铭安生无可恋地去了。
姬冥修来到东厢,乔薇与十七守在床前,罗永年趴在一旁的桌上睡着了。
乔薇穿着一件淡紫色棉袄,质地与做工都十分粗糙,棉絮松散且厚,显得人身材臃肿。但她低头时,微微露出的一截白皙脖颈,又如白天鹅的一般修长。
这是个纤瘦的姑娘。
姬冥修的眸光动了动,迈步走过去:“药已经拿去煎了,很快就好。”
乔薇站起身来:“多谢公子。”
姬冥修点头:“你们暂且在这里住下,等孩子高热退了再回去,大夫明天还会过来。”
高热风险太大,突发状况也多,保险起见,确实应该留在京城,但他们萍水相逢的,她又欠了不少人情,再欠下去,实在不好意思了。
乔薇忙道:“不麻烦公子了,我们待会儿去住客栈。”
京城繁华,找一两家开着的客栈还是不成问题的。
“客栈熬药不方便。”姬冥修看了她一眼,见她捏着手指,一副不太自在的样子,就道:“你要是过意不去,就把这里当客栈好了,食宿与诊金你看着给。需不需要通知你家人?”
乔薇想了想,摇头:“不必了,我离开镇上之前,让大刀给家里带了信,他们知道我们上京城了。”
姬冥修看着她:“那意思是住下了。”
乔薇一怔,她有这么说吗?
“你刚刚没有反对。”
她只是没来得及反对。
姬冥修望向门口道:“绿竹,准备房间。”
一名穿绿色比甲的丫鬟轻轻应下:“是。”
住宿的问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了,乔薇与孩子们住东厢,罗永年住对面的西厢。
虽然乔薇的内心是拒绝的,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儿比客栈的环境更适合孩子们养病,客栈鱼目混珠,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妙了。
姬冥修去厨房看药好了没,走到门口了,又突然顿住脚步:“确定不用叫孩子父亲过来?”
乔薇摇头。
她根本都不清楚孩子父亲是谁,怎么叫?上哪儿叫?她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对了,公子,有件事要和你说。”她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就道:“如果是恩伯府千金的事,就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乔薇定定地望着他:“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姬冥修看着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鹿一般懵懂的模样,再想到早先她镇上撕扯恶霸时的彪悍劲头,忽然有些忍俊不禁:“算不上。”
他的容颜被面具挡了大半,但那微弯的眸子,微勾的唇角,都让人感受到他的笑意。
他笑得并不夸张,浅浅的弧度,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明媚,整个世界都跟着亮了起来。
乔薇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觉他笑起来实在好看。
恩伯府千金的事就这么翻篇了,乔薇没刻意打听对方与十七的关系,院子里的下人也没谁凑到她跟前多嘴,但瞧她对十七很是客气的样子,似乎很想讨好十七。
十七有什么值得恩伯府千金讨好的?恐怕她真正想讨好的还是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的身份,看来不会太平庸,至少,是在恩伯府之上。
张太医的药方非常对症,孩子们喝下之后,立即发了一身汗,高热退了些,也能开始吃东西了。
厨子在熬药时便一并熬了一锅红糖小米粥,乔薇给孩子们喂了些,景云病得比较重,吃完又睡了,望舒滴溜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在屋子里左看右看。
绿珠捧着衣衫走了进来:“夫人,我见您没带换洗的衣裳,不介意的话,就穿奴婢的吧,这套是新的,奴婢没有穿过。”
乔薇走得急,只给孩子们带了衣裳,自己却是没有。她没与绿珠说,不想绿珠自己细心地发现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她里里外外都汗湿透了,的确需要换身衣裳。
“谢谢你,绿珠。”她接过衣裳。
绿珠笑道:“主子不常住这边,没做什么准备,下午才去买菜,这会子还在加紧做,夫人要不要先沐浴?”
“好。”乔薇与望舒交代了几句,让她别乱跑,之后随绿竹去了后院的浴房。
望舒躺在床上,无聊地转动着眼珠子:“十七哥哥。”
十七冒雪去给她买糖葫芦了。
“小舅舅。”
小舅舅去厨房帮忙了。
望舒掀开被子,缓缓爬下了床,她找不到自己鞋子,索性有地暖,一点都不冷。
她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哒地来到门口,踮起脚尖,打开了房门。
姬冥修正要回丞相府,从门口路过,就看到一个小包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她个子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小包子把脚丫子踩到了门外的地上,外头可没地暖,冰得她连忙缩回了脚。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冷风夹着雪花,兜头兜脸朝她打来。
“阿嚏!”
她冻得打了个喷嚏。
人长得漂亮,打起喷嚏来也可爱得要命。
姬冥修看着冷得直哆嗦的小家伙,心口的某根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拨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她抱入怀中,裹上了他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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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唔,好暖呀~
第【第四十一章】脸红
望舒的小身子一下暖和了,好奇地看着把她抱起来的男人:“咦?”
她眼珠又大又圆,像水汪汪的葡萄,充满了懵懂的神色。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昏睡,住进这边后,又只在醒来时看到过十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她毫不知情。
不过娘亲说了,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不可以让陌生人抱抱。
她要听娘亲的话。
望舒扭了扭小身子,就要下来。
姬冥修抬手抚了抚她脑袋,轻声道:“怎么跑出来了?”
他的手好暖、好舒服呀,她、她还是下次再听娘亲的话好了。
“我想尿尿。”望舒被裹在斗篷里的手捂住了小屁屁。
姬冥修牵了牵唇角,抱着她绕过回廊,进了恭房。
望舒看着比她山上的卧室还大、还漂亮的的“茅厕”,哇哇哇地张大了嘴。
姬冥修被她呆萌的样子逗乐了,解开斗篷,把她轻轻地放到地上:“自己会吗?”
望舒点点头。
姬冥修摸摸她小脑袋:“我在外面等你。”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望舒尿完,乖乖地洗了手,光着脚丫子走出来。
姬冥修已经解下了斗篷,见她出来,忙将她整个人裹住,抱回了东厢。
望舒躺在床上不肯睡,滴溜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姬冥修的身上看来看去。
姬冥修鲜少被人这么“观赏”,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反感。
他看向床上的好奇宝宝,好奇宝宝也在看他,并冲他甜甜一笑,心都要化了。
她长得像她娘,鼻子、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姬冥修又看向了床内侧熟睡的小男孩儿,长满疹子的缘故,无从辨认长相,只是龙凤胎一般都长得不像,女儿像娘,儿子…就应该像爹了。
姬冥修从景云脸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不停盯着他发花痴的小望舒:“老看我,是想你爹爹了吗?”
望舒摇头。
“不想?”
“我没有爹爹。”
姬冥修错愕。
不待他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望舒又指了指他的脸,“你戴的是什么?”
“面具。”姬冥修说道。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戴面具?我可以戴吗?”
姬冥修顿了顿,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摘下了面具。
望舒看着他的脸,惊讶地张大了嘴。
“夫人,这边。”
屋外,突然传来绿竹的声音。
姬冥修将食指放在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望舒先是一怔,随即很努力地点了点头。
姬冥修重新戴上了面具。
乔薇披着齐腰的长发进了屋,她褪下了先前臃肿乡气的紫色长袄,换上了一件嫩黄色对襟枇杷扣短袄,内里一条白色碎花罗裙,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本就白皙的肌肤,泛着沐浴过后的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如同晨间的凝露,乌发如缎,光洁柔亮,明艳动人。
就是头上,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怎么没戴那支簪子?”姬冥修问。
“簪子?”乔薇就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支价值百两的黄玉梅花簪,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会上京城,更不知道会遇见你,所以没带。”
姬冥修眉梢微挑:“你想戴给我看?”
乔薇不假思索道:“不带给你带给谁…”
等等,带给他看?
短暂的惊愕后,乔薇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讲了半天,根本说的不是一个“带”字。
乔薇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是要带来还给你的。”
“还给我?”姬冥修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不小心落在你包袱的?”
乔薇下意识地道:“不是吗?”
他这么问,那肯定不是了。
姬冥修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乔薇的猜测。
“我可没这么不小心。”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是作为你帮我挑选首饰的谢礼,我祖母很喜欢。”
乔薇凝眸道:“可是,我帮你挑选礼物,原本就是想报答你的相救之恩。”
姬冥修看向她:“我说过,之前的事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被人冲撞,你不必觉得欠我。”
乔薇抿了抿唇:“那这次总该是真的欠了你人情。”
姬冥修淡淡地勾了勾唇角:“你又没白吃白住,银货两讫。”
乔薇还能说什么?她这点嘴皮子功夫,在他一套又一套的大道理面前,完全不够看。
当然她也理解他的做法,他是连恩伯府的千金都要努力讨好的人,身份何其贵重?而她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小村姑,他对她所做的事,就像她在回村的路上顺手救下一只小流浪猫一样,她会让一只流浪猫还自己人情吗?怎么可能?
“时辰不早了,我该回府了。”
姬冥修起身告辞。
望舒巴巴儿地望着他,他揉揉望舒的小脑袋,转身出了屋子。
乔薇目送他,一直到他从绿竹手中接过两大包年礼,跨步走出院门,消失在了风雪中。
乔薇回到床边,一眼看到床头的银色斗篷,猜到是他落下的,忙拿起来跑了出去。
“公子!”
姬冥修正在门口等铭安将马车牵来,听到呼声,缓缓转过身。
乔薇穿过纷纷扬扬的雪花,气喘吁吁地跑到他身前,将斗篷递给他,眉梢一挑:“没那么不小心,嗯?”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笑了一声,晃了晃手里的两大包东西,示意乔薇,他没有空手。
乔薇把斗篷挂在了他胳膊上。
他看看斗篷,又看看乔薇,那意思仿佛在说——
是的了,被人伺候惯了的公子哥,怎么会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乔薇深吸一口气,重新拿过斗篷,披在了他身上。
他个子太高,她不得不踮起脚尖,才能替他戴上斗篷的帽子。
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发顶,有一丝痒痒的暖意,冷风自他身后吹来,独属于他的男子气息与清冽香气,一下子将乔薇笼罩。
乔薇的手顿了顿。
“冥修。”他突然开口。
“嗯?”乔薇拿起斗篷的丝带。
“我的名字。”他说道。
乔薇目不转睛地给他系着丝带,表情非常严肃:“我姓乔。”
他压下翘起的唇角,低头,在她耳畔轻声道:“乔姑娘,你脸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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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づ ̄3 ̄)づ
第【第四十二章】痊愈
风不知何时停了,雪花大片大片地落下,四周如同被拉起了白色的帘幕。
乔薇穿过重重雪帘,回到东厢时,也带了满身的雪。
因不知主子会带人过来,四合院的下人大多放假了,厨房忙不过来,罗永年便去打了下手。
准备得差不多了,罗永年过来叫乔薇吃饭,刚到门口,与满身风雪的乔薇撞了个正着。
他抬手去拍乔薇肩上的雪花,却眼尖地发现她脸色不大对:“姐,你的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也病了吧?”
说着,一手摸上自己额头,另一手摸上了乔薇的,古怪地道:“不烫啊。”
乔薇睫羽一颤,拍开他的手,绕过他进了屋,一本正经道:“我是刚刚洗了澡,身上热。”
罗永年狐疑地看着她:“是吗?耳朵也是红…”
乔薇拿起一块栗子糕,塞进了他嘴里!

除夕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日子,丞相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年夜饭摆在姬老夫人的落梅院。
雪舞飞扬,寒梅争相绽放,景观正好。
姬老夫人不畏寒,着人在院中搭了棚子,此棚非犀牛村的草棚可比,棚顶乃由西域进贡的琉璃所制,透光透色,用来赏雪,再合适不过。
荣妈妈心细,带着丫鬟在四周摆了几个炭盆,又恐孩子们撞到,围上了栅栏,以专人看守。
“再吊几个灯笼就更好了!”姬老夫人笑着道。
荣妈妈忙招呼丫鬟去拿灯笼。
姬冥修回了丞相府,远远地便听到落梅院传来嬉笑声,他举步,走向了落梅院。
突然,一个拿着灯笼的丫鬟急急忙忙从侧面的小道上冲出来,不长眼地撞上了姬冥修,她吓得魂飞魄散:“大人饶命!”
姬冥修掸了掸被灯笼蹭到的袖子,毫不在意地地走了。
丫鬟目瞪口呆,她刚刚冲撞了大人,大人居然没有生气?甚至一句训斥都没有,就那么潇洒地走了?
姬冥修到落梅院时,几个弟兄都到了,正陪姬老夫人说话,姬老夫人被他们逗得哈哈大笑,想来先前老远就能听到的笑声便是这么来的了。
“冥修。”姬老夫人朝姬冥修招了招手。
姬冥修走过去,众人起身给他见礼,并让出了老夫人身边的位子。
他挨着祖母坐下,把两大包年货递给了荣妈妈。
姬老夫人看得出他心情不错,他嘴上虽没有笑,但眉梢眼角都散发着一种别样的神采,是她在他身上从未看到过的。
姬老夫人眸光一动,问道:“今天见到溪儿了吗?”
姬冥修接过荣妈妈递来的热茶,淡淡地嗯了一声。
这么高兴,是因为见了溪儿的缘故?
这段日子,她总费尽心思撮合二人,奈何孙儿一直不冷不热的,她还以为孙儿是不满意乔玉溪呢。
照眼下看来,这门亲事,很快就有眉目了。
姬老夫人没追问雪莲的下落,她原本就没想过要什么雪莲,不过是给两个人制造一个相处的机会罢了。
她想要的,是孙儿赶紧成亲,赶紧给她生几个大胖重孙!

四合院,乔薇与弟弟、两个孩子并十七,吃完了来到异世的第一顿年夜饭,虽然罗大娘他们不在身边,有点遗憾,但有罗永年与十七,也算得上热闹。
罗永年在院子里点了一大圈爆竹,炸得地板都在颤抖。
乔薇抱着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眼缝儿的景云:“好看吗?”
景云微微点头。
望舒精神好上一些,趴在十七肩头,笑盈盈的。
放完爆竹,乔薇把孩子们塞进被窝,景云病得重,很快便睡着了,望舒睡不着,在床上滚来滚去。
看得出来,是真的退烧了。
乔薇把她搂进怀里,抚摸着她粉嘟嘟的小脸道:“娘刚刚看到你与叔叔说话,你们说了什么?”
望舒一本正经地奶声奶气道:“这是我和帅叔叔的秘密,不能告诉娘亲。”
乔薇噗嗤一笑:“这么小就有秘密了?”
“嗯!”望舒点头,骄傲地翘起了那条看不见的小尾巴。
太可爱了,乔薇忍不住在她脸蛋上亲了一下,没再追问她的小秘密是什么。
冰天雪地的夜晚,她本该在路上艰难地求医,却因为碰上一个人,有了眼下的温暖。
她抱紧怀中的孩子,闭上眼,沉沉地进入了梦乡。

接下来的几日,张太医都会在午后到四合院给孩子们诊病,望舒的恢复情况良好,第二天便不烧了,景云反复了三天,也在初三那日将病情控制住了,就是疹子没能彻底消掉。
“等他体内的毒素排空了,疹子自然不药而愈了。”张太医说。
“多谢张大夫。”乔薇送张太医出门,递给他一个钱袋,“大过年的,还劳烦您上门瞧病,真是过意不去,这是您的诊金,您收下吧。”
张太医看了几天病,绝口不提诊金的事,看样子是不打算找她要,可乔薇不能占这个便宜。
张太医笑着看了乔薇一眼,收下了。
丞相大人其实已经付过他诊金了,但大人也叮嘱过他,若是这位姑娘要付他诊金,他不许拒绝。
病好了,该回家了。
乔薇回屋,开始收拾几人的行李。
“姐,不能再住几天吗?”罗永年依依不舍地问。
乔薇眯眼看着他,他头皮一麻,道:“啊,我其实早就想回去了!”
乔薇摇头一笑,把儿子的衣裳叠好放进了包袱。
刚刚给张大夫的诊金是十两,恰巧是上次她从那位老夫人身上赚来的银子。
食宿二十两。
京城上得了台面的客栈,一间房是一两银子一晚,过年翻倍,得二两。他们住下了一整家“豪华型客栈”,三个晚上,每日燕窝、人参不断,还有专门的仆人,怎么算,都觉得二十两还少了。
只是,她也拿不出更多的了。
乔薇捏着瘪瘪的荷包,赚起来难,花起来,可真是容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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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个小爪印,证明我很乖(゜▽^*))
第【第四十三章】救人
乔薇换回自己的衣裳,牵着儿子女儿的手,踏上了回乡的马车。
大年初三,京城依旧沉浸在春节的气氛中,四处张灯结彩,爆竹声不断。
街道上冷冷清清,商铺凋零,但比起大年三十那日,已好上不少。
乔薇让罗永年找到一家书斋,用所剩无几的银子,买了几卷医书。她前世学的是西外,对中医知之甚少,到了古代,才发现她的所学几乎没有用武之地。
若是她精通中医之理,这次孩子们生病就不会被个庸医耽误,更不用大过年的找上京城。
她也不指望自己学成第二个华佗,至少,孩子们再有个头疼脑热的,她自己能够应付。
买完医书后,乔薇的荷包彻底瘪了。
啧,这悲剧的人生。
乔薇把书小心翼翼地包好,上了马车。
罗永年一边赶车一边问:“姐,我们现在去哪儿?”
“先到镇上把马车还给陈大刀。”
“好嘞!”
这次多亏陈大刀的马车,乔薇才能顺利带孩子们入京,否则仅凭两条腿,是无论如何是也走不到京城的,更别说寒风凛冽,怕是没走到,孩子们就已冻出毛病了。
为表达谢意,乔薇特地给陈大刀带了两盒京城的小吃。
然而当他们找到陈大刀的住处时,却根本没看见陈大刀的影子,整个院落都空荡荡的,好似刚被洗劫过一般,水盆打翻在地上,还嘶嘶地冒着热气。
乔薇与罗永年面面相觑。
这是青龙帮的地盘吧?
谁那么大胆子,把青龙帮给洗劫了?
就在二人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虎子从外头窜进来了,望着庭院中的背影,试探地问:“夫人,是你吗?”
二人同时转过身来,乔薇微微点头:“是我,虎子,你们这儿怎么了?”
虎子像终于抓住了救命稻草似的,给乔薇扑通跪下了:“夫人!你快救救大刀吧!大刀被人抓走了!”
“谁?”
“大金!”
原来,吴大金在今早被衙门提前释放了,这其中,自然是他的后台给走了关系的缘故,所以他一出狱,便让婆娘备上厚礼,准备入京给人道谢。哪知到了帮会这边,才发现自己的马车不翼而飞了。
细问之下,得知是陈大刀自作主张,把马车借给了那个害他入狱的小娘们儿,他给气坏了,立刻命人把陈大刀绑去了他的院子,把帮会里的兄弟也一并叫了过去,让众人观看叛徒的下场。
“夫人,大金要砍大刀的手,你快去救救他!”虎子哭着哀求。
帮会有帮会的规矩,乔薇贸贸然冲进去,别说她与吴大金之间还有着私人恩怨,便是没有,也落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可陈大刀又的确是因为他们才得罪了大金,他们不能坐视不理。
罗永年对乔薇道:“姐,你先带孩子们回去,我去救陈大刀。”
乔薇仔细在心中权衡了一下究竟谁去比较妥当,得出的结论是,她的胜算更大。
“不了,这件事因我而起,还是由我出面比较妥当。”
罗永年瞪圆了眸子:“姐,你知不知道吴大金是什么人啊?我之前是骗你的!我和青龙帮打架,从来没有赢过!吴大金是真的会武功!不是陈大刀那种菜鸟!而且还有那么多帮会弟兄,你打不赢的!”
乔薇挑眉一笑:“你也说了你每次都输,那你去了也没用。青龙帮追讨过我两次,两次都被我赢了,这么看来,我的胜算比你大。”
“姐!”
乔薇拍拍他肩膀:“听话,把孩子们带回去,我会在日落之前回来。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我是怎么认识陈大刀,又怎么认识冥公子与十七的吗?晚上全都告诉你。”
“可是…”
乔薇不给他任何可是的机会了,走到马车上,把熟睡的孩子们抱下来,用棉布一前一后绑在了罗永年的身上:“我一个女人都能走来,你一个小伙子,应该也能走回去吧?”
“姐…”
乔薇给了他一个不容拒绝的眼神。
他还是不肯走。
乔薇就道:“如果你出了事,我带孩子们跑不远,你不同了,你脚程快、体力好,我这么说,你明白了吗?”
罗永年点头,咬牙道:“姐你放心,我回村后,会马上来帮你的,你尽量拖延时间。”
乔薇没有拒绝了,微微一笑道:“好。”
望着这个弱不禁风的女人,虎子暗暗捏了把冷汗,她只是一个无辜的女子,自己把她拉下水是不是太过分了?
但…大刀是自己好兄弟,他不能眼睁睁看着大刀死。
大刀说她在京城有人,大金、大金应该不敢伤害她的吧?
是这样的吧…
虎子的心里天人交战,带着乔薇走到吴大金的院子门口,一只脚已经跨过门槛了,又忽然收回来,将乔薇拉近了一旁的巷子:“你走吧!你救不了大刀的!大金背后的主子真的很厉害,你那位后台再硬,也是硬不过他的!”
乔薇云淡风轻地笑道:“还以为你一直到进去都不会和我说实话呢。”
虎子又惊又臊:“你…你看出来了?”
乔薇点头:“将功补过,抓了吴大金的眼中钉,给吴大金泄愤,好让吴大金对大刀从轻发落。我要是你,也会这么做。”
虎子低下头:“对、对不起。”
乔薇不甚在意地笑了笑:“走吧,带我进去,就说我是你抓来的。”
虎子摇头:“我不能这么做。你别看大刀没个正经,又总欺负小姑娘,但他是条汉子,他没有苟且偷生的习惯,他要是知道他的命是拿你的命去换,他不会同意的。”
乔薇好笑地说道:“谁说我要拿自己的命去换了?我还没活够呢,放心吧,我有办法救大刀。”
------题外话------
青龙帮什么东西?乔姐姐给你端了!
第【第四十四章】交锋
虎子将乔薇带进了吴大金的院子。
此处小院与陈大刀等人的住处相连,却并不是吴大金的家宅,只是一处“办公”的地方。他婆娘偶尔会过来收拾,因而比陈大刀的院子整洁许多。
大堂正中央的地上,跪着五花大绑的陈大刀,数天前见他时,他还一副意气风发的模样,而今,却鼻青脸肿、满身污垢。
乔薇的目光很快从他移开,看向了周围的弟兄,一共二十九个,其中十个是陈大刀的手下,另外十九个是吴大金的人,打起来,没有胜算。
主位上的那个中年男人想必就是吴大金了,他看起来比想象中的魁梧许多,国字脸,皮肤黝黑,面露凶光。
乔薇也是刚刚问了虎子才知道吴大金为何“恨”上自己,原来那条摆摊的街是青龙帮的地盘,那儿的小贩全都给青龙帮交了保护费,唯独她没有。
吴大金的本意是先让三条恶霸给她一点教训,再出面找她敲诈一笔天价保护费,谁料没等到那一步,便先被她给告进衙门了。
吴大金横行作恶多年,还没谁敢去报官,乔薇是第一个。
那县令又是个油盐不进的主儿,吴大金在牢里吃尽了苦头,这种情况下,他能不恨乔薇吗?
一出狱,又得知自己最信任的兄弟非但没给自己报仇,反而把自己的马车偷给了乔薇,他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没立刻捅死陈大刀都算他仁慈了!
“大金哥,我把那…那小娘们儿给抓来了!”虎子故作镇定地说。
陈大刀虎躯一震,错愕地望向了身后的乔薇。
吴大金的目光也落在了乔薇的身上。
臃肿的衣裳,清瘦的脸蛋,皮肤白得像个城里来的姑娘,眉目清冷,不是那种一眼就美得令人窒息的女人,却有种说不出来的气质。
吴大金的眸子微微眯了一下:“你就是那个臭娘们儿?”
乔薇反问:“你就是那个缩头龟?”
噗——
不知谁没忍住,笑出了声。
吴大金面色一暗,冷冷扫了众人一眼,所有人都绷紧了神色,再瞧不出一丝一毫的异样。
他又看向乔薇,不屑道:“胆儿挺肥啊,敢送上门找死。”
乔薇云淡风轻道:“我这人呢,找过金子,找过银子,就是没找过死,不知大金哥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口气不小!”
“哪里哪里?”乔薇淡淡地牵了牵唇角,“大金哥是江湖人,小女子只是一介村妇,先前若有得罪之处,还望大金哥海涵。”
“现在才来道歉?太迟了!”
“大金哥没听出我只是在说客套话吗?”
噗,噗,噗——
底下一片忍不住的笑声。
吴大金怒气填胸,一巴掌拍上了茶几,将茶几震得支离破碎,一屋子人全都噤了声。
乔薇的神色没有丝毫波动,镇定自若地说道:“长话短说,我今天来,是想与大金哥解决江湖恩怨的。大金哥既是江湖中人,咱们就按江湖规矩来,不知大金哥意下如何。”
一个臭丫头片子,居然与他谈江湖规矩?真是笑掉大牙了!
吴大金道:“丫头,别说大金哥没提醒你,你好好生生地给大金哥磕几个响头,再陪弟兄们睡上一晚,之前的恩怨,我就当没有发生过。你若是非得按江湖规矩来…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乔薇淡淡地说道:“这些吓唬小孩子的话,大金哥还是省省吧,究竟敢,还是不敢,一个字。”
话讲到这个份儿上,吴大金不接下她的战书都说不过去了:“你要比什么?”
一刻钟后,众人出现在了犀牛镇的地下赌坊。
大过年的,赌坊的生意也不怎么样,冷冷清清几个人,还有一半是昨晚宿醉没走的。
吴大金俨然是这边的熟客,一进屋,赌徒们便纷纷冲他打招呼,然而当他们看到他身边的村姑时,不约而同地露出了惊诧的神色。
赌坊可不是女人能来的地方!
吴大金来到一张玩牌九的长桌前,正在摸牌的赌徒看到他,吓得立马让出位子。
吴大金潇洒地坐下,给了乔薇一个眼神,乔薇也坐下了。
二人没着急开局,而是耐心地坐着,似乎在等什么人。
周围很快站满了围观的赌徒。
乔薇喝完第二杯茶时,等的人终于到了,是个瘦高瘦高的男人,四十多岁,众人叫他一声赵哥。
吴大金接替青龙帮之前,赵哥是这一块的老大,后面伤了腿,便金盆洗手,在镇上开了间茶铺,论势力,他已经过气了,但威望还在,便是吴大金见了他,也得客客气气地叫一声赵哥。
“赵哥。”吴大金做了个起身的动作。
赵哥按了按他肩膀:“你坐。”
他看了一眼赌坊里唯一的女人,眼神里闪过一丝凝重,“来的在路上虎子已经把你们的事告诉我了,今日,由我来给二位做个见证,不论待会儿发生什么事,出了这个赌坊,你们之间都再无恩怨。大金?”
吴大金笑道:“赵哥的面子,必须给。”
“姑娘?”赵哥看向乔薇。
乔薇点头。
“你们玩什么?骰子还是排九?”赵哥问。
吴大金的赌术在犀牛镇是出了名的,甭管玩什么,他都赢定了,他得意地看向乔薇:“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乔薇懒得理他,顿了顿,说道:“我选排九。”
四周响起了倒抽凉气的声音,排九可是吴大金的拿手绝活儿,五年来,从没出过任何败绩,这姑娘死定了。
前来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很快便将冷清的赌坊挤满了。
吴大金从怀里掏出一包银子扔在桌上:“你的呢,丫头?”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一只小雪貂,放在了下注的地方。
众人先是一怔,随即哄堂大笑!
乔薇扫了众人一眼:“赌坊规定了只能用钱下注吗?”
当然没有,输红眼了,衣裳鞋子,老婆孩子,全都能押在赌桌上。
吴大金使坏地笑道:“输完这条狗你还有什么?没有的话,只能脱衣裳了。”
说完,使坏地给众人挤挤眼,众人饿狼似的看向了乔薇,只恨不得吴大金现在就把她身上的衣服全都赢光!
乔薇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镇定得仿佛那些人谈论的对象根本不是自己一样:“它不是狗,是貂。”
赵哥拿出一副牌:“开始吧。”
排九牌分为两种——以兽骨和竹子镶嵌制成的,叫骨牌;以象牙制成的,叫牙牌。
牙牌贵,一般赌坊用不起,赵哥手里洗的是骨牌。
排九玩法很多,最简单的一种,是两张牌相拼,与庄家比大小,今日没有庄家,乔薇与吴大金比大小就够了。
两张牌是对子的,按“天地人和梅长板斧…”的顺序比。
不是对子的,按相加之后的点数比。
值得一提的是,牌九不算总点数,只算相加之后的零头。
比如,十点加七点,只算七点。
三点加五点,是八点,八点胜。
所以,牌摸大了不一定是好事,摸小了也未必是坏事。
到底是个姑娘,赵哥心有不忍,擅作主张加了一条规定:“每个人有两次中途弃局的机会,弃局代表本局作废,无需承担任何损失。”
吴大金胜券在握,不在乎放她两次水,邪恶地笑道:“赵哥啊赵哥,几时变得这么怜香惜玉了?”
乔薇看向吴大金:“回头记得好生感激赵哥,替你争取了两次苟延残喘的机会。”
吴大金的笑容倏的僵在了脸上!
“好了,开始吧。”赵哥拿出一个骰子,让乔薇与吴大金选单双。
乔薇选的是单。
赵哥用摇骰子摇出的是单,乔薇先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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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妹要大显神通啦!
第【第四十五章】至尊宝
乔薇从三十二张骨牌中挑选了两张,是一对梅花。
天地人和,梅长板斧,红高幺五,九八七五。
梅花在所有对子中排第五,她运气还算不错。
赵哥看向吴大金:“大金,到你了。”
吴大金冷笑着看了乔薇一眼:“大金哥给过你机会的。”
言罢,从剩下的三十张骨牌的一头一尾抽了两张,随后看也不看,直接翻过来扔在了桌上!
竟然是一对地牌!
乔薇的瞳仁就是一缩!
赵哥看着乔薇忽然变色的脸,约莫猜到她的牌不够好了,吴大金的是地牌,除非她抽到的是至尊宝或天牌对,否则,根本赢不过大金。
“你可以选择弃局。”赵哥道。
乔薇的面上浮现起一丝紧张,额头渗出了薄汗,纠结地摸了摸小雪貂,神色一凛道:“不用了,这一局,我认输。”
人群里一片哗声。
男人都赌不赢大金,一个姑娘家,又怎么会有胜算?真搞不懂她是哪儿来的勇气与大金上赌桌的,不自量力!
吴大金得意一笑,把赢来的赌注——小雪貂抱进了怀里。
这貂不愧是极品,毛色极软,身上一点难闻的味道都没有,还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馨香。
真招人喜欢。
吴大金坏笑着看向乔薇:“还有什么宝贝没?没有的话,就把衣裳脱了押上去。”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远不止赌徒,就连那些老百姓都问询赶了过来,听到吴大金的话,齐刷刷地望向了乔薇。
有人邪笑,有人搓手,有人摇头。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一摞医书。
吴大金差点笑岔了气:“…你就说吧,输完这几本破书你还能输什么?”
乔薇淡淡说道:“有什么输什么。”
这话的意思就有些多了,吴大金意味深长地看了乔薇一眼,他不算好色之辈,却也不得不说,这娘们的确有几分别样的清姿:“大金哥丑话放在前头,下一局,你要么能变出银子,要么就把你把全身的衣服扒了押上,别的赌注,大金哥不要。”
人群里有人吹起了口哨。
乔薇睨了他一眼:“那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第二局,胜者先摸牌。
吴大金摸完牌,草草地看了两眼,眉头一皱,一张长三(六点),一张杂五(五点),不是对子,只能算点数,加起来是十一,也就是一。
娘的!
他居然摸了个一点!
这手气,也是没谁了!
那丫头随便摸个对子都能完爆他,摸不着对子也不怕,只要点数超过一,他就死定了。
吴大金摸了把脸,压下心头的情绪,笑道:“大金哥今天手气不错啊,丫头,到你了!”
一副胸有成竹的口吻,不过乔薇注意到他摸了自己的脸。
人感到紧张时会触碰自己的脸,这是情绪控制,当然不是所有摸脸的人都是出于紧张,但如果配上他肩膀的动作,就八九不离十了。
单肩耸动,表示他对所说的话极不自信。
看来,他的牌不是一般的烂啊。
乔薇垂眸,忍俊不禁地弯了弯唇角,再抬眼时,笑容明媚得几乎晃花人的眼睛:“赵哥,可不可以加注?”
吴大金面色一沉,搞什么鬼?这丫头竟然要加注?她看出他的牌很烂了?还是…她抽了一对稳赢的好牌?
赵哥道:“可以加注,你要加什么?”
都不问加多少了,知道乔薇没银子。
乔薇缓缓地解开一颗上衣的扣子,众人直勾勾地看着她,瞪大眼,屏住了呼吸,她却又不解第二颗了,改为把手放在了下注盘上:“我押一只手。”
周围,一片倒抽凉气的声音。
赵哥看向吴大金:“大金,跟不跟?”
不跟,就等于认输。
那丫头连自己的手都押上了,可见是必胜的牌面,吴大金敢跟才怪了。
但就这么输掉银子,他又不甘心。
“我弃局。”他把牌丢了出去。
赵哥凝了凝眸,翻过他的牌,长三?杂五?加起来只有一点,难怪要弃了。
乔薇抿了抿怎么都压都压不下来的唇角,一张张地翻过了自己的骨牌。
一张六点,一张四点。
合起来是十点,也就是零点,牌九中最小的点数,比吴大金的还要烂。
吴大金意识到自己上当了,腾地一下站起来:“你他妈诈我!”
乔薇摊手:“有规定说不许诈吗?”
当然…没有。
吴大金把闷亏吞进了肚子,坐回了位子上:“大金哥本想对你客气些的,你自己找死,别怪大金哥不客气!”说完,将全部银子压在了下注盘上,“你他妈别给老子押书!押你自己!”
乔薇浑不在意道:“你让我押我就押?我偏不,我就押书,押书押书押书。”
“你…”吴大金气得半死。
赵哥忙打了个圆场:“好了好了,大金,你先把她的书赢过来也一样。”
吴大金冷冷地甩了乔薇一记眼刀子,摸了两张牌。
这次摸了一对人牌。
天地人和,人排第三,地牌在第一轮便被他抽走了,这丫头除非是抽到天牌的对子,否则,绝不是他的对手。
乔薇看了看自己的牌,满意一笑:“赵哥,一副牌里不会有两对天牌吧?”
赵哥摇头:“不会。”
吴大金眉头一皱,这丫头什么意思?她真摸到了天牌的对子?
不会又是在诈他吧?
乔薇玩味儿地看着吴大金:“大金哥,这一局你输定了,你还有一次弃局的机会,要不要用上啊?”
吴大金一巴掌将牌正面撂在了桌上:“你以为老子会信你?老子的是一对地牌!有本事把你的天牌亮出来啊!”
乔薇看到他的地牌,不屑地切了一声,抬手就去翻自己的牌。
这一翻,可就没有余地了。
他全部的家当,都是乔薇的了。
吴大金失声大叫:“慢着!我弃局!”
乔薇莞尔一笑,翻开了自己的牌,哪有什么天牌对?普通对子都没有,只一条板凳(四点),一个高脚七(七点),合起来,只能能一点。
妈的,又被诈了!
他上一轮的烂牌被她诈了也就算了,这一轮好好的人牌对子,怎么也被她吓唬得弃了局?
吴大金冲过去就要揍乔薇,被赵哥一抡,按在了椅子上。
赵哥道:“愿赌服输,别他妈不像个爷们儿!”
吴大金气红了眼,要不是有那么多双眼睛看着,他早冲过去把这小娘们儿给撕了!
乔薇淡淡一笑道:“大金哥,还赌吗?”
吴大金怒道:“等老子把你赢过来,就在这张桌上办了你!”
人群里开始起哄。
乔薇面不改色地笑了笑:“好啊,我等着。”
围观的百姓里,有小处男绷不住了,捂住裤裆跑了出去,惹得众人一阵哄笑。
吴大金腥红着眼,抽了两张牌,看完牌面,他整颗心都沸腾了!
天牌!
居然是一对天牌!
摸了四次,三次都是对子,且是最厉害的前三对,要不怎么说他手气好呢?
乔薇这回是真的回天乏术了。
吴大金忍住大笑三声的冲动,把小雪貂往下注盘上一放:“我加注!”
赵哥大概猜到吴大金抽到绝世好牌了,神色复杂地看向乔薇:“你可以选择弃局。”
乔薇不假思索道:“我跟。”说着,拔下头上的玉石簪,放到了下注盘上。
吴大金冷笑:“老子押的是貂,你就用个破簪子?怎么也得把你自己押上吧?”
乔薇漫不经心道:“要我押我自己可以,把你的青龙帮押上。”
分明是胸有成竹的口吻!
吴大金还信她就见鬼了:“又想诈老子?门儿没有,老子再不上你当了,青龙帮是吧?老子押了!老子就不信,你还能比老子的牌大!”
他甩出了一对天牌。
赌坊瞬间静了。
天地人和,梅长板斧。
天是排第一的。
这姑娘马上就要被扒光按在桌上了,真是…
唉。
赵哥惋惜地看向乔薇,让她弃她不弃,现在好了?
愿赌服输,便是他,也不能干涉什么的。
赵哥看向众人:“都出去吧。”
众人摇头,陆陆续续地往外走。
乔薇突然道:“赵哥,你还没翻我的牌。”
赵哥叹气:“有什么好翻的?他是天牌,你难道还能…”
乔薇翻开了自己的牌——大六头,丁三。
人群里,不知谁尖叫了一声:“至尊宝?!她的是至尊宝!”
天牌之上,唯有至尊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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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四十六章】成长
女人进赌坊已经够让人大开眼界了,这个女人还赢了犀牛镇的不败神话——吴大金,简直叫围观的赌徒与百姓目瞪口呆。
不仅他们,就连吴大金自己也彻底傻掉了。
他输给了一个小娘们…
乔薇看看久久回不过神的吴大金,弯了弯唇角:“所以现在,青龙帮是我的了?”
弟兄们唰地看向了吴大金。
江湖中人讲的就是一个信字,吴大金当着那么多人,包括赵哥的面把青龙帮输了出去,想反悔是不可能了。
吴大金从错愕中回过了神,捏紧拳头,双目如炬地看向了乔薇:“臭丫头,识相的…”
“你被除名了。”
吴大金一怔!
乔薇不紧不慢道:“没听清楚吗?我说,你被逐出青龙帮了。”
吴大金骇然失色:“你…”
乔薇打断他的话:“你什么你?你想反悔?成啊,你当着大家伙儿的面儿,说一句你吴大金反悔了,我立马把青龙帮还给你。”
一个黑帮老大,脸皮比命值钱,信誉比脸皮值钱,出尔反尔,传出去只会让他的信誉毁于一旦,今天他敢反口,他日是不是就敢反水?
江湖中可容不下这样的败类。
吴大金后悔自己大意轻敌,着了这丫头的道,但世上没有后悔药,他既赌了,就必须愿赌服输。
他指着乔薇的鼻子:“这次算你狠!”
乔薇淡淡睨了睨他手指,神色平静道:“犀牛镇是青龙帮的地盘,从明天起,我不想再在我的地盘看到你。”
言外之意,滚出犀牛镇!
吴大金气得脸都涨成了猪肝色,向来只有他驱逐别人的份儿上,没想到会有被人驱逐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