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氏深吸一口气:“我去找老爷。”
乔伯爷刚从太医院归来,在书房整理明日要用的东西,听完徐氏的“汇报”,他整张脸都严肃了起来:“溪儿刚从道观回来多久,就做出了这种事,你是怎么教导她的?”
徐氏捏紧了帕子:“老爷你要数落我,也等把溪儿救出来之后吧?你现在赶紧想个法子,让京兆尹放了溪儿!”
乔伯爷冷声道:“放了她?你说的轻巧,你忘记是谁把她关进去的了?我要有这个能耐与丞相唱反调,我早坐上提点大人的位子了!”
徐氏被怼得哑口无言,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你在宫里做太医,在皇上与各宫娘娘面前都说得上话,你替溪儿求求情吧?”
“说得了话并不代表说得上话,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况且,你想闹得满朝皆知?”乔伯爷厉喝。
说了这么久都说不到一块儿去,徐氏也有些生气:“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让溪儿一直在大牢里关着,别忘了,她是你女儿!”
乔伯爷蹙眉:“还能怎么办?丞相不是已经讲清楚了吗?”
徐氏一怔:“你想退婚?”
乔伯爷当然不想,有个丞相女婿是多么荣耀的事,他哪里舍得放弃?但女儿做出这种不齿的事来,丞相会娶她才怪了!
这几次在宫中看诊,都感觉有些不顺,好几次自己定好的药材都莫名其妙的没了,也不知是巧合,还是丞相暗中给他的警告。
没了这桩亲事,他仍旧是乔家的伯爷,得罪了丞相,他前程都可能会没有了。
念头闪过,乔伯爷在心中做出了取舍,不容置喙道:“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你把婚书找出来,择个日子去丞相府,把亲事给退了,切勿再节外生枝!”
“我不同意!”牢房中,乔玉溪听了父亲的决定,大失所望,她以为父亲会站在她这边的,可谁料父亲如此轻易地点了头,“我不要退亲!死也不要!”
徐氏就知道女儿会是这个反应,她无奈地说道:“溪儿啊,娘和你爹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眼下你坐牢的消息还没传出去,但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你在里头待的久了,消息可就瞒不住了,到时候,谁还敢娶你呀?”
乔玉溪咬牙,倔强地说道:“我不要别人娶我!我不管!我就是不退亲!”
徐氏急道:“不退亲你就要吃一辈子牢饭。”
乔玉溪想象了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心里一阵害怕,但她仍不甘心把自己的东西拱手相让,尤其是让给那个令她讨厌的女人:“娘,她什么都不如我,要清白没清白,要家世没家世,不知道睡过几个男人了,孩子都有了两个,凭什么抢走属于我的东西?”
“你现在都这样了,还管她抢不抢?”徐氏快被这个蠢女儿急死了。
乔玉溪蛮横道:“我不管!就是不让给她!”
徐氏无奈地哄道:“好好好,不让给她,丞相不可能娶她,要娶也是娶别人。”
乔玉溪听到前面几句还觉着是那么回事儿,最后一句却是叫她狠狠地皱起了眉头:“别人我也不让!”
“溪儿!”徐氏沉下脸。
乔玉溪挽住她胳膊,撒娇道:“当初是你们喊我去做丞相夫人的,现在也是你们让我不要做了,你们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到底接不接受得了?”
“这能怪我们?是谁诓骗了将军府?又是谁把人家孤儿寡母害进了大牢?”徐氏都有些后悔来给女儿通个口气了,早知道,她直接上丞相府退婚,省了多少事儿。
乔玉溪哭道:“娘——你就帮帮我吧,你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的!”
徐氏气得胸口疼,她有什么办法?乔家上上下下都怪死她了,她根本是束手无策好吗?

四合院
铭安给姬冥修磨了一块墨:“主子,您说乔家会乖乖退亲吗?我怎么觉得那乔小姐会不乐意吗?”
姬冥修漫不经心地一笑:“打个赌?”
“别了,我跟您赌,几时赢过啊?”铭安抓了抓自己耳朵。
姬冥修淡道:“那要不测个字?”
铭安眼睛一亮:“这个我喜欢!”
“测哪个字?”姬冥修问。
铭安嘿嘿一笑,从笔筒里拿出一支笔,用无比蹩脚的书法写了一个歪歪斜斜的“退”字:“就它吧!”
姬冥修缓缓道:“退的上面是个艮(gèn),艮字头上多一点就是良,点头为良;它左边加个又即为艰。艮,‘很者,不听从也’,又不听从,处境就会变得十分艰难了。”
铭安好像是明白了,又好像不太明白:“大人,您看我理解的对不对?她们点头答应咱们的条件,就万事大吉!要是还像从前那样冥顽不灵,那便没什么好果子吃了!可是…她们到底是会答应,还是不答应呢?这个您没说呀!您只说了答应会怎样,不答应又怎样!”
姬冥修指了指他写的字:“你看艮的下面是什么?”
“走之底。”铭安道:“这是…会答应退亲的意思吗?”
姬冥修淡道:“走,不论怎么走、谁走,都是走,都得走,艮者,也不外如是。”
铭安听得云里雾里。
“自己慢慢想。”姬冥修不理铭安了,提笔蘸了蘸了墨汁,开始书写奏章。
铭安黑了脸:每次把话说一半,就不能一次性讲清楚吗?害人家又得绞尽脑汁想答案!今晚又别睡了!
“四哥!四哥!”
院子里突然火急火燎地晃进来一个人,一袭红衣,长身如玉,丰神俊朗,神采飞扬,他的到来好似一团烈焰,让整个屋子都染了几分明媚。
铭安笑嘻嘻地行了一礼:“小的给钰爷请安!”
李钰摇了摇手中的玉骨折扇,被红绳系着的白玉扇坠儿在他身前晃出一道玉润清光,映得他容颜如玉:“行了行了,这儿没你什么事儿,下去给爷泡壶好茶!”
“是!”铭安笑着去了。
姬冥修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继续书写奏章。
李钰凑过去瞄,没瞄出啥名堂,砸了咂嘴:“四哥。”
四哥好像没功夫搭理他。
李钰往他桌上一趴,两手托起腮帮子,将自己清瘦的脸生生挤成了一只小胖松鼠:“四哥,咱们都好久没见了,你当真一点不想我呢?”
“你又不是女人,我想你做什么?”姬冥修漫不经心地说道。
李钰的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古灵精怪地说道:“所以四哥开始想女人咯?”
笔尖墨汁书尽,姬冥修提笔在砚台中蘸了蘸:“有话直说,有屁快放。”
“我…”李钰刚想这么开口,想到什么又给打住了,笑眯眯地道:“最近镇上新出了个龙虾一条街,四哥要不要去转转?”
铭安泡了茶进来,恰巧听到最后一句,忙道:“钰爷,主子他吃不得虾!”
李钰哦了一声:“忘了你对海鲜过敏,虾也不能吃,你们家这是遗传吗?你娘也不能吃,你说你将来生个孩子,会不会也不能吃?”
脑海里忽然浮现起过敏的景云,姬冥修微微怔了一下,随后自嘲地摇摇头,他可没跟那小没良心的一度良宵过。
“四哥,你陪我去吃吧?”李钰撒娇。
姬冥修冷哼:“干看着你吃?”
李钰嘿嘿地笑了两声,双臂撑在书桌上,凑近他,一瞬不瞬地看着他眼睛:“四哥,我听说前阵子你大闹京兆府,带回个女人和俩孩子?那女人是谁呀?不会是我四嫂吧?在不在这儿,让我见见呗!”
姬冥修看了他一眼,没说话,直接放下笔,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李钰傻眼了:“别走啊四哥,我不开玩笑了还不行吗?”
姬冥修淡淡说道:“不吃虾了?”
李钰先是一怔,随即眼睛一亮:“吃!吃!当然吃!”

从容记独家秘制小龙虾到龙虾一条街,吃虾的人越来越多,回头客也多,一样菜吃一次是新鲜,吃两次是美味,吃上三五次,就是王母娘娘的玉露琼浆也没多少滋味儿了,油焖大虾与麻辣小龙虾已渐渐不能满足某些回头客的需求,乔薇又做了十三香小龙虾、蒜香小龙虾、龙虾粉丝、龙虾两吃(清蒸+煲粥),令乔薇惊讶的是,龙虾两吃的反响尤为好,大概是老少皆宜,不少客人拖家带口的,一份油焖大虾,一份龙虾两吃,全家人都吃得十分满足。
容记一做,悦来等同行也立马跟风似的做,乔薇在这方面还算大方,只要不在她内部捣乱,随便怎么跟风都行。
乔薇在自己的“办公室”清点账册,突然小六敲了门进来:“乔姐姐,店里来了两个京城的贵客,一个干坐着不吃,另一个吃了八斤小龙虾,刚又点了两斤,你说…你说会不会吃出毛病啊?”
他倒是不担心是同行来偷师的,因为对方只点了一个口味,蒜香。
正常人吃个一斤就差不多了,也有点两三斤的,最多是五斤,那个人一口气吃了八斤,八斤啊!
他差点给吓傻了。
龙虾是个好东西,蛋白质高,营养丰富,比其它虾类矿物质多,脂肪含量少,她每日都会让望舒吃几个,景云是过敏不能吃,没办法。不过东西虽好,吃多了,人体也克化不了。
万一真吃出个什么事来,吃瓜群众可不会认为是对方口没节制,只会认定是容记的虾有问题。
这么一想,乔薇觉得自己当真有必要去瞧瞧。
“人在哪儿?”她问。
小六道:“就在二楼的清玉阁。”
清玉阁是容记最上等的包房,一顿饭的花销通常在五两银子以上,看来,是两位贵客,还是不爱到大排档凑热闹的贵客。
房门是虚掩着,里头传来低低的劝慰声,似乎是在劝对方别吃了。
乔薇叩了叩房门。
“进来!”
好嚣张的声音,又有一丝熟悉。
乔薇推门而入,一眼见到了抓着龙虾往嘴里塞的某人,那一身明艳的衣裳,尽管只有一面之缘,但那一身明艳的贵气,让人想不记得都难,真没想到这个人会吃到容记来,不过,这吃货何止吃了八斤虾?还有一盘凉拌松花蛋、凉拌毛豆、一碟卤牛肉、一碗黄豆焖猪蹄、一盅,不,两盅冰镇酸梅汤。
肚子就没被撑破吗?
“是你?”对方俨然认出了乔薇,望望乔薇身后,没见着送虾的店小二,郁闷地皱了皱小眉头,对乔薇道:“你也来吃虾的?”
乔薇看着她,微微一笑:“我听说有位贵客吃了八斤龙虾还不够,特地前来凑凑热闹。”
多罗明珠并不知她就是容记的当家,只以为对方与自己一样是个顾客,多罗明珠拍了拍手,对侍女道:“去给…”刚一开口,发现自己不知道乔薇名字,忙问,“你叫什么名字?”
“鄙姓乔。”乔薇道。
“乔姑娘乔小姐乔夫人?”多罗明珠记得这女人是有孩子的,但好像没有丈夫,不然,就不会跟那个男人走了。她总算知道那男人是谁了,竟然是权倾朝野的大奸相!拜他所赐,她被老爹狠狠地揍了一顿,到现在屁股都疼呢。
乔薇微微一笑:“一个称呼罢了,多罗小姐喜欢就好。”
在牢里,多罗明珠是来找茬的人,她自然对她不客气;可是在这里,多罗明珠是贵客,她还是要好生招待的。
多罗明珠是个直肠子,不懂那些弯弯道道,见乔薇突然对她这么温柔,以为俩人已经冰释前嫌了,人家都放得下恩怨,她一将门千金,没道理度量那么小。
她也笑了起来:“我请你吃虾吧,算是给上次的事赔礼道歉了。”看向一旁的侍女,“玲儿,给乔姑娘倒杯茶。”
“是。”玲儿起身,给乔薇倒了一杯茶来,“乔姑娘请用。”
乔薇在多罗明珠的对面坐了下来,接过茶喝了一口,不愧是清玉阁的茶,比她办公室的还好。
多罗明珠对玲儿道:“你去催催,我的虾怎么还没好?再多点两斤,给乔姑娘吃!”
“我就不必了。”乔薇开口,“多罗小姐,你要是喜欢吃虾可以明日再来,一次性吃太多对身体不好的,等你吃坏了肚子,可就几天都吃不着了。”
多罗明珠许久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虾了,又香又滑,汁儿多肉嫩,咸中带着一丝虾肉本身的清甜,她恨不得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要是几天吃不着,她肯定会被憋坏的!她赶紧把手中的虾丢进了碗里:“那我不吃了!”
玲儿忙道:“奴婢去把刚刚点的虾退掉。”
“退什么?再点八斤!”多罗明珠叫住她。
玲儿一惊:“小姐您不是不吃了吗?”
多罗明珠哼道:“谁说是我吃了?我带回去给我爹娘和我大姐、二姐!快去,让他们做十斤,我打包带走!”
乔薇建议道:“十斤虾都做不同的口味吧。”这丫头点的全是蒜香的,她爱吃大蒜,不代表人家也喜欢呀,这可是个绝佳的宣传机会,不能白白浪费掉。
多罗明珠嘀咕:“可是我就觉得蒜香的好吃呀!”
乔薇微笑着说:“相信我,这里每一种口味我都吃过,蒜香只是很普通的一种,你要是尝了另外几样,会更爱不释手的。”
蒜蓉的,她已经吃过了,不好意思再和姐姐们抢,但另外几种她没尝过,再“尝”几个,大家应该不会有意见的吧?打着小九九的多罗明珠狠狠地吞了吞口水:“那行,听你的!”
多罗吃货终于被送走了,整个酒楼的人都松了一口,客人点少了吧,你嫌弃;吃多了,又怕真给吃出什么毛病,生意难做啊!
夜幕降临,大排档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容记的伙计忙得脚不沾地,乔薇也下楼帮忙。
陈大刀最近没事就来容记转一圈儿,每日一斤虾是必不可少的,自打当上巡防后,商会给的银子多了,他手头也有了点儿闲钱,自然要来照顾夫人的生意了。
“夫人!我又来啦!”他笑眯眯地说。
乔薇笑了笑:“今天吃什么?”
陈大刀找了个位子坐下:“麻辣小龙虾!”
乔薇望向何师傅:“何师傅,麻辣小龙虾一斤。”
“好嘞!”何师傅应下,一旁打下手的学徒忙拿了个小篓子去抓虾,抓完总要过一过秤,保证不缺斤少两。

李钰在街口下了马车,望着眼前天翻地覆的景象,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哇!这么热闹!我才多久没来呀?四哥你记得咱们上次来找那女赌神吗?好像挺冷清的吧?怎么一下子人山人海了?”
李钰踮起脚尖,在摩肩擦踵的人群里望了望,望不到尽头。
“龙虾!新鲜好吃的龙虾!公子,要吃虾吗?”一个店小二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李钰笑道:“我向你打听个地方。”
“公子请讲。”店小二十分客气,二人容貌出众,气度不凡,一瞧便是贵人中的贵人。
李钰问道:“容记在哪儿?我听说它家的虾最好吃。”
店小二的笑容僵在了脸上,翻个白眼,走掉了。
李钰皱眉:“哎!别走啊!我问你话呢!信不信钰爷抽你啊?!”
姬冥修神色从容地没入人群,他气质太出众,明艳如李钰亦夺不走他半分颜色,不停有人朝他看来,他戴着玉质面具,更添了几分神秘。
一路上,就见李钰不停地打听,问的嘴巴都快干了,姬冥修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闲庭信步地朝前走,走了约莫半刻钟,顿住脚步:“到了。”
李钰愣了愣,看向悬在头顶的容字灯笼,心道还真到了呀!
“不是,四哥你认识路啊?”
“嗯。”
李钰噘嘴儿:“那你干嘛不说呀?害我像个傻子似的问了那么久!”
姬冥修眸光一扫,淡淡地勾起了唇角,总有那么一个人,即便淹没在人群中,也还是能让他一眼看到,他挑了个最僻静的角落坐下。
李钰哼了哼,也走过去坐下,看在有龙虾吃的份儿上,他就不与四哥置气了:“小二!点菜!”
“来咯!”小六拎着茶壶走了过来,看着两位风华清隽的贵人,眼底滑过浓浓的惊艳,“二位公子,想吃点啥?”
李钰喝了一口他家的茶,嫌弃地咂咂嘴,对于一个公主府的大少爷来说,这种茶简直就是泥巴浆!希望龙虾能让他满意。
“我听说你们家的虾不错,都有什么口味?”
“油焖大虾,麻辣小龙虾,蒜香龙虾,手抓十三香龙虾,龙虾两吃…”小六一口气报了七八道菜名。
“最好吃的是哪个?”李钰问。
“都挺好吃的,看公子的口味,是喜欢爆炒的,清蒸的,卤的还是煮的,刚咱们这儿来了位客官,一口气吃了八斤蒜香龙虾!还没吃够,还想吃!被咱们当家的给劝住了,后面打包了十斤回去!”小六自豪地说。
李钰不喜欢蒜香的,嘴里的味儿太大,回去怕是要被他的公主娘嫌弃:“来几斤麻辣的吧。”
“那就麻辣小龙虾?”小六问。
“成。”李钰点头。
“公子要几斤?”小六又道。
李钰伸长脖子,看了看旁边桌上的一大锅龙虾:“那是几斤?”
“两斤。”
“给我也来两斤!”
小六记下,又道:“公子还需要点什么别的吗?酸梅汤是送的。”
李钰对别的没兴趣,他就是冲着龙虾来的,况且他不觉得这种路边的摊子能卖出什么好吃的菜,他不过就是图个新鲜才来转转的:“不必了,你赶紧上菜。”
自始至终,姬冥修都没有说话,但那股强大的存在感,连漆黑的夜色都遮掩不住。
乔薇一边帮着切菜,一边回头看了他一眼,她在明,姬冥修在暗,她看不清姬冥修的脸,但她隐隐感觉,姬冥修的视线落在了她身上。
小六走过来,小声笑道:“乔姐姐,那边来了两位贵客,一等一的俊公子!”
“嗯。”乔薇一本正经地切着卤牛肉,“他们点了什么?”
“两斤虾。”
乔薇看了看台子上排队等下锅的几篮子龙虾,道:“外头忙不过来了,去里边的厨房吧。”
“诶!”
乔薇顿了顿,叫住他:“算了,我去吧,这里客人太多,你仔细招呼着。”
“好嘞!”
乔薇去了厨房。
姬冥修喝着手中的茶,一小口,一小口,眼睛望着某个方向,目光深幽。
李钰啧了一声:“四哥,这种茶你也喝得进去!”
“你四哥喝的不是茶。”姬冥修说道。
“那是什么?”李钰不解地问,但姬冥修没答他,就两眼望着前方,似乎在看什么人,李钰顺着他眸光望了望,一片人山人海,“你在看什么呀四哥?”
姬冥修看着某个走路都带着一万种风情的背影,微微勾了一下唇角。
容老板从账房出来,一下楼看见小乔端着一个巨大的托盘往外走,乔薇俨然也看到了他,却没与他打招呼,脚底生风地往大门口走去。
“小乔!”容老板叫住了她。
乔薇的步子一顿,转过身,莞尔一笑:“容哥~”
容老板看着她托盘上明显分量不对劲的菜:“松花蛋、油炸乳鸽、蜜汁叉烧、牛肉狮子头…”再看她托盘上的桌位牌号,明白她是给哪一桌客人送的了,当即炸毛,“人家点了一百文的虾!你却送了一千文的菜!小乔!你是要把我送破产!”
乔薇掩饰好僵硬地垂在身侧的手臂,不让容老板发现自己掉包了他私藏二十年的花雕——

酒菜被呈了上来。
望着满满一大桌琳琅满目的美食,李钰狠狠地张大了嘴:“我…好像只点了两斤虾呀,你是不是上错了?”
小六笑道:“没上错,这些都是送的。”
送、送这么多?桌子都摆不下了好么?
小六怕对方不明白,小声说了句:“咱们二当家送的。”
李钰警惕地问:“你们二当家是谁?”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小六指了指在前边切菜的乔薇。
李钰眸光一颤,女人?
李钰抱紧胳膊,一脸惊吓:“完了四哥!她看上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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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四哥想打死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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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梦里依稀琴声响与百里澈之提供的菜名O(∩_∩)O~
第【第八十八章】下药,偷香
古代娱乐场所单一,除了青楼就是赌坊,再不济就是诗社与画舫,大多数人的睡眠比较早,可自从有了龙虾一条街后,乔薇发现镇上的夜猫子变多了,男女老少都有。
陈大刀的对面就坐着一个大婶子,大婶子似乎不是来吃虾的,点了就干放那儿,陈大刀从她锅里顺了好几只,她都没有发现。
她单手托腮,花痴地看向陈大刀身后某个方位,感觉随时能流下口水。
陈大刀又从她锅里顺了一只虾,顺得有些不好意思了,四下看了看,才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坐了七八个女的!
他被深深地吓到了!
更让他惊吓的是这些女人全都不吃东西,就盯着某个位子发呆。
看啥呢,啥这么好看?虾都不吃了?
陈大刀也想瞧瞧,便扭头过去,一眼看到了传说中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权相姬冥修。
姬冥修穿得十分随意,只一件没有任何花纹与缀饰的素白长袍,行事也很低调,除了一个同行的李钰便再无旁人,况且,他二人挑选的是最僻静的角落,可饶是如此,还是吸引了一堆“看客”。
姬冥修泰然自若,毫无压力地吃着自己的。
李钰就没他那种定力了,年轻小伙儿被四周火辣辣的视线一打量,便浑身不自在,他努力学自家四哥淡定,可眼神不受控制地朝那些人瞟去——右边的大娘在冲她傻笑,前边的大婶在冲她傻笑,就连后面的小妹妹都冲他乐呵呵地笑个不停…
在京城谁敢这么“亵渎”他?早被他公主娘拖出去砍头了好么?
他一开始不该坐在外头的,他就该和四哥坐在酒楼里边。
现在再换地方儿又太那啥了…
罢了,硬着头皮吃吧,一个大男人还怕被几个女人看吗?又不少块儿肉。
好在味道没让他失望,公主府的厨子做菜都舍不得放油,究其原因大概是他公主娘怕发胖,吃的那叫一个清淡,油炸的、辣的、腌的、烤的一律不许沾身,他也深受其害,打小吃得像个和尚。
容记的菜味儿多足呀,满满一锅酱汁儿,红辣椒油光发亮,却油而不腻,肉质饱满,汁儿多味浓,除此之外,锅里还放了些他叫不出名字的药材,辣而不燥,吃得很是舒服。
李钰完全沉浸在小龙虾带给他的惊喜中,都没顾得上去吃别的,姬冥修倒是每样菜都尝了一口,表情有些…微妙。
“四哥。”李钰鼻涕都辣出来了,“我娘说抓住一个男人的心,先要抓住一个男人的胃,她都这么上心地追求我了,我要不要考虑一下她啊?”
姬冥修的眼刀子刷刷刷刷地朝他飞来!戳得他脑门儿瞬间出了几个看不见的大血洞!
李钰吓得龙虾都掉地上了,他说错话了吗?为什么四哥的眼神这么可怕?还是龙虾太好吃了,四哥有点儿羡慕嫉妒他?
陈大刀过来这边时恰巧看到李钰的虾掉在地上,心道我长得有这么恐怖吗,瞧把这小公子吓的,陈大刀摸了摸自己脸上的刀疤,不敢往小公子跟前儿凑了,原本还想和他打个招呼呢。
陈大刀径自走到姬冥修的面前,笑眯眯地行了一礼:“大人,您还记得我吗?我是大刀啊!神童试的时候咱们见过,我跟夫人一块儿的,我也住进四合院了!就是…就是没跟你说上话儿,您还有印象吗?”
姬冥修淡淡点头。
就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让陈大刀整颗心都满足了,比睡了女人提裤子的那一霎还要满足!
他一个街头小混混,真的与丞相大人说上话了!天啦,这绝对是祖坟冒青烟了!他要回去给祖宗们好生上一炷香!
等等,他有祖宗么?
都埋哪儿了…
陈大刀有点懵逼。
“有事?”姬冥修问,算是给他面子了,若在以往,这种只见了一次面根本谈不上矫情的人,傲娇的丞相大人向来是不予理会的。
陈大刀当然明白对方为何会搭理自己,心中又把夫人佩服了好几遍,灿灿地笑道:“好容易才遇上大人一回,我想给大人敬杯酒。”
姬冥修的眸光意味深长:“你敬酒,还是你们青龙帮敬酒?”
“呃…”这有区别吗?
姬冥修淡道:“你敬酒,我就不喝了;青龙帮要敬酒,就把你们乔帮主叫来。”
“乔、乔帮主?”陈大刀挠头,青龙帮几时出了这种人物?没姓乔的,更没姓乔的帮主啊!帮主只有他一个,陈、大、刀!
等等,夫人…好像姓乔?
青龙帮是夫人从吴大金手里赢过来的,夫人做帮主没毛病!
陈大刀连忙将乔薇从摊子上拉了过来:“帮主,大人让你给他敬酒!”
帮主?什么鬼?
乔薇看看陈大刀,又看看姬冥修,姬冥修的唇角一如往常地抿着,没有丝毫异样,但那双深邃的眼睛,怎么看都觉得透着一股子玩味。
想看她出糗啊?
她可是喝酒的祖宗,人称千杯不醉,万杯不倒!别说敬一杯酒了,一坛子都不在话下!
乔薇挑了挑眉,看着陈大刀手中的一两小酒杯,拿腔拿调地说道:“要本帮主喝酒也行,但本帮主不用这个喝。”
“用什么?”姬冥修问,眼神里有一丝难以察觉的戏谑。
乔薇打了响指:“大海碗!”
李钰呛到了,四哥根本就不会喝酒好么?一杯就能瘫在地上,两杯就能晕死不醒,大海碗,那得是多少杯呀?四哥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四哥真好,为了给他试探小美人的底细,居然不惜以身犯险。
太感动了,他都快哭了,呜呜…
陈大刀立马去酒楼里取了两个大海碗来,这花雕买来时便已有十年,容老板又藏了二十年,倒入碗里的一霎,浓郁的酒香都险些把人熏醉了。
看着摆放在面前的满、满、一、大、碗,姬冥修的眼神有些一言难尽。
乔薇莞尔一笑:“敢喝吗?公子?”
小没良心的。
姬冥修看了她一眼,探出如玉修长的手指,端起了大海碗。
乔薇也端起了碗,双手捧着,毫不含糊地喝了起来。
女人喝酒不算什么怪事,但敢用这么大的碗,着实罕见,周围渐渐聚拢了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一些人已知她身份,在旁拍手叫好:“二当家厉害啊!”
姬冥修可不能输给这小没良心的,也捧着碗喝了起来。
李钰咋舌,尊贵无比的丞相大人,捧着一个比自己脸盘子还大的碗,与人当街斗酒,真是难以置信啊!
若让御史知道,御史一年都有的参了。
二人几乎是同时喝完,将碗放到桌上的一霎,周围诡异地爆发起了一阵雷鸣般的掌声。
姬冥修有些喝高了,懒洋洋地靠上椅背,目光迷离如一汪春水:“乔帮主好酒量。”
太久没喝,都忘记这不是自己原装的身子了,这副身子显然对酒精的耐受性不行,她脑袋有点晕,但装出不晕的样子,她还是很有心得的。
乔薇定了定神,绷紧身子,绷紧喉咙,吐字清晰道:“公子也不遑多让,领教了,二位公子继续吃,我那边还有事,先去忙了。”
言罢,优雅地转身,优雅地迈开步子,优雅地回到了摊子上。
一扶上桌上,身子便不受控制地往后一倒,幸而小六就在旁边,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怎么了乔姐姐?你是不是喝醉了?”
乔薇摆手:“没,只是脑袋有点晕,意识还是清醒的,吹会儿凉风就没事了。”
“那我给你搬把椅子来!”小六说道。
乔薇摇了摇头:“不必。”坐下就得睡着了,那副洋相,她出不起,死也得撑着,撑到某个人先倒下!
小六想了想:“那我去给你泡点浓茶。”听说浓茶是解酒的。
乔薇点头:“这个可以有。”顿了顿,又叫住小六,“多泡一杯。”
小六望了一眼暗处的贵公子,会心一笑:“知道了,乔姐姐。”
乔姐姐是独身,乔姐姐可以嫁人,那公子瞧着不错,他会帮乔姐姐把人搞到手的!
茶里,要是加点儿啥东西就更好了,不过那样乔姐姐会不会打他?
不管了,打就打吧,能给乔姐姐打出个男人来,也是他福气了。
小六打着心里的小九九溜进了容老板的账房。
于是,继三十年陈年花雕被掉包后,容老板花重金购买的号称一夜七次、金枪不倒的超强大补丸也被掉包啦!

小六泡的茶果然够浓,乔薇喝下后,发了一身汗,整个脑子都清明不少,只是心口仍有丝丝热意无法驱散。
又来了一拨客人,点了卤牛肉、凉拌千张,乔薇拿起刀开始切菜。
小六将浓茶给姬冥修送了过去:“公子,这是我们当家的让我给你泡的解酒茶。”
姬冥修端起茶杯,放到唇边闻了闻,眸光一顿,笑了:“她让你送的?”
小六:“是、是啊,我看当家的有些醉了,就说给她泡杯浓茶,她就说,给您也泡一杯!您快喝吧,我还得去交差呢。”
姬冥修意味深长地看了乔薇一眼,把浓茶喝掉了。
自制的酱料没了,乔薇回“办公室”去取,刚走进二楼的厢房,还没来得及关上门,就见半边身子闪了进来,挡住门,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他喝了酒,面具下的脸颊滚烫,从脖子到耳朵,都微微地泛着诱人的胭脂色。
乔薇的睫羽颤了颤:“你怎么来了?吃完了吗?”
姬冥修走入房中,嘭的一声合上了门,将乔薇抵在冰冷而坚硬的门板上,双手撑在她两侧,将她禁锢在自己的世界,无处可逃。
他身上的男子气息与幽香,混合着淡淡的酒香,迷死人的好闻,又像是罂粟,诱人上瘾。
姬冥修玩味儿地看着她:“够猴急的,乔帮主。”
咫尺之距,他温热的呼吸落在她唇上,像一个极淡的轻吻。
乔薇的脸颊渐渐蔓上一层绯色,努力瞪大眼,一副我不心虚我心虚杂念的模样:“别老给我起外号!”
姬冥修嗤的一声笑了:“所以你是承认自己很猴急了?”
乔薇不明就里:“我猴急什么了呀?你是不是喝多了?”
姬冥修似是明白了什么,眉梢一挑:“啊,敢情是怕我喝多了‘不行’才给我下药的?”
乔薇狠狠地眨了眨眼:“下药?你乱七八糟说些什么呢,我听不明白!”
“装,接着装。”姬冥修的身子又往下压了几分,几乎与乔薇贴着了,夏季衫薄,他灼热的体温透过薄薄的衣料一点点传来,乔薇的身子开始微微地发烫,连声音都染了一丝热意:“我没装。”
“真没有?”姬冥修追问。
乔薇摇头,真没有,她根本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谁给你下药?什么药?”
姬冥修的唇角微不可察地抽了一下:“逗你玩儿的。”
一个店小二也有胆子算计他,很好,很好!
乔薇清了清嗓子:“你…是不是吃了东西想拉肚子?好吧,其实,卤牛肉不是今天现做的,是昨天没卖完的,然后毛豆和猪蹄…”
乔薇一口气报了四五样隔夜菜,姬冥修的脸都黑了炭!
乔薇被他强大的气场压得不敢动弹,委屈地扒拉着小耳朵道:“百姓家都是这么吃的,卤一次牛肉,能吃好几天呢,你身份尊贵,没吃过隔夜菜,所以才会拉肚子,不过没事的,你就当排毒了。”
姬冥修的脸黑得不能再黑了,还以为这小没良心终于有点良心了,原来招待他的全是隔夜菜!

大排档,李钰吃得热火朝天,两斤麻辣小龙虾一扫而空,他又点了一斤油焖大虾,一份龙虾两吃。
油焖大虾的味道比麻辣小龙虾的还要足一点,钰爷很喜欢,钰爷决定给自己的公主娘也带一些回去,改变改变她的口味。
就在钰爷沉浸在如何改造自己娘亲的美好梦境中时,一辆奢华到让人炫目的马车停在了容记的大排档前,随后,一个珠光宝气、香风满面的美艳女子在丫鬟的搀扶下缓缓走下车来。
她一眼看到了角落里的李钰,眉心就是一蹙,迈步走过去,看着桌上的两副碗筷,一巴掌拍了下去!
碗碟被震得蹦了起来,李钰新剥好的虾又掉到了地上,这已经是今晚掉的第二只了,好肉痛。
钰爷很生气,钰爷想打架!
李钰拍桌站了起来:“哪个不长眼的敢动你钰爷爷的…婉姐姐是你啊,哪个不长眼的敢不给钰爷的婉姐姐搬椅子来?”
李钰瞬间变回乖宝宝,扬起了烂漫可爱天真无邪的笑脸,“婉姐姐,你怎么来了?”
姬婉拉长了音调:“婉姐姐?”
“婉姑姑!”李钰挺直了小身板儿,婉姐姐是他私底下对姬婉的称呼,真论辈分,他得管姬婉叫姑姑,管姬冥修叫叔叔,只不过他曾与姬冥修拜倒在同一师门下,师门中是师兄弟,他叫习惯了,就爱占点嘴上便宜,姬冥修不计较这个,他便越叫顺嘴儿了,连姬婉都捎带上了。
姬婉哼了一声,看着桌上的另一副明显有人用过的碗筷:“这谁的呀?是不是冥修的?”
李钰的喉头滑动了一下:“是…”
“那小子成天放我鸽子,敢情是和你这小东西在外逍遥快活!”姬婉很生气。
李钰的后背都被冷汗浸湿透了:“没有没有!婉姑姑你误会了!我没看见四叔!我是一个人来的!”
姬婉厉声道:“你当我眼瞎?一个人吃两副碗筷?”
“这…这副碗筷是…是他的!”李钰猛地指向了陈大刀。
陈大刀目瞪口呆,我的?
李钰挤眉弄眼。
陈大刀张了张嘴:“啊…是、是我的,公子他…为人大方,请我吃了点东西。”
姬婉皮笑肉不笑地说道:“你一桌,他一桌,既在一起吃,又为何分开了?”
陈大刀噎住。
姬婉冷声道:“我数一二三,你们一起说对方的名字,说不出来,就是撒谎!一、二…”
“哎哟,我肚子痛!”陈大刀捂着肚子跑掉了——
姬婉唰的一下看向李钰,李钰被吓得站起了军姿。
姬婉点点他脑袋:“别叫我找出冥修,否则,我就告诉你娘,说你在外花天酒地掏空身体,看她不关你几个月!”
李钰委屈。
姬婉虎虎生威地进了酒楼。
此时的姬冥修正将乔薇死死地堵在门板上:“隔夜菜,嗯?”
乔薇幽怨地低下头,那些菜都还是好的呀,丢掉了多浪费,谁家的卤菜今天不卖完明天就扔掉?都用冰块儿镇着呢。
姬冥修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知道错了?”
不知道。
乔薇言不由衷地点头:“嗯。”
姬冥修哪里看不出她心口不一?冷冷地勾起唇角:“错了就要罚。”
乔薇鼓了鼓腮帮子,心不甘情不愿地问:“怎么罚?”
姬冥修捏住她下颚,眼神有些暧昧:“你说呢?”
乔薇看了他一眼,他眸中热意如潮,将她瞬间淹没,她的心口扑通扑通地跳了起来,睫羽颤得飞快,嫣红的唇瓣微微张开,似一种无声的邀请。
“把眼睛闭上。”
乔薇乖乖地闭上了眼。
姬冥修忍俊不禁地一笑:“这么听话。”
乔薇闻言,小脸一红,就要把眼睛睁开,他却抬起大掌,轻轻地覆住她双眸,低头,朝她软红的唇瓣吻了下来。
哐啷!
门被大力踹开了。
二人俱是一震。
“给我出来!别躲了,我已经看见你了!”
姬婉的声音在容老板的账房响起。
紧接着是容老板的咆哮:“干、干、干、干什么呀?我没穿裤子呢!”
是真没穿裤子,好容易与自己的小娇妻在“办公室”来一发,却被人给撞破了,他的小容容,又阵亡了!
姬婉通体恶寒地跑出来,大踏步地往乔薇的账房走来,这次姬婉学乖了,没再直接踹门,而是叩了叩门:“有人没?没人我进来了。”
“谁?”乔薇问。
姬婉一听是个姑娘的声音,越发觉着不好了,自己给弟弟找了那么多名门千金,弟弟一个都不见,莫非是在外头已经有了什么小狐狸?
“开门!”姬婉毫不客气地说。
乔薇语气清冷说道:“阁下是谁,不说清楚,我可不开门。”
姬婉恣意道:“我是谁不干你的事,我找人,快把门给我打开。”
乔薇淡淡一笑:“我这里没有第二个人,阁下是找我吗?”
“废话少说,把门打开!”论清高倨傲,姬婉可甩了多罗郡主几条街,多罗郡主只是有个厉害的神将父亲,而姬婉,不仅有个元老祖父,有个内阁父亲,有个公主娘亲,当今皇上是她表哥,当今丞相是她亲弟,这样的身份,比公主是不差了。
乔薇却丝毫不买她的账:“我就是不开,你再吵,我可报官了。”
姬婉冷笑:“官府就是我家开的,我看你报了有什么用?”
乔薇犹豫了一会儿,起身给她开了门。
这是乔薇第一次见到冥修姐姐的庐山真面目,在此之前,乔薇从未觉得自己能被一个女人惊艳,这一刻,姬婉的美,却让时间都放缓了流速。
不同于姬冥修的淡然无争,姬婉的美得张扬、美得恨不得全世界都在为她一个人绽放。
她穿着最华丽的衣裳,戴着最名贵的首饰,描绘着最精致的妆容,让三千繁花都黯然失色。
姬婉在屋子里转悠了一圈,一边找她弟弟,一边用余光打量这个敢与她唱了半天反调的女人,不得不说,这女人生了一张干净漂亮的好脸。
姬婉从不承认有人比她漂亮,当然现在也不例外。
她从荷包里取出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美得毫无瑕疵,也确定在综合了颜值、妆容与衣品三大要素后,自己比这个女人确实强上那么一丢丢,心里勉强平衡了!
姬婉收好镜子,扬起下巴道:“我弟呢?别瞒我,我知道他在这儿,屋子里还有他的味儿!”
姐弟连心,每次弟弟在她附近,她能有那么一丝直觉和感应。
乔薇微微一笑:“夫人生得这般貌美,想来弟弟也是个俊美无双的公子,我可真没在这儿见过什么好看的男人。”
姬婉被夸了,心里很高兴,面上却一脸倨傲:“少给我戴高帽子,你把我弟藏哪儿了?”
乔薇笑容可掬道:“我没见过你弟弟。”
姬婉不信,狐疑地打量了乔薇一眼,一把撩开桌布,见什么都没有,冷冷地放了下来。很快,她又走向了衣柜。
乔薇的神色有些紧张。
姬婉冷笑,重重都拉开了柜门。
“喵~”一只大黄猫冲她摇了摇尾巴。
姬婉又走向乔薇的床。
乔薇侧身一移,挡在了床边:“你该搜的都搜过了,可以离开了吧?”
姬婉冷冷地问:“床底下是什么?”
“…花雕。”
“花雕?”
“我偷了我们老板的花雕,就藏在床底下。”乔薇一脸难为情地咬了咬唇瓣,蹲下身,将花雕坛子抱了出来,“三十年的陈酿呢,他自己私藏了二十年,你闻闻。”
乔薇打开了酒坛子。
确实是陈年花雕,姬婉用帕子擦了擦鼻尖:“没别的了?”
“还有…”
“还有什么?”姬婉的眼神充满了威胁。
乔薇害怕地耸了耸肩肩膀:“还有耗子。”
话音刚落,一只小老鼠从床底下跑了出来,自姬婉脚上一掠而过,姬婉吓得上蹿下跳,尖叫着跑出了账房——
乔薇长长地松了口气。
姬冥修从床底下出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
姬婉随时可能折回来,此地不宜久留。
乔薇摸了摸还有些发烫的脸,把大黄猫抱出来:“抢了大黄的吃食,我得给她喂点鱼,先送你出去。”
姬冥修戏谑地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却欲言又止。
乔薇领着他走到后门:“你在这儿等你朋友,我让人把他带过来,后门很隐蔽,你姐姐应该找不到。”
姬冥修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乔薇被看得头皮一阵发麻:“怎么了?我脸上有东西?”
姬冥修犹豫了一下,压下翘起来的唇角,在她耳畔,邪气一笑:“白色。”
乔薇起先没反应过来他说的什么意思,一直到他目光在她身上溜达了一圈,她才想起来今天穿的小内内是白色,难道刚刚在床底下他看了她的——
啊啊啊啊啊!臭流氓!
却说多罗明珠将几大食盒虾带回将军府后,先给爹娘送去一半儿,又给两个姐姐送去剩下的一半儿,她趁着送出去的功夫,又顺手吃了几个,实在太好吃了,比蒜蓉的还好吃!明天去容记,她要每种口味点一斤!
她把虾送到大姐房中时,大姐已经换了寝衣准备睡了,看到小妹“风尘仆仆”地跑进来,眼神就是一横,佯怒道:“你这小皮猴儿,又上哪儿闹腾去了?父亲打的鞭子已经痊愈了?”
多罗将军打女儿,都是听着吓人,实则并未伤到筋骨,多罗明珠第二日便下了床,眼下尚有些余痛,可在好动的多罗明珠面前,这点小痛就不算什么了。
多罗明珠把食盒放到桌上,笑嘻嘻地道:“我早就痊愈了!你看我都活蹦乱跳的了!”
多罗紫玉拿妹妹毫无办法:“你呀,成天跟个小子似的,我真怀疑是不是娘把你生错了,你就该是个带把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