先把名单给了我…我…又给了俞邵青?”颜丛铭不确定女儿是不是这个打算。
颜如玉眸光一冷:“不是给,是偷!他偷了爹爹的名单!”
“啊…这…这…”颜丛铭简直被女儿大胆的计谋吓傻了,“这这…这可是欺君之罪呀…”
颜如玉说道:“富贵险中求,爹爹,若女儿没猜错,你与那位千夫长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吧。”
“咳,这也被你看出来了?”颜丛铭难为情地说道,他与俞邵青的关系何止不融洽?他当上归德郎将后,可没少刁难俞邵青。
颜如玉又道:“这就对了,爹爹想一想,你曾经那么打压他,一旦他咸鱼翻身,骑到爹爹头上,爹爹可有想过会是什么后果?”
颜丛铭沉默了。
经验告诉他,俞邵青不是那种仗势欺人的人,可人心隔肚皮,俞邵青从前不反抗因为没有能力反抗,一旦他得到权势,当真会放过屡次为难于他的自己吗?
“陛下若是不信怎么办?”
这是对颜如玉的提议动心了。
颜如玉说道:“爹爹与他各执一词,爹爹觉得陛下会听信谁的话?”
颜丛铭会过意了,意味深长地看了女儿一眼,挺直腰杆儿,端起桌上的茶道:“自然是信他最疼爱的燕少主的未来岳父了。”
颜如玉欠了欠身,笑容如春地说道:“女儿先预祝爹爹封侯拜相!”
颜丛铭哈哈一笑:“还是我玉儿聪明,比你那几个只会游手好闲的哥哥厉害多了!”
颜如玉笑了笑:“爹爹今晚去陪陪娘吧,您如今的一言一行都被人看在眼里,切莫让谁抓住了把柄。”
颜丛铭本打算去小妾屋里歇息,听了女儿的话觉得不无道理,不论怎样,厚待正室,都乃君子所为,传出去对他只好不坏。
念头闪过,颜丛铭忍住不耐,勉为其难地去探望年老色衰的颜夫人了。
天不亮,俞邵青醒了,先是拿开那条大喇喇横在自己腰上的腿,再拿开那只一整晚都在他身上这样那样的手,轻手轻脚地下了床。
吴三早早地在村口等着了,俞邵青并不能在家逗留太久,他还要去军中复命,若是皇帝召见,他还有可能需要入宫面圣。
俞邵青没吵醒家人,洗漱后,先去灶屋做了早饭,随后又沐浴更衣了一番,换上盔甲,牵着战马,轻轻地出了门。
牵着马走出村子老远,俞邵青才翻身上马,冰冷的盔甲在熹微的晨光下,反射出夺目而又犀利的光。
吴三见他上了马,也利落地骑上自己的马,吴三明白他是不想吵醒乡亲们,老实说,做到老俞如今的位置,还能没半点儿架子,实在不多见了。
“老俞啊。”都能骑马了,应该也能说话了,吴三道,“你们村的人都回了吧?”
俞邵青凝眸道:“一个看着长大的孩子没有回。”
白小墩小俞邵青十岁,被抓走那年刚满十七,如今是第七个年头,也不过才二十四而已,就已经永远埋骨沙场了。
“那…那他家人一定很难过。”
“他爹娘哭了许久。”
“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真是…”吴三挠了挠头,暗骂自己说什么不好,怎么一开口就提了这等伤心事,他轻咳一声,话锋一转道,“老俞啊,我悄悄打听了,你今日是必定要面圣的,陛下见了你,一定会好生封赏你,一个四品将军少不了,若是运气好呢,指不定能封个侯爷当当!”
吴三亲眼目送俞邵青进入宫门,走上金銮殿。
然而他并没有等到俞邵青封侯拜相的喜讯,反而等来一个俞邵青犯下欺君之罪、被打入天牢的噩耗!
第021章 九哥来了(二更)
你说什么?老三他…他被押入天牢了?”大伯母听完吴三的话,一屁股跌坐在了凳子上。
吴三本没打算把这噩耗告诉俞家人,可转念一想,老俞迟迟不回村,俞家人迟早也会上京城去问,届时还是会听到风声,不如自己先给他们交个底得了。
大伯、大伯母以及俞峰兄弟都坐在了俞婉家的堂屋里,小铁蛋拉着妹妹去玩了,姜氏与俞婉坐在吴三的对面。
不知是不是吴三的错觉,总感觉大嫂的眼睛里有杀气。
一定是他想多了,大嫂这么柔弱的淑女,听闻噩耗只会伤心,不会想杀人的!
“吴叔叔,借一步说话。”俞婉可不想当着她阿娘的面谈论这么难过的事,爹娘感情这么好,阿爹下了牢狱,她娘一定比谁都难过。
吴三会意,与俞婉一道去了莲花村的小鱼塘。
“我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没了旁人后,俞婉开门见山地问。
吴三长长一叹:“老俞今日…本是要入宫受封的,他立了大功,陛下亲自召见他。”
俞婉微微一愣:“我爹立功?”
俞邵青轻描淡写地说了军中状况,没提西北一役,村子里归来的儿郎倒是说了不少,可谁都没料到事件的主角会是他们村儿的俞邵青。
“怎么你爹都没和你们说吗?他立了大功啊!你爹本是西北大营的一个百夫长…”吴三把匈奴人夜袭营地的事简明扼要地说了,“…两万人,只有不足百人逃了出来,进雪山后我们四处躲藏,不少弟兄都让匈奴人的流箭射死了,一日夜里,大牛发现了身负重伤的萧将军…”
言及此处,吴三顿了顿,“大牛是个好兵,他牺牲了。”
俞婉眸光微动。
吴三振作起来,接着说道:“老俞让大牛将萧将军救了回来,萧将军自知回天乏术,把药物都给了弟兄们,我去给弟兄们治伤了,没听见他和老俞说了什么,但第二日老俞便开始带着弟兄们翻越雪山,老俞说,我们必须到幽州去。我以为老俞是要带着弟兄们投靠幽州大军,见他把一个东西交给庞仁将军,我才猜到可能是萧将军交代了他什么,果然没多久,萧大元帅散出假消息,将匈奴大军诱入幽州,来了个瓮中作弊。大战胜了,老俞上交细作名单的事才渐渐传出去了。
那座山,叫死亡山脉,从没有人活着出去过,老俞…老俞带着我们走出去了。”
他救的不止是幽州十万百姓,也有西北大营仅存的兵士们的命。
俞婉早知她爹是个英雄,却没料到是个这么厉害的英雄,忍常人之所不能忍,成常人之所不能成,他是英雄中的英雄,可就是这样一个英雄,丝毫没有架子和包袱,回到家中,是宠爱妻子的丈夫,是疼爱子女的父亲…
“所以欺君之罪又是怎么来的呢?”又不是交了假的名单,导致吃了败仗。
吴三道:“一个不要脸的归德郎将,硬与陛下说,名单是老俞自他手里偷走的!”
“那陛下就信了?”这也太好骗了吧!
吴三苦恼地说道:“小侄女儿你不懂的,那个归德郎将颇有些后台,深得陛下看重。”
“难道就没有证人吗?”俞婉问。
吴三道:“当初护送萧将军的全都死光了,唯独一个姓周的小子,能证明萧将军没有见过归德郎将,可那周小子走了!浪迹天涯去了!”
周槐是萧将军捡回来的乞儿,他一生只为萧将军卖命,他们抵达幽州后,周槐便离开了,天涯海角,上哪儿去找人呢?等找到,指不定老俞已经被问斩了。
“还要问斩?”俞婉眸光一颤。
吴三又是一叹道:“这可是欺君之罪啊小侄女儿!不株连九族都是好的!一旦大理寺那头拿到老俞的罪状,老俞怕是难逃一死了。不过我想,老俞没这么容易‘认罪’的,他是条汉子!”
不容易认罪,并不代表不遭罪,他爹这种被人阴进去的,进了天牢怕是也没好果子吃,那伙狱卒一定会不择手段逼他爹屈打成招。
一想到他爹可能正在牢狱中遭受折磨,俞婉的手就拽成了拳头:“我爹为人怎么样?旁人不明白,与我爹相处了一路的萧大元帅难道也看不出来吗?他没替我爹辩解一二?”
吴三摇摇头:“萧大元帅正是替你爹着想才一句话也没有说的。”
“此话怎讲?”俞婉不解道。
恰巧翠花抱着一盆衣裳打鱼塘边路过。
“阿婉呐!”翠花笑着打了招呼,她丈夫的大哥平安归来,全家都很高兴。
俞婉淡笑着点点头:“翠花姐。”
吴三来村子几回了,翠花见过他,知是俞邵青的战友,讪讪地笑了笑,抱着衣裳过去了。
吴三接着道:“萧大元帅功高盖主,陛下对他早有忌惮,当初他求娶燕王妃,你猜他是娶到的?”吴三自嘲地笑了笑,说道,“他交出了百万兵权,解散了萧家军。”
“就为一个女人?”
“也是为了将士们的命。”
俞婉点点头:“我明白了,萧大元帅越是为我爹求情,陛下就会越是会对我爹动杀心。”
“没错。”吴三平日里瞅着不着调,可在这些事上,他有自己的见解,“陛下这么发落老俞,多少也有些杀鸡儆猴的意思…不过最重要的还是那狗日的不要脸!皇帝要杀人,他正巧递了把刀子!”
不是颜丛铭污蔑老俞抢军功,皇帝就算想给萧大元帅下马威,也轮不到老俞头上!
“吴叔叔,我能见见我阿爹吗?”俞婉问。
“这…”吴三挠挠头,“我不认识大理寺的人啊…”
俞婉转身就走。
“你去哪儿啊,小侄女儿?”吴三追着问。
“去大理寺。”俞婉道。
吴三着急道:“都说了我没大理寺的路子啊…”
俞婉眸光坚毅:“那我也要去,我不能让我阿爹蒙受不白之冤。”
“你、你一个姑娘家去了能做什么呢?”吴三都有些后悔把这些事儿告诉她了。
俞婉的脚步顿住:“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但我知道自己不能什么都不做,我要亲口问我阿爹,或许能从他口中得到什么线索。”
“哎,你…”吴三想说,我去问还不成吗?可一对上那双沉静倔强的眸子,便什么拒绝的话都说不出了。
俞婉先是找到了大伯母:“大伯母,劳烦您照看我娘。”
大伯母惊讶:“阿婉你要上哪儿?”
“我去一趟京城。”俞婉道。
“你别做傻事呀!”大伯母吓白了脸道。
俞婉淡定地摇摇头:“我不会的,有吴叔叔陪着我呢。”
吴三挤出一副比哭还难看的笑。
得,不把小侄女儿平安带回来,他都没脸见老俞的家人了。
二人去镇上租了辆马车上京城,吴三对京城不大熟,好在车夫识路,很快便将二人送到了大理寺。
然而令人绝望的是,二人连大理寺的门都没能进去!
大理寺的侍卫道:“俞邵青是重犯,除非有圣上的旨意,否则谁都不准探望!”
吴三还想豁出脸皮找萧大元帅求个情,眼下看来是不成了…
“什么不成?”接待匈奴使臣的赤霄殿中,匈奴郡主气得将鞭子啪的一声拍在桌上,“我是匈奴的郡主!他是我在中原的护卫!我的护卫让人抓了!我要把他要出来!”
忍受着她大吼大叫的对象是她的亲堂哥,匈奴的二王子,二王子是小阏氏之子,地位仅次于大阏氏所出的大哥,这一点,倒是与燕怀璟极为相似。
不同的是,他的母亲并不如许贤妃冰雪聪明,好在他有个鼎力支持他的王叔,就是眼前这一位匈奴郡主的亲爹。
他对这个堂妹可谓是有求必应,但这件事,他无法答应。
二王子语重心长道:“明珠,他抢了别人的军功,还企图愚昧皇帝,这在大周是欺君之罪,是要杀头的,你再去挑个别的护卫,你要多少个多行。”
匈奴郡主不依不饶:“我不管!我就要他!”
二王子沉了沉脸:“别胡闹!”
匈奴郡主一鞭子抽在地上:“我要定他了!我要他活着!哥哥你不管,我自己想办法!”
说罢,她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明珠…明珠!”二王子没叫住。
匈奴王庭男多女少,匈奴郡主又生得一等一的漂亮,深受亲爹与伯伯的疼爱,她打小被宠坏了,性子刁蛮,便是二王子都常常降不住她。
二王子吩咐护卫道:“快跟上郡主,别让她再闯祸!”
“是!”
两名匈奴的护卫朝着郡主离开的方向追去了。
却说匈奴郡主出了皇宫,打算去大理寺探望俞邵青,却不料在宫门口碰见一个有些眼熟的女子。
“玉儿给郡主请安。”颜如玉微微地欠了欠身。
匈奴郡主恍然大悟:“是你!”
颜如玉温柔一笑:“郡主还记得玉儿,真是玉儿的荣幸。”
“谁要记得你?”匈奴郡主翻了个白眼,问也没问颜如玉是谁,究竟来皇宫做什么。
颜如玉望着她匆忙离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弧度:“郡主这是要去大理寺吗?”
一只脚已经踩在了马镫上的匈奴郡主忽然顿住。
颜如玉淡淡地笑道:“我若是郡主,就决不去触这个霉头,俞邵青犯了死罪,郡主还是离他远远儿的好,以免遭受牵连,惹得大周皇帝陛下龙心不悦,那就麻烦了,郡主认为呢?”
匈奴郡主冷冷地朝颜如玉走了过来。
颜如玉微笑着看向她,她爹立了大功,被封万户侯,她如今是侯府千金了,可不再那般惧怕一个战败国的郡主了。
说到底,这个郡主,还得求着他们大周呢。
匈奴郡主冷冷一哼,啪的扬起手来,一鞭子朝颜如玉抽了下去!
这次,就不是只打下她面纱那么简单了。
颜如玉赶忙侧身闪躲,虽避过了要害,却叫鞭子将她的额头打出了一道血口子来。
匈奴郡主冷冷地说道:“他死不死干你什么事?再敢乱说话,本郡主就把你的衣裳扒了,当众抽你十鞭子!”
颜如玉的指甲掐进了肉里。
“郡主!”护卫追上来了。
匈奴郡主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让人把马牵过来,策马离开了。
颜如玉摸了摸额头,看着指尖的血迹:“你会付出代价的,赫连明珠。”
嚣张如匈奴郡主,最终也没能闯进大理寺的天牢,大理寺仿佛一日之间筑起了铜墙铁壁,就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气死我了!气死我了!”碰了一鼻子灰的匈奴郡主,一进皇宫便拿花园的名贵花草撒气,用鞭子将花丛打了个稀巴烂。
燕怀璟打不远处的小道上路过,听到动静,朝匈奴郡主看了一眼,问随行太监道:“那不是匈奴郡主吗?出了什么事?”
太监上前打探了一番,回禀道:“回殿下的话,今日被陛下打入天牢的罪人是匈奴郡主向萧大元帅要来的护卫,匈奴郡主救人不成,心里憋着火呢。”
燕怀璟若有所思道:“就是那个自颜侯爷身上盗走细作名单的人?”
太监道:“正是他,听说姓俞,是个千夫长。”
“俞?”燕怀璟蹙了蹙眉,不会这么巧吧…
俞婉与吴三离开大理寺后,开始琢磨着究竟怎么办才好。
“吴叔叔。”俞婉沉思道,“你去找周槐吧?尽可能地带上弟兄们,不是说我阿爹是他们的大恩人吗?如今我阿爹有难了,劳驾他们施以援手,替我阿爹找到周槐。”
“我走了你怎么办?”吴三担忧地问道。
俞婉苦笑:“你怎么也和我大伯母一样?放心吧吴叔叔,我不会做傻事的,我有分寸。”
一个小丫头对自己说她有分寸,换以往吴三就该笑了,可眼下除了尽快找到周槐,似乎没有替老俞脱罪的办法,哪怕希望渺茫,他也只能尽力一试。
吴三郑重地说道:“好,我这就去联络弟兄们,你自己保重!千万不要做傻事,你爹把你们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他是宁愿自己死了,也不希望你们为他灯蛾扑火的。”
吴三深吸一口气,策马去了。
俞婉垂下眸子,为了她爹,灯蛾扑火又如何?
俞婉对车夫道:“去萧大元帅府。”
车夫将马车赶去了萧府。
曾经上官艳让她来,她不肯来,如今却自个儿送上门来。
俞婉望了望恢弘大气的牌匾,提着裙裾走下马车。
守门的护卫见俞婉朝拾阶而上,忙拦住了她道:“什么人?”
俞婉站在台阶上,仰头望着神情戒备的护卫,从容不迫地说道:“我阿爹是萧大元帅的部下,我有事求见萧大元帅,劳烦护卫大哥代为通传一声。”
护卫居高临下地看着俞婉道:“老爷不在,你阿爹叫什么?等老爷回来了,我告诉他你来过。”
俞婉一瞬不瞬地打量着他的神色,见他不像是在撒谎,又说道:“那我能在这里等他回来吗?”
护卫道:“那你怕是有的等了,我们老爷陪夫人出门,快则一日,慢的,十几日也有!”
这么久!
她爹的脑袋早搬家了!
“我能问问他们去哪儿了吗?”
护卫冷声道:“我家老爷夫人的行踪怎么能随便透露给外人?”
俞婉捏了捏手指,双目如炬地看向他:“但我真的有急事,我爹危在旦夕,这件事与你家老爷也脱不了干系,我爹是被他连累的!”
护卫一噎:“你…你这丫头胡说什么呢!”
俞婉继续激怒他道:“萧衍将军临终前的遗言就是我爹带给萧大元帅的,如今萧大元帅独善其身,就想过河拆桥了,都说萧大元帅是英雄,可有哪个英雄把部下推出去送死,自己却躲在后头逍遥快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