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次是作案的机会,赫连笙又不是什么名仕才子,他的墨宝并没在府外广为流传,想要拿到他的字迹必定是曾与他极为亲近之人。
再者,自打赫连笙被逐出家门后,赫连北冥便对这个儿子不管不问起来,外界都当他们父子情断了,谁会傻到去利用赫连笙把赫连北冥引诱出来呢?
宴席上,二老太爷借酒醉失言的由头与赫连北冥说:“我老了,不中用了,就盼着几个孩子能撑起赫连家来,其实几个孩子里呀,我最看重的还是…”
言及此处,他故意不说了,可傻子也听出他没说完的名字是赫连笙了。
他故意勾起赫连北冥对赫连笙的思念,随后再让“赫连笙”约赫连北冥见面,此情此景,赫连北冥焉有不入局的道理?
早在燕九朝算计刘大夫时,二老太爷便差不多明白自己暴露了,因此燕九朝的话对他而言并不算太过惊讶,他惊讶的是,这小子竟有胆子当面来质问他。
若来的是老夫人,二老太爷兴许还挣扎两下,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二老太爷连与他虚与委蛇的**都没有。
二老太爷不可一世地睨了他一眼,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有证据吗?”
燕九朝顿了顿:“唔,好像真没有。”
“哈哈哈哈哈!”二老太爷嚣张地笑了,“连证据都没有,你就来指证老夫!你觉得会有人相信你吗?”
“我为什么要别人相信?”燕九朝反问。
二老太爷被他弄得一愣,这就怪了,你不让别人相信,那跑来找我对质做什么?不就是希望向全天下宣布我的罪行吗?
“小子,我不管你是哪儿来的,我劝你赶紧滚出赫连府,至少还能保住一条命,你以为老夫人和赫连北冥还能护住你多久?他们年纪大了,很快就要去地底下见我大哥了,届时没了他们的庇佑,你可就是一条砧板上的小可怜虫了。”
二老太爷得意洋洋地说着,忽然想到了什么,冷冷一笑,“啊,忘了告诉你了,就算今日的计划被你破坏了,那也没什么,你可知下个月便是回乡祭祖的日子,这种事历来都是由家主上头一炷香,可惜今年你们东府上不了了。”
赫连北冥重伤,短期内根本下不了床,至于说赫连朝,他还没上族谱,从族规上来说,算不得赫连家的人,就更没资格去了。
只要上了头香,就意味着在赫连一族宣布了自己的地位。
燕九朝哦了一声,道:“这么说,二爷爷想去上头香了?”
二老太爷不可一世地说道:“不是我想去,是我一定会去,除非,你杀了我。”
卟——
话音刚落,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扎进了他肚子。
二老太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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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下场,北冥苏醒
二老太爷打死都没料到会有这种事发生在自己身上,他整个人都惊呆了,这是魔鬼吗?还是疯子啊?光天化日之下,说捅就把他给捅了?!这和当街杀人有何区别!!!
燕九朝用的赫连北冥遇刺的那把匕首。
他敢捅赫连北冥一刀,他就捅他一刀。
这世上没燕小蛇精病不敢做的事,也没他想不到的事。
想不到的是二老太爷,他从没见过如此不正常的男人,他内心当真半分恐惧与心虚都无吗?
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来…”
二老太爷正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疼得已经没办法吭声了,燕九朝唔了一声,十分好心地替他把话说完了:“来人啦,二老太爷遇刺了!”
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看着他镇定的表情,再一次五雷轰顶。
侍卫们很快便赶到了,看着倒在血泊中、肚子上扎着一把匕首的二老太爷,一个比一个目瞪口呆。
燕九朝面不改色地说道:“方才有刺客闯进府行刺我,二爷爷替我挡了一刀,你们赶紧去捉拿刺客,再叫两个下人来把二爷爷送回西府医治。”
侍卫们不疑有他,齐齐领命:“是!大少爷!”
二老太爷整个人都不好了。
你们都给我回来!
刺客就是他!
是他行刺了我!
五名侍卫去捉拿刺客,另一名侍卫唤来孔武有力的下人,抬了担架过来要把二老太爷放上去。
燕九朝启声道:“二爷爷你就放心吧,你吉人自有天相,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言罢,燕九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你就好好地看着,没有大将军与老夫人,老子到底能不能捏死你?”
二老太爷忍住剧痛,金刚怒目地瞪着燕九朝。
燕九朝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转身走了,可没走几步,忽然间想到什么又折了回来,浅浅一笑道:“你儿子,我杀的。”
齐儿——
二老太爷老眼一瞪,扑过去抓向燕九朝,却被抬来担架的下人们齐齐按住了。
“二老太爷您别激动,我们这就送您去医治!”
混账东西!竟杀了我齐儿!
他不是赫连朝!
他不是!
你们都让他给骗了!
若说他果真是赫连朝,那么二老太爷败在他手里还不算太冤,偏偏这小子是个假的,他连与自己竞争的资格都没有!二老太爷终于明白为何赫连北冥并不着急给他上族谱了,因为他本就不是啊!那自己这么拼命的谋划都成了什么?一场笑话吗?!
更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是自己的杀子仇人!
二老太爷不知该恨自己没弄清形势便动了赫连北冥,还是恨自己没能真正要了赫连北冥的命!
狼狈为奸的东西!
你们、你们…
二老太爷气得浑身都抖了起来,先是胸口剧烈地起伏,随后四肢开始抽动,没过一会儿,便开始鼻歪嘴邪。
一个有经验的下人失声叫了起来:“不好了!二老太爷中风了!”
他不好过,燕九朝就好过了。
燕九朝优哉游哉地回了院子。
二老太爷遇刺的消息很快在府里传开了,与之一道传开的是赫连北冥遇刺的事,据说这两名刺客是同一人,刺客先在府外伏击赫连北冥,随后又潜入东府行刺燕九朝,二老太爷爱孙心切,替侄孙挡了一刀,不过因为伤势太重,兼之他上了年纪,导致当场中了风。
“唉,那一刀并未伤及要害,本不致命,关键是他中风了啊…中风很危险的…”这是西府请来的大夫的原话。
李氏要哭晕了。
她死丈夫时都没这么悲伤过。
她丈夫是个风流鬼,活着一天就在外招花惹草一天,鬼知道他当了家主会不会把哪个心爱的小妾庶子扶上位,因此李氏一点都不稀罕赫连齐活着,二老太爷不同了。
别看二老太爷不待见她这个儿媳,可二老太爷对她的三个儿子是真真疼到了骨子里,二老太爷在一天,就会为她的儿子谋划一天,二老太爷倒下了,李氏感觉天都要塌了。
李氏顾不上自己还有腰伤,亲自到二老太爷床前侍疾,还将两个宝贝儿子也叫来了房里,让他们寸步不离地守着二老太爷,务必不能让二老太爷有任何差池。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啊?早知道…早知道我们就不丢下爷爷自己回来了。”赫连宇自责地说。
赫连成难过道:“都怪你,我就不想走的,你非得拉我走!”
赫连宇倒抽一口凉气:“爷爷下令了我有什么办法?也许那个时候,爷爷就察觉到有危险了,才会让你我二人离开。”
赫连成嘀咕道:“可是爷爷不是很讨厌赫连朝吗?为什么要救他?依我看,是赫连朝自己贪生怕死,逃跑了,刺客抓不到他,才会行刺爷爷的吧?”
赫连宇正色道:“没错!他就是这种贪生怕死的人!”
二人拼了命的把燕九朝往坏处想,却不知燕九朝的坏,他们压根儿无法想象。
逃跑?留二老太爷独自面对刺客?
拉倒吧。
就是他刺的好么?
要说为何怀疑不到燕九朝头上,还真多亏了那把凶器,凶器不是赫连家的物品,当初二老太爷派人行刺赫连北冥时就想过不能让人查出来,因此凶器是定制的,除了燕九朝、俞婉、老崔头以及余刚等人,谁也认不出那就是行刺过赫连北冥的匕首。
余刚去西府调查线索时,看到了那把匕首。
匕首是大少爷拿走的,如今出现在二老太爷的凶案现场,只能说明,刺客不是别人,正是自家大少爷。
余刚不明白大少爷为何这么做,可本能地,余刚保持了缄默,什么也没说。
二老太爷的情况不比赫连北冥乐观,大夫们抢救了一天一夜,据说伤势是止住了,可中风太严重,不知今后还能不能再醒过来,即便醒了,约莫也不像正常人那样衣食住行了。
“那、那能回乡祭祖吗?”李氏问大夫。
大夫像看傻子似的看了李氏一眼,只差没说,他瘫了!连粥都喂不进去了,你还指望他祭祖?我看他是去见佛祖吧!
“不能。”大夫说。
在回乡祭祖的节骨眼儿上出了这等事,简直是要折西府的运啊!
听完大夫的话,李氏两眼一翻,晕过去了。
东府这头,谁也没想起祭祖的事来,听说二老太爷也遇刺后,老夫人亲自去探望了一番,感谢他救了自己小乖孙,叮嘱他好生养病,府中的事暂且不要操心,朝儿已经去捉拿刺客了,一定会将刺客绳之以法的。
赫、连、朝、捉、刺、客?!
原本有一丝苏醒兆头的二老太爷,再一次刷刷刷地晕过去了!
老夫人没太大心思放在小叔子身上,毕竟她儿子也受了伤,老夫人又与昏迷中的二老太爷说了会儿话,无非是府中万事有朝儿,让他安心养病,之后就离开了。
大夫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老夫人来看过二老太爷后,二老太爷的情况似乎更不乐观了…
老夫人去赫连北冥的院子。
俞婉哎呀了一声:“祖母您来得不巧,大伯刚吃了粥刚睡下。”
老夫人失望:“我又错过啦?”
不是错过,事实上,赫连北冥就没醒过。
赤灵芝发挥了功效,他的气色好些了,只是仍无醒来的迹象,这令俞婉感到担忧,该不会大伯自此都成植物人了吧?那样可就太残忍了。
母子连心,就算瞒得再天衣无缝,老夫人心里也开始有些发慌了。
“太奶奶!太奶奶!”小宝抱住老夫人的大腿,“小宝要喂!”
“二宝也要!”二宝抱住了老夫人的另一条腿。
大宝扑进老夫人怀里,把老夫人抱得紧紧的。
三个小家伙再一次成功地分去了老夫人的注意力,只是这法子,能用一次两次,却不能使一辈子。
还是得赫连北冥自己醒过来才好。
夜幕重重,夜风瑟瑟。
赫连北冥气息微弱地躺在床铺上,熏炉里散发着淡淡的药香。
忽然,一道暗影掠进了院子,无声无息地推开房门。
值夜的丫鬟趴在桌上睡着了。
那人点了她睡穴,轻轻地走到赫连北冥的床前。
他坐下来,握住了赫连北冥冰凉而枯瘦的手。
赫连北冥的指尖动了一下。
翌日,天光微亮。
俞婉醒来第一件事便是去大伯的屋子查看大伯的伤势,这是第三天了,老夫人那头已经快瞒不下去了,再这么下去她就得让燕九朝想法子将老夫人哄出府一段日子了。
她一边捉摸着,一边进了屋,结果就看见原本昏迷不醒的赫连北冥,此刻精神奕奕地坐在床头,他依旧脸色苍白,唇瓣毫无血色,可一双眸子亮得逼人。
“大伯!您醒了?”俞婉惊喜地走过去。
赫连北冥点点头,他手里拿着一把木制的匕首,匕首很小很旧,看上去有了不少年头。
“这是什么,大伯?”俞婉看着匕首问。
赫连北冥的眸子里浮现起一丝回忆的笑意:“笙儿七岁那年,我给他做的匕首。”
他醒来,这把匕首就在他床头。
笙儿来过。
不是在梦中。
------题外话------
摸下巴,为什么这章写得我有点泪目呢?
.对老夫人解释赫连北冥受伤的地方做了点修改,不是摔伤,是行刺受了轻伤。
第231章 逆天的运气(二更)
这是俞婉第一次听赫连北冥提起自己的儿子,从他的眼睛里,俞婉看到了难以掩饰的宠溺,明知不是亲生的,还这么疼爱…
俞婉想到了萧振廷,可赫连北冥的情况与萧振廷大不一样,上官艳没背叛过萧振廷,萧振廷是接受了这个女人以及她的孩子,他们之间的感情是在漫长的岁月中一点一点累积起来的,从无到有,聚少成多,赫连北冥却是在婚姻里实打实地让人戴了一顶绿帽子,恼羞成怒之下,他还能如此疼爱这个“孽种”吗?
会不会谭氏其实从未做过错事?这个孩子就是赫连北冥的亲骨肉呢?
如果真是这样,那么赫连北冥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呢?
他对赫连笙的父子之情是刻到了骨子里,即便被蒙骗了仍改不了初心,还是他压根儿知道真相,知道那就是他的亲儿子?
等老夫人再一次过来赫连北冥的院子时,赫连北冥已经在俞婉的“压迫”下乖乖地喝了半碗小米粥了,他胃口其实还不大好,不过俞婉说她好不容煮了面条,赫连北冥吓得赶忙问厨房还有没有别的吃的,俞婉道厨子煮了自己喝的小米粥,赫连北冥忙说他也要喝粥!
赫连北冥喝粥喝到一半,瞥见门口来了一道人影,是老夫人。
自己昏迷这么久,母亲一定担心坏了。
让母担忧,是他不孝。
赫连北冥愧疚地叹了口气:“这几日让母亲…”
“你好啦?”老夫人打断他的话,老夫人见他在喝粥,当下相信他果真是没什么事的,自己瞎操心了,老夫人把迈进屋的一只脚挪了回来,“那我先走了,我去找我小重孙孙啦!”
赫连北冥就是一愣:“…”
我、我可还是亲生的?
赫连北冥没醒太久,没一会儿又感觉虚弱,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
他的脉象有了极大好转,只是元气损得厉害,需仔细调养。
俞婉唤来赫连北冥的长随:“我大伯虽是度过危险期了,但需静养,短期内尽量不要让他受刺激,刺客与二老太爷的事也暂时不要向我大伯提起。”
别人猜不到刺客是燕九朝,余刚还猜不到吗?他可是亲眼看见燕九朝将匕首拿走的,最后那把匕首插进了二老太爷的肚子,傻子也能明白过来是怎么一回事了。
至于说燕九朝为何行刺二老太爷,俞婉没对余刚解释,她相信并不用她解释,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这个道理余刚总还是懂的。
余刚没揭穿燕九朝,也就是说他已经想通二老太爷就是行刺赫连北冥的元凶了。
但余刚想通容易,赫连北冥未必了。
那是他亲二叔,他能接受这个打击吗?
如果二老太爷只做了这一件恶事倒还罢了,可若是不止呢?谭氏与赫连笙的事,老夫人小儿子的事,会不会都与二老太爷脱不了干系呢?
她能想到的,相信余刚也想到了,只不过如今没有证据,一切都还只是猜测而已。
余刚点头:“余刚明白,余刚不会说漏嘴的。”
俞婉看了眼熟睡的赫连北冥道:“也不是要一直瞒着他,等伤口长好些,不要一激动就渗血,再告诉他也不迟。”
“是。”余刚应下。
俞婉站起身来:“我先回一趟梧桐苑,有什么事叫我。”
“大少奶奶!”余刚叫住俞婉。
俞婉转头望向他:“怎么了?”
余刚的眸光动了动:“多、多谢。”
多谢你们守护了大将军。
余刚以后,也会守护你们。
俞婉回了梧桐苑。
三个小家伙去老夫人屋里了,燕九朝乐得清静,正独自坐在窗边看风景。
俞婉走过去:“大伯醒了。”
“嗯。”燕九朝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仿佛对赫连北冥的生死浑不在意,也不知那个为了赫连北冥弄掉二老太爷半条命的家伙究竟是谁。
他就是这样,永远不会说,做了也当没做。
俞婉弯了弯唇角,在他身旁坐下:“看什么呢?”
“风景。”他说。
“好看吗?”俞婉问。
他眼前的院子俞婉也看得见,但同样的东西在不同人眼里就是不同的风景。
“没我好看。”燕九朝道。
俞婉一噎。
这话是不是说反了?
难道不该说“没你好看”么?
她这么一个大美人在他面前,结果他就顾着去自恋了么?
“来呀来呀!抓我呀!啰里啰里啰里!”
老夫人的屋子里传来了小宝无比欠抽的声音。
俞婉看见燕九朝的唇角不自觉地弯了下,弧度极淡,或许连他自己都没察觉到。
这是刻在骨子里的宠爱,戒不掉,也磨灭不了。
俞婉就想到了在赫连北冥手中见到的那把小木刀:“燕九朝。”
“嗯?”
俞婉问道:“你觉得,赫连笙是大将军的儿子吗?”
燕九朝答道:“是啊。”
“诶?”
这下换俞婉纳闷了,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你要不要慎重点再回答我?
“我是说亲生儿子。”俞婉道,“我方才听大伯提到赫连笙了,我感觉他言词间仍是十分疼爱他。”
燕九朝就道:“他儿子,当然疼了。”
俞婉若有所思道:“不是说谭氏与人有染,赫连笙是别人的种吗?”
燕九朝顿了顿:“唔,倒也有这么个说法。”
俞婉看向他:“那你觉得,哪个才是真的?”
“不知道。”燕九朝说。
俞婉黑了脸:“那你方才还说赫连笙是大伯的儿子!”
燕九朝无辜道:“猜的。”
俞婉:“…”
这么严肃的话题,你全凭猜的真的好么?
俞婉叹息一声,把玩起他修长的指尖:“真希望你猜的是对的。”
燕九朝看了看被她掰来掰去的手指道:“是不是对的,去问问不就是知道了?”
俞婉眨巴了一下眸子:“问谁?不会是大伯吧?”
燕九朝道:“谭氏。”
谭氏是赫连笙的母亲,她最清楚赫连笙究竟是不是赫连北冥的儿子。
午饭后,俞婉寻了个买糖葫芦的借口出府,老夫人起先不大同意:“…刺客还没抓住呢,万一半路碰上了怎么办?咱们府里可不能再有人出事了。”
俞婉不动声色地瞟了一眼镇定自若的燕九朝,你惹的锅,你来背。
燕九朝只得谎称刺客已经伏诛。
这倒是大实话,当时那个刺杀赫连北冥的假赫连笙,的确已经死了,死得极快,害他们连对方是谁、为何行刺赫连北冥都没能问出来。
不得不说,能将事情做到这个地步,二老太爷当真有几分手段,可惜,人算不如天算,赫连北冥的命让俞婉与老崔头保住了,二老太爷一计不成心生一计,结果撞到燕九朝的枪口上,生生让燕九朝给识破了。
什么叫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这就是了。
听说刺客死了,老夫人这才放心地让俞婉出了门。
俞婉去过谭氏的庵堂,就在供奉着蛊后金身的蛊庙附近,俞婉为掩人耳目,依旧换上了男装,她让车夫将马车停在蛊庙的山脚,打算步行去庵堂。
只是她万万没料到的是会在这里碰上一个熟人。
“国师大人,这边请!”
一个蛊庙的信徒单手行礼,将国师自另一辆马车上迎了出来。
俞婉此时已经离自己的马车很远了,再折回去是来不及了,可往前走就要与国师迎面碰上了,虽说她女扮男装,可脸还是自己的脸,国师一准能认出她来。
俞婉唰的背过了身子,打开折扇,挡住自己的右脸。
国师让人簇拥着打她身后走了过去。
她又赶忙换了手拿扇,挡住自己的左脸。
国师起先没在意一个路边的少年,可他人都走过去了,忽然心头涌上一股异样,他迈步朝俞婉走了过来。
俞婉用余光瞥见他的身影,暗道不妙,天要亡我!
千钧一发之际,忽然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施施然地走了过来,一把抓住俞婉的手腕,娇嗔不已道:“好你个负心汉!总算让我逮住你了!你还想躲?你躲得着吗?你化成灰我也能把你认出来!那个小贱人呢?怎没和你一起?啊,我知道了,她是步我后尘了!你们这些臭男人,果然没一个好东西!你给我过来!看姑奶奶今天怎么收拾你!”
俞婉就这么让对方连拖带拽地弄进附近的小竹林了。
看了热闹的众人一阵哄笑。
国师暗道自己多心了,摇摇头,与信徒一道上了蛊庙。
危机解除后,俞婉长松一口气,抽回手来,冲对方深深地作了个揖:“多谢董姑娘仗义相助。”
是的了,这当街拽走负心汉的女子不是第一楼的花魁董仙儿,又是谁?
董仙儿笑吟吟地看了俞婉一眼,指尖挑起她光洁的下巴,妩媚地说道:“小相公,你可真是水深火热呀。”
第232章 真相过往
这小丫头,能不能不要一见她就调戏她呀?虽说同为女人,让调戏一把也没什么,可她家那位小蛇精病是个连母蚊子都不肯放进来的主儿,她身上要是沾染了别的女人的脂粉香气,回去又该吃不消了。
“咳。”俞婉不着痕迹地拿开董仙儿的手,话锋一转道,“许久不见,董姑娘可还好?”
“拿开你的脏手,别对我动手动脚!”董仙儿嗔了俞婉一眼。
呃…到底谁先动手动脚的?
董仙儿笑盈盈地看了俞婉一眼,面纱上的一双眸子都弯成了好看的小月牙儿。
俞婉的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前任就喜欢看渣男备受打击的样子。
“话说回来,董姑娘怎么会来了蛊庙?”俞婉敛起思绪,言归正传。
董仙儿哼了哼:“你能来,我不能来?”
“能,当然能。”俞婉顺着毛撸。
董仙儿约莫是让她撸得没了脾气,摇了摇手中的蒲扇说:“我是来蛊庙找人的,可是为了替你解围,错过和人家约定的时辰了,你说说,你该怎么赔我?”
“啊,这…”俞婉一脸无措。
董仙儿捧着肚子,哈哈哈哈地笑了。
俞婉茫然地看着她,这很好笑吗?这什么第一花魁,笑点是不是太低了喂?
董仙儿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她抬手擦了擦,堪堪止住笑,说道:“呆子!”
“…”呆子就呆子吧,你高兴就好。
从本质上来说,俞婉并不是一个爱逞口舌之快的人,何况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至少这几次接触来看是这样。
她是不是真的约了人,俞婉不知,可她替自己解了围是事实,所以她爱埋汰就让埋汰吧,又不少块肉。
董仙儿含笑看向俞婉说:“我总是气你,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早已被某小蛇精病气出一颗强大心脏的俞婉气定神闲地说:“你怕是对气人有什么误解。”
家里供着一位气死人的祖宗,你这点道行还不够看的。
董仙儿又让俞婉一本正经的样子逗笑了,笑得前俯后仰,扶着竹子停不下来。
俞婉简直怀疑这个花魁几辈子都没笑过。
也不知她究竟笑了多久,俞婉没算时辰。
终于她还是笑够了,正了正笑弯的身子,对俞婉说:“轮到我问你了,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我…”
不待俞婉把话说完,董仙儿的笑容淡了淡:“我劝你不要对我撒谎,国师还没离开蛊庙呢,我随时可以把你交出去。”
俞婉幽怨地看了她一眼,这就不可爱了啊。
“说吧。”董仙儿双手抱怀。
俞婉低叹一声,半真半假地说道:“我是来查案的,赫连家当年有一桩悬案,我听说此事后颇为好奇,于是想来探探消息。”
董仙儿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与赫连家什么关系?”
俞婉拿着折扇拱了拱手:“这个嘛,还恕我不便相告。”
董仙儿摆摆手:“罢了,你不想说,我不强人所难便是,你说的可是赫连家大少爷被逐出家门一事?”
“董姑娘也听说过这件事?”俞婉错愕。
董仙儿自嘲一笑:“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帝都谁人不知?说的是赫连家大少爷打死了一个平民,事后还不知悔改,扬言要灭了那人全族,东府忍无可忍,才将这不孝子逐出了家门。”
俞婉若有所思地看了眼董仙儿:“听董姑娘的口气,似乎并不相信这件事。”
“我自然不信,你又信不信?”
“我若是信,也不至于上这儿打探消息了。”
董仙儿望了望庵堂的方向:“你是要去问住在那里头的人?”
俞婉见她神色不赞同,遂出言道:“怎么?不能问吗?”
董仙儿道:“不是不能,而是最好不要。”
俞婉道:“此话怎讲?”
董仙儿用蒲扇指了指山坡上的庵堂:“你以为庵堂里就住了她一个人吗?我若是你,才不会去那里打草惊蛇。”
这么说,谭氏这么多年来一直被人监视着?
俞婉越发觉得当年的事不简单了。
董仙儿笑了笑:“其实这件事我也算知情,不如你来问我,念在你还算顺眼的份儿上,我全都告诉你得了。”
俞婉没问她是如何知情的,董仙儿有自己的本事,她原就不是一个简单的花魁,俞婉于是问道:“赫连笙…是北冥神将的亲骨肉吗?”
“是。”董仙儿说,“当年谭氏让人陷害,有个陌生男子上门,声称谭氏是与他私定过终身的女子,还一口咬定谭氏大婚前几夜与他有过夫妻之实,赫连笙是谭氏与他的儿子。”
俞婉顿了顿:“恕我直言,就算他真与谭氏有过夫妻之实,可谭氏没几日便嫁入了赫连家,她与赫连大将军也做了真正的夫妻,男子怎么能断定赫连笙一定是他的孩子,而不是赫连北冥的?”
“这就是问题所在。”董仙儿看向俞婉道,“谭氏亲口承认与赫连北冥行房后都会喝上一碗避子汤,所以孩子不可能是赫连北冥的。”
俞婉疑惑道:“谭氏没说自己为何这么做?”
董仙儿望向庵堂道:“她说了,说自己从未爱慕过赫连北冥,自己原与男子情投意合,都是赫连家以权势相逼,她爹娘得罪不起,才把她嫁了过去,原本她都做好私奔的打算了,可谁料让家里人捉回去了,她这辈子最恨的人就是赫连北冥,最讨厌的长辈就是老夫人,她在赫连家每一日都是煎熬,每时每刻都在强颜欢笑,东窗事发,她觉得自己终于能够解脱了。”
“…我不信。”俞婉说。
董仙儿愕然了一下,随后恢复了正常神色:“是啊,信的话,你也不会来查了。”
“你信吗?”俞婉问她。
“我信不信重要吗?”董仙儿垂眸说。
不知是不是错觉,俞婉自她身上感受到了一丝落寞。
但这很奇怪不是吗?她又不是赫连家的什么人,怎么会为赫连家的事情烦忧呢?
俞婉郑重地说道:“多谢董姑娘告诉我这些。”
董仙儿歪着脑袋看向她:“你不怕我是掐了胡话来骗你的?”
俞婉愣了愣:“啊,你会吗?”
“哈哈哈哈…”董仙儿又让俞婉一脸懵圈的样子逗笑了,她总是能轻易地被这个小相公逗乐,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么一乐呵,心头那些乌云似乎都散去了。
“我不会。”她敛了笑说,“至少这件事不会。”
俞婉挑了挑眉:“这么说别的事会咯?”
董仙儿笑盈盈地凑近她:“不如你娶我,那我就对你再也没有秘密。”
俞婉摸了摸鼻子道:“你还是对我有点儿秘密吧。”
董仙儿小脸一沉,哼道:“呆子!”
董仙儿气呼呼地离开了。
俞婉一寻思,今日白占了人家不少便宜,让人家替自己解了国师的围不说,还免去了在庵堂暴露的风险,关键是该查的消息也一个不漏地查到了,真该好生答谢她的,却偏偏把人给气走了。
俞婉拿折扇拍了拍脑门儿:“哎,罪过罪过。”
俞婉并不是谁的话都信,可直觉告诉她,董仙儿方才在林子里所言没有半句假话。
谭氏在庵堂里让人监视着,这么看来,当年的“背叛”也是身不由己,谭氏有自己的苦衷。
或许同为母亲的缘故,俞婉更愿意相信谭氏所作的一切不是为了自己。
“是为了赫连笙吗?”
一个母亲为了保护自己的儿子,什么不要命、不要名节的事都干得出来。
把赫连笙逐出赫连家,一定是因为赫连家对他来说已经不够安全。
俞婉想到了西府的阴毒老太爷。
是不是他威胁谭氏了?
那老头子这么毒,保不齐当年赫连北煜摔下山崖的事也是他暗箱操控的。
他害死了赫连北冥的亲弟弟,又来害赫连北冥的儿子,当长房再也没有合适的继承人时,西府便能顺理成章地继承整个赫连家了。
如意算盘打得可真响,但他没料到他儿子会死在燕九朝手上,更没料到他自己会瘫在燕九朝手里吧?
这就叫恶有恶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马车抵达了赫连府。
俞婉回往老夫人的院子,刚走到一半,余刚脚步匆匆地走了过来,神色有些一言难尽:“大将军醒了,他要见你。”
第233章 又见小黑姜(二更)
俞婉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表情不大对啊,出了什么事?我大伯知道二老太爷的事?”
余刚摇摇头。
俞婉想了想:“那就是小狐狸生病了?”
余刚再度摇头。
俞婉杏眼圆瞪:“那是因为什么?”
余刚叹道:“哎呀,大少奶奶自个儿进屋瞧吧。”
其实这种事找大少爷更合乎常理,可余刚太把不准大少爷的性子了,总觉得大少爷作起妖来场面会变得无法掌控。
二人说话间,进了赫连北冥的院子。
余刚走到廊下便驻足不前了,冲俞婉比了个请的手势,俞婉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地进了屋!
赫连北冥如今的状况是不宜会客的,可偏偏他的床前坐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男人约莫二十上下的年纪,长了一张五官刚毅的俊脸,古铜色的肌肤,魁梧高大的身材,上上下下透着一股金戈铁马的气息,他的这张脸有几分像俞婉见过的赫连宇兄弟,俞婉当下猜出了他的身份——西府长孙赫连枫。
赫连枫不是驻扎在西城吗?怎么忽然间回帝都了?
赫连北冥背靠着厚厚的垫子坐在床头,好不容易养出来的气色因为待客又苍白了下去。
俞婉心疼这位毫无血缘关系的大伯,也心疼燕九朝让出来的赤灵芝,神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的。
“大伯。”俞婉进了屋。
屋内的两个男人齐齐朝她看了过来。
俞婉在马车里便换回了女装,此时穿的是一条不算奢华但也不失礼数的湖蓝色束腰罗裙,外罩了件半透明白纱衣,轻灵秀丽,气质恬淡,若非挽着妇人的发髻,大抵会让人认定是个未出阁的小姑娘。
赫连枫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底掠过一丝错愕。
赫连北冥的眸子里浮现起自己都未察觉的柔和:“阿婉来了,这是你二弟,赫连枫,枫儿,这是你大嫂。”
真论年龄,俞婉小赫连枫三两岁,这么叫是随了燕九朝。
俞婉向赫连枫打了招呼:“二弟。”
赫连枫起身行了一礼:“大嫂。”
“坐吧。”赫连北冥道。
俞婉坐在了床前的另一个小凳子上,没着急与赫连枫寒暄,而是问赫连北冥:“大伯感觉怎么样了?”
“好多了。”赫连北冥说。
好多了才怪,脸这么白,想到这里,俞婉忍不住给了赫连枫一记眼刀子,没见人病成这样了吗?还让坐起来招待他,脸可真大!
“咳!”赫连枫不自在地清了清嗓子。
俞婉问道:“不知二弟是几时到家的?”
赫连枫正色道:“今日刚到,听说大伯受伤了,特地过来看看大伯。”
俞婉淡淡一笑:“让二弟费心了,二弟可见过老夫人了?”
“正要去。”赫连枫说。
俞婉笑了笑:“正巧我也想去给老夫人请安,我与二弟一起吧,让大伯歇会儿。”
赫连枫欲言又止。
赫连北冥对俞婉道:“我与枫儿适才在说祭祖的事。”
“祭祖?”俞婉顿住。
俞婉来赫连家时日不多,不知赫连家还有祭祖的规矩,在莲花村,乡下人的坟头就立在山坡后,逢年过节了,思念老祖宗了,去坟头上柱香就是了,可没祭祖这么一说,至于嫁入少主府后,燕九朝的祖宗都葬在皇陵,那更没她什么事了。
因此乍然听到这个,俞婉还挺新鲜。
祭祖的具体事宜自有族老们操持,倒不必神将府费什么心思,也正因如此,做甩手掌柜的赫连北冥才没第一时间想起来。
往年全家都得去,由赫连北冥上头一炷香,赫连笙还是府里的大少爷时,由他上第二柱香,他被逐出家门后,赫连齐接替了他的位子。
如今赫连齐也不在了,原计划是由赫连枫顶上。
不过在赫连北冥遇刺后,这一安排又发生了变动,赫连北冥重伤在身,不宜舟车劳顿,他去不了了。
“让二叔去上头一炷香,你跟着二叔,朝儿留在府里陪我。”赫连北冥说。
西府老太爷上头一炷香,赫连枫上第二柱香,燕九朝不是真正的大少爷,自然不能去上香,便是他想去,他没上族谱,也进不了祠堂。
俞婉不乐意了,她再傻也听出头一两炷香的意义了,这不是只有家主与继承人才有资格做的事吗?东府又不是真的没有继承人了,凭什么让给西府?
“我爷爷他…受伤了,去不了了。”赫连枫难过地说。
赫连北冥就是一愣:“二叔受伤了?怎么回事?”
俞婉真想锤死这家伙!
好不容易才瞒住的消息,却如此轻而易举地让他抖了出来。
赫连枫纳闷道:“大伯还不知道吗?有刺客潜入府邸要对大哥不利,结果误伤了爷爷。”
赫连北冥眸光一沉:“余刚。”
余刚眼神微闪道:“我、我想说的,可不是没机会吗?您每次醒不了一会儿就睡着了。”
赫连北冥冷冷地睨了余刚一眼,转头叹息一声,对侄儿道:“按规矩来吧。”
按规矩,就该是赫连枫上头香了。
赫连枫迟疑道:“大哥那边…”
赫连北冥说道:“你大哥身子不好,也不宜舟车劳顿,何况他刚回府,没来得及上族谱。”
“是,侄儿知道了。”赫连枫拱手行了一礼,又与赫连北冥寒暄了几句,转身出了院子。
没了外人,赫连北冥的脸色沉了下来,看了看明显有所隐瞒的俞婉与余刚道:“老实交代,府里怎么会来了刺客?”
以赫连府的防守,什么刺客能轻易地进来?还刺伤了西府老太爷?府里的侍卫干嘛去了?都死了吗?
余刚冷汗直冒地说道:“就是来了刺客啊…和那晚行刺您的刺客是一伙儿的,可能是想抓了大少爷来威胁您,结果二老太爷也在场,就…就给伤到了…”
府里流传的版本是二老太爷替燕九朝挡刀,可既然赫连枫没这么说,那余刚也不这么说。
赫连北冥的眼刀子嗖嗖的,余刚吓得都想往外跑了。
俞婉忙打了个圆场:“大伯,您就别为这些事操心了,我们会解决的,您的当务之急是尽快养好伤势,还有,祭祖的事您要不要再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赫连北冥问。
俞婉正色道:“让东府的人去上头香呀!”怎么能便宜了西府的那群王八蛋!!!
赫连北冥不是不希望赫连家的继承权在大房延续下去,只是形势比人强,他垂眸一叹:“我去不了,朝儿他,也去不了。”
已经被逐出家门的赫连笙,更去不了。
却说赫连枫出了院子后,先去梧桐苑拜会了老夫人,随后回西府探望了重伤的二老太爷。
二老太爷中风瘫痪,不仅口不能言,手不能写,就连呼口气都担心会哽在喉咙里,他大半条命都交代在燕九朝的手里了,他恨燕九朝,也恨将燕九朝引狼入室的赫连北冥。
“爷爷,我方才去看过大伯了,大伯让我去上头香,这第二柱香,我想让宇儿来上。”
听了长孙的话,二老太爷浑浊的老眼里忽然迸发出了久违的亮光。
哈,就知道是这样!就知道会是这样!他不能去上头香又怎样?还不是轮到了他孙子的头上?
家主之位是西府的!
整个赫连家都是西府的!
等他宝贝孙子做了家主,他就动用所有赫连家的死士,把东府的人一个不留地赶出去!他还要捏死燕九朝!捏死他!捏死他!捏死他!
没什么能阻挡他孙子继承赫连家了!
赫连北冥也不能!
除非,那个摔下山崖的孩子重新活过来——
但这怎么可能呢?那孩子死都死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赫连家是他的了!
月黑风高,一辆马车停在了一座奢华大气的府邸外。
半路雇来的车夫道:“老爷,夫人,到了。”
病歪歪的小黑姜打了个呵欠。
俞邵青扶着她,缓缓地下了马车。
第234章 母子相见
梧桐苑,俞婉给几个小家伙洗澡,几人越大越有自己的想法,都不如刚满两岁那会儿好哄了,让乖乖坐着,偏在木盆里闹开了。
大宝从前最是威武霸气,可自打两个弟弟会说话后,就时常联起手来欺负大宝,这不,俞婉转身去拿衣裳的功夫,大宝又让弟弟浇了两捧水。
“二宝!小宝!”俞婉只看地上的影子也捕捉到两个小家伙的恶作剧了,转过身来,严厉地看了二人一眼。
二人羞答答地低下头,一副天真无害的样子,继续泡起了小澡澡。
俞婉把大宝脸上的水渍擦干,将大宝抱起来,先给他擦了小身子,穿了衣裳,抱上了床。
小宝叫唤:“娘!娘!我也要穿!”
“茯苓!”俞婉冲门口唤道。
茯苓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拎起湿哒哒的小宝,一顿猛擦,粗糙的大手擦得小宝直翻白眼、狂吐舌头。
被“蹂躏”了一番的小宝可怜兮兮地爬上床,扑进娘亲怀里。
呜~
三个小家伙都换好了寝衣,白日里睡多了些,这会子还不困,在床上争相蹦了起来,蹦着蹦着又出了一身汗,澡算是白洗了。
就在俞婉打了水,要给小家伙们擦身子之际,门外响起了紫苏与一个守门婆子的声音。
“…行,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紫苏打发了守门婆子后,轻轻叩响了房门,“大少奶奶。”
“进来。”俞婉说。
紫苏推门而入。
“紫苏!紫苏!你看我!”小宝耍宝似的翻了个叉,这是他新学的动作,特别喜欢和人炫耀。
紫苏被他逗笑了:“小宝真厉害!”
小宝拍拍小胸脯说:“我是好厉害!”
“我也会。”二宝说。
“你不会。”小宝说。
俩兄弟吵起来了。
大宝在一旁蹦来蹦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没理两个沙雕弟弟。
俞婉啼笑皆非地看了三个小家伙一眼,问紫苏道:“这么晚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紫苏小声道:“方才门房的杜婆子说,咱们府外来了一对夫妇,自称是小公子的亲人,那个女子还与大少奶奶长得十分相像,杜婆子一时惊诧,这才来禀报大少奶奶了。”
“和我长得像?”俞婉第一反应自然不是自家爹娘来了,第二反应就是了,可想想又不大可能,她爹是陛下亲自册封的侯爷,有品级在身,是不能随意离开京城的,更别说走出大周来南诏了,燕九朝可以出京,那是因为燕九朝能来去自如,陛下以为他回燕城了,之后的事只用燕王府保密就够了,可莲花村开着矿,朝廷三不五时要去检查,看不见他爹,总该会问点啥。
所以哪怕从情感上俞婉希望是爹娘来了,理智上却觉得这是不可能的。
可不论怎样,俞婉还是去府外见了那对夫妇。
结果一开门,她傻眼了。
“阿爹?阿娘?”
“阿、阿、阿…阿婉?”
比俞婉更惊诧的是俞邵青,因为他们之所以找来赫连府,绝不是因为他们知道女儿在这里,俞婉一行人是随赫连北冥回京的,他们的行踪并不好打听,倒是阿畏与三个小黑蛋一路上留下了不少传说,他们找上蛊殿,找到蛊殿赠送的宅子,最后才找来了赫连家。
至于俞婉,她当初离开与燕九朝京城时,给的说法是燕王府出了事,他们小俩口要回燕城一趟。
“你怎么会在这里?”俞邵青讶异地问。
“这…说来话长。”俞婉看了看四周的下人,低声道,“燕九朝现在是老夫人的亲孙子,赫连家的大少爷,我是大少奶奶。”
“什么?!”俞邵青又是一怔,比方才第一眼见到亲闺女更惊讶,“他到底几个爹呀!!!”
怎么又成赫连家的大少爷了?!
人多眼杂,有些话俞婉不好说,只得用眼神示意自家亲爹:“…回头与您和阿娘细说,先进府吧。”
俞邵青没着急进府,而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女儿一番,确定女儿没瘦、没吃苦,这才稍稍放下心来,须臾又咬牙道:“就知道你们不是回燕城了!臭小子!敢骗我!”
抓包来得太快,就像龙卷风,俞婉悻悻地摸了摸鼻子,不好告诉阿爹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当初是她要来南诏为燕九朝寻药引的,她果断跳过这一茬:“可是阿爹,你们怎么找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