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郡主威胁道:“要是敢弄虚作假,我抄你全家!”
东家诚惶诚恐:“不敢不敢!借小的一百个胆子也不敢!”
小郡主警告完店家,迈着悠闲的步伐上车了。
车夫的脸肿肿的,身上也弄脏了。
小郡主嫌弃地看了他一眼:“怎么回事?你这副样子怎么伺候我父亲?”
车夫委屈道:“方才有个疯子闯上马车了,还把奴才给推了下去。”
“那我父亲没事吧?”小郡主赶忙掀开车帘。
面具已重新回到了驸马的脸上,驸马端坐在车内,含笑看她一眼:“我没事。”
九月的南诏不冷不热,算得上气候宜人,这日午后却不知怎的,突然变得有些燥热。
俞婉在胡同里穿梭着,她担心燕九朝是又难受了才会找个没人的地方躲起来,因为在府里躲着让她找到过一次,所以这会儿他干脆躲得远远的。
俞婉还不知自己多心了,她扎针尽管把穴位给扎错了,可疗效不是盖的,燕九朝这会子并不难受,至少身子不难受。
“相公!”
俞婉终于看见他了,他站在一个荒凉的屋檐下,两眼望着天,不知在看什么。
听到俞婉的声音,他也没反应。
俞婉的心里打了个突,该不会她方才那几针把人扎傻了吧?
不对呀,她又没扎他脑子。
“相公?”俞婉迈步走过去,试探地小声唤了他一句,小声不行,她又加大了音量,“相公!”
“我没聋。”燕九朝望着蔚蓝的天际说。
俞婉古怪地撇了撇嘴儿,没聋干嘛不理我嘞?
俞婉顺着他的目光往天上望了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出来了?你在看什么?”
“随便走走,随便看看。”燕九朝云淡风轻地说。
“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啊?那套针法我也才学不久,扎得不是很好,再回去让老崔头给你瞧瞧吧。”该死的老崔头,硬是不直接给燕九朝治病,非说是当初发下毒誓,这下好了,她一个半吊子中医,临时被赶鸭子上架了。
燕九朝没接她的话。
这是不想回去让老崔头给看诊的意思了。
俞婉觉着自己好歹也与燕九朝大婚了这么久,又没怎么分开过,二人蜜里调油、相濡以沫,按理说她该十分了解他才是,可他依然时常会她有些看不透。
譬如此时,他像个二傻子似的处着这里望天,俞婉就完全get不到他在作什么。
燕九朝道:“我方才见到驸马了。”
平淡如水的语气,像是在说,我今天看见一兜大白菜了。
“哦…嗯?”俞婉愣了下,“你说什么?你看见谁了?”
俞婉怀疑自己听错了,没人能在看见疑似自己亲生父亲的人时保持这种反应的。
“驸马。”燕九朝说,他的语气没有丝毫变化。
俞婉于是更惊讶了,这次她确定自己没听岔,他是真的看见驸马了,但他的反应…未免太镇定了吧。
该震惊的已经震惊过了,不然她当他站在这里是为什么?天上真能给看出一朵花儿来么?
俞婉也看见过一次驸马,不过那次她并不知道对方是驸马,就不知燕九朝是如何确定的,俞婉没问这个,而是道:“那他看见你了吗?”
“嗯,看见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没有。”
居然没说话?
俞婉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错愕,她想了想,最终还是决定道出心底最大的疑惑:“那他是燕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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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吗?是吗?
第211章 炸毛的小宝
燕九朝想起了在马车内摘下对方面具时所看到的那张脸,他第一眼看见的是斜跨了半个左脸的伤疤,那伤疤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之所以没痊愈,绝不可能是因为缺药,毕竟他是驸马,全南诏最好的药都能被拱手送到他面前,只能是当初伤得太深了,乃至于药石无医。
那一瞬,燕九朝忘了去想他是谁。
早在大周时,燕九朝便听百晓生提过,南诏驸马终年戴着一张面具,传言是容颜有损,他自是不信的,没料到竟是真的。
当然对方的脸他最终也还是看清了。
就算有那道狰狞丑陋的疤,但他长得…
燕九朝停止了思绪,抬起手,挡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问俞婉道:“若我这样,你可还能认出我?”
俞婉错愕地点点头:“你全遮了我也能认得呀!干嘛这么问?”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燕九朝说。
“嗯?”俞婉更一头雾水了。
她发觉自打自己问出了南诏驸马是不是燕王后,自家相公的话就变得奇奇怪怪捉摸不透了,想想并不奇怪,如果驸马是燕王,他还活着,这是好事,可他抛弃妻子,这是难以接受的事;如果驸马不是燕王,那燕王就没背叛他们母子,这纵然是全了燕九朝心底的信仰,却也断绝了最后一丝希望。
他心里…一定很矛盾吧,毕竟,那是他一直敬重的父王啊。
燕九朝其实并没有俞婉想的这么多,他已经大了,并不是那个成天追在父王后头的孩子了,事到如今他所求的也不过是一个真相罢了。
他说道:“那张脸虽然变了许多,有了刀疤,有了岁月的痕迹,但我不会认错。”
俞婉唰的看向他,这话的意思是——
燕九朝低叹一声道:“是我父王的脸。”
不知为何,听到这样的答案,俞婉远没有想象中的震惊,或许在她心里也早已倾向于驸马就是燕王,她语气如常道:“那你们怎么会没说话?他不是看见你了吗?”
燕九朝望着一片天际飘来的乌云道:“他是看见我了,但他似乎并不认识我,也或者,是他没认出我。”
燕王离开时燕九朝才八岁,如今过去十五、六个年头,燕九朝的样子较儿时大有不同,一下子没认出倒也不怪,只不过…见过燕王的人都说燕九朝与燕王年轻时长得一模一样,燕王看见一个和自己如此相似的人难道就没点想法?没猜出是自己儿子出现了?
还是说燕王早把他们母子给忘了,与小帝姬彻底开始新的生活了?
还有,他的脸为什么被毁了?
这一切的一切俞婉都想不通,不过也并不一定要想通,他们人都在帝都了,真相如何总有一日会水落石出的。
她握住燕九朝的手:“时候不早了,回家吧。”
燕九朝没说话。
可当俞婉拉着他往回走时,他也没反抗。
二人先去了栖霞苑。
老崔头叉腰站在院门口,一瞥见不远处走来的两道身影,赶忙啃了口大猪蹄子道:“我就说不会有事吧!这不是回来了!”
老崔头如释重负的同时,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啃着猪蹄子回屋了。
老者与江海见二人完好无损地回来,一个字没说,也转身回屋了。
“大伯。”俞婉笑着与没来得及第一时间人间蒸发的赫连北冥打了招呼。
“我是来看几个孩子的,他们不在,我走了。”赫连北冥面无表情地说着,推着轮椅出了院子。
俞婉看破不说破,笑着晃了晃燕九朝的手:“大家都很担心你呢。”
燕九朝冷冰冰地道:“谁要他们担心了?”
俞婉看着他微微泛红的耳朵尖,弯了弯唇角。
晚饭时,阿畏与青岩回府了,需要的玉牌已通通到手,为避免露馅,青岩领着阿畏去了好几处不同的蛊师行会,万幸古代没有刷脸办证一说,不过却需要摁手印,这可难不倒青岩,早在出发前,他便将几人的手印用面团印上了,摁手印时只需阿畏手脚麻利便可瞒天过海。
阿畏自然不负众望。
晚饭后,燕九朝去药浴,俞婉则去了阿嬷的屋,与阿嬷商议进蛊山的事宜。
俞婉道:“雪蟾蜍究竟在蛊山的什么地方?”
老者道:“不知道,要去找。”
俞婉顿了顿:“它真的在蛊山吗?”
老者道:“在的,曾有人在蛊山见过它,只是迄今为止都没人能够得到它,一是它行踪诡异,二是它终年沉睡,三年才醒一回,至于醒多久就看它心情了。”
俞婉又道:“它醒着会比较好找吗?”
老者点点头:“它醒着会觅食,我们通过诱饵将它引出来,会比我们漫无目的去找强上许多。”
这么说俞婉就明白了,蛊虫这么小,它睡着后气息会变弱,在茫茫蛊山里将它找出来无异于大海捞针,让它自投罗网却不同了,以他们几个的实力,俞婉相信只要它肯现身,就势必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
只是眼下还有一个问题:“阿嬷,它上一次醒是什么时候?”
老者道:“恰巧是三年前,女君府应当也是算准了它苏醒的时辰,才会在近日想法子对它下手。”
“我打听到了一件事。”青岩忽然开口。
“什么事?”俞婉问。
青岩道:“我今日与阿畏去蛊师行会,听到一则消息,女君府的孟大蛊师也考上七丈蛊老了,我想他们也准备好进入蛊山了。”
俞婉对这个消息并不意外,毕竟早在聚贤楼董仙儿便提醒过她,女君府的那位大蛊师怕是拥有蛊老的实力。
俞婉沉思道:“我们能想到的,他们未必想不到,届时双方都出动诱饵,雪蟾蜍会上谁的当还真不好说了。”
“大不了硬抢!”江海硬气地说。
这是无奈之下的退路,小帝姬需要雪蟾蜍是为了保住她的女君之位,而他们需要雪蟾蜍是为了医好燕九朝的毒,谁都不能让步。
老者望了望天色,道:“今明两日有雨,不宜进入蛊山,他们最早也得后日。”
青岩拍板道:“那我们也后日出发!”
女君府
女君已经得知蛊殿多出了三个七丈小蛊老的事了,她感到了一股危机,她才是该让蛊神庇佑的人,如今一下子多了三个,她感觉自己似乎不那么特殊了,不过她并没为此苦恼多久,她是要做国君的人,她的心胸应当像大海一样宽广,有蛊神庇佑她的子民,这是好事。
她是天道,他们是顺应天道而生的孩子,他日她登基,一定会重用他们。
至于眼下,有比几个小蛊老更让她关注的事。
“孟大人,此去蛊山准备得如何了?还需要什么,但请吩咐。”她看向站在花厅正中央的男人说。
孟蛊老道:“一切皆已就绪,诱饵做好了,随行蛊师与护卫也定下了,我后日便出发,殿下只管等我好消息便是。”
女君满意地笑了笑:“待我做了国君,就册封大人为国师。”
历代国师都是祭师,蛊师从未有此殊荣。
孟蛊老受宠若惊,拱手行了一礼道:“属下惶恐!”
女君托起他的手:“只要你助我得了蛊后,你便是我的心腹大臣,国师之位,你当仁不让。”
孟蛊老后退一步,撩开下摆单膝跪了下来:“我孟柒在此立誓,一定会为殿下寻到雪蟾蜍!”
女君欣慰地笑了,孟蛊老是全南诏等级最高的蛊老,尽管还有三个七丈小蛊老,可一则他们并不会跑去蛊山与他们争夺蛊后,二则他们还小,同为七丈蛊老,当然还是孟柒更老道,所以蛊后一定会是孟柒的囊中物。
女君对此深信不疑。
夜里果真如阿嬷所言,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三个小黑蛋特别矫情地跪趴在床上,小脸埋在枕头上,小屁股翘得高高的,一副我好害怕下雨的样子,俞婉简直快给笑岔气了。
这一夜,小宝特别心机地挤掉两个哥哥,成功抢占了最靠近床内侧的位置,这是俞婉睡的地方。
终于可以摆脱臭爹爹了,哼!
小宝得意地扭屁股。
熄了灯后,屋子里黑了下来,俞婉与燕九朝上了床。
小宝贼兮兮地看着那道身影越过他们三个躺下来,他二话不说地扑了过去!
扑完,发觉有些不对劲。
他睁大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懵圈地愣在那里。
一直到头顶传来一声低低的笑声。
妈呀!
扑错了!
小宝整个毛都炸了!
第212章 小肥仔开口(二更)
小雨下了两日,第三日风和日丽,晴空万里,栖霞苑收拾一番准备动身了,几个小蛊老大人并不用以身涉险,只需将蛊师们送入蛊殿即可,随后他们会以为小蛊老大人寻找毒虫炼蛊为由进入蛊山。
“阿嬷,我能去吗?”临行前,俞婉问。
老者道:“你可以去蛊殿,但你不可以进蛊山。”
“为何?”
“你的蛊王会对雪蟾蜍造成影响,所以你最好不要在场。”
俞婉点点头:“那我把他们送过去再回来。”
虽说雪蟾蜍三年一苏醒,可谁也把不住它究竟哪一日才醒,退一万步说,就算它醒了,可茫茫蛊山,想撒满诱饵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办到的。
俞婉将整理好的包袱递过去:“这是半个月的干粮,一人一份,我都备好了,水囊有三个,进入蛊山后你们得尽快找到水源。”
“你放心。”青岩接过包袱,分给了江海、月钩与阿畏,自己也留了一个。
也就这丫头瞎操心,他们这群糙老爷们进了深山老林还能把自己给饿死不成?不过既是俞婉亲手准备的,他们还是十分珍惜地收下了。
女君府的人也要进山,双方人马碰上的可能性很大,为此俞婉特地让老崔头给江海、青岩与月钩易了容,至于阿畏,孟蛊老虽在蛊殿见过他一次,却不知他与他们是一伙儿的。
俞婉所料不错,她前脚刚把阿畏一行人送入蛊山,后脚女君府的马车便抵达了蛊殿。
她抱着儿子上了马车,挑开一丝帘幕的缝隙往外瞧。
孟蛊老俨然也注意到了突然出现在蛊殿的马车,叫来一名蛊殿的侍者,询问发生了什么事。
侍者道:“小蛊老要炼蛊,让蛊师们去给他们抓虫子了。”
蛊山的毒虫自是比外头的优质多了,孟蛊老没怀疑什么,领着随行的三名蛊师进了蛊山。
俞婉则带着儿子返回赫连府。
走到半路时,三个小黑蛋让一阵叫卖糖葫芦的声音吸引了,三颗小脑袋挤在车窗上,口水吸溜吸溜的。
俞婉让车夫将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揉揉三个小家伙的脑袋道:“娘下去买糖葫芦,你们在马车上乖乖的,不要乱跑,知道吗?”
三人萌萌哒地点头点头。
俞婉下了马车,走到卖糖葫芦的铺子前,冰糖葫芦、冰糖枣子、冰糖橘子、冰糖葡萄各要了三串,又见这家有卖小糯米团子的,白白的团子裹上一层黄黄的细砂糖甜粉,她尝了一口,味道有些类似于前世吃过的驴打滚,只是没有红豆沙的夹心。
俞婉要了五盒,祖母一盒,大伯一盒,三个小家伙一盒,燕九朝一盒,最后一盒是茯苓与紫苏的。
店家见她买得多,又送了她一盒。
俞婉拎着大包小包的吃食走向马车,却不料会遇上一位不速之客。
“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个乡巴佬!”一个身着粉衣的少女傲慢地朝俞婉走了过来,不是女君府尊贵无比的小郡主又是谁?
小郡主今日又来检查胭脂的进度了,这家卖糖葫芦与点心的铺子恰巧开在胭脂铺的对面,不期然就碰上了,不过一日十二时辰,能碰上也是缘分,至于是福缘、孽缘,不得而知了。
今日二人都穿着女装,小郡主早知她是小县城来投亲的小媳妇儿,因此并不意外,俞婉懒得理她,这落在她眼里就成了俞婉没认出她。
她得意地笑了笑:“怎么?我换回女装,你就不认识了?”
俞婉毫不客气道:“就你那蹩脚的易容术,只怕除了你自己,谁也没骗过。”
“你!”小郡主气得一噎,“你竟敢这么和我说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俞婉淡淡一笑:“你又知道我是谁吗?”
小郡主冷哼道:“我当然知道!你不就是那个乡下来认亲的村妇吗?真当进了赫连家的门,就是赫连家的人了?山鸡变不了凤凰!泥菩萨塑的身还当自己是尊大佛!你可别再贻笑大方了!”
俞婉听了她的话,不怒反笑:“郡主究竟是在说我呢,还是在说你自己?我是乡下来认亲的没错,至少我认的是亲的,我怎么听说郡主您并非女君与驸马的亲生骨肉,我是山鸡,郡主又是什么?”
“你什么东西!有什么资格和我比!我娘是南诏帝姬!”小郡主生平最介意的就是别人说自己不是爹娘亲生的,虽然爹娘已经够疼她了,她一怒之下口不择言,竟把女君都给搬出来了。
若换做旁人,兴许就怕了,可俞婉却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是吗?南诏帝姬就养出了这么一个仗势欺人的女儿?”
小郡主呼吸一滞:“谁仗势欺人了?”
俞婉淡淡地望进她的眼睛:“难道不是吗?我与郡主无冤无仇,郡主见了我便非谩即骂,一副要将我大卸八块方解心头之恨的样子,请问郡主,这不是仗势欺人是什么?”
小郡主被俞婉噎得哑口无言,周围已渐渐涌过来不少围观的百姓,若自己继续揪着她不放,便坐实仗势欺人的罪名了,可恶!明明是她先招惹自己的!她相公弄坏了她的乌山灵芝,她又抢了她的赤灵芝,自己不过是想给她一点教训却被她说得根本站不住理。
这个女人的嘴皮子怎么会这么厉害!
“没什么事,我先走了。”俞婉客气地颔了颔首,拎着东西上车了。
小郡主气得胭脂铺也不去了,黑着脸上了回府的马车。
这一小插曲并没影响俞婉的心情,俞婉带着三个小家伙回了府,三个小家伙抱着糖葫芦与糯米团子去找老夫人,俞婉把剩下的给赫连北冥送了一份,自家相公留了一份,又给紫苏与茯苓送了些。
她自己不好甜食便没吃。
燕九朝刚喝了药,这会子药劲上头正睡着,俞婉给他把了脉,脉象正常,她亲了亲他额头,为他掖好被角,去院子给几个小家伙挤羊奶。
挤到一半,忽然老夫人身边的丫鬟冲了出来:“大少夫人!”
“怎么了?”俞婉回头看向她。
她神情激动地说道:“小…小…小公子说话了!”
俞婉一怔:“你没听错吧?”
丫鬟拨浪鼓似的摇头:“没有没有!我真的听见了!老夫人也听见了!不信您去问!”
三个小家伙不会说话的事在府里不是秘密了,下人们私底下没少说,几个小公子怎么可爱,怎么偏生不开口呢?该不会是小哑巴吧…因此乍然听到他们之中有人开口,丫鬟惊呆了,第一反应就是跑来告诉他们娘亲。
这可是大事!
俞婉连装羊奶的碗都顾不上了,把碗往一旁的凳子上一搁,起身与丫鬟去了老夫人的屋。
老夫人还沉浸在小重孙孙开口的喜悦中,搂着他们笑得眼睛都没了,俞婉一进屋她便吹上了:“还是我厉害吧,才跟了我几日就会说话了!”
看老夫人不像是假的,俞婉的心里有些激动:“是谁说话了?”
“是小公子!”丫鬟说。
居然是小宝?
小宝性格最内向,俞婉一度认为第一个开口的会是大宝或二宝,绝没料到会是小宝。
“小宝说什么了?”俞婉在小宝面前蹲了下来。
“奶奶。”小宝说。
是第一声的奶奶,这是想喝奶了,以往早起时羊奶都煮好了,今日赶着去蛊殿没来得及,不料他犯奶瘾犯得竟然说话了,这可真是意外之喜。
俞婉摸了摸小宝的脸蛋:“叫娘。”
“奶奶。”小宝要喝奶。
俞婉温柔地看着他道:“叫娘,叫了,娘就去给你煮。”
小宝想了想:“娘。”
“哎!”俞婉激动得将儿子抱进了怀里!
小宝开口说了第一个字,第二个字,很快便有了第三个、第四个字,等燕九朝从药效中醒过来时,小宝已经不仅叫了娘,也叫了大爷爷与太奶奶了。
老夫人一高兴,给全东府的人一人赏了十两银子!
燕九朝听说后赶忙去了老夫人屋。
“这小子真的会说话了?”燕九朝不信。
“真的。”俞婉道,大宝二宝还不肯开口,可小宝是真的会了,方才叫了许多次呢,老夫人快乐晕了,就连赫连北冥的脸上都浮现了一丝笑意。
燕九朝将小崽子拎了起来:“叫爹。”
小宝不叫。
俞婉温声道:“叫娘。”
小宝:“娘。”
老夫人笑道:“叫太奶奶!”
小宝:“太奶奶。”
燕九朝再次说道:“叫爹。”
小宝就是不叫。
“你得教他,你别凶,好生教。”俞婉说。
燕九朝放缓了自己的语速,无比清晰地吐字道:“爹——”
小宝张嘴:“哎!”
燕九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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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3章 小宝坑爹记
这一声哎,不仅把燕九朝弄傻眼了,一屋子也全都愣住了,随后不知谁噗了一声,满屋子都笑了起来。
怎么会有这么胆儿肥的孩子啊?哎呀,要被他给萌化了!
燕九朝却恨不得把这小崽子捏死得了。
小宝才不怕他捏,小宝刚说了话,小宝是全天下最乖的宝宝!
燕九朝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小崽子是亲生的”,终于压下了把他一巴掌拍出去的冲动,决定给他最后一次机会,燕九朝指了指瓶子里的花道:“花。”
小宝道:“花。”
燕九朝又指向门外道:“羊。”
小宝道:“羊。”
燕九朝:“姨姨。”
小宝:“姨姨。”
燕九朝:“太奶奶。”
“太奶奶。”
“爹。”
“哎!”反套路成功的小宝。
再一次黑了脸的燕九朝:“…”
燕九朝的身上迸发出了凛然的杀气,小宝十分有求生欲地朝老夫人伸出小胳膊:“太奶奶——”
老夫人使出剁菜机的速度将小宝抢进了怀里,用身子背对着燕九朝,幽怨地说道:“不许欺负我重孙孙。”
燕九朝面如死灰道:“那您还记得您的乖孙孙吗?”
俞婉听着自家相公这透着无尽委屈的小语气,脑子里莫名闪过一句话——您还记得大明湖畔的夏雨荷吗?
有老夫人护着,这顿打就没落成,别看小宝还不到三岁,不懂许多大道理,心里却分得清谁是老大,谁是老二,譬如跟着太奶奶,就能天不怕地不怕。
小宝吃饭都是坐老夫人怀里吃的。
老夫人喂什么吃什么,可乖可软可萌萌哒了。
老夫人喜欢死他了,笑得一晚上没合拢嘴儿,当然老夫人也没冷落大宝、二宝,她三个小重孙都喜欢的,就是他们都太沉了,挨个儿抱了下,手脚都麻了…
麻也喜欢,老夫人开心得不要不要的。
自打赫连笙被逐出家门、谭氏落发为尼后,老夫人便不再与人一同吃饭了,饶是赫连北冥也是在自己的院子用膳,可三个小家伙来的第一日,一听要吃饭,便赶忙把大人都拽过来了。
在莲花村是这样,他们习惯了全家人一个桌子吃饭,以为在这里也一样。
老夫人没说什么,赫连北冥也没说。
于是,第二次开饭,他们又唰唰唰地把大人叫齐了。
这么吃了几次,母子俩嘴上不说,饭量却比以往足足大了一倍。
“所以家里还是得有孩子。”一个下人偷偷说。
同伴说:“那得看是什么孩子了,几个小公子多乖多可爱呀,给换个淘气的试试。”
又乖又可爱的小公子们洗完澡、喝完奶,准备睡觉了。
“和娘睡!”
这句话是紫苏给他洗澡时,紫苏问过的——小宝喜欢和爹睡还是喜欢和娘睡?小宝果断现学现卖了!
谁能拒绝一个刚学会说话的宝宝的要求?反正俞婉是不能。
俞婉把小儿子抱了过来。
燕九朝洗了澡回屋时看见的就是小崽子趴在俞婉怀里蹭来蹭去,他当即拉下脸来:“害不害臊?小才和你们娘睡,都这么大了,应该自己睡了。”
小宝刚开口,还不会讲太复杂的话,不过他的眼神已经说明一切了。
全家明明我最小!和我比,你都老了!还和我娘睡!到底谁不害臊哦?
这一顿打是逃不过了…
俞婉扶额,简直没眼看了。
自求多福吧孩子,娘也救不了你了…
翌日大清早,小宝一手捂着小屁屁,带着委屈巴巴的表情,一瘸一拐地去了老夫人屋里…
却说另一边,江海与阿畏三人成功进入蛊山深处了,雪蟾蜍这种本身便具有一定灵性的蛊虫,并不会生活在靠近蛊殿的浅林中,有关雪蟾蜍的来历至今仍有不同的版本,有说它是一位传言中的蛊尊前辈炼制的,也有说它是吸收日月之精华自己炼化成蛊的,众说纷坛,可有一样在每一种说法中都出奇的一致,那便是它威力巨大,是仅次于圣物的蛊。
天下蛊师都想得到它,奈何常人压根儿进不了蛊山,能进蛊山的蛊老与蛊师们又没那个运气碰上它,有运气碰上的没实力捉住他。
当然眼下不同了,孟蛊老是七丈蛊老,他可没沾染圣物的气息,能走过七丈全凭自己的实力,因此他自信此次蛊山一行,一定不会空手而归。
与他一道进山的是八名持有玉牌的蛊师,原本按照他的计划,是不带这群人,全都带上真正的蛊师的,可女君为确保万无一失,让混进了四个假的蛊师,他们虽不是死士,却也是一等一的武林高手,其功力不亚于金面死士。
孟蛊老所采用的办法与阿畏的一般无二,都是利用百蛊王做诱饵,引雪蟾蜍前来觅食,越是强大的蛊越喜欢蚕食自己的同类,与百蛊王一比,林子里的毒虫会显得索然无味,只不过,百蛊王所能散发的气息有限,须得在百步之内才能让雪蟾蜍感应到。
阿畏原是打算用自己的百蛊王,见孟蛊老也这么做之后,他把蛊王收起来了,就那么不近不远地跟着。
终于在第三日的夜晚,雪蟾蜍现身了。
那是一只白玉一般的小蟾蜍,月辉下美得发光。
只这么看着,谁也不会相信它是一只毒蛊,它像是小仙灵,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它嗖的咬住了一只百蛊王。
高手们赶忙拔出宝剑。
“都别动!我来!”
孟蛊老担心他们失手伤了雪蟾蜍,让他们全都退下了。
孟蛊老还是低估了雪蟾蜍的能耐,比想象中的棘手多了,他带来的所有百蛊王都让雪蟾蜍杀死了,不得已,他把用来保命的千蛊王祭了出去。
千蛊王死,雪蟾蜍到手。
孟蛊老肉痛得直抽抽,这只蛊后再珍贵,也不过是只千蛊王罢了,可为了抓住他,自己的千蛊王没了。
“罢了,一切都是为了女君殿下的千秋大业。”
他话音刚落,一个黑衣蒙面人从天而降,将他好不容易得手的雪蟾蜍夺走了。
孟蛊老大惊失色:“你是谁!”
蒙面人没有说话,转身就想走。
孟蛊老却大喝一声:“你给我站住!那只蛊虫是我先得到的!你把它还给我!”
蒙面人给了他一个王之蔑视的眼神。
不还。
孟蛊老气了个倒仰:“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原本你若是乖乖地蛊虫交出来,我饶你不死,可你既然找死,便怪不得我了!来人!给我杀了你!”
无人应答。
孟蛊老拔高了音量:“都聋了吗?!不让你们动手时非得插手,该动手时又全都死了吗?!”
他说着,愤怒地转过身去。
呃…可不就是全都死了吗…
他望着地上不知何时倒下的八具尸体,惊得当场石化了。
这里头、这里头可是有四名堪比金面死士的高手啊,什么样的修罗才能无声无息地把他们给灭了?
“呵。”蒙面人冷笑一声。
地狱空荡荡,阿畏在人间。
阿畏头也不回地走了,与江海、青岩与月钩会合后未免夜长梦多,决定即刻回府。
然而孟蛊师也不是个蠢的,他寻思了一会儿便想起了与他同一日进入蛊山的四人,他第一反应是他们动了手脚!他们小蛊老寻虫子是假,打雪蟾蜍的主意是真!
牺牲了一只千蛊王,结果却让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孟蛊师咽不下这口气,他赶忙追了上去。
青岩双耳一动:“他来了!一二三,倒!”
四人无比默契地倒下了!
当孟蛊师赶到现场时,看到的就是四个奄奄一息的“蛊师”,阿畏、月钩已“昏死”,江海“重伤不治”,青岩还剩最后半口气。
孟蛊老一愣。
等等,怎么和他想的不一样?
孟蛊老来到似乎还有半口气青岩面前,问青岩道:“发生了什么事?”
“刚刚…刚刚有个男人…偷袭…我们…我不过…是看见他…拿着一个…很奇怪的…蛊…蛊…就多…多看了…两眼…就让他…”
后面的话,青岩没力气说了。
可孟蛊老却想明白了,一定是那个蒙面人拿着雪蟾蜍逃逸的过程中让这四个倒霉蛋撞见了,蒙面人以为他们认出了雪蟾蜍,为防消息传出去,于是杀了他们灭口。
等等,自己也是知情者,怎么蒙面人没杀自己灭口呢?
糟糕!疏忽这一茬了!这个破绽要怎么圆啊?青岩眼神一闪,冷汗冒出来了。
可就在此时,孟蛊老又“全都”想明白了:“我知道了,他原没打算要你们的命,他想将盗蛊的罪名嫁祸给你们,所以才留了我做活口,他希望我认定是你们干的,可恶的家伙,差点就上当了!”
青岩目瞪口呆,同是男人,为何你如此优秀?
我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了,兄台…
那、那就咽气吧。
青岩舌头一咧,头一歪,“咽气”了。
孟蛊老走了。
不一会儿又折回来,搜了四人的身,除了一些干粮与新抓的毒虫,没有别的发现。
这下他彻底没了怀疑,冷着脸离开了。
阿畏施展轻功掠上枝头,将藏在鸟巢里的包袱拿了下来。
随后,四人大摇大摆地走出蛊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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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测,有人要吐血了\(≧▽≦)/
第214章 大胜而归,驸马的真相(二更)
进蛊殿时关卡重重,自山脚到蛊殿大门,几乎百步一岗,十步一哨,让人想潜入都难,出蛊殿又不同了,事实上只要能进来都差不多被排除掉危险了,因此蛊殿内部的看守反而不如外围严密。
阿畏三人等在蛊山的出入口处,江海混进蛊殿的后舍,偷了几套侍者的衣裳拿过来给几人换上。
正所谓做戏做全套,他们既然“死”在了蛊山之中,那最好不要让蛊殿的人看见他们活着出来了,至于他们的尸体,这个好办呐,深山老林,猛兽良多,尸体被吃掉了。
当衣裳被递到阿畏面前时,阿畏拒绝了。
众人不解地看向他。
他无比严肃地说道:“我没死,我只是昏迷了,等我醒来之后又自己出来了。”
所有人:“…”
呃,你这么入戏真的好么?
阿畏一开始的剧本是这样,于是他坚持把剧本贯彻到底,别看他是几人里年纪最小的,平时几乎没插话的份儿上,可一旦他做了某个决定,便八匹马也拉不回来。
结果就是,为小蛊老抓虫子的四名蛊师只有阿畏一人出来了。
看守的侍者看看他,又看看他身后,不解地问道:“请问阿畏大人,您的三位同伴呢?他们没与您一道出来吗?”
呵,他们已经混出去了。
阿畏一脸冷漠地说道:“死了,让野兽吃了,尸首全无。”
可您一点也不像很悲伤的样子啊,侍者怔怔地看着阿畏:“您、您节哀。”
“嗯。”阿畏面无表情地走了。
一刻钟后,后舍炸锅了,因为一个侍者说:“我怀疑大蛊师把他的三个同伴杀了!还把他们的尸体拿去喂猛兽了!他看起来好冷酷无情啊!他是三位小蛊老大人的师父,为什么杀掉同伴,咱也不知道,咱也不敢问呀!”
这一切的一切都与阿畏以及被阿畏“杀掉”的三个同伴无关了,四人已经带上战利品,顺利地坐上回往赫连府的马车了。
另一边,孟蛊老也出了蛊殿,当时在气头上,没顾得上害怕,这会子坐上马车,心底的惧怕才一点一点地蔓上心头,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发现自己的双腿都在发抖。
“孟大人,他们几个呢?不过来了吗?”车夫问。
不提还好,一提前一秒还在与他说话、后一秒便齐齐横死的同伴,这也太邪门儿了,真不是鬼干的?孟蛊老自己把吓得两眼一翻,终于晕过去了。
这一晕,就耽搁了回女君府的时辰。
女君并不知自己心心念念的雪蟾蜍已经让人给劫走了,她躺在奢华而柔软的床铺上,安然地做着美梦。
她梦见自己得到了雪蟾蜍,在孟蛊老的协助下让雪蟾蜍认了自己为主,雪蟾蜍虽被誉为蛊后,其实是最强大的千蛊王,它是最接近南诏圣物的存在,它的气息就连国师都几乎辨认不出真假来。
一百颗蛊珠在她手中幽幽发光,她站在了独属于国君的圣坛上。
父皇拿出了金光闪闪的传国玉玺,温柔慈祥地递到她面前。
眼看着她就要将玉玺拿到手中,却忽然身子一抖,醒过来了!
一场梦啊…
她长叹一声。
须臾又振作起来,唇角一勾,很快这就不是梦了,她为这一天努力了这么多年,也该是时候有所回报了,权势、地位、男人,尽管艰辛,可她想要的东西最终统统都到手了。
她侧身摸了摸床侧,发觉身旁是空的,她忙撑起身子,冷冷地问道:“驸马呢?”
值夜的侍女赶忙走了过来,隔着帐幔行了一礼,禀报道:“回殿下的话,驸马去书房了。”
女君眉心一蹙:“什么时辰了?”
侍女道:“丑时四刻。”
夜刚过半,驸马怎么就去书房了?
“需要奴婢去请驸马吗?”侍女小声问。
“不用,你退下。”女君吩咐道。
“是。”
侍女恭恭敬敬地退下了。
女君披了外袍,披散着如墨的长发,缓缓地去了书房。
书房中,驸马独自一人坐在窗台前,发呆似的望着天上的月亮。
银色的月光斜斜地洒落下来,像在地上、在男人身上镀了一层凉薄的银纱。
女君的眸光顿了顿,莲步轻移,含笑跨过门槛,质地冰凉的衣摆在门槛上摩擦出淅淅索索的声音。
她放轻了脚步,静静来到驸马身后,温柔地低下头:“又睡不着么?在看什么?”
驸马没说话。
女君习惯了,他一有心事就会呆呆地望着天,也不知这习惯是怎么来的。
女君在他身侧的椅子上坐了下来,轻轻地握住他一只手道:“这两日我太忙了,倒是把你给疏忽了,是不是内阁出了什么棘手的事?”
“不是。”驸马说。
他依旧望着天,也不知是在看月亮,还是在看漫天的星子,亦或是那苍穹里无尽的黑暗。
女君又道:“那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做噩梦了?”
“没有。”驸马说。
女君点点头:“好,你没心事,你只是想赏月,那我便陪你赏月。”
驸马终于收回了落在夜空里的目光,转头看向她:“你明日要早朝。”
女君握紧他的手,含情脉脉地说:“早朝没你重要。”
驸马看向正前方,目光落在窗台盛放的昙花上,似是迟疑了一瞬,方问道:“你不嫌我丑吗?”
女君看着他无可挑剔的右侧脸,语重心长道:“你怎么会这么想?我们是夫妻,我不是和你说过了,不论你变成什么样,都始终是我的丈夫。”
“是吗?”驸马喃喃。
女君深深地看着他:“红颜易老,难道他日我容颜不再了,你便要嫌弃我,离我而去吗?”
“怎么会?”驸马反问。
女君温柔一笑:“那不就得了?何况,你的脸会变成这样也是因为我,我若嫌弃你,那我成什么了?不是你替我挡了刺客那一剑,如今这道疤痕就该出现在我的脸上了。”
驸马怔怔地摇了摇头:“我想不起来了。”
女君的素手抚上他的脸颊:“不是什么愉快的记忆,想不起来也没关系,你只用知道,你的心里有我,为了我你连自己的命都可以不要,我对你也是一样,这世上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把我们分开。”
驸马捂了捂心口,他的心里的确住着一个人,他与那人生了一个儿子。
“是我,还有我们的儿子。”女君会意地说。
“你喜欢…”驸马卡壳了,半晌,才喃喃地说道,“你喜欢吃蛇肉,我不喜欢,可你既然喜欢,我就陪你喜欢。”
女君笑了笑:“这不是想起来了吗?”
驸马摇摇头。
“还要接着赏月吗?”女君说。
驸马道:“我再坐一会儿,你先去睡吧,不用陪我。”
女君想了想:“那我先去了,你也别太晚,还是得当心身子。”
言罢,她起身就要离开。
驸马忽然开口:“我画了一幅画。”
女君闻言顿住,朝他看来:“是吗?拿给我看看。”
驸马拉开抽屉,将画卷取了出来,在书桌上缓缓铺开。
女君看见画像上的男子,先是一愣,随即噗嗤一声笑开了:“你这画的不就是你自己吗?”
尽管换了衣裳,眼神不大像,又年轻了二十岁,脸上没了那道狰狞的疤,可依然不难看出是他,毕竟除了他自己,还有谁能长得这么像呢?
女君失笑道:“你画你自己做什么?还画得这样年轻貌美,我说过我不介意你容颜有损,你自己也不要介怀。”
驸马默默地收好了画卷。
“我说错话了?我不是怪你把自己画得…我…”女君忽然词穷了,这个男人小心眼得很,生起气来毫无预兆,且十分难哄。
“不是我。”驸马说。
“什么?”女君没明白过来。
“没什么。”驸马将画卷放回了抽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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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5章 心机的小宝
俞婉自打住进赫连府,日子过得太舒坦,醒得都比平日晚了,她睁眼时三个小家伙已经去老夫人屋里玩耍了,燕九朝也去药浴了,他如今为了压制毒性,汤药暂停了,换成了针灸与药浴。
俞婉缓缓坐起身,紫苏推门而入:“夫人,您醒了?”
“嗯。”俞婉撩开帐幔。
紫苏将帐幔接在手里,用帐钩挂住,又拉开柜门,选了一套湖蓝色的裙衫:“今日穿这套可好?”
“这是我的衣裳吗?”俞婉的目光落在那套清新雅致的裙衫上,“我怎么不记得我有这套衣裳?”
紫苏会心一笑:“是大将军让绣娘做的,大将军将绣娘叫来院子,问了奴婢您的尺寸与喜好,让绣娘赶着给您做了好几套衣裳,昨日送来四套,还有四套在绣楼赶工呢,大将军给世子也做了,世子的没这么快。还有奴婢和茯苓的,大将军说奴婢是您和世子的贴身丫鬟,那也就是赫连府的丫鬟了,日后也按赫连府的规矩来,一季四套衣裳。”
振臂一呼、雄师百万的南诏神将竟然会打理宅子里的这种琐事,俞婉想象了赫连北冥坐在轮椅上,与下人们事无巨细地交代庶务的画面,不知怎的,噗嗤一声笑了。
这个大伯,还真是意外得有些可爱呀。
尽管老夫人疯疯癫癫的,谭氏又不在了,可府里总有管家,赫连北冥大可做个甩手掌柜,他却并没有,都说认真的男人最有魅力,她而今觉着赫连大伯这样的也很有魅力。
俞婉洗漱一番,穿戴整齐去给老夫人请安,绣娘又来了,正蹲在三个小家伙身前给他们量尺寸,他们一天一个样,紫苏也说不准他们穿多大的衣裳。
“过来过来!”老夫人笑眯眯地朝俞婉招手。
俞婉走了过去。
三个小黑蛋看见娘亲,顾不上量尺寸了,唰的扑过来。
大宝、二宝体力上占了优势,嗖嗖嗖地将小宝挤到后边了。
可小宝不怕,他有法宝呀!
“娘,抱!”小宝伸出了小胳膊。
俞婉于是将小家伙抱了起来。
大宝、二宝幽怨地看着他,心机弟!
小宝吐舌头。
啰里啰里啰里!
俞婉好气又好笑地捏了捏他的脸:“又在撩嫌了是不是?被你爹教训得还不够,又来招惹两个哥哥。”
这小东西,原先最内向老实,如今却最古灵精怪。
“娘,娘!喜欢娘!小宝,最喜欢娘!”小宝趴在俞婉怀里一阵撒娇,把俞婉哄得五迷三道,很快就忘记自己在训斥这小家伙了。
大宝、二宝气坏了,丫的,太欠收拾了!
俞婉在老夫人屋里用了早膳,随后听见马车的动静,不一会儿茯苓便进屋说,江海他们回来了。
“祖母,我先去栖霞苑。”俞婉对老夫人说。
老夫人大方地摆摆手:“去吧去吧。”
亲娘不在,小重孙孙就只能粘着她一个人啦!
俞婉去了栖霞苑,几人在林子里待了三天三夜,江海受不住这股味儿,打了热水去泡澡了,阿畏三人则是坐在老者屋里,十分严肃地与老者商议起了正事。
“阿嬷。”最先开口的是青岩,“东西到手了,接下来该怎么办?”
按计划,他们先是帮俞婉与燕九朝得到前两味药引,获取他们足够的信任后,再谎称余下两味药引在鬼族,借此将他俩拐回族里。
可青岩问出口后,屋子里的人全都沉默了。
阿畏开了口:“我是觉得,接下来该实施…”
“你闭嘴!”青岩与月钩异口同声地凶了他一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