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给他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他到底还敢不敢找上这小娘们儿的茬?他自己都没有答案。
他留下帮主令,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冷冷地离开了赌坊。
乔薇向赵哥道了谢,拿起帮主令回了帮会的住所,将帮主令递给鼻青脸肿的陈大刀,微微一笑:“陈帮主,别来无恙啊。”
却说罗永年以十万火急的把景云望舒兜回村后,顾不上喘口气儿,带上家伙便往镇上赶,他发誓他吃奶都没这么使劲儿过,跑得两条腿都快不是自己的了,好容易跑到两里地,就看见一辆深色马车朝这边驶来。
赶车的人鼻青脸肿,右颊有块长长的刀疤,这不是陈大刀又是谁?
陈大刀俨然也看见了罗永年,赶紧将马车停下,笑嘻嘻地与罗永年打了招呼:“永年兄弟!”
罗永年一阵鸡皮疙瘩!
乔薇掀开帘子:“是永年吗?”
“姐?”罗永年眸子一瞪,拿着家伙跑了过去。
乔薇古怪地看了看他的大砍刀,他嘿嘿一笑:“我这不是担心你吗?正要去救你来着,对了,吴大金没把你怎么样吧?”
乔薇笑着摇摇头:“没有。”
“真没有?”罗永年不信。
陈大刀把乔薇赌赢吴大金的事眉飞色舞地说了一遍:“…托你姐的福,我现在是陈帮主了!”
他不过是借了夫人一辆马车,夫人便回赠了他一整个帮派,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罗永年瞠目结舌:“…姐你怎么这么厉害呀?”
他白准备家伙了。
乔薇笑了笑,对陈大刀道:“就送到这儿吧,我与永年走回去就行了,也没几步路。”
陈大刀望了望村口的方向,确实没多远,与乔薇告了辞。
乔薇与罗永年回了村里,孩子们已经醒了,没看到娘亲与小白,有些难过,罗大娘哄他们,乔薇是去给他们买好吃的了。
乔薇一进屋,望舒便扑过来:“娘!你给我们买了什么呀?”
乔薇早有准备,从怀里拿出两块从赌坊买来的点心,递给了他们。
孩子们坐在炕上,开开心心地吃起了点心,虽然没有娘亲做的好吃,但他们不挑食的。
乔薇给罗家人也带了东西,是从京城买的,她打开包袱,取出三盒杏仁糖,去了罗大娘的房中,罗大叔也在,罗永年正唾沫横飞地吹嘘着乔薇的风光战绩:“…吴大金你们知道吗?就是青龙帮的帮主!整个犀牛镇,没人敢与他横啊!诶?偏我姐就与他横上了!还把他横赢了!
娘你不是说之前有人找你们麻烦吗?那三个小混混就是吴大金派来的。他想把我姐从街上赶走,结果怎么着?我姐把他赶出犀牛镇了!
哎呀,我以后可以不用去京城学艺了,就跟着我姐混得了!”
罗家二老听了他的话,非但没有所兴奋,反而露出了深深的惊恐。
吴大金是谁,他们没有听说过,可一个帮派的老大,就这么被乔薇给“欺负”了,若是人家报复回来,他们逃得掉吗?
乔薇笑着走到门口,想把杏仁糖送给二老,却看到罗大叔一巴掌扇在了罗永年的脸上!
这一晚,罗大娘没留乔薇吃饭。
乔薇把杏仁糖放在桌上,罗大娘塞回了她包袱:“家里没孩子,谁吃这个?给景云和望舒吧。”
她记得罗大娘很喜欢吃糖。
乔薇没说什么,默默收回杏仁糖,牵着两个孩子上了山。
这就是她不喜欢依赖别人的原因,依赖就意味着感情,感情就意味着变数,敌人的攻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亲人的遗弃。
好在不是第一次了,她习惯了,没在最温暖和感动的时候得意忘形,她始终记得,不能依赖任何人,不能相信任何一种感情。
没有期望,就没有失望。
就算是对景云与望舒,她全心全意地喜爱他们,却也从没指望过他们会回报她。
“娘。”景云突然开口。
他还有些虚弱,走到一半便没了力气,被乔薇背在背上。
乔薇把他往上托了托:“怎么了,儿子?”
他趴在乔薇的肩上,声音低低的:“我会好好念书的。”
“嗯,好啊。”
“先生说,书念好了就能考状元,考上状元就能当大官,等我当了大官,就不会再有人欺负娘了。”
他不要娘亲受委屈,再也不要了。
第【第四十七章】发现
天亮时分,乔薇半睁着开眼,迷迷糊糊地摸了摸身边的孩子,发现只剩一个了,吓得一个激灵,坐了起来!眸光一扫,看见儿子穿得整整齐齐的,坐在窗边看书。
晨光透过窗纸,轻轻地落在他身上,他小脊背挺得直直的,神情严肃,劣质的衣料,挡不住他一身清贵,那是从骨子里散发出的气质。
乔薇忽然有点好奇小家伙的父亲了,会不会也这么风华绝代?会不会他尚在人世,是个云端高阳的男子,并不知道自己与孩子的存在,找到他,与他相认,她和孩子们就能过上幸福美满的人生了…
鉴于两世的惨痛经历,乔薇觉得这种好事发生在她身上的概率比她中彩票的概率还低。
乔薇洗漱完毕,给孩子们做了早饭:牛肉面与茶叶蛋,饭后,把中药也熬了。
望舒没什么大碍了,无需再服药,药是景云的。
景云乖乖地喝了药。
老秀才的私塾十五之后才开,在那之前,景云与望舒都只能在家自习。
乔薇做完家务,也拿出了自己的《黄帝内经》与《难经》自习。
前段日子总翻儿子的课本,识得不少字,不过要读懂博大精深的医书,还是有些不够。
“真该买一本字典的。”她叹气。
景云眨巴着眸子问:“字典是什么?”
“就是能有读音和释义的书。”
“娘说的是这个吗?”景云从书袋里拿出一本《说文解字》。
乔薇一惊:“你怎么会有这个?”
景云道:“先生给的。”
乔薇一边翻一边道:“每个人都有吗?”
景云摇头。
老先生其实是有些吝啬的,他的书从不让别人碰,有一次铁牛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老先生的书上,被老先生罚站了一整节课。他也不明白老先生为什么偷偷送他书。
“先生很喜欢我。”他说道。
乔薇点头一笑:“你是学霸,他当然喜欢你。”
“学霸是什么?”景云不解地问。
乔薇解释道:“就是总拿第一的学生。”
“哦,倒数第一呢?”
“学渣。”
老先生喜欢他,是因为他是学霸,但妹妹是学渣,怎么老先生也好喜欢她呢?
景云困惑极了。
午饭后,乔薇带上孩子们去了东村那块十亩大田。
快开春了,她想赶紧把田种上,卖点心的收入稳定,却并不足以支撑一整个家庭,孩子生了一次病,前前后后花了四十余两,若是单靠卖点心的那点钱,恐怕连个零头都不够。
她必须想更多赚钱的路子,这块不收任何佃租的田,若是种对了,将会带来一笔不菲的收入。
她像往常那样走进村子,然而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大家伙看她的眼神怪怪的,似乎…透着那么一丝警惕与忌惮。
铁牛正蹲在门口逗小狗,看到一家三口朝这边走来,忙抱着自己的小宠物,得意洋洋地对景云道:“我也有狗了!也是白的!还比你的大!比你的好看!”
啪!
刘婶子从屋子里跑了出来,一巴掌拍上儿子的脑门儿,远远地瞪了乔薇一眼,又厌恶又害怕地将铁牛拽进了屋。
乔薇转头看向其余的村民,他们也各自搬起椅子回了屋。
景云与望舒眨巴着眸子看向娘亲,乔薇不知该如何给二人解释,摸摸二人的脑袋,轻声道:“走吧。”
“去哪儿呢?”
老秀才的声音突然出现身后,三人齐齐转过身来。
老秀才走到跟前,抬手摸了摸小包子的额头:“嗯,不烫了,景云还有点疹子。”
“快好了,先生。”景云说道。
老秀才严肃道:“那就好,瞧这几天把你们娘累的,都脱相了!”人家过年长肉,大小姐过年长瘦,真叫他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见他不像那些村民一样躲着他们,乔薇微微放下心来,又听他如此关心自己,不禁淌过一层暖流:“先生。”
老秀才心疼地看了她一眼,想问问她镇上的事,又觉得在孩子面前谈这些不合适,清了清嗓子,道:“你要去看那块田?我带你去吧,免得你找不着路。”
担心她找不着路是假,心疼她孤立无援是真,村民们大概是知道了她与青龙帮老大交恶的事,怕惹祸上身,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唯独这位根本没说过几句话的秀才,不怕死地凑到她面前。
她虽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却也不会不珍惜别人的好心。
乔薇感激地点了点头:“有劳先生了。”
四人一貂来到了东村的荒田,雪还没化完,田地中白雪成垛,如一团团浮动的白云,一条结了冰的沟渠自“白云”中蜿蜒而过,荒凉而壮观。
“就是这里了。”老秀才站在田埂上,指了指一望无垠的荒田道:“看着大吧?但种什么死什么,我十四年前回的村,那时仗着自己念了些书,比他们能耐,把田要了过来,连着种了三年,颗粒无收。刘婶子要不是被债主逼得没办法了,也不会找村长要这块田。哪知最后到了你手里,听我一句劝,别种了。”
乔薇把孩子们放在田埂上,自己走下了田里:“它一开始就什么都种不活吗?”
老秀才摇头:“这倒不是,我小时候,在这儿看到过成片的庄稼,后面不知怎的,就成一块死地了。”
“这块田都种过什么?”乔薇问。
老秀才道:“麦子、大豆、水稻、棉花、玉米…能种的都种了。”
“一个都没存活?”乔薇纳闷。
老秀才回忆了一番:“我那年种玉米,倒是活了几株,但那几株连顿肉都换不到,亏死我啦!”老秀才叹息着,也走进了田里。
乔薇蹲下身,从土壤中拔出了一株小野草。
老秀才忙道:“对了还有,庄稼不长,尽长草了!”
“能长草,说明这块地并不是一块死地,它有耕种的可能。”乔薇把草放在鼻尖闻了闻,“这不是草,是野菜,我小时候好像吃过。”
老秀才惊呆了:不是吧?恩伯府千金…小时候居然吃过野草?峥伯爷与夫人去世后,二房、三房到底对小姐做了什么?!
乔薇嚼了一口:“是碱蓬。”
“碱蓬?”老秀才完全没听过这种野菜。
乔薇用手指沾了点泥土,用舌尖尝了尝,若有所思道:“先生,有人在这里种过高粱没?”
“没有。”老秀才摇头。
“这就对了。”乔薇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欣喜一笑,“我知道那些庄稼为什么种不活了,它是盐碱地。‘沙地必有马莲,盐碱地必有碱蓬’,这么多碱蓬,可见它盐分含量极高。盐分含量高,会影响作物的正常生长,这就是大家种什么死什么的原因。而玉米比一般农作物耐盐碱,所有侥幸活了几株。”
老秀才惊讶地问:“你…你怎么知道的?”
孤儿院的后山就是一块盐碱地,她在那儿长大的!
盐碱地的形成方式有很多,有气候原因,有地理生成,老先生小时候既然在这儿看到过庄稼,就说明它与那些无关。有可能是那条沟渠里头的水侧渗导致地下水位抬高,促使积盐,才形成了盐碱地。
乔薇笑得眉眼弯弯,难掩兴奋地说道:“先生,盐碱地是可以种庄稼的!我知道该怎么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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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妹终于要种田了\(≧▽≦)/
第【第四十八章】再见冥修
盐碱地之所以不适种植,就是因为它水分状况不良,盐分过高,可以通过排盐、洗盐来降低土壤中的盐分含量,也可以通过深耕、加填客土的方式改善土壤成分,加速盐分淋洗,还可以施以改良剂进行化学改良。
又或者,直接种植耐盐碱的作物。
改良土壤的工程太大,财力物力的耗损也大,乔薇一穷二白的,出不起这个钱,不如选择最简单可行的一种——种植甜高粱。
甜高粱耐盐碱的程度比玉米更高,又耐旱、耐涝、耐贫瘠,可以说是非常不娇气的作物宝宝了。
那么大一块盐碱地,真要种满甜高粱,将会是一笔多么丰厚的收入,想想都让人兴奋!
不能再等了,她要赶紧买种子!
乔薇带上孩子,兴冲冲地回了山上。
然而等她打开干瘪的钱袋,从里头倒出一个孤零零的铜板时,她才发现了一个十分严峻的问题——这次瞧病,她把全部家当花光了,别说买种子了,她连个馒头都买不起。
容记的生意是在十五之后,等她赚够买种子的钱,不知猴年马月了。
当初罗大娘开玩笑说,看她把钱花光了怎么办?
她从没想过会有那么一天,还打趣地说,真花光了您借我呗。
一句玩笑话,谁知成了真。
不过如今大家都躲着她,钱她是借不着了,必须得自己想办法。
乔薇打开箱子,从最底层拿出一个上了锁的盒子,盒子里还有一个盒子,可见她多宝贝这里头的东西了。
活了两辈子,第一次有这么帅的男人送她礼物,她本想留着做个纪念的,现在看来,没可能了。
正月初六,乔薇带上簪子,与孩子们前往镇上,本想雇栓子爹的马车,但如今几乎全村的人都躲着她,栓子爹也不例外。无法,她只得与孩子们走过去了。
刚走出村子,乔薇便隐隐感觉有人在尾随他们,暗暗留了个心眼,将匕首握在袖筒里。
又走了一里地后,荒无人烟的小道上,那道人忽然追了上来!说时迟那时快,乔薇一个转身,扬起匕首割向了对方的喉咙!
“姐!是我!”罗永年惊叫!
乔薇忙收回了匕首:“永年?你跟着我做什么?”
罗永年被乔薇那一下吓出了一身冷汗,就没见过那个姑娘身手这么快的,要不是他叫了一声,只怕这会子已经中了刀,太可怕了。
他心有余悸地说道:“我这不是怕一个人不安全,想跟你一块儿去镇上吗?”
结果证明,他身手还不如她。
真丢脸。
乔薇惊讶地看了罗永年一眼,说道:“你有心了,多谢。我没事的,你回去吧,让人知道你和我在一起就不好了。”
“我管他们的!”罗永年倔强地说完,把景云背在了背上。走了几步,没见乔薇与望舒追上来,无奈道:“我把你们送到镇上就回来,不会让人知道的,行了吧?”
乔薇迟疑:“永年,你不需要这么做。”
“我乐意行不行?”罗永年哼了一声,转身迈开步子。
真倔啊。
乔薇摇摇头,不再多说什么了,抱上望舒,快步跟了上去。
一路,二人无话。
罗永年果真把他们送到镇上才离开。
镇上比乔薇预期的热闹许多,许多铺子都开了,有的在做洒扫,有的已正常营业,大芳斋在做洒扫,伙计们搭着梯子,端着木盆、木桶在店内店外忙活。
乔薇小心翼翼地避开他们,来到了柜台,接待她的是上次那个伙计,名叫小庄。
乔薇外表看上去比实际年龄小,又不爱梳妇人的发髻,小庄一直以为她是个小姑娘,甫一看到她牵着两个小娃娃,其中一人还特像她,便不假思索地说道:“带弟弟妹妹出门呢?”
乔薇一愣,笑道:“我儿子女儿。”
小庄瞠目结舌。
乔薇把那支黄玉梅花簪拿出来放到他面前,肉痛地问道:“这个能退吗?”
小庄狐疑道:“这不是那位公子买给你的梅花簪吗?为什么要退?”
乔薇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道:“原因…我不方便说,你只告诉我能不能退吧!”
小庄拿起梅花簪检查了一番,保存完好,没有任何损毁的痕迹:“是好的呀,夫人。”
“我一次都没戴,它当然是好的,你到底退不退,给个话。”乔薇捏了捏窄袖。
小庄讪笑:“本店的首饰一经销售,概不退货的。”
乔薇抬了抬眼睛,恣意道:“看来你是不想我再给你介绍生意了,也罢,下次再有贵人来找我问首饰,我带到你对门儿去。”
“哎别别别!我给您退还不行吗?”乔薇上次带来了那样一个大金主,小庄一点都不愿得罪乔薇,“不过…肯定是不能给您原价的,得收点折旧费。您放心,肯定比去当铺划算!”
“多少啊?”乔薇漫不经心地问。
小庄道:“最多给您五十两。”
乔薇一巴掌拍在柜台上:“五十两?我还不如去当铺呢!”
小庄为难道:“可是您这是二手的,我们卖不出原先的价了。”
乔薇就道:“我又没戴,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它被卖过一次?”
“我们不能昧着良心做生意啊…”
“你砍我那么多银子难道不是昧着良心了?”
小庄被噎得哑口无言,半晌,才又说道:“看在您是熟客的份儿上,六十两吧,不能再多了。”
乔薇拉长音调:“八十。”
小庄苦恼地说道:“不行的夫人,给您退货已经是违反规定了,再给这么高的价,老板会赶了我的。”
乔薇挑眉:“七十,不能再少了。”
“六十五。”
“七十。”乔薇不着痕迹地亮了亮袖子里的匕首,凶狠地眯起眼来。
小庄一阵心惊肉跳:“七…七十就七十,我…我…我这就给您拿银子,您…稍等。”
言罢,煞白着脸地进了账房。
景云与望舒愣愣地看着娘亲把匕首塞回袖子。
乔薇摸着精致的梅花簪,无奈地叹了口气,早该猜到自己不配拥有这么好的东西,就是侥幸有了,也一样留不住。
再见了,白月光。
“你也在这里?”
一道熟悉的嗓音蓦然响在身后,低沉而富有磁性,好听得能让人耳朵怀孕。
乔薇的心口就是一震,赶忙回过了头,就见姬冥修从门外缓缓走来,他一袭淡青色长袍,宽肩窄腰,身材结实修长,脸上的半张面具,隐隐透出一股禁欲的气息。
乔薇完全没料到会在这里碰见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夫人,我把银子备好了,你点点看,一共七十两。”小庄走出账房,把一包银子放在了柜台上。
乔薇吧嗒一声,关上了盒子,瞪向小庄道:“你干什么呀?我都说了我不卖!”
小庄一怔。
乔薇“义愤填膺”道:“你们怎么能这样呢?就因为别人出的价高,就想逼我把首饰让出来!我告诉你们,你们这样是做不成生意的!”
------题外话------
小庄的内心是崩溃的…
第【第四十九章】熟悉
小庄一脸被雷劈到的表情看向乔薇:“夫人,刚刚不是说好了…”
乔薇打断他的话:“哦,不卖就拿刀恐吓我,这也叫说好吗?”
到底谁拿匕首恐吓人?
小庄刚要开口,乔薇亮了亮袖子里的匕首,他噤声了。
姬冥修看了过来,乔薇几乎不敢直视他眼睛。
她其实也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每次见他都这么“水深火热”的,不是被恶霸追杀,就是像个非洲难民,这次更惨,直接穷得把他送的首饰拿出来变卖,还当场被抓包——
本以为舍弃白月光已经更倒霉了,却原来,被白月光抓包才是最倒霉的。
不过好在她机灵,平安圆过去了。
乔薇慢条斯理地收拾好东西,微笑着转过身来:“真巧啊,冥公子,又见面了。”
姬冥修没纠正她的称呼,看看她,又看看她身后,神色有些古怪:“你…”
乔薇以为他在看小庄,一边往旁边挪了挪,与小庄拉开距离,一边道:“我不是来卖东西的,你别误会。”
姬冥修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可不待他开口,乔薇又说道:“我只是…簪子上的花掉了让他们修一下,他们就想把簪子买回去,真是太过分了,已经卖出去的东西怎么能反悔呢?”
为彰显自己与小庄同仇敌忾的立场,乔薇果断又往旁边挪了几步:“我也不是每次都那么水深火…”
热。
最后一个字还未说完,乔薇便撞到了一旁的梯子。
梯子上,有个伙计正端着一盆水要去清理房梁,忽然梯子一歪,他整个人都倾了出去,冷水自他盆中瓢泼而降,兜头兜脸地浇中了乔薇——
姬冥修无奈:“…刚刚就想提醒你来着。”

人倒霉起来喝水都塞牙缝,乔薇想不出当着他的面被淋成落汤鸡,比卖梅花簪被他抓包好上多少,她浑身都湿透了,没有一处干燥的地方,乌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不用看也知道,狼狈死了。
这件事她还发不得火,因为不是人家的错,是她自己撞上去的。
想在他面前正常一次都不行。
真想挖个坑,把自己埋了。
小庄还是很讲义气的,把她带进了二楼的一间厢房,没计较自己被恐吓的事,主要也是不敢计较。
“你带衣裳了吗?”小庄问。
乔薇摇头:“没有,你给我弄个炉子,我把衣裳烤烤就行了。”
天气冷,穿成这样不出一个时辰就得被冻成冰棍,她全身上下只剩一个铜板,出不起治病的钱了。
景云与望舒亦步亦趋地跟了进来,担忧地看着娘亲,乔薇忍住浑身的哆嗦,说道:“娘没事,衣服干了就好了。”
小庄很快生了个炉子进来,大芳斋是个小店铺,用不起红罗炭,炉子里的是黑炭,熏得很,小包子很快便被熏出了眼泪。
乔薇心疼死了:“你们到外头等娘,娘很快就出来了,别乱跑知道吗?”
“嗯。”二人乖乖地点头,站到了门外。
乔薇脱掉棉衣棉裤,架在火上烤,她不敢全部脱光,一是冷,二是不自在,湿漉漉的里衣贴在身上,总有被火烤不到的地方,冷得她一阵阵的哆嗦。
咚咚咚!
门被敲响了。
八成是孩子,乔薇就道:“是不是肚子饿了?等一下,娘马上就好!”
“是我。”
姬冥修的声音,“我马车里有干净衣裳,你先穿着,衣服干了再换下。”
门,微微打开了一条缝儿。
一只葱白素手探了出来,指甲粉润,手指细长,皮肤好得能掐出水来,往上一截凝脂皓腕,细若白瓷。
姬冥修盯着,有些出神。
那只手晃了晃,如流动的美玉,隐隐带着柔光。
姬冥修看着那只手,两个孩子看着姬冥修。
察觉到了孩子们的目光,姬冥修敛起了目光,将衣裳递过去。
“谢了!”
乔薇拿过衣裳,和上门,插上了门闩。
这是一件普通的棉质里衣,质地十分柔软,散发着一股干净而清新的味道,像是他身上的香气,很是好闻。
外头传来姬冥修的声音:“我先带他们去吃点东西。”
一上午没吃东西,孩子们也该饿了,乔薇本想卖了首饰就带他们吃点好吃的,但现在,簪子是卖不成了,她自己饿肚子没关系,不想苦了两个孩子。
“那、那多谢公子了。”
姬冥修带着孩子下了楼。
望舒在京城养病时便已与姬冥修说过话,还有了两个人的小秘密,可以说非常不陌生了,软乎乎地小手捏着他一根小指,一蹦一跳,高兴得不行。
相较于她的熟络,景云显得局促许多。
他病得重,那几日都昏昏沉沉的,只隐约知道有个好心的叔叔收留了他们,却并未见过对方的脸。
他偷偷地瞄了两眼,他太矮了,只看到一个下巴!
姬冥修偏过头来看向他。
他唰的一下撇过了小脸,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姬冥修望向前方,他又贼兮兮地瞄过来。
在他第七次偷瞄姬冥修的时候,姬冥修捉到了他的“现行”,四目相对,他慌得险些栽倒!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停下了脚步,先前没仔细看,倒是不觉得,眼下细细一端详,总感觉这孩子的眉眼有些熟悉,仿佛在哪儿见过。
第【第五十章】银子
附近没有开张的酒楼,姬冥修只得带孩子们吃了些点心。孩子们吃饭吃得快,吃点心却有些舍不得,一小口一小口,生怕给吃完了。
姬冥修没催促,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两个孩子很乖,从生病那一次便瞧出来了,再难受也不哭不闹,不像这个年纪的孩子。
或许…是没有父亲的缘故。
“爹,我要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一个三岁的小女娃被一个农夫抱进了店子。
农夫买了小女娃要的点心,坐下来喂给小女娃吃。
景云、望舒巴巴儿地望着对面的父女,虽极力忍耐,还是流露出了羡慕的神色。
不过二人似乎对于这种处理自己的这种情绪轻车熟路了,很快便移开了视线,再不瞧上一眼。
姬冥修看到这一幕,眸光顿了顿,没说什么。
姬冥修带孩子们回到大芳斋时,乔薇已经把衣裳换好了,正要拿着姬冥修的衣裳去洗。
“不用了。”姬冥修在门口碰到她,看着她手中的衣物,“给我吧。”
乔薇想着他也不缺洗衣裳的人,何况这儿的皂角廉价,比不得他家的高档,洗了留下奇怪的气味就不好了。
乔薇将叠好的衣裳还给了他:“多谢公子。”
姬冥修略一抬眸:“白告诉你名字了?”
乔薇的睫羽轻轻一颤,抿唇道:“多谢冥…冥公子。”
姬冥修勾唇:“不客气,乔姑娘。”
自上次被他调侃了一句“乔姑娘,你脸红了”之后,再听这称呼,乔薇就有些都不淡定了,总感觉透着一股意味深长的味道。
乔薇飞速地瞄了他一眼,如此清风明月的人,应该不会调戏她一个小寡妇吧?
她要钱没钱,要清白没清白,还带着两个小拖油瓶,若非说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就是一张还算过得去的脸,但京城美女如云,比她漂亮的、身材好的,不知多到哪里去了,而且人家还都是黄花大闺女。
他脑子进水了,才会大老远地从京城跑来镇上调戏她。
一定是自己想多了。
“公子,你怎么会来镇上?”
姬冥修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乔薇的猜测:“听说镇上出了个很厉害的赌棍,是个女人。”
赌棍?女人?不会说的是她吧?这种事…难道已经传到京城了?怎么传的呀?
巨大的震惊,把乔薇问问题的初衷都给淹下去了:“是…初三那日发生的事吗?”
姬冥修嗯了一声:“好像是。”
那应该…就是她了,她是初三离开的京城,也是初三与吴大金开的赌局。她可以确定在她之前,没有女人进过犀牛镇的赌坊。
但这不是镇上的事吗?怎么就传到京城,还传到他耳朵里了?
乔薇将鬓角的秀发拢到耳后,垂眸轻声问:“冥公子也对这种事感兴趣?”
看着不像这么闲的人啊。
姬冥修淡淡地牵了牵唇角:“陪朋友过来的,他刚刚去赌场找人了。”算是解释自己为何一个人出现在大芳斋了。
乔薇清了清嗓子:“那…你朋友恐怕要失望了。”
意识到了什么,姬冥修眸光一动:“不会是你吧?”
乔薇难为情地点了点头。
打架斗殴,聚众赌博,得,齐活儿了。
“四哥!四哥!”
一辆马车停在大芳斋门口,从上头跳下一名十八上下的男子,一身骚包的红色,头戴玉冠,容颜俊朗,气宇轩昂,手执一柄折扇,折扇上挂了个美玉坠子,端的是纨绔倜傥。
他大步流星地走进大芳斋的大堂,美目流转:“四哥!四哥你去哪儿了?”
乔薇看着楼下的红衣少年,心道古代帅哥真多,有冥公子这般玉质冰清的,也有少年那般艳若桃李的,当真让人转不开眼睛。
姬冥修朝楼下的人抬了抬手。
红衣少年眼睛一亮:“四哥!”
乔薇道:“公子的朋友来了,我先告辞。”
望舒乖巧地挥了挥手:“冥叔叔再见。”
姬冥修微微点头:“再见。”
乔薇带着孩子下楼,红衣少年正巧上楼,在半道上打了照面,乔薇客气地颔了颔首。
李钰不认识她,也不知她与四哥的关系,先前那一瞥,从他的角度只看到了四哥,并未看见被四哥的身形挡住的她。见她与自己打招呼,权当是平民对贵族的礼节,没往心里去。
只不过,当他看到她牵着的两个孩子时,面上掠过了一丝惊讶,好漂亮的孩子!
他是不是在哪儿见过?尤其那小男孩儿,太似曾相识了。
李钰在二楼找到了自家四哥,姬冥修当然不是他亲四哥,只是二人曾拜在同一师门下,他排行最小,是小师弟,姬冥修排行第四,他嫌四师兄拗口,便改口唤四哥了。
他摇着手中的折扇道:“四哥,幸亏你没去,气死我了!”
姬冥修看着一家三口消失在街道上的背影,似是而非地一笑:“怎么?扑空了?”
李钰失望地说道:“可不是吗?他们说那女人就出现了一回,把吴大金赌赢后再没进过赌场了。”
姬冥修戏谑道:“就那么想见人家?想拜她为师?”
李钰切了一声:“谁不知钰爷我是京城的小赌霸?我会拜个女人为师?我是想看看哪个女人这么有胆色,把胤王的爪牙给赶了!你说胤王这会儿是不是已经气疯了,他辛辛苦苦培养的江湖帮派,一夕之间被个女人把老巢给断了!哈哈,想想就大快人心!不行不行,我太想见那姑娘了!”
言及此处,李钰笑容一收,耷拉着小耳朵道:“你说对了,我想拜她为师。”
姬冥修看他一眼,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李钰眸子一瞪,追上去:“哎,四哥,你怎么一点都不兴奋?你忘记五年前那家伙是怎么对你的了?他明知你和乔大小姐有婚约,还把人家给睡了!这种人,就该遭雷劈啊!”
“等等。”李钰脚步一顿,自顾自地呢喃道:“我想起那孩子长得像谁了。”

却说乔薇带着孩子出了大芳斋,肚子饿得咕咕叫,身上只剩一个铜板的她,却连个馒头都买不起了。
斜对面就是一家当铺,把簪子当了,能换不少银子,可她舍不得了。
有些东西,是比面包重要的。
“娘。”望舒递给她一个小盒子。
乔薇接过盒子,看着小,拿在手里却沉甸甸的:“装的什么,这么重?”
望舒奶声奶气道:“是冥叔叔买给你的点心,冥叔叔说,我们都吃了,娘亲也要吃,才不会饿肚子。”
连她饿肚子都想到了,乔薇心头一暖,打开了盒盖,里头是五个可口的蟹黄酥。
但蟹黄酥怎么会这么重?
乔薇狐疑地眨了眨眼,拿出内胆,就发现原来盒子下还有一层,赫然躺着几锭白花花的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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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五十一章】种子
他还是知道了。
当时只顾着在他面前遮掩,都忘记问他,他是什么时候到的?或许是那一秒,又或许早就到了。
她一切狼狈都被他看在眼里,他却没有戳穿她,而用了这种迂回婉转的方式,不让她在任何人包括他面前难堪。
带孩子们吃东西只是一个幌子,他真正要给的,是这三十两银子。
三十两的数额恰好是她离开京城那日付出的诊金与食宿费,倒像是把她的银子原封不动地还了回来,多一分都成了施舍。
竟是细心到了如此程度。
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只觉一股难言的酸涩层层叠叠地蔓延上来,带着一丝阳光般的暖意,冲上头顶,冲得眼眶微微发热。
“娘,你怎么不吃呀?”
望舒脆生生的声音,打断了乔薇的思绪。
乔薇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摸了摸女儿脑袋,笑道:“娘这就吃。”
言罢,咬了一口蟹黄酥,咸咸的,带着一点甜味,如蜜一般。
“好吃吗?”望舒笑眯眯地问。
乔薇一笑:“好吃!”
望舒笑得更开心了:“我也觉得好好吃!冥叔叔买的东西都好好吃!”
乔薇温柔地看着女儿:“望舒喜欢冥叔叔?”
“嗯!”望舒不假思索地点头,看了看景云,说道:“哥哥也喜欢!”
景云嘴硬道:“我才没有!”
望舒坚持道:“你就有,我都看见了,你一直偷看冥叔叔。”
“我…我那是…”景云眼神一闪,小大人似的,一本正经道:“在看他的面具!”
望舒做了个小鬼脸:“哥哥撒谎。”
“我没有!”
两个小家伙,你一言我一句地争了起来,争得面红耳赤。
乔薇最终没舍得把那盒蟹黄酥吃完,看两个小家伙的战火升级,几乎要打起来,她才一边牵着一个,做起了和事佬:“好了好了,不吵了,娘带你们去买种子。”
望舒眨巴着眸子问:“娘,种子是什么?”
乔薇心情大好地说道:“种子就是种在地里的东西,给它浇水施肥后,它会长大,有的长成小麦,有的长成水稻,还有的长成西瓜、高粱、玉米…”
“我和哥哥也是种在地里的种子吗?”
“你们…是娘亲肚子里的种子,在娘亲的肚子里长呀长,长到十个月,就出来了。”
“哦。”望舒似懂非懂,“谁种的呀?”
你们爹!
“怎么种的呀?”
XXOO!
“还能再种一个吗?”
不能!
“我不想要景云哥哥了,他和我吵架,我想要一个新哥哥。”
再种也是你弟!不是你哥!
乔薇被女儿的十万个为什么折磨了小半个时辰,好容易到粮食铺门口,她头顶都要冒青烟了!
“老板!有没有高粱种子!”
刚刚跨过门槛,她便迫不及待地走向了柜台。
柜台后的青衣男子闻言转过身来,看到乔薇,面色就是一怔:“是你?”
乔薇惊讶:“赵哥?”
赵哥笑道:“你要买高粱种子啊?”
乔薇点点头,四下看了看,讶异道:“赵哥你不是在东街开了间茶叶铺子吗?这间粮食铺也是你家的?”
赵哥笑着摇摇头:“没有,这是我一兄弟开的,他临时有事儿,我替他看铺子。”说着,眸光落到了两个粉雕玉琢的小娃娃身上,“好标致的娃娃,你…”
乔薇道:“我儿子女儿,景云,望舒,叫赵伯伯。”
二人乖乖地唤了“赵伯伯”。
赵哥高兴地抓了两把糖花生塞进二人口袋。
二人开心地道了谢。
赵哥与乔薇谈起了正事:“你买高粱种子做什么?自己种吗?”
乔薇点头。
赵哥微微蹙眉:“你还不如种水稻,现在很多人都不种高粱了,它没甘蔗甜,产量上不去,虫害又难打理——”
乔薇明白赵哥说的是实在话,她记得自己小时候,还是经常能吃到甜高粱的,甜高粱的皮儿特别利,一不小心便能在手上划出一道长长的口子,但她喜欢那种味道,比甘蔗的更好。
可是慢慢的,周边的村子都不种它了,究其缘故,可能就是赵哥说的这几点。
但那块盐碱地种不了别的,倒不是说没有第二种耐盐碱的植物,麻黄、垂柳、杏树等都可以种,但既要收割快、又要好卖、还要是她比较熟悉的作物,非甜高粱莫属。
乔薇道:“那块地原先是荒地,不收我佃租,税收也减半,怎么种都不会亏的。”
这么一说,赵哥就放心了:“你要多少?”
乔薇没有从头种过,有些拿不定主意:“那块地约有十亩,赵哥觉得多少够?”
赵哥想了想:“种高粱的话,一亩大概两斤到三斤的样子,你不差钱就买三十斤,这几年种高粱的人少了,进的种子也少,运气好,到最后都是你的;运气不好,卖完了也进不到货了。”
乔薇如今可是拥有三十两白银的小富婆,当然不差这点种子钱,爽快地买了三十斤,花了一两银子。
没有还价。
她这人素来有怨报怨,有恩报恩,赵哥在赌坊三番两次与她方便,她总还是记得他的好的。
临走时,赵哥叫住了乔薇:“差点忘记个事儿。”
“什么?”乔薇问。
赵哥的面色有些担忧:“今天有个京城来的公子去赌坊找你了。你跟大金不熟,可能不清楚他的底细,他在京城是有人的。他上次被抓进衙门,就是那人动用关系,将他提前释放了。别是他们心存不忿,找上门来向你寻仇了。”
为这点事寻仇,心眼未免也太小了,是吴大金招惹她在先,她可没对吴大金背地里使过一次阴招,便是赌坊那次,她也忍住了没出老千。
“长什么样?”她问道。
赵哥答道:“特别俊的公子哥儿,穿着红衣,拿着一把扇子。”
啊,冥修的朋友,那个骚包的红衣大美男。
乔薇微微一笑:“多谢赵哥提醒,他不是来寻仇的,是来看热闹的。”
“你认识?”赵哥愕然。
乔薇笑了笑:“认识他的朋友。”
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红衣公子一看便是个京中权贵,他的朋友,想来也是不赀之躯。这个小村妇竟然认得那样贵重的人,可见也非池中物。
赵哥有些庆幸自己没有偏帮吴大金,而是将一碗水端平,还给了她一些力所能及的关照。
不管她承不承自己这个情,至少自己都没有得罪她。
买完种子后,乔薇雇了一辆马车回村,孩子们累了,趴在乔薇怀里睡了过去,刚刚还吵着不要哥哥的望舒,拉住了哥哥的小手,景云也握住了她的,两个小家伙就这么奇迹般地和好了!
乔薇在马车上颠了颠啊,也昏昏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乔薇睡得正香,却忽然被一阵声嘶力竭的声音惊醒,她吓得一个激灵,睁开了眼,看见怀中孩子好好的,才长长松了口气。随后,她挑开帘幕,就发现马车已经快进村了。
村口的老槐树下,围了不少人,其中一个是罗大娘,刚刚那道声音便是从她嘴里发出来的。
她用手揪着一个老村妇的衣领,鼻涕眼泪一大把地说道:“你不能就这么走啊!你走了我儿媳咋办呐?”
那个老村妇乔薇曾见过一面,在翠云弟弟的童生席面上,是隔壁村儿的王大娘,也是十里八乡唯一的稳婆。
王大娘为难地说道:“我也没办法呀!她那个情况,生不下来的!你们给准备后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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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玺:“你弟睡了我妹,怎么算?”
夏绛:“你把我睡回来?”
第【第五十一章】接生
准备后事?
乔薇怀疑自己听错了,罗大娘的儿媳就是翠云,年前她还见过她,肚子不大,怀相好好的,怎么就要准备后事了?
罗大娘拉住她不让她走:“你再救救她吧!她还有气啊!她能生的!”
王大娘强行掰开罗大娘的手指:“记得你们村儿的麦穗儿吗?你媳妇儿和她一样的情况!”
麦穗儿,罗大娘是记得的,与她大儿子同岁,七年前成亲,一年后便怀了娃娃,因她男人是三代单传,全家人都十分高兴,哪知到了临盆那日,麦穗儿却死活生不下来。
王大娘使出浑身解数,“抢救”了三天,还是没能改变一尸两命的厄运。
麦穗儿婆家将气撒到了王大娘身上,将她好一顿暴打,她在床上躺了三个月才下地。
那之后,王大娘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敢再接活儿干。
眼下翠云出现了与麦穗儿一样的情况,王大娘可不想再接这烫手山芋了:“你们上镇上请大夫吧!”
罗大娘哀求道:“年还没过完,哪儿请得到大夫呀?你就给翠云看看吧!成或不成,我总不怪你就是了!”
“说的比唱的好听,她真出了事儿,你们全都得赖我!”王大娘毫不留情地推开了罗大娘,罗大娘没站稳,生生朝后跌去,幸而围观的人扶住了她。
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昏天暗地地哭了起来。
王大娘趁机溜走!
罗永年杀气腾腾地冲过来,一把揪住她后领:“你敢跑,打断你的腿!”
罗永年早先便是村里的恶霸,大家都有些怕他,此时一副要杀人样子,更让王大娘心惊胆战了:“你你你你…你讲不讲理了?我接不好你还逼着我接啊?我又不是存心不管她,我是实在没办法!”
罗永年也知道她没有撒谎,她是真的没办法,但他不甘心,大哥与嫂嫂感情这么好,又等了五年才等来这个孩子,他怎么可以眼睁睁看着他们死掉?
“永年。”乔薇牵着孩子下了马车。
孩子们刚醒,还迷迷糊糊的,靠在她身上打呵欠。
母子三人的出现,让挤成一团的人群呼啦一下散开了,所有人都忌惮地看着她,生怕与她扯上一丝半点的关系。
罗永年甩开王大娘,走到了她面前,难过道:“姐。”
乔薇抬手摘了他肩上的半片枯叶:“带我去看看翠云。”
罗永年以为乔薇是要见翠云最后一面,哽咽着点点头:“你跟我来。”
罗永年把乔薇带回了自己家。
翠云与罗永志虽在村子里另盖了新房,但逢年过节都会回罗家居住,翠云发作时也在罗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