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开这点不谈,阿生其实是个十分优秀的孩子,只可惜赵大娘想要的并不是一个优秀的孩子,她想要一个神童。
人一旦滋生了与能力不匹配的欲望,就会变得痛苦。
乔薇摇摇头,想起赵家那一摊子事,不由唏嘘:“越是穷,越是问题多,越是问题多,就越是穷下去。”
“可不是吗?”想起赵家欠她与小薇的钱现在都没还,罗大娘叹了口气。
二人回到罗家时,景云与望舒已经歪在床上睡着了,望舒的手里拽着那个金算盘,做梦都不撒手,可见多喜欢了。
小白趴在望舒的肚子上,小爪子扒拉着自己拔毛挣来的小算盘,一脸荣耀。
乔薇想想自己平日里对两个孩子还算不错,唯独对这风骚的小家伙刻薄了一点,走过去,摸了摸它小脑袋。
小白终于等来了梦寐以求的亲昵,算盘也不要了!撒娇地扑进了乔薇怀里!
喔,好舒服~
乔薇抱着它,轻轻柔柔地说道:“你哪天要是想不开可千万别跳井,捞起来都肿了,撞墙吧,皮是完整的,我还能卖张貂皮。”
小白:“…”
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

却说王妈妈在与刘婶子见了一面之后,没有立刻回京,而是悄悄在刘婶子家住了下来,刘婶子对家里人只说是娘家一个远房亲戚,过来躲债的,以免被债主找到,所以最好别走漏风声,刘家人深以为然,毕竟,他们常年被逼债,已经逼出了相当丰富的经验。
因此,整个犀牛村,根本没人知道刘家住了个“客人”。
“客人”整日都在刘家待着,暗戳戳地观察乔薇,顺便等待时机。
据她观察来看…她看不出结果,但是临走时夫人告诉过她,大小姐的背上有一个小月牙儿胎记,她只需看看对方的身子,便能确定对方究竟是不是自家大小姐了,若不是,那么夫人会放过她;若是,那真是抱歉了大小姐。
“你确定今晚合适?”王妈妈问刘婶子。
刘婶子胸有成竹道:“你放心吧,她种了一天地,回去挨着床就睡了,雷打不醒!”
小娃娃就更不会醒了,哪个孩子不是夜里睡得像头猪?
王妈妈觉得可行,换上一套深色衣裳,蒙上面巾,在刘婶子的带领下出了门,村里有不少狗,打正路走一定会被发现,只能绕行。
刘婶子带着王妈妈从自家后门一路直行,走到一处山脚下,从一条小路缓缓绕行,进了山林:“好了,我就送你到这儿了,你记住,顺着这条路一直往前走,大概两里地能看见一条岔道,你走东边知道吗?走东边就出林子了,一出林子就能看见她家。”
“东边…”王妈妈呢喃,大晚上黑灯瞎火的,谁分得清东西南北?
“就是左边儿!”刘婶子道。
王妈妈记下了。
刘婶子又正色道:“行,那你快去抓你儿媳。”
我早看她不顺眼了,你把她抓走,东村那块地就是我的了。
这条路是平时徐大壮上山打猎的路,并不可怕,也无猛兽出没,一些小虫子小田鼠都不足为惧了。
王妈妈举着火折子往里走,果真没走多久便看到了刘婶子说的岔道口,确切地说,是两条路相交叉的十字路口,她站在那里,忽然有些晕。
到底走哪边来着?
一只小田鼠从她袴腿儿上擦过,她吓得上蹿下跳!火折子都掉在了地上!
等她捡起火折子时,忽然想起来,刘翠花说的是走左边儿。
她长松一口气,左拐,没入了夜色深处。
她却并不知道,刚刚上蹿下跳时,她已经调转了一个方位,此时的左边,已经不是之前那个左边了。
乔薇美美地睡了一觉,四更天时,准时被体内的生物钟叫醒,她走到院子里,呼吸了一口山间的空气,舒畅极了!
照旧是做了点心与早饭,再去把孩子们叫起来,可等她进屋时,景云与望舒已经醒了。
景云早起不奇怪,他一贯自觉,可望舒这条小懒虫竟也睁开眼睛了。
“嘻嘻。”望舒冲着乔薇傻笑。
乔薇走过去,亲了亲她额头:“什么事这么开心呀?”
望舒的小手唰的一下从被子里抡出来,拿着一个金灿灿的小算盘,笑得看不见眼睛:“我得的奖!”
原来是这个,乔薇忍俊不禁地笑了。
“我是不是很厉害?”望舒笑嘻嘻地问。
乔薇笑着点了点她小鼻子:“当然,我们家望舒最厉害了!”
给望舒穿戴整齐,望舒迈着小短腿儿去尿尿,乔薇走到已经洗漱完毕,正坐在窗前收拾书袋的儿子身边,俯身亲了亲他柔软的脸颊:“我儿子也很厉害,是天底下最厉害的小男子汉。”
景云小脸一红,腼腆地笑了。
兄妹俩手拉手去上学,乔薇带上点心与皮蛋去了镇上。
阿生还是去上学了,乔薇在半路远远地看到了他,栓子爹也看到了,问要不要追上去让阿生也上车,乔薇摇头。
这孩子不过是与她相处了几日,与冥修十七相处了一日,便已经开始幻想不切实际的东西,他甚至想要冥修那样的父亲,这种想法本身算不上大错,但若因此而嫌弃自己爹娘,那就不该了。
乔薇去容记交完货,回了村。
她如今手头有了点积蓄,便想换个好些的住处,山上的是个土房子,朝向不好,有西晒,夏天想必会很热,更别说它还漏风漏雨,乔薇都怕哪天下场大雷暴,它就直接给塌掉了。
“你要搬家?”罗大娘惊讶地问。
乔薇微微一笑:“不是,我挺喜欢山上的,我就是想把房子推了,做个新的,结实一点的。”
土房子确实不够结实,问题也多,一到夏天,蛇鼠虫蚁蜜蜂蟑螂,全都钻墙而过了,一般人做土房子,都会加点竹子茅草芦苇,有条件的,如罗大娘家与徐大壮家,用了点木材,还在屋顶上了瓦,村长家是最豪华的,基本采用青砖与木材,冬暖夏凉,好看又实用。
乔薇目前住的房子啥都没有,住这么些年还没塌,也是奇迹了。
罗大娘也是想到这个,所以很赞成乔薇建房:“要是能建成村长家那样的就更好了。”
乔薇可不想要村长那样的,她想做个风格独特的乡村小别墅,要是条件允许,再挖个游泳池,那住得就舒坦了。
“做房子贵吗?干娘。”她赚了二百余两,景云赚了一百两,加在一起三百二十多,可谓是一笔巨款了。
罗大娘想了想:“村儿里好久没人做房子了,也不知行情涨没涨,不过…你做房子,恐怕还有个问题。”
户口的问题。
山上那块地本身就不是乔薇的,她住住没什么,反正是个没人要的废弃小土屋,但她要在那儿盖房子,性质就变了。
罗大娘分析道:“房子是你盖的,但地不是你的,将来哪天村子里要把地收去干点别的,你那房子可保不住!”
母女二人提着一篮子鸭蛋,找上了村长家。
村长不在,接待他她们的是村长夫人。
村长夫人如今是可喜欢这个外来寡妇了,她一出去,说神童试的小探花是他们村儿的,不知多有面子!
村长夫人将二人请到堂屋,泡了一壶新茶,喜滋滋地道:“什么风把我们探花娘吹来了?”
乔薇微微一笑,直言不讳地道明了来意。
村长夫人原本还怕她发达了就跑了呢,这可真是与自己的想法不谋而合!
她笑盈盈地道:“你想盖房子,简单呐,把那块地买下不就得了?我在想法子把你户籍落上,你就真的是咱们犀牛村的人了!”
乔薇顿了顿:“那块地皮…贵吗?”
下午,村长夫妇上了山,给乔薇丈量土地。
这块地并不是在山顶,严格说来也是一处半山腰,风景极好,土质肥沃,又靠近山林,算得上一块风水宝地了。村里原先并没有卖地给外乡人的先例,若是一年前的乔薇与村长提这事,村长大概直接不予理会了,可如今,人家是小探花的娘啊!等景云长大了,说不定就成大探花,大状元了,想想他们村儿飞个金凤凰出来,那是多么光宗耀祖的事!
村长量完,面积有点大,将近三分之一亩地:“你要买这一整块还是…”
“一整块吧。”她想挖个游泳池的呢。
那就有点贵了,老实说,就算是本村人买这么大一块地,也得花不少银子。
想到什么,乔薇困惑地问:“村长,你确定这块地能卖吗?”在现代,农村的集体土地都是属于集体,个人是不能买卖的,村民只有使用权,却没有处置权,就算村长,也不能买地私用。
村长点头道:“能卖呀!”不能卖的话,那些权贵是怎么圈地的呢?前朝圈地严重,最终官逼民反,到了本朝,对买地私用就严格多了,本身分给村民用的,不用村民花钱,可若是另外去买,那价格就有些让人望而却步。
这事儿得衙门审批,村长第二天便去了趟县衙,他是诚心想把这事儿办妥,嘴皮子都快磨烂,才给谈出了一个最低价——五百两。
乔薇差点吓尿!
五百两,那就是叁拾万人民币呀!
农村的地,能卖出这样的价,也是真的很坑爹了!
村长解释道:“你买了,这块地就是你个人的,子子孙孙都能用,衙门不会收回。”
哦,所以没有最高土地使用权限七十年,她子孙后代用上一千年都可以,不想用了,卖出去也行,这么一想,这价格也就不算贵了。
晚上在罗大娘家吃饭,罗大娘给景云望舒分别舀了一勺红烧肉,问乔薇:“你手头还差多少?”
乔薇算了算自己的小金库,扒了一口饭:“还差一百七十两。”
罗大娘没说话了,待到翠云去洗碗,将乔薇拉进了自己屋,从床底下上摸出一个小箱子,开了锁:“这是三十两,你先拿去用,不够我再想办法。”
她手头积蓄就这么多了,但外头的债全部要回来,应该能再凑出五两。
她压低音量道:“你别告诉翠云,她不知道我有这些,她知道了,更要把手里的钱拿去贴补娘家了。”
婆婆果然是在媳妇儿面前留了一手的。
待乔薇出了屋子,去帮翠云洗碗,翠云突然关上门,从怀里掏出一个钱袋,袋子上还有着淡淡的乳香。
她把钱袋放到乔薇手里:“妹妹,我和你大哥没能耐,全部家当也就五两银子,你拿去,能添一点是一点,你别告诉我婆婆,她知道了,又要说我藏私房钱,是不是想去贴补娘家了。”
媳妇儿在婆婆面前也是留了一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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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哥【微笑】:泳池PLAY,本相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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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上一章修改了结尾,神童试的奖金是总的一千两,分到景云这边的是五十两+修哥的五十两,一共一百两。
第【第七十八章】发明新菜
落梅院的绿萼梅盛开了,绿色的花萼,白色的花瓣,细长的花蕊,在花瓣中亭亭玉立,顶端一点嫩黄色,十分赏心悦目。
然而姬老夫人却没心情欣赏院中的美景,她又“绝食”了,病怏怏地歪在藤椅上,有一声没一声地叹着气。
荣妈妈在小方几上摆满了膳房精心制作的菜肴:玫瑰卤、清蒸冬瓜肉丸、水晶果子冻、甜水樱桃、四喜饺、白扒四宝、罗汉大虾…能上的都上的,连张太医说的忌口都暂时忽略了。
眼下怎样哄这老祖宗吃点东西,才是重中之重。
“老夫人,这些都是少爷吩咐厨子们做的,您看,少爷还记着您的口味呢。”荣妈妈笑着说。
这一招已经不管用了!
姬老夫人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冷冷地哼了哼:“别跟我提那不孝的家伙,让他回来陪我吃顿饭都不肯,他长大了,能耐了,一消失就是一整年,不管我这老婆子死活,回来了也躲我躲得远远儿的,我知道,他嫌弃我!”
院子外的姬冥修无奈望天。
荣妈妈继续劝道:“瞧您说的,少爷哪儿能躲着您呀?谁不知道整个府里就您最疼少爷了?少爷心里也明白,他只是太忙了。您不也说了吗?他出去一整年,朝中上上下下得耽搁了多少事儿,得一样样地处理妥当不是?”
“你就向着他吧!向着他吧,啊?”姬老夫人白眼翻得嗖嗖的。
荣妈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
姬冥修叫住一个端着果盘往里走的丫鬟:“你去问老太太,到底怎样才肯吃饭?”
丫鬟应了声是,入内向姬老夫人行了一礼:“老夫人,您到底怎样才肯吃饭嘛?”
姬老夫人知道自家小孙孙就躲在外头听墙角,故意拔高了音量:“去把溪儿叫来陪我用膳!”
弄了半天,还是没放弃撮合他与乔玉溪。
当年程皇后指婚,指的是乔峥的女儿,又不是乔岳山的女儿,乔峥的女儿若是没出那档子事,这门亲事他认了,但眼下与乔玉溪算怎么一回事?
姬冥修淡笑一声,转身出了府。
铭安知道自己爷烦那个乔千金,他也烦呢,要不是她,自己能被爷给打板子吗?
他麻溜儿地跟上:“主子,您看…现在该怎么办?”
姬冥修冷笑:“能怎么办?赶紧把人接来,哄老太太吃饭。”
铭安叹了口气,主子从小没娘,是老太太与大姑奶奶一手拉扯大的,在主子心里,最不忍伤害的就是她们二人,要不是怕气着老太太,那劳什子恩伯府千金,主子看都不会看上一眼!
丞相府的马车停在恩伯府门口,铭安下车道明来意,守门的小厮像见了鬼似的呼啦一下跑进了府。
自上次被弟弟剪坏了一幅百寿图后,乔玉溪想再绣一幅已然来不及了,不得已,找了绣楼的娘子代绣,当然她也不是完全不动手,而只是绣些边边角角的祥云便够了。
绣着绣着,听人来报,丞相大人驾到,她乐得一把踢翻了凳子,赶紧放下针线,对着镜子照了照,确定自己光彩照人才提着裙裾出了院子。
半路,碰到乔玉麒与徐氏。
徐氏刚从乔老太太那边过来,还不知姬冥修来了,见女儿神采飞扬地往外走,忙问:“这是怎么了?”
乔玉麒不屑地说道:“还能怎么?又要去丞相府巴结人了呗!”
乔玉溪扬起下巴:“我今天心情好,不与你计较。”说着,看向徐氏,喜色一笑道:“大人来接我去丞相府。”
徐氏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当真?”
乔玉溪羞涩地笑:“我先去了娘,回头再与你说。”
徐氏连连点头,拍拍她的手:“快去吧,别叫大人久等!”
乔玉溪满面春风地去了。
“我也去!”乔玉麒想去捣乱,被徐氏一把抓回了怀里。
徐氏点点他脑门儿,嗔道:“你呀,平时欺负你姐就算了,可别给我闹到丞相大人跟前儿去,叫人家看了笑话!”
乔玉麒小嘴儿一撇,翻了个大白眼。

乔玉溪走到府外,看着马车前风华如玉的男子,心头涌上一阵难言的激动与喜悦。
她走到他身前,仰起头来,深深地凝视着他:“许久不见大人,大人可安好?”
姬冥修淡淡说道:“多谢乔小姐记挂,一切都好。”
能这样听到他声音,便已经很满足了,乔玉溪并不在意他话语中的客气与疏离,含羞带怯地说道:“大人进府坐坐吧?”
“不了,老夫人还等着用膳。”
原来是姬老夫人帮了她,看来前段日子卖力讨好老夫人是对的,等从丞相府回来,她势必要向娘亲多要些钱来,去镇上买上几大罐子神蛋。
她敛起思绪,微微一笑:“那我先上车了。”
姬冥修淡淡点头,乔玉溪坐上了马车。
一路上,为不显得自己轻浮,乔玉溪保持着矜持,没有说话,却忍不住挑开车帘的一角,轻轻打量马背上的男人,尽管戴着面具,但仍俊美得不像话,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极尽完美,又出身世家,贵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这样的男人,是多少女人梦寐以求的对象,却即将成为她的夫了。
天气晴好,乔薇把床单被套都洗了,棉絮也抱出来晒在了绳上,之后,发现柴房的柴火没多少了,又进山去捡柴。好些天没下雨,山上的干柴还是蛮多的,她背了满满一大捆。
如今这副身板儿锻炼出来了,背捆柴什么的,根本不在话下。
不仅如此,她还能空出两只手拎笼子。
猎物上当的次数多了,渐渐学聪明了,不如年前那么容易上钩,有时三五天一只都猎不到,不过,今天运气好,猎到了一只傻狍子!
这狍子体积不大,目测五十来斤的样子,还是活的,笼子太小,它钻不进去,但它脚卡在缝隙里头了,要不怎么说是傻狍子呢?打了半年猎,第一次有这么体积庞大的动物来与小兔子小鸡抢食。
应该能卖上一二两银子。
那狍子朝乔薇投来一个无辜的眼神,乔薇冷笑:“别冲姐撒娇,姐最近缺钱缺疯了,就差把小白给卖了!”
傻狍子生无可恋地撇过了脸。
乔薇背上背着干柴,面前抱一傻狍子,呼哧呼哧地返回小院。
“救命…”
“救命…”
“救命…”
走到半路,乔薇听到了求救的声音,似有还无,不太真切。
乔薇顿住脚步,四下看了看,并未发现任何人影,难道…是错觉?
“救命…”
求救声又来了,似乎是个女人。
乔薇皱眉,把傻狍子放下,用绳子系在一棵树上,将背上的干柴也放下,警惕地问道:“谁呀?谁在喊救命?”
是我…
王妈妈的喉咙里发出连自己都听不见的声音。
此时的她正挂在一根藤蔓上,藤蔓从山坡的边缘直直伸下去,悬在半空,下面是不知多高,反正看一眼就浑身哆嗦的田与河流。
为何会闹成这样还得从昨儿夜里说起,她按照刘翠花的指示,沿着小路一直往前走,走到岔路口时左拐,可令她愤怒的是,她根本没有找到大小姐的院子,她越走越偏,越走越阴森,最后碰到一头狼。
她吓得半死,赶紧爬到树上,她一把年纪了还爬树,简直不要太辛苦。
狼吃不到她,在下头转悠了一圈之后离开了。
但噩梦并未因此而结束。
原来那头狼不是放弃她了,而是回去搬救兵了,它叫来了一群狼,那群狼争先恐后地往上跳,好几次她觉得它们都要咬到她屁股,它们又跌了下去。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那群狼终于离开了。
这一次,它们再也没有回来。
后面,她才知道它们没有回来的原因,原来是来了一只老虎。
她那时已经下了地,想爬上去已不可能,便拼了命地往前跑,结果,就摔下悬崖了。
万幸的是,她掉下来的一瞬,抓住了一根藤蔓,这才没有立刻粉身碎骨。
但她抓的太久,已经快要支撑不住了。
不知这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她喊了一整晚的救命,愣是没有一个人听到。
一定是刘翠花给她瞎指路,才把她害成了这样!
若是她能活着上去,看她不把刘翠花撕成碎片!
“有人吗?谁在喊救命?”
不远处,传来了乔薇的声音。
王妈妈泪流满面——
有人呐!
大小姐!
奴婢在这儿啊!
快救救奴婢——
“有没有人啊?”
乔薇四下张望着走过来,一直走到悬崖边也未见半个人影:“是听错了吧?都没人应我。”
王妈妈急得眼泪直冒:没听错啊!是我!我在下面!快救我!
她张着嘴,却根本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乔薇伸长脖子瞅了瞅:“没人我走啦!”
王妈妈急得团团转,这荒山野岭的,还不知能不能等到下一个人来呢,不能让大小姐走!
她拼命地张开嗓子喊啊喊,勉强发出了一点嘶嘶声。
这声音很怪,像人的,又不像人的。
乔薇有过被老虎追赶的经历,恐是附近有猛兽出没,警惕地往狍子身边退了一步,若果真是猛兽,她就把狍子扔过去:“是人就说话!”
王妈妈嘶嘶嘶嘶地吼。
越听越心里发毛,不知是毒蛇还是猛兽。
乔薇抱起了傻狍子:“你要是不会说话就拍下手,我数一二三,你不拍我就当没人了!一、二、——”
王妈妈赶忙伸出手来,一只,两只——
轰——
摔下了悬崖…
乔薇没等到回应,背上干柴,抱上傻狍子回了小院。
用根绳子将狍子系在树上后,乔薇回了屋。
算上罗大娘与翠云的钱,她手头一共有了三百六十五两,这是一笔她刚来时想都不敢想的钱财,但眼下,却有些不够花,这块地就需五百两,建房子的另算,到最后,大概没个六、七百两办不下来。
钱啊钱,为什么总是赚不够?
下午,乔薇又做了两百个皮蛋,在罐子外贴上日期,日落之前,到东村那块地瞅了瞅,高粱种子一般五日出苗,她每天都会来看一遍,看它们出苗了没。
晚上孩子们都睡了,她睁开眼望着黑漆漆的房顶,想着到底还有哪些赚钱的法子,又慢又少的她不挑,又快又多的更好。
想着想着,睡着了…
翌日,她照旧将孩子们送去老秀才的“私塾”,这儿的孩子可比原先多多了,因不收钱,谁都念得起,端看想不想念了,在景云得了神童试的小探花后,想来这儿念书的人更多了,只不过老秀才并非来者不拒,他也会挑一挑,太调皮的一般都不要,他怕影响了景云与望舒的学习。
“中午去奶奶家吃饭,娘会回来得晚一点。”她有个狍子要处理,运气好的话很快就能卖掉,运气不好,就得费些时间。
两个小包子乖乖地点头,望舒问:“娘亲是要把小鹿卖掉吗?”
她好舍不得的说,她其实想养一只呢,小鹿生起气来会变白屁股,好可爱。
乔薇摸摸她脑袋:“望舒舍不得吗?”
望舒点点头。
这丫头真是看见个小动物便走不动路,乔薇故作沉声道:“那就只好卖掉小白了。”
小白瞬间炸毛!
望舒嘟嘟嘴儿:“那还是卖掉小鹿吧。”
乔薇带着狍子与点心,坐上栓子爹的马车去了镇上。
她今天出发晚,到容记也晚,都快中午了,不过容记本身不做早点,倒也相安无事。
她拎着两大食盒下了车,一进门便听见容老板的怒吼:“都干什么吃的?干什么吃的,啊?一点小事都办不好!我和你们说过多少次了!今儿有人预定富贵席,你们都干嘛去了?不知道提前做准备吗?非等到客人来了才跟我说菜做不了!给你们发工钱的时候我怎么就没和你们说工钱发不了了啊?啊?!”
这还是乔薇第一次见容老板发如此大的火,跟变了个人似的,完全看不出平日里那副笑嘻嘻的样子。
在容记待的久了,乔薇自然听说过富贵席是个什么东西,是容记规格最高的一种饭菜,由八荤八素、三汤两米组成,其中素菜还不是那种市面上随便卖的萝卜青菜,而是各种野菌山菇,搭配时令小蔬,米是白米与黑米,汤是天上飞的、海里游的、地上跑的各一样,荤菜自不必提,也颇为讲究。
由于食材特殊,富贵席需要预定,但一般人根本吃不起,能吃得起的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也是最难伺候的人。
容老板气得恨不得在众人脑袋上开瓢:“气死我了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乔薇把点心放到柜台上:“出了什么事,容老板?”
“还能有什么事?你问这群家伙!”容老板气得一句话都不想说了。
小六忙凑过来,小心翼翼道:“富贵席有一道菜是用豆腐做的,但厨子给忘了,把今儿买的新鲜豆腐做别的菜做完了,你说怎么办啊小乔姐?客人已经来了,在楼上坐着呢。”
“不能换道菜?”乔薇问道。
小六叹气:“客人就是为了这道菜才点富贵席的。”
有钱任性啊!为了一点豆腐,花百两银子吃一桌酒菜,简直不要太让人嫉妒!
她为了凑够一百两银子买地,头发都快愁白了好么!
“外头买不到豆腐了?”乔薇问。
小六摇头。
快中午了,小菜早卖完了,现做倒是可以,但时间上来不及。
不就是一道豆腐?她就不信别的菜替代不了?
乔薇拍拍手,对小六道:“带我到厨房转转。”
小六瞄了一眼自家老板,容老板气呼呼的,却没说什么反对的话,小六忙将乔薇带去厨房了。
刚到门口,二傻端着一个大钵兴冲冲地跑了出来:“我找到豆腐了!我找到豆腐了!”
迎面扑来一股臭味,小六嫌弃地捂住了鼻子:“二傻子你真傻呀!这都几百年的豆腐了?都臭了!你还敢拿出来?!”
二傻子的脑筋是有些问题的,他在厨房也就干些劈柴担水的事,他听说老板在找豆腐,他也帮忙找,他找了老半天才在坛子里找到这个。
这自然是忘记做,也忘记扔的,可他不知道,他看它们是豆腐,便把他们端来了。
小六赶紧挥着袖子道:“丢掉丢掉!熏死了!”
“哦。”二傻子失望地低下头。
“慢着。”乔薇把大钵端在了手中,微微一笑,“这可是好东西,怎么能丢呢?”
小六难以置信地看向乔薇:“小乔姐,你不是在与我们说笑吧?这…这…这臭烘烘的玩意儿还是好东西呢?”
小乔姐姐真可伶,穷得只能吃臭了的豆腐。
臭豆腐在现代有多火,小弟弟你知道吗?还有人排队去买的!居然要把它扔掉,暴殄天物!
乔薇将臭豆腐端进厨房,用清水洗去上面的白色霉菌,切成一个一个小方块儿放在碗里。
臭豆腐太臭了,都没人敢进来,小六用袖子捂住鼻子,看着一脸笑意的乔薇,他简直懵逼得说不出话来。
厨子们自然也闻到了这股臭气,纷纷跑来看热闹,被臭味熏得够呛。
乔薇洗了几个红椒与青椒,剁成丁,与姜蒜、卤汁、黄豆酱炒成酱汁,另一口锅里,油已烧至滚烫,乔薇将臭豆腐一块块放入油锅,炸到焦黄,再捞起来一块块摆入盘中,再淋上一层先前炒好的酱汁,撒上几片香葱与香菜,口味独特的臭豆腐大功告成了!
她端着一盘臭豆腐走向众人,众人吓得拔腿就跑!
这么臭的东西,吃了会死人的!
那口锅,他们也决定不要了!
乔薇只得把臭豆腐端进了容老板的账房,容老板看到人影:“小乔啊…呕——”
闻到臭气的容老板捂住胸口就是一阵干呕。
乔薇笑着把盘子放到他桌上:“尝尝味道怎么样,容老板?”
“不要不要!”容老板捏住鼻子,连连摆手。
乔薇眯眼一笑,将他按在椅子上,容老板弱柳扶风,乔薇力大如牛,被乔薇按着,他完全动弹不了。
乔薇用筷子挟了一块臭豆腐:“来,尝尝。”
不要!
死也不要!
容老板闭紧嘴巴,宁死不屈!
乔薇在他肩膀上一掐——
“啊——”容老板疼得尖叫,乔薇将臭豆腐塞进了他嘴里,又抓起他袖子,捂住了他嘴巴。
容老板生无可恋,可怜兮兮地吃掉了嘴里的臭豆腐,吃完之后,他整个人都哭了。
小六见自家老板流着泪从账房出来,害怕地问:“老板,你咋啦?”
容老板泪流满面:“呜呜…太好吃了…”
容记二楼,最雅致的厢房内,坐着两名非比寻常的贵客,其中一人不过二十四五的年纪,面如冠玉、目若朗星、一双浓眉斜飞入鬓,俊美得不似凡人,他身材健硕高大,气质清冷华贵,即便在这小小的厢房内,也能感受到此人身上强大而尊贵的气场。
在年轻男人身旁,坐着一个四十多岁,络腮胡,严重发福的粗犷大汉。
别看大汉身份上不比年轻男子尊贵,但今日这席,他坐了正位,明显是对方在讨好于他。
“六爷吃得可还满意?”年轻男人不疾不徐地问。
六爷把最后一块臭豆腐塞进嘴里,享受地闭上眼:“娘的!老子活到现在,才总算是吃着一道好菜了!”
年轻男人原本是带他来吃容记有名的松花蛋拌豆腐,顺便点了一桌富贵席,哪知别的菜没入他眼,反倒一盘臭烘烘的豆腐叫他赞不绝口。
还真是什么马配什么鞍,什么人吃什么东西。
年轻男人不动声色地端起茶杯,缓缓喝了一口茶:“上次与六爷提的事,六爷考虑得怎么样了?若是对条件不满意,六爷尽管加码,我能办到的,一定给六爷办到。”
六爷还在回味这盘又臭又辣的豆腐:“娘的!太够味儿了!把厨子叫来!六爷有赏!”
年轻男人给一旁的莫护卫点了点头。
莫护卫转身下了楼。
容老板一听是打赏,便叫乔薇去了。
乔薇缺钱,领赏这种事自是不会拒之门外的,吃得起富贵席的人,打起赏来少说五两银子吧?自己小嘴儿再甜一点儿,指不定十两就到手了。
乔薇是真没想过,领个赏也能领出点事情来。
六爷原本是诚心想打赏厨子的,他连元宝都拿出来了,足足两锭,一共十两,当然年轻男子是不会让他破费的,让他把钱收了回去,自己掏出一个大元宝来。
只是二人谁也没料到,进来的会是个女人,还是个年轻漂亮的女人。
乔薇入内,行了个蹩脚的福礼:“小的给二位爷请安!”
一听这声,年轻男子顿住了:“抬起头来。”
乔薇依言抬起头,看向了对方,而对方也在看他,四目相对的一霎,乔薇认出了他来,这不就是上次跑到山上,找她要了两碗水喝,顺便被他宰了十两银子的冰山帅哥吗?
胤王的脸微微沉了下来,看了一眼身旁的六爷,眸中掠过一丝复杂。
六爷的一双眼睛自乔薇进门便长在她身上了,哎哟,是个豆腐西施啊?瞧这小腰、瞧着小脸儿,啧啧啧,比他后院儿那些女人勾魂多了!
六爷一好吃,二好色,吃的多了,玩儿的多了,能入眼的反而少了,今儿这菜,难得地吃到了他心坎儿上,这小美人儿,更是让人过目不忘。
“叫什么名儿啊?”六爷坏笑。
乔薇一瞧他这猥琐的样子便知今儿这银子要不着了,当下也懒得与他废话,转身便往门外走。
六爷赶紧站起身,几步跑到她面前,拦住她去路:“诶~姑娘,先别走啊,不是来领赏的吗?六爷这儿多的是银子,都给你。”他说着,从宽袖里摸出一个钱袋。
乔薇淡淡一笑:“都给我?你确定?”
“当然。”六爷拉过她柔弱无骨的小手,那滑腻的触感,直叫他美得打了个哆嗦!
乔薇看着那只咸猪手,笑道:“舒服吗?”
六爷享受一笑:“舒服,太舒服!”
乔薇笑容不变:“想不想…更舒服?”
胤王面色一沉,一巴掌拍上了桌面!
乔薇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六爷就更没理会他了,六爷一颗心都被这娇滴滴又上道的小美人儿迷住了:“你要怎么让爷舒服?六爷告诉你,把六爷伺候舒服了,这些银子就全都是你的。”
乔薇意味深长地说道:“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言罢,一把扣住他手掌,一个过肩摔将他撂倒在地上!
胤王瞳仁微微一缩,捏紧了手中的杯子。
乔薇夺了六爷手中的钱袋,冷笑:“舒服吗,六爷?”
六爷疼得肝胆俱裂,恶狠狠地瞪着她:“臭娘们儿,你敢摔我?你知道你六爷爷是谁吗?”
乔薇挑眉:“那你知道你姑奶奶是谁吗?”
“你…”六爷七窍生烟。
乔薇一脚踩上他胸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不想在容记闹事,今天就放过你,再有下次,信不信我让你从爷爷变成公公?!”
六爷狰狞着五官:“你敢?!”
乔薇踹了他一脚:“你看我敢不敢!”
“住手!”胤王厉喝。
乔薇讹了胤王十两银子,原本对他印象不差,但此时他居然与这种猪肉男在一块儿,正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可见这个大帅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六爷咬牙:“王爷,捉住她!”
这家伙竟然是个王爷?
乔薇古怪地看向了胤王,一个王爷,怎么溜达到深山里去了?
再看一旁的莫护卫,等等,这不是在考场上…与小白缠斗的家伙吗?
她记得这家伙是胤王的人,莫非——
不待乔薇在心中念出那个答案,莫护卫已经朝她招呼了过来,上次在乔薇手中吃了瘪,这次说什么也得把场子找回来!
然而乔薇早有准备,在六爷让胤王抓她的一瞬,便已经拔出了匕首,一个转身,利落地扎进莫护卫的肩膀!
莫护卫倒在了地上。
胤王一跃而起,落在乔薇身前,与乔薇交起手来,乔薇是见识过胤王身手的,知道自己在他手中走不过一招,心道这下真是糟了,不死也得脱层皮了。
可出乎她意料的是,胤王并未对她赶尽杀绝,一招招看似致命,却都刚好能被她躲开。
这家伙…在放水?
胤王将乔薇逼到了窗边,抓起乔薇,一掌打飞了出去!
乔薇摔在马车顶上,马车卸去了大半力道,等她再摔到地上时,已没那么严重了。
乔薇看了一眼楼上的胤王,胤王目光深沉地看着她,瞧不出思绪,乔薇捂住摔疼的胳膊,往青龙帮跑去。
六爷可不是什么善茬儿,见那小娘们儿跑了,当即对着窗外吹了声口哨,几道黑影刷刷刷刷地飞了进来:“六爷!”
六爷怒不可遏道:“去,把那娘们儿给我抓来!不要死的,要活的!”
“是!”
几道黑影施展轻功飞了出去。
不愧是六爷,留了这一道好手,这些人的武功,全都不在青衣卫之下。
胤王的眸光微微一暗:“我也去找。”
六爷点头:“有劳王爷了。”
胤王下了楼,他知道乔薇逃跑的方向,三两步便追上了她。
乔薇望着不远处的青龙帮:“大——”
刀字未说完,被胤王捂住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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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底啦,最后一天啦…
第【第七十九章】修哥的手段
胤王将她拖入侧面的巷子,躲在一个废弃的篓子旁,六爷的几名暗卫神色冰冷地从胡同中走过。
待到几人消失在胡同尽头,胤王才松开了捂住乔薇的手。
乔薇大大地呼了口气,气喘吁吁地看着这个突然冒出来帮了她一次的家伙,半晌,冷笑一声道:“六爷跟你多大的仇,你居然会帮我?”
胤王的眸光微微一暗:“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乔薇笑道:“哟,刚帮了我,转头就骂我是狗,果真不是真心相帮啊,那六爷是挖你祖坟了呢还是抢你老婆了?我真替六爷心疼,怎么就没发现你是这么个两面三刀的东西?”
胤王被神色冰冷道:“不要以为本王救了你,你就可以在本王面前放肆!”
乔薇没好气地道:“你也别以为你帮了我一次,我就会原谅你做的那些混账事!”
胤王冷声道:“本王做的混账事?你倒是把话给本王说清楚。”
提到这个,乔薇能说的就多了,笑了笑,道:“先是你的手下差点儿踩死我,再是你要冤枉我,害我儿子缺考了一门神童试,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我儿子错失了什么?他与状元失之交臂,换做我把你儿子害成这样,你会原谅我?”
胤王声线低沉:“马下那次,是你自己滥做好人!”
乔薇斜睨了他一眼:“所以你是默认第二次的确是你在陷害我了?”
胤王无从反驳,第二次确实是他有意包庇员外郎,但他也没想过真让她去衙门受刑,即使姬冥修不出现,他也会在半路放了她。
乔薇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行了,胤王殿下,你爱怎样怎样吧,与我没有丝毫关系,你呢,是王爷,我只是一个村姑,不会不自量力地去找你报仇,不过我希望以后你别再来招惹我,也别把我当做报复你仇家的筏子,你对谁阳奉阴违都好,若是再敢把我扯进去,我就算拼了命,也要把你咬下一块肉来!”
不知好歹的女人!
他从六爷手里救了她,却被她冤枉成故意与六爷作对?
胤王的眸中渐渐透出一丝阴翳。
乔薇将他神色尽收眼底,明白他约莫是怒了,但这又如何?他让她怒的地方多着呢,差点踩死她、像打发乞丐一样打发她、冤枉她、害她儿子缺考,哪一件不刻骨铭心?所以他别以为帮她逃脱升天了一次她就会将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
乔薇从宽袖里摸出沉甸甸的钱袋,打开一看,好家伙!不仅有银子,还有金子!哈!这下赚大发了!
眉梢一挑,乔薇道:“罢了,看在钱的份儿上,我就不去六爷那头告发你了,大家各自安命,后会无期!”
事实上她是没胆子去六爷那边告发,她刚虎口脱险,脑子进水了才会自投罗网。
望着她一边哼着小曲儿,一边晃着钱袋,悠哉悠哉朝前走的样子,胤王的眸中掠过一丝不知名的幽暗。
你到底是谁?

乔薇回到容记时,六爷已经离开了,容老板带着一帮伙计满大街找寻乔薇,都快找疯了也没看到半个人影,一回容记,就见乔薇完好无损地坐在柜台后嗑瓜子儿。
那气定神闲的模样,让容老板长长地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真的好想把她绑起来吊打一顿!
“你知不知道我们找你都快找疯了?!”容老板大吼。
乔薇眯眼一笑:“知道呀,所以我一直在这儿等你们回来呀。”
容老板被她气没脾气了,转头对众人道:“都散了吧。”
众人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容老板绕过柜台,一屁股坐在乔薇对面:“到底怎么回事啊?怎么还和人打起来了?”
乔薇把包厢里的事儿与容老板说了,一个细节都没放过,包括自己把人家给收拾了,容老板听完简直雷嗔电怒:“奶奶的!闹事闹到老子的容记了!早知道我就不让他走了!”
乔薇忽然觉得这样炸毛的容老板有些暖心,笑了一声道:“他可是连胤王都要巴结的人,你就不怕我给你捅娄子了?”
她是以容记厨子的名义去见的六爷,六爷若诚心报复她,又找不到她,保不齐就将气撒到容记头上了。
容老板哼了一声,捏起一颗瓜子,慢悠悠地道:“你放心,我是有后台的人。”
还真有后台呀,上次吴大金一伙人找她麻烦,他喊她到容记做生意时也说了这样一句话,那时,她还以为他是信口开河呢。
乔薇没追问他后台是谁,有时候知道太多,反而不是一件好事。
“好了不说这个了,咱们谈谈正事吧。”乔薇把手中没吃完的瓜子放在了桌上。
容老板吐出瓜子壳儿:“啥正事儿?”
乔薇笑道:“臭豆腐你觉得怎么样?想不想卖?”
容老板不假思索道:“当然想啊!我决定了,以后容记的富贵席,就把松花蛋拌豆腐改成油炸臭豆腐,松花蛋与黄瓜做汤。”
乔薇的手指点了点桌面:“你说的这几道菜好像都是我教你的吧?你不好生报答我一下?”
“怎么个报答法?你不会是想要我以身相许吧?”容老板的表情忽然严肃起来,“我有家室了!”
乔薇啧了一声:“我还有孩子了呢!谁稀罕你胯下二两肉!”
容老板一把夹紧双腿,捂住了他的小容老板!
乔薇嫌弃地撇了撇嘴儿,不是她说容老板,容老板根本不是她的菜啊,她喜欢身材好的、穿衣显瘦、脱衣有肉的型男,容老板这发福的小身板儿…还是算了。
“你到底想怎样?”容老板严肃地问!
乔薇笑道:“你说我给你出了这么多好点子,你真好意思白拿去用啊?你想想我把点心与松花蛋给你送来后,容记的生意好了多少?不说四五成,两成是有的吧?现在,又多了个臭豆腐,容记…是要被客人挤爆啊?”
容老板心虚地吸了吸鼻子:“咱不是朋友吗?一两道菜你还与我计较?再说了,我可没亏待你,卖出去的东西三七分账,松花蛋额外给保底,除了我,就没人愿意当这冤大头了!”
乔薇点头:“你说的不无道理,谈钱伤感情。”
“就是嘛!”容老板笑。
乔薇扒拉着桌上瓜子,漫不经心道:“反正臭豆腐的做法有很多,有白臭豆腐、黑臭豆腐,黑臭豆腐的味道貌似更好,我去外头摆个摊儿,应该会生意不错。”
容老板唰的一下站了起来:“还有黑臭豆腐?”
乔薇拍拍他肩膀:“等我开张了,记得去捧场啊。”
“哎哎哎,小乔!你等等,你别激动嘛,茶都没喝完,怎么就着急走呢?”容老板笑嘻嘻地将乔薇请了回来,“你刚说的黑臭豆腐是真的?”
乔薇莞尔:“是真是假,等我做出来不就知道了?”
容老板正色道:“你何必那么费劲呢?就在我这儿做呗!”
乔薇好笑地看着他:“在你这儿做,让你的厨子偷师啊?”
被说中心思的容老板有些讪讪。
乔薇戳了戳他胸口:“今儿我炒的酱汁,只是味道最普通的一种,你知道臭豆腐好吃就好吃在哪儿吗?你真以为是豆腐啊?是酱汁!”
容老板做生意多年,绝对看得出来臭豆腐潜藏着远大的市场,它的火爆程度,或许不在松花蛋之下,小乔自己卖倒没什么,怕就怕她被别的酒楼挖走了,那他岂不是多了个十分严峻的对手?而且这丫头鬼点子多,今儿是臭豆腐,明儿还不知又变出什么,他怎么能把这么厉害的摇钱树推给别人呢?
“凡事好商量,我是最大方不过的人!”他讪讪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