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呸呸!什么带把儿的?我才不要做男人呢!”多罗明珠没好气地哼了哼,见姐姐掩面偷笑,心知被姐姐给逗了,抬手捏了捏姐姐的脸,捏回本儿了才又心情大好地说道:“我今天碰上一家特别好吃的龙虾!给你们都带了点儿,爹娘吃的是香辣,二姐吃的是麻辣,我知大姐口味清淡,这龙虾两吃留给你了。”
两份清蒸的虾,两碗熬煮的虾粥。
多罗紫玉想了想:“这么多我也吃不完,派人给王爷送去些吧。”
多罗明珠阴阳怪气地说道:“哟,还没过门呢,就替姐夫操持起来了,这要过了门,不得把姐夫宠上天呐!”
多罗紫玉掐了掐她脸蛋:“你这小嘴儿,出去一趟就学几句浑话回来,仔细我禀了爹娘,叫你再也出不了门!”
“别别别!我给姐夫送去还不行吗?”多罗明珠害怕地说道。
多罗紫玉抿唇一笑:“哪里用得着你亲自送?府里是没下人了?”
言罢,她唤来丫鬟,交代对方将东西送了出去。
胤王府
胤王挑灯阅件,他目前在朝中只挂了个闲职,并无紧要大事可做,这些信件多是生意上的往来,自打六爷“离京”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他知道那笔买卖是做不成了,只是心中仍存了一丝不甘,希望能把六爷揪出来,威逼也好,利诱也罢,非让六爷把那桩买卖做了。
可令人气愤的是,每次他的探子顺藤摸瓜,即将查探到六爷的消息时,都会被一股奇怪的势力干扰,让他一次又一次地扑空。
用脚趾头也猜得出来是谁干的。
他可真是闲呐!
朝中的事不够他忙的是吗?
胤王将又一封任务失败的密件狠狠地丢在桌上!
刘太监拎着一个食盒入内,笑道:“王爷,多罗小姐让人给您送夜宵来了,咱这未来的王妃呀,可真是心细如尘,又体贴贤惠。”
胤王却道:“我现在没心情吃东西,撤下去吧。”
刘太监愣了愣:“王爷,您还在为六爷的事儿操心呢?”
胤王的手下分工明确,刘太监执掌青衣卫,主要负责一些护卫与斥候的任务,范围在京城以内,若是出了京,便会交由赤衣卫全权负责。赤衣卫是胤王府的一支神秘力量,级别更在青衣卫之上,刘太监入王府三年了,还没见过任何一个赤衣卫的庐山真面目呢。
这样的人都查探不到六爷的下落,可见六爷不是普通的“出京”,而是被一股更强大的势力保护起来了。
至于是谁的势力,还用说吗?
胤王按了按眉心,严肃地说道:“大乔氏还是没有下落吗?”
“没。”刘太监愧疚地低下头,他其实查到了好些个与大乔氏同名的女人,但条件都不符合,都是有爹有娘的,倒是有一个是独身,却是来自滇都,大乔氏是京城人士,怎么可能会有滇都的户籍呢?
乔薇就这样躲过他的搜查了…
“不过。”刘太监犹豫了一下,又说道:“最近乔家倒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胤王不咸不淡地问,比起乔家的动向,他俨然更在意大乔氏的。
刘太监也知他心思,只不过自己一直探不到大乔氏的消息,找点别的填补一下空缺,也聊胜于无:“丞相把小乔氏关进牢里了。”
“小乔氏不是他如今的未婚妻吗?他关她做什么?”胤王若有所思道。
刘太监答道:“好像是因为小乔氏动了丞相的相好,多罗将军府也被牵扯进来了,您看,要查查吗?”
若在平时,胤王就让人去查了,毕竟姬冥修此人太过神秘,从未听说他对哪个女人如此照看,还为了这个女人不惜把先皇后赐的婚给退了——
很奇怪不是吗?
但此时的胤王一门心思扑在六爷与大乔氏的事情上,根本无暇兼顾其他。
胤王冷声道:“本王对他的女人没兴趣,你还是多派些人去打探大乔氏的下落,别把心思浪费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人身上。”
“是。”刘太监赶忙应下。
“不过。”胤王忽然眯了眯眼,“他与小乔氏有婚约在身,却把小乔氏关进大牢,他想干什么?逼乔家退婚吗?”
刘太监是听说过这桩亲事的,当初特别为丞相府惋惜,以姬冥修的条件,合该找个门当户对的千金,再不就是公主,怎么也轮不到一个太医的女儿才对,后面他问了才知,亲事是先皇后定下的,丞相府无法悔婚,除非乔家主动退亲:“照眼下看来,丞相是不打算再忍了,是想逼乔家主动退亲了。”
胤王摸上左手的玉扳指:“想退婚可没这么容易!他给本王添了那么堵,本王也是时候给他添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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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八十九章】较量,上门
姬冥修度过了一个难以言述的夜晚,以往小丞相只在晨间向他致敬一次,昨夜,却给他造了一个晚上的反,他与小丞相斗智斗勇了一整夜,才终于在天亮时分,让小丞相鸣金收兵了。
姬冥修如释重负,回到卧房准备略略补上一觉,却突然,铭安叩响了房门:“爷,您可起了?京兆尹求见!”
大清早的,京兆府都没开始上班,京兆府便上门求见——
姬冥修淡淡地坐起身来:“让他去书房。”
“是!”
铭安将京兆尹请入书房,唤绿珠泡了茶,京兆尹不敢喝,也不敢坐,就那么恭谨地站在那里,焦灼地等待着,等了一刻钟才终于等到姬冥修梳洗完毕,换了身衣衫出现在门口。
他赶忙上前,胆战心惊地行了一礼:“大人,下官有事起奏!”
“说。”
京兆尹的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最终把心一横,拱手道:“今儿一大早,胤王殿下派人上衙门,将乔小姐接走了!说…愿意为乔小姐做担保,并赦免她无罪!下官…下官不敢与他硬来,只得乖乖地把乔小姐放出大牢,他们一走,下官便赶来给您送信了!”
严格说来,京兆尹并非姬冥修一脉的官员,他一直在各方势力中和稀泥,左右逢源,所以胤王来要人,他果断地放了,但放完之后,也还知道给丞相递个信。
姬冥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只一眼,便看穿了他的小九九,淡淡地牵了牵唇角:“京兆尹有心了。”
京兆尹擦了额头的冷汗:“为大人效力是下官职责所在。”
姬冥修懒得再与他虚与委蛇:“本相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京兆尹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铭安臭着小脸骂道:“狗屁胤王!又来坏咱们的好事!这下好了吧,人都出狱了,肯定不同意退亲了!”顿了顿,小声嘀咕道:“您的卦不准。”
姬冥修淡道:“打个赌?”
“还是不要了!”铭安不假思索地拒绝,去年与主子打赌输掉了十两银子,他现在还肉痛呢,“您说胤王是不是有毛病啊?他不是也讨厌乔家吗?干嘛要帮着乔家?”
胤王讨厌乔家不假,可胤王可讨厌他,二人的关系一直都是暗潮涌动,五年前的那件事让二人都有了合适的借口将一切矛盾抬到明面儿上,其实不管大乔氏爬不爬胤王的床,他与胤王都还是会走上对立面,只是或早或晚罢了。
“主子,他是不是知道六爷是咱们藏起来的了?”铭安问。
姬冥修淡淡地嗯了一声。
铭安恍然大悟:“难怪他上赶着给咱们添堵,敢情是心里不痛快呢!”
姬冥修冷笑,大乔氏也好,六爷也罢,都只是一根导火索罢了,他与胤王对立的根本原因从来不在这些人身上,但若是以为这样便能坏了他好事,那李胤也太天真了。

乔玉溪在牢里关了十来日,关得身体都要发霉了,总算重见天日。
出了京兆府,望着外面刺目的阳光,乔玉溪激动得眼泪都冒了出来:“娘!”
徐氏高兴地拍拍女儿的手:“娘知道你受委屈了,但你所有的委屈都是值得的,不是你坚持,娘或许早就把婚给退了来换你出狱。”
“娘——”乔玉溪握住了徐氏的手,“你真的没有退亲?我真的还可以再做丞相夫人?”
徐氏毫不犹豫地笑道:“当然了!你已经出了狱,丞相大人还拿什么威胁乔家退亲?”
能嫁给丞相就好,她这些日子的苦总算没有白吃!
乔玉溪看到了桌上的蟹黄酥,抬起脏兮兮的手,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哎哟,你慢点儿吃,没人和你抢…来,喝口水…”
母女俩说着话儿,晃悠着到了乔家。
林妈妈早请了道士来家中做法,为乔玉溪驱除从牢狱中沾染的晦气,道士让乔玉溪跨了火盆,烧了纸钱,拜了天地祖宗,又将观音娘娘的仙露洒在她头顶,繁复的程序,一直到夜幕降临。
就在乔玉溪终于能安心坐在家中与家人吃上一顿美味饭菜时,林妈妈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不好了,夫人!老爷出事了!”

皇宫出了命案——前不久刚怀上身孕的瑛贵人莫名其妙地滑胎了,瑛贵人自打入宫便得了皇上青睐,说是宠冠后宫也不为过,自从怀上身孕后,不论是瑛贵人还是皇上,都十分地重视,出了这种事后,皇上即刻命人彻查了一切可能存在的隐患,最后,在瑛贵人的安胎药中发现了端倪。
“附子!”太医院的提点太医道。
掌事太监道:“提点大人确定是附子?”
提点太医点头:“老夫确定。”
附子,又名乌头,味辛,入心、脾、肾,能回阳救逆、补火助阳、散寒除湿,但因其辛热燥烈,有一定毒性,故而阴虚阳亢者与孕妇禁止食用。
掌事太监道:“瑛贵人的胎都是何人在搭理?”
提点太医道:“是乔院使。”
院使是太医院中仅次于提点的官职,皇上竟派了他去给一个贵人瞧病,足见皇上对瑛贵人的喜爱了。
“平时的药材、药方也都是乔院使负责?”掌事太监问。
提点太医道:“正是,乔院使对瑛贵人的胎很是上心,药方、药材都必须经由他亲自检验,方可送入琼华宫。”
如此,嫌疑最大的就是乔院使了。
当晚,乔伯爷便被关进了大理寺,值得一提的是,前来捉拿乔伯爷的大理寺卿不是别人,正是姬婉的丈夫林彦书。
“老爷!老爷!”徐氏连夜赶去了大理寺,大理寺比京兆府严格许多,她废了半天口舌,又是检查,又是登记才总算给放了进来,“老爷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你怎么就给抓进大牢了?”
乔伯爷站在脏乱的牢房中,面色茫然而凝重:“我也不清楚。”
徐氏着急道:“你真的没害瑛贵人的胎吧?”
乔伯爷横眉冷对:“当然没有!我时刻记得祖训,行医问药,妙手仁心,绝不可为一己之私枉顾性命,又怎么做出如此歹毒的事来?”
徐氏更急了:“那、那是怎么了嘛?”
乔伯爷叹了口气,正色道:“大理寺既接手了此案,想必会查明真相,还我一个公道。”
“万一…万一查不明呢?”
这可不是普通的案子,是皇宫的“谋杀案”,杀的是未来的皇子,这得多厉害的人才干得出这种事啊?
她虽没入过宫,但宫里那些吃人的手段,她时常从那些贵妇的口中听到。
当年先皇后身怀六甲,也是遭了人毒手,险些一尸两命。
那时丈夫还未跻身太医院,大哥乔铮任太医院提点一职,可惜大哥并不能医治先皇后,还是沈氏出了手,才保住母子平安。
可饶是如此,先皇后依旧伤到了根本,每况愈下,没几年便扔下太子去了。
太子的情况也不大好,至今是个药罐子。
那害了先皇后与太子的罪魁祸首,始终没有查出来,据说后面为了交差,推了几个宫人出去顶罪,但宫人哪有胆子陷害一国皇后?明眼人都明白事有蹊跷,只是也没有办法查到更多。
徐氏担心丈夫会重蹈当年先皇后的覆辙,替人背黑锅,到死都摘不下来。
徐氏往木板床上一坐,抽出帕子哭道:“咱们家今年是触犯了哪路神仙?一个接一个地进大牢!好容易溪儿出来了,你又给进去了!”
听说女儿出来了,乔伯爷心中多少有些安慰,低低地问道:“退婚可还顺利?”
徐氏止了哭声:“没退。”
乔伯爷一愣:“没退?”
徐氏擦了脸上的泪水,看着他道:“我没上丞相府退亲,咱们溪儿还是有机会嫁给丞相大人!”言及此处,她眼神忽然就是一亮,“对了对了,等溪儿做了丞相夫人,就能为你平冤昭雪了!你真得感谢我犹豫了一整晚,否则,我要是听你的早早地把亲退了,你在牢里还指望谁救你出去?”
乔伯爷皱眉。“你没退亲,溪儿是怎么出狱的?”
“是胤王殿下到京兆府办事,无意中听说了溪儿的事,觉得溪儿不过是个孩子,年幼无知,关这么天也够了,便让京兆尹把溪儿放了。”提到这个,徐氏悲伤的心情竟然有些被治愈了,她就是聪明啊,无意中给丈夫留了条退路,她得意一笑,“怎么样,还是我聪明吧?”
乔伯爷听到这里,要还猜不出自己入狱的原因就有些说不过去了,他就说呢,他在太医院兢兢业业,从不与人为恶,行事也谨慎稳妥,不会有人想加害他才是,眼下,他总算是明白症结所在了。
他指着乔氏的鼻子,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蠢婆娘!你害死我了!”

乔薇最近一直忙着容记的生意,在村里的时间少了,陪孩子的时间也少,今日特地推了那边的事,留在家中务农、陪孩子,当然她不会承认她是怕容老板发现自己掉包了他的花雕——
工地的进度比想象中的快,大概是因为她的伙食做的太好?
雏形已经出来了,特别大的房子,工匠师傅们正在往上一圈圈地码上青砖,看着特别有成就感。
二狗子娘与赵大娘被请来专门给师傅们做饭,二人的手艺称不上多棒,但架不住乔薇肯买肉,偶尔也猎一些野兔野鸡,五花、鸡肉、鱼肉、兔肉…每顿饭都肉香四溢,大家伙吃得很是满足。
“小乔啊。”村长扬着笑脸走了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大芭蕉叶子,边走边扇着风,“最近在忙啥呢?都没见你人。”
乔薇转过身,微微一笑:“村长,这几天都在镇上忙点小生意,很晚才回来,您找我有事吗?”
没事大概不会这么大热天儿地爬上山了。
村长出了一身汗,有些累,气喘吁吁地笑道:“我来给你道声恭喜嘛,听说你生意做得不错,马上就要发大财了!”
“哪里哪里,一点小本买卖,养家糊口罢了,赚不了什么大钱。”乔薇客气地说。
“哎呀,你就别与我客套啦,我去过你们虾店了,生意好得能挤出来,这是赚小钱儿?”村长拿眼瞪她。
名不外显,财不外露,这个道理乔薇还是懂的,笑了笑,说道:“我是个打工的,赚的钱都进了老板腰包,我能捞到什么呀?”
村长自然也觉得对方是个打工的,不会想到对方已经成了容记的二当家,只不过那生意确实太好,村长觉得月钱啥的,肯定也比种田强多了:“你一个月月钱不少吧?”
乔薇就道:“瞧您说的,哪儿能啊?月钱真的那么高,我就不种田了是吗?”
“你不是也做着买卖吗?”村长问。
乔薇笑了笑:“您是说点心啊,那个赚的钱都拿去建房子了。”
“我又不找你借钱,干嘛防我防得这么紧呐?”村长开玩笑地说。
乔薇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防您,我都说实话呢,我防谁也都不可能防您呐,没您,我可买不着这块地、建不成这房子!”
场面话她实在太擅长了,闭着眼睛都能忽悠到地久天长,除了一到冥修面前就舌头打结。
村长笑:“你知道就好,当初你来咱们村,我原先是不同意的,你带俩孩子,一身狼狈,问你啥你也不说,就一个劲儿地哭,都不知你是不是在外头犯了什么事儿,后边看你实在可怜,就同意你住下了,就你山上的土房子,是我年轻时自己建的呢!我建了给他们守山的,守了几年大家懒得守,才空置了。”
乔薇干笑:“您真是我的再生父母。”
到底要干嘛呀?在她这儿邀了一大圈功。
“我今天来找你吧,其实是有两件事儿向你请教。”村长总算切入了正题。
乔薇问:“什么事儿,您尽管说,请教什么的太见外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年纪轻,见识浅,担不得您这般客气。”
村长被逗得笑呵呵的:“你这张嘴儿啊,难怪生意那么好了!谁听你说话都高兴啊!”顿了顿,微微敛起笑意,“第一件事儿吧,是你那块东村的荒地。”
“荒地怎么了?不会是您看我种出庄稼,想反悔要收我租子了吧?我可才开始种呢!谁知道收成好不好?”乔财迷的财迷病又犯了,当初把荒地给她开垦,村长承诺的是无租无税。大梁朝重农抑商,在农业发展上还是很肯下血本的,开荒者不仅头三年无租无税,种得好兴许还能得到衙门的奖励。
村长瞧她快要急哭的样子,又好气又好笑:“村长像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吗?我是看你果真把荒地种出苗了,想问问你怎么种的。”
这个啊,早说嘛,吓死她了,还以为要她交租子交税呢,她都开始肉痛了。
乔薇很大方地将村长带去了田里,指着脚下的土地道:“这块地之所以种不出东西,是因为它的土质发生了改变,改变的原因比较复杂,我猜其中一个与附近的水库有关,有可能是那条沟渠里头的水侧渗导致地下水位抬高,促使积盐,才形成了盐碱地。”
“盐碱地?”村长头一回听说这样的称呼,不过盐和碱他是知道的,所以大概能明白这里头的意思,“你是说它太咸了?”
乔薇解释道:“它盐分太高了,把普通的庄稼种进盐碱地就跟把河里的鱼丢进海里一样,活不了。”
这么说村长就理解了:“那你的高粱怎么就没事呢?”
乔薇道:“甜高粱本身就是一种耐盐碱的作物,再加上我种植之前稍微改善了一下土质,稀释了土壤中的盐分。”
村长若有所思:“我是记得有几天你引了水库的水入田,你是在洗田呀!”
“…这么说也可以吧?”大致是这么个意思。
村长一笑:“看不出来呀小乔,你这么懂种田,那前几天怎么连块萝卜地都打理不好?”
那根本就不是我啊!
村长倒也没纠结以前的事,他更看重往后:“你说的这些很有价值,我要记下来,向衙门上报,说不定能帮到更多荒田得到开垦。”
乔薇顿了顿,说道:“荒田形成的原因各有不同,对应之法也不可生搬硬套,若确定是盐碱地,那我这法子是可行的。”
村长点点头:“我明白,除了引水洗土之外,可还有别的改良之法?”
“种植一些耐盐碱的植被,或者蚯蚓的粪便也能改善盐碱地的土质。”
“蚯蚓?”村长一脸困惑。
蚯蚓在古代叫什么来着?乔薇的大脑一下子短路了:“就是…地里的小蛇一样的东西。”
这么说村长就懂了:“地龙啊?”
乔薇一笑:“对,就是地龙!”
地龙可是好东西,不仅能清热、平肝、止喘、通洛,还能改善盐碱地的土质,她是因为看见这种软体动物心里发毛才没用这种法子,但如果村长是想收集盐碱地的改良之法,那么它再合适不过了。
“应该还有别的改良之法,我回去仔细想想,整理完了写一份书面报告给您。”
书面报告?
这都啥话?
不过他能理解就是了。
村长和颜悦色道:“那就辛苦你了,咱们村儿不止这一块荒地,若是都能得到改善,我记你头功!”
乔薇笑道:“村长说这些就见外了,我如今也是犀牛村的村民,为村子出点力是应该的。”心里补了一句——只要不找她收租收税,“对了,您找我的第二件事是什么?”
“这个嘛…”村长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讪讪,“我挺不好意思开口的。”
果然重头戏在后头,乔薇不动声色地拍掉了手上的泥土:“您就说吧,还有什么是我能帮上忙的。”
村长指了指前方:“先去我那儿喝杯茶。”
乔薇随村长去了他家,村长夫人早切了一大盘新鲜的蜜瓜,摆了瓜子与几样小食,看样子,是有备而来。
“小乔,快来,坐坐坐!”村长夫人亲热地将她迎到了椅子上,“吃点蜜瓜。”
乔薇吃了一块。
村长夫人笑盈盈地说道:“我有件事儿啊想拜托你,不知村长和你说了没?”
乔薇看看村长,又看向她,弯了弯唇角:“还没。”
“没啊。”村长夫人弱弱地瞪了村长一眼,在乔薇身旁坐下,笑容满面道:“是这样的,我家春姐儿不是嫁到镇上了吗?他们俩口子住的地方离你做生意的地方不远,你们是在园林街,他们在江水街,走几步就到了。”
好像…没这么近吧?
乔薇吃着蜜瓜没说话。
村长夫人难为情地笑道:“我那女婿想学门手艺了自己开个店,村长说…你们那虾卖得挺好的。”
乔薇会意:“想学做菜?”
“学做虾就够了!他只卖虾!”村长夫人激动地说。
“他以前做过菜吗?”乔薇问。
村长夫人见她没一张口就拒绝,心头燃起丝丝希望:“没,不过他可以学,就做个虾…应该不难吧?”
若是老师傅,当然不难,她随便演示几遍大家就会了,可若是新手,恐怕没那么容易上路。
“小乔,你看成吗?”村长夫人看着乔薇的脸色。
村长开口道:“小乔就是个打工的,这事儿得她老板说了算,你逼她也没用。”
“我这不是…”村长夫人恨丈夫拆自己台,弄得好像女儿是她一个人的,女婿也跟他没关系似的,她还不是想那败家的小两口能有个稳赚不赔的营生吗?如今虾的生意多好做啊,就连供货的都富得流油了,没看罗永志连车都买了吗?
乔薇还是那句话,不收我租不收我税,一切都好商量,何况虾的做法已经被同行偷师得差不多了,她不在乎再教出一个同行来:“做这行是很辛苦的,晚上让他去那边给厨子们打打下手,他自己先瞧瞧自己能不能做。”
“小乔啊,这样真的没事吗?不会影响你们生意?”村长担忧地问,为官的最忌讳把名声搞臭了,要是人家传他利用职务之便,逼迫小乔给他女儿女婿谋营生,他就百口莫辩了。
乔薇摇头一笑:“不会的,放心吧,村长。”
容记的名声已经打出去了,就算有同行把口味模仿到八九分相似,也改变不了容记龙头老大的位置,何况容记的菜式时刻在改进创新,这一点,是同行远远比不上的。
再说村长帮了她这么多忙,又白送了她十几平米的永久性使用权土地,这点小小的回报实在算不上什么。
“明天我去一趟镇上,你们让他直接去容记找我。”乔薇道。
“不用等明天!”村长夫人笑着说完,对里屋喊了一嗓子,“姚青啊!快出来!小乔答应了!”
里屋走出来一个瘦高瘦高的青年,看上去二十三四,五官周正,衣着讲究,比村里人要体面些。
村长夫人携了他袖子,将他拉到乔薇面前,笑着介绍:“这是你小乔姐姐,小乔啊,这是我女婿姚青。”
他比乔薇要大,姐姐有点叫不出口。
乔薇打了个圆场:“叫我小乔就可以了。”
村长夫人道:“小乔啊,择日不如撞日,你今天就领他去吧,我听说吃虾的时节就这么几个月,过了又得等明年。”
乔薇一怔:“你想今年就开?”不说是新手吗?起码得学上两三个月吧?
“他就学一种菜,很快就能学到手了,他很聪明的!”村长夫人胸有成竹地说。
可在乔薇看来,这太急功近利了,就跟指望一个没学过走路的孩子,直接去参加马拉松一样,天方夜谭:“先试两天吧。”
“诶,好!”村长夫人转头吩咐姚青一定要听乔薇的话,别给乔薇惹麻烦,不懂的记得向乔薇请教云云。
本想在家里“闲赋”几日,看来是不能够了,不过她答应了会陪两个小包子吃晚饭,还是等到了他们回来。
“娘亲又要去镇上吗?”吃饭的时候,望舒不高兴了,娘亲天天去镇上,她睡觉都看不见娘亲的人。
景云沉默,这段时间总是看不到娘亲,他也很失落。
还有我还有我!
小白跐溜一下跳进了乔薇怀里。
乔薇提起它尾巴,吧嗒一声,将他扔到了椅子上,摸摸两个孩子的小脑袋,柔声道:“那今天你们跟娘亲一起去镇上好吗?”
小包子眼睛一亮!
罗大娘担忧道:“那会不会太晚?”每次乔薇回家都快半夜,大人这么熬着都辛苦,孩子就更吃不消了,“他俩早上还得上学呢。”
“我起得来!我起得来!”望舒抱住了乔薇的脖子,一副死也要赖在娘亲身上的架势。
乔薇被她赖皮的小样子萌翻了,笑吟吟地说道:“我今天不做事,就把姚青带过去,很快就能回来了。”
晚饭过后,乔薇带着两个小包子到村口与姚青回合,村长已把栓子爹的马车雇好了,几人上了车,前往犀牛镇。
姚青话不多,性子也有点闷,但对学菜似乎是有那么一丝兴趣,路上问了几个乔薇生意上的问题。
到容记时,外头的大排档已经摆出来了,何师傅与海师傅正与学徒们交代晚上的配菜,乔薇与二人打了招呼,带着小包子与姚青进了酒楼:“容老板呢?小六。”
小六指了指柜台。
容老板个子小,往柜台后一坐,就被淹没了。
乔薇走近柜台,朝里望了望:“容哥?”
容老板缓缓抬起头来,一双大熊猫眼把乔薇狠狠地吓了一跳!
“你中邪啦?!”
容老板拿起桌上的两个剥了壳的石滚蛋,贴上自己眼周,一边贴,一边疼得倒抽凉气:“你才中邪了,我这是跟人打架了好么!”
乔薇惊得嘴巴都张大了:“我没听错吧,你居然有胆子和人打架?和谁打的?为什么呀?我去帮你打回来!”
敢欺负她的小容容,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容老板哽咽道,指了指自己左眼:“北街那卖药的郎中,卖假药给我!我去砸他摊子,就被他打了。”
“啥假药?”乔薇问。
“一夜七次金枪不倒大补丸!”还一夜七次呢,他一次就不行了!
小六清了清嗓子:“厨房好像在叫我,我去看看。”
“那你右边的眼睛呢?也是他打的?”乔薇很生气!
“不是,这个是被老张头打的,我跟他做了几十年街坊了,他居然卖假酒给我!我还当个宝贝藏了二十年,我气不过,去找他说理,他就把我给打了…呜呜…”容老板难过得直抽抽,“小乔你会替我报亻——”
“厨房好像也叫我。”乔薇一本正经地打断他的话,拽着两个小包子与姚青,旁若无人地走了。
容老板:“…”

乔薇将姚青安排在了厨房,先从选虾、洗虾做起,随后乔薇让孩子们去了她楼上的账房。
容记有自己的冰窖,从冬季采集的冰块,储存到夏季,可以放心使用,因用的是井水,可直接食用。
乔薇突发奇想,用刀子凿了一碗刨冰,配上自己酿的玫瑰卤,放上几颗樱桃,一碗通透诱人的樱桃玫瑰沙冰便新鲜出炉了。
她先自己吃了一点,确定没什么问题,才分装到小碗中,给孩子们送去。
小白在私塾进步神速,如今不仅会做一百以内的加减法,也识得不少字,最重要的是,它会用勺子了!
它盘腿坐在桌上,抱着一碗沙冰,一勺一勺往嘴里喂,吭哧吭哧,吭哧吭哧。
大黄猫优雅地走了过来:“喵——”
小白喂了它一勺,它冰得猫毛炸起!跐溜一下窜上了房梁!
孩子们这边吃得欢腾,另一边,一辆奢华精致的马车停在了容记外。
“确定是这里吗?”徐氏撩开车帘。
乔玉溪问身旁的杏竹:“是不是这儿?”
杏竹点头:“是的,夫人,小姐,那些点心与松花蛋都是在这家买的。”
乔玉溪望了望右手边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摊子,皱皱眉:“越来越不像话,吃饭都吃到外头了。”
徐氏按了按眉心,疲倦地叹道:“行了,那些你都甭管了,好不容易才打听到老夫人的下落,咱们赶紧买了东西去瞧老夫人。为今之计,只有她老人家有办法救你父亲出来了。”
大理寺可不像京兆府那么容易糊弄,别的不谈,只说那大理寺卿就不是个一般人撼动得了的大佛。
乔玉溪其实有些不想去找姬老夫人,她怕姬老夫人知道了她干的“好事”,会怪罪她:“娘,不如我们去求胤王殿下吧?他是个好人,你看这次就是他救了我!”
徐氏点点她脑门儿:“你呀!人家那是顺手救了你,你别蹬鼻子上脸!”
“可是…”
徐氏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放心吧,老夫人不会怪罪你的,我自有法子让老夫人将过错怪罪到别人头上!”
乔玉溪固执道:“我还是觉得胤王殿下更可行。”
徐氏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你这丫头,想没想过大理寺卿是谁?是林大人,姬婉的丈夫!丞相的姐夫!他可不像京兆尹那么好说话,胤王的面子,他多半是不会给的。”
乔玉溪无奈地叹了口气:“那行吧,咱们去求老夫人吧。”
徐氏吩咐道:“杏竹,你去买一罐子松花蛋,两盒点心,再问问他们店里有什么时令的菜式可以带走?”
“是!”
杏竹拿着钱袋下了马车。
乔薇恰巧领着姚青从酒楼出来,一人手中搬着一筐虾,乔薇健步如飞,姚青却累得满头大汗。
乔薇微微一笑:“姚青啊,你这身体得好练练啊。”
乔玉溪骤然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心一蹙,挑开了车帘,就见乔薇与一名男子谈笑风生地自马车前走过,乔玉溪烦躁地放下了帘子:“怎么会是她?”
“谁呀?”徐氏问。
乔玉溪没好气地道:“就是那个把我害进大牢的狐狸精!”
“让我看看。”徐氏凑过来。
乔玉溪将帘幕的缝隙挑大了一些,指着乔薇的背影:“那个穿白裙的,孩子都有了还勾引丞相,你看她现在又在勾搭别的男人!”
身材倒是不错,但似乎在干些脏活累活,姬冥修的女人用得着做这些吗?徐氏古怪地皱了皱眉。
就在此时,乔薇放好了虾,准备回酒楼再搬一筐。
乔薇转过身来,徐氏看清了她的脸,一下子僵住了。
第【第九十章】退婚(完)
乔玉溪察觉到了徐氏的震惊与僵硬,但她并不知徐氏的异样是来自于乔薇的身份,权当徐氏是被对方的容貌惊到了,不悦地说道:“娘,我说的没错吧?她就是生了一张狐狸精的脸。”
这也是乔玉溪感到挫败的地方,自己出身名门,才貌双全,又正值豆蔻芳华,这是一个女子一生之中最美丽的年纪,却被一个“半老徐娘”给比了下去!
徐氏没听到女儿的话,她满脑子都空白了,她怔怔地望着那个在摊前摆弄龙虾的女人,女人自车前走过,她赶紧放下这一侧的帘子,挑开了另一侧,一路目送她进了容记酒楼。
“娘,人都走远了,你怎么还看呀?有那么好看吗?”乔玉溪酸溜溜地问。
徐氏闭上眼,深呼吸,压下心头翻滚的巨浪,问女儿道:“你确定是那个女人?没有认错?”
乔玉溪就道:“我与她打了好几次交道,绝不会认错!”
徐氏捏紧了手中的帕子:“你第一次在镇上与房妈妈碰到的小商贩就是她?”
乔玉溪美眸里掠过一丝愠怒:“就是她!娘你别看她长得斯文,动起手来简直比男人还可怕,房妈妈不过是与她争执了几句,她便把房妈妈的手给打断了。第二次在灵芝堂也是,要不是房妈妈及时下楼阻止她,她指不定把员外郎的妾室怎么样了。”
乔薇打断房妈妈的手,是因为房妈妈扇了罗大娘一耳光,不过这种小事,乔玉溪是不会记得的。
徐氏眼下没功夫在意这些细节,她只关心丞相的相好是不是大乔氏,如果是,那就麻烦了。
“你真的真的没有认错?”她谨慎地强调。
乔玉溪无奈地说道:“娘,我自己的情敌我还能认错吗?她打了我的乳母,让十七把我从四合院丢出来,拒绝我的拉拢,抢了我的男人,把我害进大牢,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就算化成灰我都能够认出来!”
儿子的救命恩人是她,女儿的宿敌也是她,原来她那么早就“潜伏”在自己身边了,可怕的是自己才如今才后知后觉。
“娘,你怎么了?脸色突然变得这么差?”乔玉溪摸上徐氏的脸,“好多汗!”
是冷汗。
徐氏不会承认自己被吓到了,心脏扑通扑通的,快要从胸腔里跳出来。她握住女儿的手,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没有异样:“娘忘记带茶叶给姬老夫人了,你去那边的茶叶铺子买几斤。”
“镇上能有什么好茶叶?”乔玉溪瞧不上。
徐氏只想支开她,笑了笑说道:“去吧,终归是份心意。”
好容易才打听到老夫人的下落,乔玉溪自然是想把握住这次机会,她不仅要救出自己父亲,还要老夫人狠狠地教训那迷惑了丞相的狐狸精,别说买一壶茶叶,就算买座金山她也是乐意的:“那行,我去了。”
乔玉溪下车,去了斜对面的一家茶叶铺子。
徐氏将守在马车旁的林妈妈叫了上来:“刚刚的话你都听到了?”
林妈妈欠了欠身:“都听到了。”
“你刚刚站下面,大乔氏没发现你吧?”徐氏警惕地问。
林妈妈笃定道:“没,奴婢一直背着身子。”
徐氏拽紧帕子,揉了揉胸口,艰难地呼了一口气:“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那个女人怎么就是阴魂不散?招惹完我儿子,又来招惹我女儿,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让林妈妈怎么说呢?说乔薇不是故意的,但一桩桩一件件,确实把二房虐得够呛;可要说她是故意的,她已经得了丞相的青睐,为何不直接与二房撕破脸呢?这么不温不火地耗着,犯不着啊。
徐氏也就是随口一问,她心里其实是有答案的:“溪儿与我说丞相的相好是个村姑,我当时没往心里去,男人嘛,都是爱偷腥的猫儿,但一个身份太卑贱的女人,得再多宠爱也永远嫁不进丞相府。但现在,我不能这么乐观了,她是恩伯府的大小姐,她爹是乔家嫡子,她娘是药谷神医,京中多少人受了沈氏的恩惠你知道吗?当年的事,她是没求到那些人名下,真求到了,许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许就不会被赶出恩伯府了。
“你说这婚到底是退还是不退?如果我告诉丞相,她就是大乔氏,她与丞相有婚约,丞相接纳她的话,老爷是不是也能一并被恩泽到?”
林妈妈摇头:“怎么可能呢夫人?她与大小姐闹成这样,她肯救咱们二房才怪了!到时候,有丞相给她撑腰,大房的产业、沈氏的嫁妆、灵芝堂,可全都得吐出去了!”
二房是靠着捡了大房的便宜才有眼下的风光,包括徐氏的娘家也从中捞了不少,徐氏早过惯了钟鸣鼎食的日子,让她将手头拥有的一切交出去,无疑是在拿刀割给的肉!
徐氏倒抽一口凉气,想到了什么,又道:“但她得了失魂症,不记得从前的事了。”
林妈妈道:“现在是不记得,但万一哪天就想起来了呢?您可还记得咱们府里的衡哥儿?”
“哪个衡哥儿?”徐氏脑子有点乱。
“厨房何老头儿的大儿子,您给忘了?”林妈妈提醒。
徐氏似乎有那么一丝印象了,那是许多年前的事了,具体多少年徐氏没了印象,只记得她与沈氏都过门了,厨房有个何厨子,他长子得了失魂症,爹妈都不认识了,后面被沈氏治疗了小半年,竟然痊愈了。
事情过去太久,不是林妈妈提醒她,她根本想不起来府里曾经有过这么一个人儿。
“后来何老头儿向沈氏求了恩典,带老婆孩子回老家买了一块地,当土地主去了!”林妈妈说道:“世事难料,万一大乔氏也有了衡哥儿那般造化,回来找乔家的麻烦,咱们二房首当其冲啊!她孤儿寡母咱们尚且忌惮她三分,等有丞相给她撑腰,咱们可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徐氏按住头疼的脑袋,到底是造的什么孽?怎么这样两个人都能搅和在一块儿?
“丞相应该还不知道她的身份,若知道了,定不会接纳她。”徐氏道。
林妈妈就道:“没错,一个给他戴了绿帽子的女人,他会毫无芥蒂地接受,那才是怪了…诶?夫人,您说咱们要不要把真相告诉丞相?这样,丞相就不会要她了。”
徐氏嗔了她一眼:“先前是我犯糊涂,这会子换你了是不是?把真相告诉丞相,不就等于把真相也告诉了她了吗?这对咱们一点好处都没有。”
林妈妈拍拍自己脑袋:“奴婢说着说着就给忘了。”
徐氏渐渐找回了一丝理智,重重地叹了口气:“现在怎么办才好啊?”
林妈妈目光狠厉道:“怎么办都好,但一定不能再让她与丞相来往!纸包不住火,日子久了,怕总有一日,她会从丞相那边得知自己的身世。”
徐氏赞同地点点头,丞相虽暂时不清楚她是恩伯府的大乔氏,可丞相认识那么多人,总会有人能认出她来,比如胤王。当务之急,是立刻切断她与丞相的联系,决不让她踏足丞相的圈子:“我这脑子乱糟糟的,一时也没什么主意,你可有想到法子?”
林妈妈眯眼:“夫人只需让自己狠一点,这事儿就好办了。”
“狠一点的意思是…”徐氏看向林妈妈。
“一不做二不休…”
徐氏眸光狠狠一颤:“不行!闹出人命官府会查的!我可不想再多一个人进大牢了!”便是上次找王妈妈解决大乔氏,也不是用的杀死大乔氏的法子。
林妈妈一笑:“夫人放心,奴婢没说要杀她,杀了她,还有她一双孩子,后患无穷,奴婢想了个绝佳的法子,既不用她去死,又能保证她再也没办法与丞相大人来往!”

乔薇把第二筐龙虾搬到了大排档,厨房还有一些,但人手是够的,她准备上楼叫上孩子走人,刚到楼梯口便看见冲这边虎视眈眈的容老板,抬手摸了摸发髻,脚步一转,进了厨房。
容老板拿着冰袋,一瘸一拐地追了上来:“别躲了,你已经被我看穿了!”
乔薇将两只死掉的龙虾挑出来扔进垃圾篓,一脸镇定道:“是吗?你看穿我什么了?”
容老板哼道:“你不讲义气!刚刚是谁说会替我打回去的?怎么现在又屁都不放一个了?”
吥——
二傻子放了一个大响屁,舒畅地闭上了眼。
容老板嫌弃地缩了缩脖子。
乔薇抿唇一笑,搬起筐子往外走。
容老板咬牙追上去:“小乔你行为这么反常,会让我认为你是同伙的!”
“你想多了。”乔薇面不改色道:“你十年前买的酒,我那会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容老板若有所思道:“我仔细回想了一下他们的神色,不像在撒谎,你说会不会是我误会他们了?他们卖给我的酒和药都是真的,但有人把酒和药掉包了?”
天地良心,她只掉包了酒!
乔薇扬起下巴,神色严肃道:“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你怎么就那么好骗呢?哪个卖假货的人会承认自己卖假货?你承认容记卖隔夜菜了吗?”
容老板无言以对。
乔薇把虾放好,挑了两斤新鲜的,回酒楼的厨房用小炉子炒了个蒜蓉虾球,又切了小半斤略带一点肥肉的五花,切成薄片儿,伴着青椒红椒爆炒,香香的辣味儿在屋子里蔓延开来,乔薇又煎了个蛋花,炒了一盘大白菜,给小白拿了一盘点心(这家伙现在挑食,不好好吃饭),盛了三碗米饭,端去了账房。
两个小包子早已吃完沙冰,正趴在窗台上往外看。
“哥哥你看,那个大娘买了好多豆子。”望舒吸了吸口水说。
“那不是豆子,是一味药,不能吃的。”景云耐心地解释。
“哦。”望舒失望地托着腮帮子,“哥哥,那个人为什么拿着一根棍子?”
景云说:“那不是棍子,是擀面杖,他要去擀面。”
“哦。”望舒表示懂了,心里却纳闷,他擀面为什么要去茅厕呢?那里擀面难道不脏吗?
乔薇进屋,被这一幕吓得够呛,赶忙把托盘放在桌上,走过去将两个胆大包天的小家伙拧了下来:“爬窗子很危险的,以后不许再爬了知道吗?”
“可是我想看娘亲嘛!”望舒抬手抱住了乔薇的脖子。
这小家伙撒娇的功夫见长,乔薇觉得自己都有点儿招架不住,把她放到椅子上:“那也不许爬窗子看,万一摔下去,会摔断腿的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