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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冥修面不改色道:“我没说笑,我都二十七了,忠伯不会以为我没在外头碰过女人吧?”
“这…”赵忠噎住。
姬冥修敛了笑意:“此事无需再议,退下。”
忠伯无奈地抱拳:“…是。”
走出屋子时,树下已经没了黑衣人,只一根空荡荡的绳索,与一滩尚未风干的血迹。
姬冥修抱着景云,往山林北面而去。
十七不好好走路,在树上飞来飞去,惊得飞鸟四起,树叶旁落。
一片落叶掉在了景云的脸上,姬冥修将它拿开,看着怀中那张熟睡的小脸,好笑地摇了摇头。
他儿子?
他可不记得自己做过。
小家伙,为救你,本相把名节都搭上了,你最好别是胤王的骨肉,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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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云【惊悚】:爸!我是你亲生的啊!
乔薇:呵呵
第【第五十九章】心跳
乔薇在半路追上了小白。
原来,小白被那件血衣吸引了视线,以为黑衣人抓着景云滚下了山坡,等它跐溜溜滚下去时,却发现中了对方的障眼法,赶忙返回坡上,这就遇到了乔薇。
二人一兽循着空气中淡淡的血腥气,往山林深处而去。
此时乔薇最担心的反而不是黑衣人会把儿子拐去哪里,而是途中他们会否遭遇不知名的凶险。
徐大壮说,山林深处猛兽多,进去的人从来没有活着出来过,他能多年安然无恙,多亏他胆儿小,不敢真往深处去。
他警告她也别去。
她曾碰到过猛虎,不必徐大壮提醒,她也不敢深入。
然而今晚,她别无选择。
好在没走多久,十七便带着一大片落叶从天而降了。
当落叶散尽时,乔薇看到了自夜色深处徐徐走来的姬冥修。
月光下,他一袭白衣,脸上一抹玉润清光的玉质面具,眼神深邃而冷静,步伐轻缓,似踏破浮华而来的仙,又似拨开了迷雾的魅,一身风华,让整片林子都寂了,静了,亮了。
乔薇怔怔地站在那里,一直到姬冥修走到她面前,开口唤了声乔姑娘,她才意识回笼,讪讪地接过了被他抱在怀中、用斗篷裹紧的儿子:“景云没事吧?”
姬冥修道:“摔了一跤,没有大碍。”
乔薇放下心来:“公子怎么会碰到景云?”
姬冥修:“路过。”
深更半夜的,打一片老山林里路过,哄小孩儿呢?但既然他不方便说,她也不会勉强。
想到什么,乔薇又问:“那个人…”
姬冥修云淡风轻道:“已经解决了。”
解决的意思是…赶跑了,还是永除后患了?
他不像一个滥杀的人,之前青龙帮的弟兄冲撞他两次,他也只是让十七略施小戒,未曾真的动过杀念——
其实,儿子平安就好,至于他是怎么处置黑衣人的,并不重要,反正赶跑了是黑衣人命大,永除后患了是黑衣人咎由自取。
念头闪过,乔薇识趣地没再多问了。
世上聪明人不少,识趣之人却并不多,在姬冥修看来,后者远比前者重要,不聪明的人只是做不好事,不识趣的人却是做不好人,所以,一个人可以不够聪明,但一定要识趣。
她显然就很识趣,也不失一点小聪明。
一切都恰到好处。
“我送你回去。”姬冥修说着,从他手中抱过了景云。
十七见想抱望舒,缠着乔薇不让走。
乔薇把女儿绑在十七怀里,十七立马抱着她“飞檐走壁”去了。
小白在前开路,二人并肩走在树下,景云呼吸绵长,在宁静的夜色中,有一种温馨的味道。
走了一会儿,姬冥修突然开口:“对了,你与恩伯府是什么关系?”
“没关系。”乔薇看向他,“为何这么问?”
姬冥修不动声色道:“你们都姓乔,又彼此认识。”
乔薇就道:“我跟她是年前才认识的,她身边的房妈妈逼我卖小白,我不同意,便与她们起了点争执。”
“起了点争执?”姬冥修似信非信地问。
乔薇挺直的小腰板儿:“…是啊!”
坚决不承认自己打断了房妈妈的手!
这么野蛮的事怎么可能是她做的呢?她可是很淑女的!
姬冥修看破不说破,好笑地勾起唇角:“真不认识?”
乔薇摇头:“不认识!”
关于这一点,她倒是没有撒谎。
世上姓乔的多的去了,她以前科室的护士长就姓乔,因年长她几岁,大家都叫护士长大乔,叫她小乔,她们是亲戚吗?当然不是。
她第一次见恩伯府千金时,彼此都很陌生,她是没继承原主的记忆,恩伯府千金与房妈妈总该没失忆,她们的表情,分明是没见过她。
真倒霉,怎么跟那个讨厌鬼一个姓?
姬冥修漫不经心道:“那你应该也不认识胤王了。”
“胤王又是谁?”乔薇古怪地问。
姬冥修看了看怀中睡得香甜的小东西,道:“无关紧要之人,你既然与恩伯府没关系,与他自然也没有。”
回到院子时,吴大金已不在了,不知是被野兽叼走了,还是自个儿逃掉了。
乔薇废了他的丹田,他就算活着,也是一个废人,对习武之人来说,这比要了他的命还可怕。
院子里刚刚打斗过,一片狼藉,站的地方都没有,乔薇实在不好意思请他进去。
姬冥修也看出了她的窘迫,“识趣”地送到门口,便与十七告辞了。
“冥公子,请留步!”乔薇叫住了他。
姬冥修顿住脚步。
乔薇先把两个孩子抱进屋,随后进了厨房,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篮子,她将篮子递到姬冥修面前:“我自己腌的松花蛋,你不嫌弃的话,拿去尝尝鲜,生吃、凉拌、清炒、煮粥都可以,能下火养胃,就是别一次性吃太多。”
姬冥修接过篮子,顿了一会儿,凑近她,盯着她一双故作镇定的大眼睛,戏谑道:“还以为你舍不得我,喊我留宿呢,白走那么慢了。”
乔薇:“!”
姬冥修直起身,挑眉一叹:“再留也晚了,走了。”
乔薇:“…”
姬冥修离开后,乔薇转身回了院子,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一定是刚刚走太快了,她才不会因为一两句玩笑话就脸红心跳呢。
乔薇神色倨傲地进了屋。
坐到床上,抱住枕头,镇定地蒙住脸,深吸一口气:“啊——”
房梁都颤抖了…
这一次遇袭,也非全然没有收获,尽管弄脏她院落,又损失了两罐芝麻油,但在清扫院落的过程中,乔薇捡到了从吴大金与黑衣人身上掉落的银子,足足二十两!
都能买两百罐油了!
还有两片金叶子,真是天降横财!
本月中旬,翠云弟弟童生试最后一关,考过了便是秀才,便可为家中减免赋税,遗憾的是,他未能如愿。
乔薇在容记的生意越来越好,价也越卖越高,从最初的十文一个,涨到了十五文,不过本朝赋税严重,尤其对商户,因此她最后剩在手里的,并不算很多。
这一日,她拧着两篮子点心与一篮子松花蛋进了容记。
容老板如今是越发喜欢这个小财神了,笑眯眯地迎上去:“哟,今儿怎么这么早!”
乔薇笑了笑:“给你推荐个新东西。”
“又出新口味了?”容老板两眼发亮。
乔薇拿掉篮子上的棉布,露出满满二十个松花蛋,容老板看着那些颜色古怪的鸭蛋,眉头一皱:“这是啥玩意儿?”
“松花蛋。”
她已经打听过了,这个朝代只有咸蛋,没有皮蛋,皮蛋的口感独特,又具备一定的药用价值,不愁没有销路。
容老板嘴角直抽抽,他没见过这种蛋啊…
“把厨房借我一下。”乔薇进厨房煮了一锅皮蛋瘦肉粥,炒了一份青椒皮蛋,又做了一碗油泼皮蛋豆腐。
容老板带着厨子们尝了尝,眼睛当时就亮了!
乔薇微微一笑:“容老板可还吃得惯?”
容老板点头如捣蒜!
“这蛋怎么卖?”
乔薇狮子大开口道:“一百文一个。”
容老板想也没想,一巴掌拍上桌子!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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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第六十章】一千两
乔薇没料到容老板答应得这么爽快,要知道,本朝一两,约等于现代的人民币六百,一百文就是六十块,说是天价也不为过了。
她一开始做皮蛋,没奔着生意去,只是自己喜欢吃,又在市面上买不到,才在家里腌了一罐子解馋,景云与望舒却都不大喜欢它的味道,是那次耕地,陈大刀与弟兄们哄抢,她才意识到,这或许也能成为一个商机。
她方才狮子大开口,只是逗逗容老板罢了,哪曾想他真的应下了?
钱是王八蛋,不赚白不赚。
“容老板。”乔薇恣意地拉长了音调,“我说的一百文不是分成前的卖价,是我给你的供货价。”
容老板很快掐准了她话里的要害:“什么意思?你难道还想给别人供货?”
废话!这种可批量生产的东西,她当然希望四处供货了!
想吃独食的容老板不开心,幽怨地说道:“我对你不够好么?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乔薇一口茶水险些喷了出来!
要不要这么不要脸啊?说的好像她移情别恋了似的!
“乔姑娘~”容老板拉了拉她袖子。
乔薇被雷得外焦里嫩,一把年纪了求您别再卖萌了好么?!小心脏真的吃不消!
“你就放我这儿卖吧,供货价一百文,卖出去的利润,我再与你五五分账怎么样?”容老板挤眉弄眼。
乔薇比了个手势:“三七。”
容老板眉头一皱:“乔姑娘你不要太过分哦!”
乔薇挑眉。
容老板嘴儿一撇,可怜兮兮道:“我就喜欢你的过分…”
又一桩生意谈成,乔薇心情大好,先去青龙帮叫了陈大刀,随后坐上陈帮主的马车去集贸市场买了两百枚鸭蛋。
本朝咸蛋贵,贵的是盐,不是蛋,单买鸭蛋是两文钱一枚,可以说非常物美价廉了。
皮蛋的制作成本也不高,食盐、草木灰、生石灰、食用碱、红茶、稻壳、清水便是全部辅料。
这些辅料中,除红茶与食盐外,别的都花不了几个钱,算起来,比咸蛋的成本低多了,可卖价是咸蛋的五倍。
不,一百文是她开的保底价,真正卖到市面上,容老板还会往上加。
送路过一家药房时,乔薇看到了摆在柜子里的黄丹粉。
密陀僧,又名黄丹,能解毒、生肌、坠痰镇惊,适量的密陀僧能使皮蛋的口感更好,缺点就是含铅。
犹豫了一下,乔薇走掉了。
红茶是在赵哥的铺子买的,乔薇买了十斤,赵哥以为她做茶叶蛋呢,又送了她一斤——红茶绿茶各半斤。
草木灰与稻壳集市上买不到,得回村儿去收。
她需求量暂时不大,罗大娘家的就够她用了。
回到山上,乔薇便开始着手腌制皮蛋,陈大刀今日得闲,留下给她与罗大娘打下手。
他手重,洗蛋的时候捏碎了五个,可把乔薇肉痛坏了。
不过人多力量大,两百枚鸭蛋,一下午便腌完了,还是很值得高兴的。
…
姬老夫人最近胃口不大好,厨房做的菜式点心一口也吃不下去,人亦萎靡了不少,这不,大好的晴天,却无精打采在歪在廊下的藤椅上。
荣妈妈端来一碗小米粥:“老夫人,您好歹用些吧!”
姬老夫人有气无力道:“吃不下,放着吧。”
“老夫人,乔大小姐来了。”丫鬟在院子里禀报。
姬老夫人眼神儿微微一亮:“快进来!”
乔玉溪拧着一个精致的食盒,缓步而入,行至老夫人跟前儿,恭顺地行了个礼:“老夫人金安。”
姬老夫人笑着冲她招手:“过来坐!”
“是。”她轻轻地应下,温柔地在老夫人身旁的绣凳上坐好,打开食盒道:“那家店又出新口味了,是红枣山药糕。”
姬老夫人正要伸手去拿,却被荣妈妈拦住了,荣妈妈和颜悦色道:“乔小姐,老夫人近日脾胃虚弱,张太医叮嘱,只可食流食,不可食甜腻辛辣之物。”
上了年纪的人,饮食上确实应该多加注意。
乔玉溪的面色白了白,站起身,愧疚地说道:“都怪溪儿不好,只顾着讨您欢心,都忘记替您忌口了。”
姬老夫人摆手:“不干你的事,是我自个儿管不住这张嘴。”瞅了瞅食盒里的点心,“我就吃一口。”
荣妈妈摇头。
姬老夫人:“一小口。”
荣妈妈:“不能。”
姬老夫人负气地背过了身子。
这时,大丫鬟雪梅端着一个托盘走了过来。
姬老夫人看了一眼她托盘中的翡翠玉碗,想也没想道:“我不吃!”
雪梅一笑:“这可是少爷特地回来孝敬您的,您就尝一口吧!”
一听是孙儿为自己准备的,姬老夫人多少有些心动。
乔玉溪打开了碗盖,一股生芹菜的香气扑鼻而来,还有一丝淡淡的,说不上来的味道:“这是什么粥?”颜色怪怪的。
雪梅答道:“松花蛋鸭肉粥。”
众人只知鸟蛋、鸡蛋、鸭蛋、鹅蛋、咸蛋,还是头一回听说松花蛋。
姬老夫人当即来了兴趣,舀了一勺喂进嘴里,老实说,味道有点怪,但忍不住想吃第二勺…几勺下来,竟然有了胃口。
…
皮蛋的成熟期在一个月左右,最早一批货也要三月中旬才能交到容老板手中。等交完货,差不多就要开始农忙,时间上衔接得刚刚好。
三月初一,乔薇雇上青龙帮兄弟,把那块地灌溉了一遍,尽量稀释土壤中的盐碱度。甜高粱是耐盐碱,并非喜欢盐碱,盐碱度低一些,能有利出苗。
这段日子,乔薇一直在往外投钱,她每日做两百个点心,分成后收入是二两,本朝重农抑商,除去税收,剩下不足一两,再把成本与各项花销算进去,就基本入不敷出了。
所以尽管非常努力,乔薇的钱袋还是一天天在瘪下去。
“娘!”景云写完了作业,抬眸看向一筹莫展的乔薇,“我们又没钱了吗?”
乔薇赶紧摇头:“当然不是!”
景云哦了一声,又道:“先生让我与您说个事。”
“什么事?”乔薇问。
景云道:“马上就是三年一次的神童试了,先生说我可以参加。”
乔薇整理好账本:“神童试是什么?”
景云想了想,说道:“与科举一样,都是选拔人才的,但科举是大人,神童试是小孩儿,十二岁以下都可以参选。”
古代还有这个?!
涨知识了。
乔薇看向景云:“最大的十二啊,儿子,你才五岁。”
景云一本正经道:“但我识的字,已经比阿生哥哥多了。”
阿生,翠云弟弟,本村唯一的童生。
乔薇惊讶:“你比阿生还厉害了?”
景云骄傲地点点头:“先生说,第一名是有赏银的。”
乔薇语重心长道:“话虽如此,但娘送你去念书,不是让你给家里赚钱的,只是希望你能做个有学问的人,别从小就虚度了光阴,将来也能有一技之长,你明白吗?”
景云点头。
“赏银多少?”
“一千两。”
乔薇站起身:“我去报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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噗,乔妹!
第【第六十一章】狭路相逢
说起神童试的起源,得追溯前朝,那时天下未定,太祖皇帝只是一个揭竿起义的义军首领,一次对战中不幸被前朝大军围困深山,眼看着要被活活饿死,这时一名马奴的儿子挺身而出,对外谎称自己是太祖皇帝之子,用调虎离山之计引开了追兵。
太祖皇帝连夜逃至玉门关,待充实了军力杀回来解救小恩公时,小恩公已经英勇就义了。
那一年,小恩公十二岁。
为纪念他,太祖皇帝在一统江山后,设立了三年一度的神童试,以他去世时的年龄为上限,科举选拔人才,重在一个“文”字,而神童试,重在一个“智”字。
“自神童试开设以来,确实为朝廷选拔了不少可造之材,如我大梁朝的丞相大人、胤王殿下、多罗将军,都是历代神童试的榜首。”老秀才说道,露出了崇敬的神色。
乔薇嘀咕:“原来这个朝代叫大梁朝…”
“小乔你说什么?”老秀才没听清。
乔薇眼神一闪,笑道:“我说…你刚刚讲了那么多人,谁最厉害啊?”
老秀才捋了捋胡子道:“论天资,当属丞相大人,他一岁识千字,三岁诵百诗,五岁晓古今,七岁登榜首,又年少精进,博闻强记,精通各国语言,实在是我大梁朝当之无愧的第一神童。”
“天啦,这么厉害!”乔薇愕然。
老秀才就道:“不然怎么年纪轻轻就当上了丞相呢?不过我看景云也不差,前些日子,我教了他一些梵语,他全都学会了,我对景云还是很有信心的,不说前十,前一百肯定没问题。”
乔薇眼珠子动了动:“前一百…都有赏银吗?”
“前十才有。”
乔薇转头看向景云,无比严肃道:“十名之外,都是可耻的。”
景云愣愣地点头。
老秀才:“…”
翌日,乔薇便带着孩子们入京报名,同去的还有翠云的弟弟阿生。
阿生虽没考上秀才,但到底是十里八乡唯一的十岁小童生,赵家依旧对他寄予了厚望,他压力挺大,坐在马车上,身子都有些发抖。
乔薇拍拍他肩膀:“只是报个名,别太紧张了。”
“嗯。”阿生点头,捏紧了自己的手,不让自己看上去那么紧张。
相较之下,景云显得淡定许多,该吃吃,该睡睡,该逗小白逗小白。
这是乔薇第二次踏足京城,不知是不是神童试的缘故,竟比过年那几日热闹许多,大街上车水马龙,商铺鳞次栉比,行人川流不息,耳边是小贩与货郎吆喝的声音,听得人神清气爽。
望舒撩开车帘:“哇!京城好大呀!好多人呀!”
上次入京,二人都病着,顾不上欣赏这边的风土人情,这会儿活蹦乱跳的,自然是看什么都新鲜了。
乔薇打听到最近一处报名点在长安街,距离罗永年的铁铺不远,若是结束得早,还能去看看罗永年。
长安街人满为患,马车走不进去,今日陈大刀不在镇上,赶车的是一个新入帮派的弟兄,叫小武。
乔薇让小武将马车停在巷子,自己则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过去。
报名点在一家书斋外,此时排满了人,但有官兵坐镇,倒是井然有序。
乔薇先到登记的桌子那儿领了对牌,等领到第二个、第三个时,官差不耐烦了:“怎么回事啊?不是给你了吗?”
乔薇摸摸景云的小脑袋:“小的也参加。”
官差看着还没桌子高的龙凤胎,嗤道:“…你当好玩儿呢?”
景云与望舒眨巴着眸子望向娘亲。
乔薇神色淡淡地道:“有规定最小不能低于几岁吗?”
“…”
没有。
“有说女娃娃不能参加吗?”
“…”
也没有。
但…不合常理啊,谁让女娃娃弄这个?而且这俩孩子看上去才五岁吧?又是乡下来的,若是名门之后倒也罢了,许能识得几个字,农村娃娃——
不管了不管了,反正是要钱的!
“一两银子一个人。”官差扔把对牌扔给了乔薇。
乔薇肉痛地掏出三两银子,递给官差。
官差指了指右边排着的长龙:“去那边排队,安排考场。”
乔薇略略扫了一眼,不下百人,只怕要排到下午:“你们肚子饿不饿?”
景云与阿生忍着没说,望舒与小白齐齐点了头!
乔薇一笑:“那先吃东西,等会儿再来排队。”反正今天领到对牌了,一定能排上就是了。
乔薇带着孩子们去找小武,刚走到街上,便见四周的人群如潮水一般,呼啦一下退开了!
哒哒哒哒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马背上的男人挥动着手中的鞭子,将街上的人驱赶到两旁。
乔薇正纳闷怎么回事,又见一队举着“回避”牌的官兵浩浩荡荡地走来。
在官兵身后,是一辆四匹马的朱红色马车,鎏金车顶,玉珠车帘,阳光照上去,流光溢彩,奢华大气。
“是胤王的仪仗!”
人群中不知谁嚎了一嗓子,众人纷纷开始骚动,争相朝马车望去,拥挤中,一名七八岁的小男童跌出人群,跌在了街上!
眼看着开路的男子就要一马蹄踩在小孩儿的身上,乔薇把两个孩子交给阿生,扑过去抱住男童一滚,滚到了对街!
马蹄踏空,马背上的男子看都没看二人一眼,绝尘而去!
怎么会有这种人?差点踩死一个孩子,都不下马看看情况的?
能养成这种奴才,看来那主子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仪仗浩荡而过,当马车自乔薇身侧驶过时,车帘内突然丢出一锭金子,落在了乔薇脚边。
乔薇眸光一冷,一脚将金子踢回了马车内!只听车内哐啷一声,似乎是什么东西碎了。
随行的护卫立马拔出了佩剑!
车内的刘太监掀开帘幕看了看,他三年前才来到王爷身边,那女子的模样她未曾见过,但孩子他是认得的:“王爷,那孩子是恩伯府的小公子。”
胤王淡淡地比了个手势。
刘太监对护卫道:“算了!”
护卫收了剑。
乔薇冷冷地扫了对方一眼,拍掉孩子身上的尘土:“小家伙,你没事吧?”
胤王眸光一顿,这声音——
第【第六十二章】认出
胤王挑开了帘幕,朝乔薇的方向望去,此时马车已经与乔薇错开了,他只看到了一个寒酸的背影。
“怎么了,王爷?”刘太监看着他怪异的神色,小心翼翼地问。
他放下帘子:“没什么,认错人了。”
纵然被逐出家门,可乔家给了她一大笔安家费,怎么也不至于落魄成这样,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乔薇把那孩子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发现除了掌心有些擦伤之外并无大碍,只是那孩子娇气,疼得眼泪直冒,想她儿子膝盖肿得像馒头,还在地上活蹦乱跳呢。
“行了小男子汉,别哭了!”
小男孩儿倒也算听话,吸了吸鼻子,果真不哭了。
乔薇拿帕子擦了他脸上的灰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儿啊?你爹娘呢?”
他道:“我是跟管家和王妈妈出来的,我跟他们走散了。”
“小少爷!小少爷!”一名衣着光鲜的中年妈妈跑了过来,一把抱住失而复得的小少爷,失声大哭,“总算找到你了!奴婢都快吓死了!”
小少爷不自在地耸了耸肩,对她道:“王妈妈,我刚刚摔到街上,是这位姐姐救了我。”
王妈妈忙抹了泪,转身向乔薇道谢:“多谢姑娘的救命之——”
恩字未说完,她看清了对方容貌,随后,整个人僵住了。
…
乔府,清荷院。
乔玉溪坐在房中,与母亲徐氏练习刺绣,她剪了线头,将自己的绣品递过去:“娘,你看我绣的怎么样?”
徐氏拿过女儿的刺绣,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不错,这对鸳鸯绣得栩栩如生,比上月大有进益。”
乔玉溪喜不自胜:“那我给冥修大人做个荷包。”
“嗯。”徐氏点头,“大人那边,你可得上点心,争取早日过门。”
她也想早日过门呢,她做梦都想成为风风光光的丞相夫人,与大人夫妻恩爱,可大人就是不提将她娶过门的事,她有什么办法?总不好拉下脸,主动问他,几时与她完婚吧?
“娘,大人他…是不是不喜欢我?”乔玉溪低下头问。
徐氏放下绣品,慈爱地摸了摸她的脸:“傻孩子,你生得这样貌美,又冰雪聪明,蕙质兰心,哪个男人会不对你动心呢?”
乔玉溪想起自己已经整整一个月没见到姬冥修了,不由地咬唇:“可是大人他…”
徐氏就道:“他是个冷淡的性子,你不必放在心上,努力侍奉好老夫人,不出错儿就行了,咱们与丞相府的婚事是先皇后在世时定下的,他就算不动心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得娶你。”
乔玉溪蹙了蹙眉:“话虽如此,我还是希望大人是真心想娶我。”
徐氏笑道:“他当然是真心的。”
这么如花似玉的女儿,若非在道观中长大,怕是早已名动京城,求亲的人能把乔家的门槛踏破。
丞相大人再高贵,那也是男人,是男人就喜欢温柔美丽的女人。
“夫人!夫人!”门外,忽然响起王妈妈焦急的声音。
徐氏拍拍女儿的手,喜色一笑:“是你弟弟报名回来了。”
却是王妈妈一人进的屋。
徐氏古怪地往她身后看了看:“玉麒呢?”
“小少爷在花园碰到二少爷,二人一块玩儿去了。”王妈妈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张盖了官印的对牌与一纸文书,呈给徐氏,“小少爷报完名了。”
徐氏把对牌与文书收入锦盒锁好,见王妈妈不走,又道:“还有事?”
王妈妈犹豫了一下,说道:“奴婢…奴婢今天看到大小姐了!”
徐氏好笑地说道:“大小姐不是在这儿吗,你胡说什…等等,你说你看到谁了?”
徐氏的神色慢慢冷了下来。
王妈妈颤声道:“大…大小姐…”
徐氏眯眼:“大房的?”
王妈妈点头!
“谁呀,娘?”乔玉溪的美眸里浮现起一丝困惑。
徐氏淡声道:“你大房的姐姐。”
乔玉溪眉心一跳:“她不是已经离开京城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大姐的事,她也是听人提过的,明知与丞相府有婚约,却对胤王殿下纠缠不清,还在定亲前一晚,爬了胤王殿下的床,此事闹得人尽皆知,把恩伯府的颜面都丢尽了。
要不是两家婚事乃先皇后所赐,丞相府怕是早与乔家翻了脸!
“王妈妈,你确定是大姐吗?会不会认错了?”她蹙着眉问。
王妈妈就道:“她虽然穿得十分寒酸,但奴婢不会认错。奴婢猜…她是不是在外头过得不好,又回来找咱们了?”
乔玉溪急了,抱住徐氏的胳膊,哀求道:“娘,赶紧给她一点银子,把她打发走吧!别让她破坏我与冥修大人的亲事!”
徐氏冷笑:“她一个破鞋,有什么资格与你争夺亲事?她当自己还是当年那个乔家大小姐?她可别做梦了,丞相大人是你的,谁也抢不走!王妈妈。”
王妈妈福低身子:“夫人。”
“你是在哪儿碰到她的?”徐氏沉沉地问。
王妈妈道:“在长安街,小少爷说,她也是去报名神童试的。”
徐氏神色一顿:“她有孩子了?”
王妈妈忙道:“这…奴婢倒是没看到,奴婢怕她认出奴婢来,赶紧带着小公子走了。”
乔玉溪晃了晃徐氏胳膊,撒娇道:“娘——”
徐氏拍拍她的手:“你先别着急,既然她是来报名的,考试那日就一定还会出现,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一探便知!”
…
乔薇带着孩子们找到小武,在附近的面馆吃了三碗牛肉面、两碗羊肉饺子,花了五百文,真是肉痛死她了。
京城这该死的物价,别逼她哪天把皮蛋卖成五百文一个!
“本来觉得报名费一两好贵,吃了面才觉得,那算便宜了。”阿生感慨地说。他在镇上念私塾,一个月的束脩也才二两银子呢,可京城一顿饭就差不多这个价了。
周围都是不远万里来报名的人,如乔薇他们这么寒酸的还真没几个。
乔薇他们距离京城不远,今天报名今天就能回去,等月底再来考试,可若是外地的,就只好住在京城了,以京城的消费水平,穷人还真有点儿折腾不起。
异样的眼光朝乔薇等人投来。
乔薇没理,待小武与孩子们吃饱后,结账离开了面馆。
排了一下午队,乔薇终于给三个孩子领到了入考文书,文书上写着孩子的姓名、年龄、考场、座号,有点类似于现代的准考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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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妹【委屈】:他们都说我爬了胤王的床!
修哥:不巧,我那晚也爬了,我还把他踹到床底下了。
乔妹:嘿嘿嘿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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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园娇宠,娘子万万岁》文/小妃児
“姑娘,你长的很像一个人。”某人眼眸真诚。
黎夏满头雾水:“啊?”
“你很像我娘子。”某人依旧真诚,末了还不忘补充一句:“在下未曾娶亲。”
黎夏:玛德智障!
后来:
“我说对了吧。”某人一脸得意。
“什么?”黎夏反问。
“你真的很像我娘子。”
黎夏:…这么多年了,还是智障。
第【第六十三章】黄金
报完名,乔薇去了一趟常青街的匠心铁铺。
铁铺位于街角,地段相对偏僻,老远便能听到铁匠打铁的声音,门口几位赤膊壮汉正在搬运新出的货物,一筐筐地装上板车,看上去生意不错。
乔薇带着孩子们进了铁铺,看向一个正在低头摆弄算盘的中年男人,道:“掌柜的,我找罗永年。”
中年男人看都没看乔薇一眼,便大声嚷道:“小罗子!有人找你!”
“来啦!谁呀?”
罗永年满头大汗地从后堂走来,也是赤着胳膊,脸上脏兮兮的,手里黑乎乎的,还握着一块烧了一半的红铁块,他看到乔薇,狠狠地怔了一下,“姐?是你呀!你们怎么来了?”恰巧此时,另一名学徒从他身旁走过,他把铁棍递过去,“来,帮我顶一下,我姐来了。”
那人爽快地接过。
罗永年笑眯眯地走上前:“姐!”
“小舅舅。”景云与望舒乖乖地叫了人。
阿生也唤道:“永年哥。”
罗永年开心一笑:“真乖!”
乔薇见他汗水几乎迷了眼睛,忙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他们几个参加神童试,我带他们报了名,顺便来看看你,没想到你这么辛苦。”
罗永年做了两年学徒了,还是头一次有家人来瞧他,不知多兴奋:“姐,你等我一会儿,我跟师傅说一声!带你到京城转转!”
乔薇眸光扫了扫:“你住哪儿?”
罗永年把乔薇带到了自己的住处,他们这些学徒,都是十几人一屋,他运气好,年前有个师兄不干了,他顶了师兄的职,搬过去与另外三名师兄住,算是难得的清净了,就是——
望着乱糟糟的屋子,罗永年难为情地挠了挠头。
乔薇早料到会是这样,把临行前罗大娘交给她的干净床单与被套拿出来,给罗永年换上,将潮湿的褥子抱到院中晒好,把脏衣服脏鞋子床单被套抱到井边,好生清洗干净,之后,又拿出针线包,把破了的地方补上。再把屋里屋外,都扫了一遍,桌子椅子也全都擦了一遍。
一个小狗窝就这样被收拾干净了!
乔薇从包袱里取出两个坛子:“我自己腌的酱菜,挺下饭的。这一坛子是卤牛肉,不能久放,你今天就和师兄们分着吃了。”
罗永年抱住坛子,坐在床铺上,眼眶有些发热。
从小到大,没人对他这么好过。
他打架,爹娘管不住他,把他送到了这里,从没问过他乐不乐意,也不担心他过得不好,仿佛他吃苦是应该的。
他自己也知道是应该的,只是心里,也会想要被人疼。
乔薇看着他忽然低落下去的情绪,拍了拍他肩膀:“怎么了?我对你这么好,感动得想哭了?”
“我才没有!”罗永年嘴硬道。
乔薇把包袱系好:“行了,也不是白对你好的,我有件事找你帮忙。”说着,让阿生带着景云望舒去院子里玩,自己则小心翼翼地从钱袋里掏出了两片金叶子,“你知道哪儿有当铺吗?我想把它们给当了。”
罗永年看着金叶子做工与纹路,疑惑地问:“这么好的东西,哪儿来的?”
有些事,知道太多没好处,乔薇就道:“我捡的,你看能当吗?”
罗永年想了想:“应该能,这儿附近就有当铺,我带你去。”
“等等。”乔薇叫住他,“你先帮我把它溶一下,万一…失主报了官,我拿着它去当,会被抓的。”
罗永年一想是这么个理:“我这儿恰巧有锁模,要不,我给你熔了做成一把金锁?”
“好!”
下午,罗永年将乔薇的金叶子铸造成了一把小巧的金锁,要陪乔薇去当铺,被乔薇拒绝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怎么说都是去当“赃物”,她可不敢让他与孩子们跟她冒险。
再者,她还有一件私事,不方便当着孩子们的面解决。
乔薇来到罗永年所说的当铺,谎称这把金锁是自己的传家宝,生意失利,债主逼上门,走投无路才想把它当掉。
老板检查完金锁,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道:“二十两银子。”
乔薇眉头一皱:“什么?才二十两?我这可是足金啊!”
本朝一两黄金,约等于十两白银,她这把金锁重达三两,总价在三十两左右,当铺一口就吃掉她三分之一,太黑了!
老板不耐道:“就这个价了,你当不当?”
“二十五。”
“当不了。”
乔薇眼珠滴溜溜一转:“你都一天没开张了,有生意送上门你却不做,合着你开店不是为了赚钱是吧?那是为什么?不会是为了洗钱吧?你背后,有见不得人的勾当?”
老板的眼皮子一阵乱跳:“姑娘你可别胡说!”
乔薇敲敲柜台:“二十五两,当不当?”
老板的嘴角狠狠地抽了几下:“…你等等。”
乔薇原本只是诓诓他,没想到他真给就范了,乔薇才懒得管他究竟是做生意的还是掩人耳目的,反正能拿到钱就行。
就在老板点好银子,要与乔薇银货两讫时,一只素手从旁侧探过来,轻轻地按住了盒子:“这把金锁,我要了,价格随便夫人开。”
乔薇听到熟悉的声音,眉心微微一蹙,转过身来,就见一袭白裙的乔玉溪,优雅地站在了她面前,带着一股与生俱来的优越感,温柔得让人觉得刺眼。
说不上来为什么,每次看到她,乔薇都浑身不舒服!
其实她也没对自己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但乔薇就是不喜欢她,比厌恶吴大金,还要厌恶她!
乔玉溪唯恐那位突然出现在京城的大姐抢了自己亲事,越发想着讨好冥修身边的人,老夫人俨然已经站到她的阵营,可十七依旧油盐不进,这简直让她伤透了脑筋。
眼下好不容易遇到十七的朋友,她说什么都要摒弃前嫌,与对方修复关系。
“夫人,我很喜欢这把金锁,不如夫人就割爱,卖给我吧?”她把姿态放得极低,仿佛已经忘记自己与乔薇之间发生的不快了。
这脸皮,乔薇是服气的。
乔薇淡笑着拂开她按在盒子上的手:“乔小姐系出名门,这种粗糙东西如何入得了恩伯府千金的眼?到底想干什么,直说吧?”
乔玉溪拢了拢金丝泽云宽袖,不动声色地扫过对方的粗布麻衣,道:“看你是爽快人,我便不与你兜圈子了。自上次的误会后,十七对我就不大亲近了,你是十七的朋友,我希望你能够出面替我澄清误会。”
她说着,扬了扬手。
杏竹捧着一个锦盒走上前。
乔薇打开了一看,好家伙,竟是满满一盒子黄金!
第【第六十四章】未婚妻
这出手,是不是太阔绰了?
不过,人家是名门千金,家中开着那么大的连锁药房,这一小盒金子在她眼里,恐怕不算什么。
原本按她的性子,讹她一笔才是正紧,可一来,她没做什么对不起她的事,不论是强买小白还是拒诊,都是房妈妈擅作主张,她充其量是没替自己讨回公道,可自己又不是她什么人,她不偏袒自己也在情理之中;二来,她实在是不喜欢她,不想与她有任何牵扯。
“你与十七发生了什么是你们二人的事,十七不是小孩子了,他有自己的判断,我不会为了一点钱财就去昧着良心哄骗他。”
“可上次的事,明明是你引起的!你女儿让十七把我们丢出去的!”
乔玉溪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连自己都没有料到,她在道观长大,修身养性,自比寻常女子冷静,却每每碰上这个村姑,就被逼得有些着急。
相较之下,乔薇淡定多了,乔薇淡淡一笑:“我女儿只说了句好吵,可没叫十七怎么做,十七为什么扔你不扔我,乔小姐,是不是你人品太差?”
“你…”乔玉溪噎得面色涨红。
杏竹是早领教过这村姑的“不识好歹”了,上次她受小姐的叮嘱,前来邀请对方到恩伯府做厨娘,因知她与自家小姐有龃龉,替她想好了瞒天过海之策,她倒好,想也不想地拒绝了。
眼下,她让小姐吃了瘪,杏竹可一点都不意外,杏竹甚至觉得,对方若按常理出牌才是最大的意外。
当铺老板尴尬地举着银子:“姑娘,你这把金锁还当不当啦?”
“当!”乔薇把金锁递给他,将银子装进了钱袋,随后,看也不看乔玉溪,举步从乔玉溪身前走过。
路窄,乔玉溪又不让道,乔薇的肩膀碰到她,将她撞到了一旁。
她踉跄了数下,她捂住发痛的肩膀,咬唇,看向只剩一个背影的乔薇:“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你真以为有十七给你撑腰,你就可以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乔薇顿觉好笑,回头看向她道:“我说你这人真的很奇怪,我把不把你放在眼里又有什么关系?碍着你了吗?难不成因为你是伯府千金,所以全天下的人都该敬畏你?
还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真正想讨好的人不是十七,而是冥公子,可惜人家冥公子根本就不给你巴结讨好的机会,你才将主意打到了十七的头上。
可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冥公子才是十七的主子,我只是十七的朋友,你觉得…十七会更听谁的话?
或者,我换个说法,十七是冥公子的侍卫,他怎么对你的,冥公子会不知道吗?他有惩罚过十七吗?如果没有,那我只能很遗憾地告诉你,十七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得到了冥公子的默认,就算我愿意替你到十七面前说情,十七也未必会肯搭理你。
我讲得够明白了吧?以后不用再缠着了我吧?”
乔玉溪气得浑身的血液都开始逆流,恨不得下一秒就从喉咙里涌出来,强大的情绪下,竟忘记去问乔薇为何称呼对方冥公子,但因丞相的名讳中确实有个冥字,她倒是第一时间听懂了。
她细声道:“你懂什么?大人他…只是很疼惜十七罢了!他一直拿十七当自己的孩子,他不忍心责罚十七。”
“你一定要这么认为,我也无话可说。”乔薇莞尔一笑,“你开心就好。”
…
离开当铺后,乔薇没回铁铺,而是去了庆丰街的四合院。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上门找姬冥修。
姬冥修不在。
上次便听绿珠说过,他不常住这边。
刚刚恩伯府千金又称呼他“大人”,他的身份…或许比她想象的还要高上一些,这种院子,大概只是闲置着,一年来不了几次吧?
绿珠十分恭敬地将她请入东厢,沏了热茶,又奉上点心,笑盈盈地道:“夫人怎么一个人来了?景云与望舒呢?”
“他们在我弟弟那边。”乔薇端起茶杯,眸光扫了扫,屋子还是她走时的模样,什么都没变过。
绿珠看着她温声道:“夫人走后,奴婢每天都有打扫。”
这话听着怪怪的,乔薇笑了笑,没接话。
此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是姬冥修第一个带回四合院的女人,不论她是不是已嫁做人妇,在绿珠心中,都已经将她看作了自家主子的女人。
她笑道:“夫人,您先坐会儿,我这就派人去通知主子。罗公子住哪儿?我派人去把他们接来吧?”
乔薇就道:“不用这么麻烦,我等下还要回去的。”
“这么急?”绿珠问。
她明早还要做生意,当然急,她又不像那个恩伯府千金,家财万贯,不做事也不愁吃喝。
乔薇从包袱里拿出一个盒子:“你帮我把这个转交给公子,本金和利息都在里头,你替我谢谢他,解了我燃眉之急。”
绿珠想了想,将盒子推过去:“夫人还是等主子来了亲自给他吧?”
“这…”
“夫人难道不想见见主子吗?夫人走后,主子可是会经常来夫人的房间呢,主子也是很记挂夫人的。”
有吗?
她一个小寡妇,他记挂她干什么呀?
好玩儿呀…
乔薇的唇角翘起怎么压都压不下去的弧度,挺直小身板儿,一本正经道:“当面还钱确实比较有诚意。”
绿珠抿唇一笑。
想到什么,乔薇又道:“对了,我问你个事儿,你若是不方便说就当我没问。”
绿珠笑道:“夫人请讲。”
乔薇用杯盖拨了拨茶水中的茶叶,不动声色道:“我今天在街上碰到恩伯府千金了,她与我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听不大明白,不知她…究竟是个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