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考验啊。
不用猜也知道原先那些昧着良心说酒很好喝的都让这位小仙儿拒绝了。
果不其然,董仙儿将第二杯倒好的酒递过去:“他们都不老实,所以喝不到仙儿亲手酿的酒。”
俞婉接过酒杯尝了一口。
呃…还没刚刚那个好喝啊!
不待董仙儿开口,俞婉夺过了主动权,手心自她鬓角虚虚一抚,打了个响指,一朵漂亮的玫瑰花浮现在了她的指尖。
俞婉将玫瑰送给董仙儿,董仙儿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惊喜:“公子是怎么办到的?”
俞婉但笑不语,掌心罩住她的玫瑰花,潇洒一拂,玫瑰花瓣落了,一只五彩的小鹦鹉飞出来了。
这种戏法儿原是该用白鸽的,奈何府里没鸽子,只有一只让燕九朝气得半死的小鹦鹉,俞婉于是将鹦鹉藏在袖中带来了。
小鹦鹉得了自由,扑哧着翅膀便往窗外飞去。
俞婉一把关上窗子。
小鹦鹉撞得贴在了窗子上,足足三秒才卟的一声滑了下来。
董仙儿笑惨了。
俞婉在府里练习时没这么顺溜,适才属于超常发挥,看她心情不错,自己是不是可以提购买灵芝的事了?
思量间,董仙儿却朝俞婉靠过来了。
她笑得前俯后仰,整个人趴进了俞婉怀里,不能自已。
俞婉僵硬着抬起双臂来,貌似有点儿撩过头了?
“公子。”董仙儿终于堪堪忍住了笑,一双美目都笑出了水光,盈盈地看着俞婉,“你是第一个让仙儿捧腹大笑的人。”
所以?
董仙儿的素手抚上俞婉的胸膛:“仙儿想服侍公子。”
俞婉一把捉住董仙儿的手。
相信我,妹子,这么摸下去的不是胸肌!
“公子?”董仙儿一脸茫然地看着被俞婉捉住的手腕。
俞婉轻咳一声,一本正经道:“小生久仰董姑娘大名,打心里欣赏姑娘,但小生绝不敢对姑娘生出任何亵渎的心思。”
“叫我仙儿。”董仙儿说。
俞婉改口道:“仙儿。”
董仙儿甜甜一笑,依偎在俞婉的怀中不起来。
虽说自己的束胸缠得不错,可到底也是有罩杯的,俞婉为不让对方碰出蹊跷来,改为用胳膊搂住她,搂得十分僵硬,与这个呆蠢迂腐的书生人设相得益彰。
董仙儿却压根儿不管俞婉的手臂僵不僵,自顾自地埋在她肩头,柔声问道:“他们都想要我,为何独独公子不想要?”
我也想问你呢,放着那么多真男人不要,为何独独瞅上了我这个假的?
渣男语录一:“仙儿你太好了,我、我配不上你。”
我其实就是不想要你。
董仙儿摇头道:“公子也好,比他们都好,还是…公子不喜欢仙儿?。”
渣男语录二:“怎么可能?你想多了。”
猜得那么准你怎么不去占卜?
“仙儿在台上时不小心看到公子与随行的男子举止亲密,莫非公子是…”
是断袖这话董仙儿没说出口。
俞婉继续奉上渣男语录三:“我和他之间什么也没有,是他不舒服我才照顾了他一二,如果你非要这么想,那我也没办法。”
说得特别理直气壮!
董仙儿娇柔地说道:“公子别生气,仙儿不过是随口说说罢了,既然公子心里没有别人,也非不喜欢仙儿,那为何不与仙儿圆房呢?”
因为那小蛇精病会杀了你,搞不好也会弄死我。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也没有和你圆房的工具。
俞婉顿了顿:“其实…”
“其实公子来找我是为了别的事。”董仙儿淡淡一笑,自俞婉怀中离开,走到床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吧,被识破了。
俞婉松了口气,再不识破她也演不下去了。
董仙儿给自己倒了一杯花茶,眼底再不复一丝矫揉造作之色,语气也染了一丝超脱世俗的清高:“说吧,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俞婉拱了拱手,正色道:“实不相瞒,我是来求灵芝的。”
“赤灵芝?”董仙儿喝了一口茶。
原来南诏人管这个叫赤灵芝,俞婉点点头:“没错,就是赤灵芝。”
董仙儿冷笑:“我手上的确有一株赤灵芝,你适才若是与我圆了房,我人是你的,灵芝自然也是你的,公子如今后悔吗?”
圆不了你让我怎么悔?
俞婉觉着眼下的自己特别像个让前任啪啪打脸的大渣男,她也很无辜啊…
俞婉道:“我知道这么说不大合适,不过我的确十分需要这株灵芝,不知仙儿…”
董仙儿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叫董姑娘。”
“是是是,董姑娘。”
前任翻起脸来真可怕!
董仙儿忽然又笑了:“灵芝我可以给你,不过不能白白地给你。”
俞婉:有什么条件尽管提!
董仙儿似笑非笑地说道:“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大蛊师,你替我找一个来,我就把灵芝给你。”
“…”
就知道前任不是这么容易讨好的。
“呵!她没蛊师,我有啊!”
却是小郡主推开门走进来了。
侍女的脸色有些窘迫。
他们的死士的确试图拦住小郡主,可小郡主的护卫也来了,双方僵持不下,兼之小郡主又说她能请来大蛊师,侍女便带着她过来了。
说白了,董仙儿招募大蛊师的事在帝都不是什么秘密了。
小郡主扬起下巴道:“怎么样?你把赤灵芝让给我,我为你引荐大蛊师。”
俞婉狐疑地摸了摸下巴,这小丫头究竟是谁?居然请得动皇族御用的大蛊师?
“此话当真?”董仙儿含笑问。
小郡主倨傲地说道:“自然当真!”
“慢着!”俞婉叫住即将一口应下的董仙儿,“只要是大蛊师就可以吗?”
“莫非公子也能为我引荐一位大蛊师吗?”董仙儿问。
“是啊!”俞婉面不改色地道。
不论怎样,先保住灵芝再说。
小郡主白了俞婉一眼,冲董仙儿道:“你别听她胡说!她是…”
俞婉淡淡地说道:“我是怎样?难不成天下蛊师都是你家的?你请得来而我请不来?”
眼看着二人就要吵起来,董仙儿眼波一转,笑盈盈地说道:“不如这样,三日后我做东,二位小公子将各自的蛊师带来,我相中哪一位,就把灵芝送给谁。”
------题外话------
十九更
第197章 争夺药引(一)
煮熟的鸭子飞了。
俞婉出了董仙儿的屋子。
小郡主得意洋洋地哼了一声。
董仙儿淡道:“你也出去。”
小郡主一噎。
没等反应过来,也让董仙儿轰了出来。
屋门嘭的一声合上了!
“你…哼!”小郡主气得跺脚,不过她并没气多久便成功将注意力转移了,她几步追上俞婉,眉梢一挑道,“原来,你也是来要赤灵芝的,怎么?花了那么大心思成了董仙儿的入幕之宾,结果不也竹篮子打水一场空吗?”
俞婉淡道:“你好像忘了那个绣球是凭空落在我手上的,我花什么心思了?拒绝你的心思么?”
小郡主又让噎得说不出话了。
别人不知道她也不清楚么?这个绣球是她的侍卫抢得头破血流,结果什么也没捞着,阴差阳错地送到了这个女人的手中。
可是,让这个女人这么反将一军好气哦!
小郡主怒目瞪向俞婉:“你别太嚣张了!赤灵芝早晚是我的!你想也别想!”
俞婉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是吗?那我先恭祝你得到赤灵芝了。”
更、更气了!
这人怎么连吵架都不会吵的?小郡主感觉自己的每个拳头都打在了棉花上,她快要把自己给气死了!
俞婉见她不开心,自己就开心了。
俞婉头也不回地下楼了。
江海等人早已结束战况,在席位上等着了,尽管没了董仙儿,可第一楼的美人仍是层出不穷,台子上上演着精彩的歌舞,江海、青岩与月钩看得目不转睛,燕九朝却无聊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俞婉:只爱吸猫和只爱看打架的她家熊孩子…
俞婉将燕九朝抱起来。
“我来。”江海说。
“不了,自己的相公自己抱。”俞婉说罢,在一群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将熟睡的燕九朝抱上了马车。
江海等人也离开了第一楼。
对于那个小丫头认出自己是女人的事,俞婉始终心存疑惑,她自问除了个子不够高大外,也没别的地方不像男人了,再者一米七的个头也不算太矮了,那丫头莫非是有穿墙术,看见她在柴房缠束胸了?
“我总觉得有哪儿不对劲。”俞婉正纳闷着,一挑开窗帘,就见赫连宇搀扶着摔得两眼冒金星的兄弟走了出来,俞婉眸光一动,下了马车。
“哎哟!”
一条黑漆漆的巷子,赫连宇与赫连成被月钩与青岩毫不客气地扔到了冷冰冰的地上。
“你们是谁呀?敢动我们?”赫连成怒不可遏。
俞婉自二人身后走了出来,居高临下的看着二人:“动的就是你们,怎么了?”
二人的目光落在俞婉的脸上,身子就是一僵,异口同声道:“是你?”
“是我。”俞婉说。
两兄弟面露忌惮地爬了起来,又凶又怕地看着她。
赫连成适才让俞婉摔了一把,这会子见了她腿肚子依旧有点儿打抖,是赫连宇开了口:“你想干什么?”
俞婉淡淡地问道:“你们认出我是谁的事,可与第三个人说了?”
赫连宇眼神一闪:“没有。”
月钩抬手就是一拳头!
赫连宇吓得抱头蹲下来:“我说!我和小郡主说了!”
“二哥!”赫连成勃然变色。
赫连宇也明白不该说,若是让大伯发现他们逛青楼,一定不会饶了他们,而私底下与小郡主逛青楼,根本是罪加一等,可他怕呀,方才那家伙的拳头像是带了杀气似的,有那么一瞬间,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要把打爆了。
他猜的也没错,月钩就是打算的。
“哪个小郡主?”俞婉问。
“女…女君府的小郡主。”赫连宇小声说。
这下,轮到俞婉惊讶了,在青楼随随便便碰上的小丫头竟然会是她与燕九朝潜在的死对头——驸马可能是燕王,那么这丫头便可能是燕九朝的庶妹,自古嫡庶不两立,不是死对头又是什么?
当然,若驸马不是燕王,一切另当别论。
等等,燕王?驸马?
那丫头既是驸马的女儿,方才送她来青楼的男子岂不就是驸马本人了?
“最晚亥时,我来接你。”
脑海里闪过男子的话,俞婉眸光一顿,问向一旁的青岩:“现在什么时辰了?”
青岩道:“快亥时了。”
那就是还不到亥时…俞婉丢下这两个家伙,大步流星地往第一楼去了。
“哎!阿婉!你去哪儿?”青岩没叫住她。
俞婉希望自己能赶得及,她穿过大堂,走过后院,拉开了第一楼的后门,然而她仍是晚了一步,寂静的街道上,只有一辆消失在街角的马车。
看来,他一早在后门等着了,他给小郡主的时限是亥时,若到了亥时她仍不出来,他便会亲自将她揪出来,但她提前出来了,他们便也提前回家了。
真是父慈子孝啊…
对一个抱养的女儿都这么好,你可有想过燕九朝?
他八岁就成了半个孤儿,为了等你这个父亲,这么多年来孤零零住在燕城,你却左一个儿子,右一个女儿…
俞婉为自家相公狠狠地心疼了一把。
但很快,俞婉告诉自己一切都还只是他们的猜测,没有证据表明驸马就是燕王,或许他们都猜错了也不一定。
回去的马车上,俞婉将熟睡的燕九朝抱进怀里,他呼吸着她的气息,睡得香甜。
俞婉解开了衣扣。
燕九朝忽然醒了,睁开眼看见俞婉的动作,小眉头就是一皱:“俞阿婉,你做什么!我又不吃(隔开)奶!”
俞婉:“…哦。”
不好意思,突然有些母性大发。

回到少主府,燕九朝去屋子里歇息了,他挨着枕头便睡着了,老夫人笑呵呵地走过来,守着宝贝小孙孙,俞婉则带上半路买的十几串糖葫芦,去隔壁院子叩响了赫连北冥的房门。
“谁?”
“大伯,是我。”
“吱!”赫连北冥腿上的小雪狐开始挥舞着爪子往外扑腾了。
赫连北冥摁住它,道了句“进来”。
俞婉推门而入,将十几串亮晶晶的糖葫芦递到赫连北冥的面前:“大伯,给。”
“吱呀!”小雪狐的眼睛都瞪直了!
赫连北冥这次他没纵着小雪狐,他对俞婉道:“你们自己吃吧。”
小雪狐瞬间背过身子,去玩自己的小尾巴,不理他了。
赫连北冥拿手指戳了戳它。
小雪狐郁闷地抖开他的手指,往前挪了挪。
他再戳。
小雪狐再挪。
挪到最后几乎要从他膝盖上掉下去了,赫连北冥终于确定它是在生自己的气了,他无奈地拿过一串糖葫芦,递到小雪狐面前。
小雪狐保持着高冷没动。
好宝宝都是有尊严的。
要帅过三秒!
三秒后,小雪狐一把夺过糖葫芦,毫无形象地啃起来了!
赫连北冥看了眼盘子里的十几串糖葫芦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俞婉道:“大伯别说的这么难听嘛…”
赫连北冥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战神不愧是战神,连眼神都有杀伤力,俞婉缴械投降:“…的确有事相求,我们寻到了赤灵芝的下落,但对方需要我们为她引荐一名大蛊师,我想问问大伯可有认识的大蛊师?”
“她需要蛊师为她做什么?”赫连北冥问。
俞婉摇头道:“这个她没说,我想她一定也是有求于大蛊师。”
赫连北冥冷声道:“你就不怕她是找大蛊师为她做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俞婉直直地望进他的眼睛:“我相公的命都快没了,大将军认为我还怕什么?便是让我杀人放火,堕入无间地狱又如何?只要能救他,我又有什么不敢做?”
“你呀。”赫连北冥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低头抚了抚啃着糖葫芦的小雪狐,小雪狐看在糖葫芦的份儿上难得乖乖让他撸了一回毛。
他道:“见她可以,但她若提太过分的要求可未必能答应。”
俞婉心头一喜:“大伯愿意帮我们?”
赫连北冥淡道:“不是帮你们,是与其让你们自己乱找,不知惹出什么岔子,不如一切尽在我的掌控下好。”
俞婉会心一笑:“多谢大伯!”

俞婉笑眯眯地出了院子,赫连北冥唤来余刚:“去查查究竟出了什么事。”
“是。”余刚麻溜地去了。
不一会儿,便将几人光顾第一楼的事如实禀报给赫连北冥了,要查到这些并不困难,一则,他们有自己的眼线;二则,俞婉与燕九朝也没刻意瞒着赫连北冥。
“少夫人没撒谎,她的确是去求赤灵芝了。”
“西府的两位少爷也去了,小郡主也在,小郡主也是冲着赤灵芝去的。”
“她们俩为一株灵芝都吵起来了,还定下了三日之约。”
“主子,咱们掺和这事儿,可就与小郡主杠上了。”
赫连北冥无奈扶额,他这是招了个什么麻烦来家里?
------题外话------
二十更
第198章 争夺药引(二)
俞婉回到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守着乖孙孙靠在床柱上睡着了,她枯瘦的老手拉着燕九朝那只修长如玉的手,一老一少,画面温馨得有些让人不忍打扰。
俞婉想,燕九朝这人表面混蛋无比,内心却比谁都纯净,谁对他好,他统统都知道,甚至一点点的好,他都恨不得十倍百倍来报,这是没被人疼过才会这样,总觉得别人对他不好才是常态。
俞婉想到了上官艳与萧振廷,也想到了万叔。
因为一句对上官艳的侮辱,他要了赫连齐的命。
这多年来对萧振廷的不冷不热,除了心里无法接受别的男人代替自己父亲,谁又能说不是在变相地保护萧振廷?皇帝那般忌惮他,燕九朝真与他亲密无间了,他还能有好日子过了?
至于万叔,这个含辛茹苦将燕九朝拉扯大的人,在苏莯一事犯了他的禁忌,他不会再用他,但并没有抛弃他,他把他送回燕城养老了。
他有他的冷硬,也有他的柔软。
俞婉走过去,打算将老夫人抱回屋,却刚一碰到她便将她惊醒了。
“乖孙!”
老夫人一个激灵拽紧了燕九朝的手。
随后她睁眼,看见了俞婉的脸,她长松一口气:“是阿婉呐,你回来了,方才去见你大伯见得怎么样了。”
俞婉轻声道:“挺好,祖母,您累了,我扶您回房歇息吧。”
老夫人依依不舍地看了看床铺上的燕九朝,拖着不大利索的身子为他掖好被角:“这两日天气转凉了,你夜里多警醒些,别叫他踢了被子。”
“我会的,祖母。”俞婉应下。
老夫人把胳膊递给俞婉,俞婉将她搀扶起来。
想到什么,俞婉自怀里掏出那张金帖道:“这个还给祖母。”
“用完了?”老夫人道。
“没有。”还没用。
老夫人就道:“那你先拿着,用完了祖母再给你新的。”
“…”俞婉不知该说些什么好了,虽说祖母长祖母短的叫得也亲热,可毕竟是赝品呀,这老人家若是个跋扈的倒还罢了,偏偏掏心窝子对他们,她哪儿好意思败她的银子?
罢了,回头把金帖给赫连北冥就是了。
俞婉将老夫人扶回了房,老夫人也累了,挨着枕头便睡了过去。
临出门前,老夫人的贴身丫鬟叫住了俞婉,约莫是看出俞婉俩口子受宠,想笼络她于是特地奉承了两句:“…老夫人许久没睡过这么踏实的觉了,自打少爷与少奶奶进府,老夫人吃得多了,精神也好了…”
巴拉巴拉。
这些话半真半假,老夫人高兴了是真,可要说脱胎换骨就略显夸张了,俞婉含笑点头,与丫鬟客套了一番回屋了。
燕九朝醒着,侧身望着大门的方向,眸子瞪得铜铃大。
俞婉让他这幽怨的大眼睛吓了一跳:“相公?”
“还知道回来。”燕九朝淡淡一哼,收回目光躺平了。
我这…怎么招惹您了?
俞婉感觉自家相公不对劲,迈步走上前在他身侧坐下:“怎么了?有烦心事?”
燕九朝冷冰冰地问道:“她都碰你哪儿了?”
俞婉一头雾水,他?她?哪个他(她)?
这酸溜溜的语气总不会是吃老夫人的醋了,至于说旁人她也没碰呀,电光石火间,俞婉想到了董仙儿。
这家伙该不会是在介意董仙儿吧?
她俩都是女的!
“女子也可对食。”燕九朝凉飕飕地说。
“…”忘记他是在王府与宫里长大的了,这种老百姓压根儿不会想到的事他只怕听说了不止一次,可她怎么可能与个陌生女子对食呢?董仙儿再美,在她看来也仍是不及她相公一分颜色。
“我相公最美了,我怎么可能看上她?”
“碰你哪儿了?”
“我也不好那口啊!”
“胳膊还是脸?”
“…肩。”
男人吃起醋究竟有多可怕,俞婉很快便领教了,她从不知一个人可以不粗鲁、不霸道、只靠着温柔的技巧也让她如此上天入地的。
她像只濒死的小虾,连嗓音都在颤抖着:“…还…还不到一旬的日子…”
温柔的折磨,直让人恨不得能死在那里。
翌日天不亮,董仙儿收到了一个精致的铺了红绸的篮子,一大清早把她吵醒,她还当里头是什么宝贝,接过来一瞧,却是两个圆滚滚的红鸡蛋。
董仙儿:“…”
一个风和日丽的清晨,三日之期如约而至,赫连大伯为他们寻到的大蛊师进府了,是个五旬长者,样貌平平,但那一身大蛊师的黑袍穿得却是英姿飒爽。
赫连北冥唤他岳大人。
以赫连北冥如今的身份,能让他也唤一声大人,对方来头定然不小。
可话说回来,大蛊师不都是只有皇族才请得动吗?
俞婉毫不掩饰的疑惑落进了青岩的眼底,青岩来自鬼族,与南诏多有往来,这方面的行情较俞婉清楚,他解释道:“成为大蛊师后可以成为皇族的贵客,但并不是所有大蛊师都进了皇族,也有不少隐世高人。”
很显然这位岳大蛊师就是一位原来皇族的隐世高人,就不知赫连北冥是怎么请到这样一号人物的,转念一想,人家好歹是南诏神将,认识个把蛊师难道很稀奇么?
在鬼族,蛊师没有系统的考评制度,实力如何全凭斗蛊术,因此也没有蛊师、大蛊师一说,青岩觉得这些东西十分流于表面,一旦一个人考上了蛊师,便如同中原人考上了秀才,立马就能涨个身价,可事实上,他们之中不少人在习惯了众星拱月后会让富贵冲昏头脑,疏忽对蛊术的钻研。
一名强大的蛊师,应当过着清贫的日子,如阿畏那样。
怎么又想起那小子了?
青岩觉着自己怕不是疯了,想起那小子的次数竟然越来越多了,明明就是个小混蛋,有毛好想的?
这边,俞婉在赫连北冥的引荐下见了岳大蛊师。
老实说,俞婉对蛊师的印象不大好,主要是由于前往帝都的路上遇见了两个臭不要脸、自命清高的蛊师,其中一个让他们弄死了,另一个让赫连北冥扔在半路自生自灭了。
那两个还只是蛊师就如此鼻孔朝天了,这高出了一个等级的大蛊师会不会比二人更目中无人?
很快,俞婉发现自己想多了,这位姓岳的前辈不仅半点不清高,反而十分和善。
所以验证了那句土话——满通水不荡,半桶水死荡死荡么?
“岳前辈。”俞婉微笑着打了招呼,她今日依然是扮了男装,不过赫连北冥介绍她时说的是侄媳,她说话也用的是自己的声音,“您叫我阿婉就好。”
岳前辈客气地点点头,唤了声阿婉。
燕九朝让老夫人缠住了,没过来这边,俞婉觉着这样也好,免得这家伙一会儿见了董仙儿醋劲大方,讲出什么了不得的话,俞婉向岳前辈介绍了随行的江海与青岩,月钩留在府中听候燕九朝差遣。
不过俞婉到底低估了自家相公的能耐,就在她掀开车帘的一霎,某人已经稳稳当当地坐在铺了虎皮的位子上了。
燕九朝冷冰冰地道:“呵,又想撇下本少主?做梦!”
什么叫又?去第一楼不也带上你了么?
俞婉冤枉,是错觉还是其它,她如今的境地可真像个去私会小三结果让正室逮了个正着的大渣男。
大渣男坐下了。
正室的脸色不好看。
大渣男决定哄哄正室!
“你瞧你,我不都是为了你吗?我也不是一个人去的,那么多人看着呢,我能干什么呀?再说我担心你受累,留你在家里是希望你好生歇息,你乖乖睡一觉,等你醒了,我就回来了。”
“哼。”燕九朝压根儿没听进去,大胳膊一伸,将俞婉捞进怀里开始吸。
俞婉望了望车顶,似乎自己多心了,他是身子难受才跟过来的。
俞婉大大方方地让他吸。
俞婉并不认为自己的气息能平复他体内的煎熬,一切都只是心理作用以及精神支柱罢了。
这大概就是爱情的力量,她想。
董仙儿昨日曾派侍女递来消息——巳时,碧落山庄,恭候大驾。
他们此时前往的目的地正是碧落山庄,为她赶车的原本是江海,可青岩对帝都的了解比江海多,于是俞婉让俩人换了,江海去赶岳前辈的马车。
江海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
从青岩口中,俞婉大致了解碧落山庄是个什么样的存在,约莫等于前世的避暑山庄,原先是一座皇家林园,后面皇家不要了,让一个富商买去了,这才改成了碧落山庄。
俞婉问道:“皇家的园子还能卖的?南诏皇室很缺钱吗?”这种事搁大周的皇帝就干不出来了,缺不缺银子两说,主要是丢脸,皇家的园子从来只有赏出去,没有卖出去的道理。
青岩笑了笑:“与银子没有干系,南诏皇室很有钱的,只不过,这里原是芸妃娘娘怀孕时避过暑的地方,芸妃娘娘生下了祸国灾星,国君认为这个园子也沾染了灾星的晦气,于是把它卖掉了。”
因为是灾星母女住过的宅子,赏给谁都不合适,只能卖给低贱的商人。
------题外话------
二十一更
第199章 争夺药引(三)
大周人已经算迷信的了,南诏人有过之而无不及,不然也不会信奉蛊神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了。
“既然传言这处园子乃不祥之地,那富商也敢买?”俞婉问。
青岩笑了笑:“天底下,总有那么几个胆大不怕死的。”
那倒也是,何况不论怎样都是皇家园林,能捏在手里也是面子。
“买下之后可传出过不祥之事吗?”俞婉好奇地问。
青岩再度失笑:“传言是有的,只不过是真是假不得而知了,倒是有不少同样胆大的慕名而来,有胆子在山庄里住上一日,回去都能让人称一声好汉。”
俞婉暗道,这是把皇家园林开发成鬼屋了么?古代人竟然这么有商业头脑的?
燕九朝的脑袋枕在俞婉的腿上,脸朝着俞婉的肚子,一只胳膊紧搂着她,似乎是吸猫吸得睡着了
她的手自然而然地垂放在燕九朝的肩膀上,她一边很享受彼此的亲昵,一边又心疼他遭的罪,不是难受得紧,也不会青天白日的这般粘在她身上。
此去路途遥远,俞婉也想眯会儿,却发现根本睡不着,于是接着与青岩聊天。
方才讲到哪儿了?
对了,芸妃待过的皇家园林。
芸妃是大帝姬生母,燕九朝也曾提过她,却所言不祥,俞婉只知她并不受宠,但并不是因为生下了祸国灾星,而是似乎一早便遭了南诏国君的厌弃。
这是为何?
俞婉道出了心中疑惑。
青岩道:“坊间有关这位芸妃的传言也很多,道她是妖妃,狐媚郡主,祸国殃民,不过据我所知,芸妃在入宫前也曾是一位德才兼备的女子,只因…”
“只因什么?”俞婉问。
青岩叹息一声道:“说起来,这位芸妃娘娘也是可怜人,她早先有过一门婚约,奈何未婚夫恋上她堂姐,与她解除了婚约,她是家中庶女,人微言轻,亲事上抢不过主家嫡女,她娘又一直没能给她生下个兄弟,导致她在家中没个倚仗,越发受人欺负。她自己还算争气,少时被选作皇后的伴读,那时皇后还不是皇后,但因自小与国君定下婚约,先帝后一直拿她当未来的儿媳看待,允许她进入上书房学习。
皇后的伴读不止芸妃一人,但唯独芸妃最得皇后欢心,皇后大婚后,得知芸妃让未婚夫退了亲,皇后为此大发雷霆,重重地责骂了那名男子,那名男子最终未能抱得美人归,被流放到南诏的一个小县城,这辈子都不能再返回帝都了。”
这下场…简直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俞婉不难想象皇后当初是如何替芸妃出头的,俞婉不替那个男人感到难过,渣男嘛,就该有被搞死的觉悟,不过这个芸妃是怎么一回事?皇后都如此替她掏心掏肺了,她怎么还成皇后家里的小妾了?
青岩接着道:“那件事虽是芸妃的未婚夫被流放而告终,可芸妃到底伤了心,一连数月卧病在床,皇后得知消息后将芸妃接到宫中,又将帝都适龄的好男儿一一叫来,为芸妃挑选夫婿,只是没料到…芸妃会与国君搅和在了一起。”
这就很气人了。
我拿你当姐妹,你却睡了我男人!
俞婉摇摇头,问道:“不过我还是不明白,这与国君厌弃芸妃有何关系?”
青岩道:“国君那日多饮了些酒,不知芸妃在皇后的寝宫,错把芸妃当了皇后,待到国君清醒才发现怀中的女人另有其人,那时皇后已经发现了,并且气冲冲地走掉了,国君便是想瞒也没能瞒下去,国君待皇后情深义重,不是醉了酒,何至于犯下这天弥天大错?国君迁怒芸妃,自此厌了她。”
俞婉道:“那处死她就是了,为何又把她纳入后宫了?”
青岩笑了一声:“帝后成亲三年未有子嗣,满朝文武规劝国君扩充后宫,芸妃的出现正合了大臣们的心意,有大臣们一力替她求情,国君是国君,但也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一意孤行,芸妃最终进了后宫,不久便被诊断出了怀了身孕。”
俞婉点点头,又道:“我听闻大帝姬与小帝姬是同一日出生的,这么说来,皇后与芸妃也是差不多时候怀上的?”
青岩说道:“没错,芸妃有孕的消息一传出,没几日皇后也被诊出了喜脉。”
之后的事俞婉就都知道了——国师殿为国君与他的皇嗣卜了一卦,测出他没有儿子命,皇后与芸妃的女儿一个是天命福星,一个是祸国灾星。
若说她俩任意一个生出了儿子,这个预言自然不攻而破,偏偏当真都生的是女儿,又偏偏的确天降异象,让人想不信都难。
万幸的是,芸妃的大帝姬才是祸国灾星,国君如此厌恶她,二话不说把她女儿放逐了,若换成皇后的女儿,国君只怕还要犹豫一下。
“芸妃没想闹吗?”俞婉觉得芸妃这个女人不简单,把变心的未婚夫搞得身败名裂,把闺蜜的男人睡得天崩地裂,一看就是有两把刷子的。
青岩耸了耸肩:“闹自然闹了,可她越闹只会越让国君厌弃她,国君越是厌弃她,便越是不会把她的女儿接回来。”
“可惜大帝姬了。”俞婉说。
也可惜你了,青岩在心里说。
“皇后这几年身子不好,芸妃吃斋念佛,形同进了冷宫,唯一能让国君感到欣慰的就是小帝姬了。”青岩说这话时神色有些冰冷,只是他坐在外头赶车俞婉看不见罢了。
咚!
青岩的后脑勺挨了一下。
赫然是燕九朝朝他丢了个果子。
燕九朝面无表情道:“聒噪!”
青岩清了清嗓子,不再说话了。
南诏一行影十三与影六不在,俞婉起先还担心燕九朝没了得力的心腹,青岩几人又都是她那头的,会无意间让燕九朝遭了冷落,结果倒是出乎她意料,他们几人疼燕九朝与疼她一样多。
俞婉低头亲了亲燕九朝的脸颊,柔声道:“不许欺负青岩。”
“哼。”燕少主翻了个白眼,继续埋头在她柔软的肚子上呼吸她的气息。
午时,两辆马车一前一后抵达了碧落山庄,董仙儿的侍女早早在门口等着了,见到俞婉一行人,先上前打了招呼:“茗香见过几位公子,见过这位大人。”
最后那句是对岳前辈说的。
岳前辈颔首应了她。
侍女微微惊讶,看此人衣着,分明是一位大蛊师,这年头没架子的蛊师都很少了,更别说是更高一级的大蛊师。
但让侍女最惊讶的还不是岳前辈,而是燕九朝。
她从未见过如此貌美的男子——
“这位是…”
“干你什么事?”燕九朝没好气地说道。
侍女一噎,识趣地闭嘴了。
侍女将几人领去了董仙儿待客的地方,是个仙气缭绕的水榭,十步之外是一片一望无尽的草场,董仙儿早早地到了,可她出了些汗又回屋补妆了。
侍女将几人领进了水榭亭:“几位贵客请现在凉亭稍作歇息,我家主子一会儿就到。”
凉亭宽大,四面都有长长的美人靠,燕九朝找了个阴凉的地方坐下,他最近不喜晒太阳,连俞婉都发现了。
俞婉挨着他坐下,他又要把脑袋靠过来,想到什么,终是堪堪忍住了。
青岩请岳前辈在另一面的美人靠上坐下,江海颠了一路屁股疼,不大想坐。
丫鬟抬来石凳石桌,摆在凉亭的正中央,桌上放了新鲜的茶叶与瓜果。
“岳大人请,几位公子请。”侍女说。
青岩冲岳前辈比了个请的手势。
岳前辈客气地坐在了石凳上。
俞婉戳了戳燕九朝的胳膊:“要不要去吃点东西?”
燕九朝撇过脸,鼻子一哼:“不去。”
这家伙最近越发爱撒娇,俞婉对此毫无招架之力,心里软得一塌糊涂,俞婉用宽袖盖住二人的手,拉了拉他的指尖:“那我也不去。”
就站在二人身前,被猛灌了一波狗粮的青岩:“…”
求戳瞎我的眼…
几人等了一会儿,没等来补妆的董仙儿,倒是等到了女君府的小郡主。
她也仍作了一身男装打扮,她自认为掩饰得极好,除了董仙儿与她的侍女谁也不知道,殊不知俞婉一行人全都知晓她身份了。
她拿着一柄金折扇,潇洒倨傲地进了亭子。
在她身后,跟着几名女君府的护卫以及一个身着黑袍的大蛊师。
此人年纪与岳前辈不相上下,却比岳前辈的行头矜贵多了,同为大蛊师的袍子,他的却绣了金边,脚上的步履也更昂贵清奇,他左手的大拇指戴着一个价值连城的玉扳指。
不愧是女君府的蛊师,本事如何暂且不提,这身气派是赚足了。
俞婉忽然想到他们在柳城外弄死的费罗,似乎有个师父在女君府做大蛊师,会不会就是眼前这一位?
俞婉正思量着,一旁的岳前辈开口了:“师弟。”
所有人皆是一愣。
就连小郡主都愣住了,她看看石凳上的男人,又回头看了看自家的大蛊师,就见大蛊师的眸子里也掠过了一丝错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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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二更
第200章 九哥出手(一)
你们认识?”小郡主皱眉。
俞婉看向了岳前辈,就见岳前辈站起身来,走到女君府那位大蛊师的身前,好似怅然一般地说了句:“一别十年,不料你我二人相见竟是这般光景。”
大蛊师的眸子里掠过一丝复杂:“大师兄。”
若说岳前辈单方面认人小郡主还不大敢信,这会子从孟蛊师口中讲出这样的话,她想不信都难了。
这是什么孽缘?对方搬来的救兵竟然是自家蛊师的师兄?
同样的疑惑也闪过了俞婉的脑海,她绝没料到赫连北冥随手请来的蛊师会与女君府有所牵扯。
她如今没事就喜欢看燕九朝,有时是单纯地想看,有时则是问他拿主意,譬如这会子,她满脸都写着一句话——你觉得谁会赢?
燕九朝不屑地哼了一声。
俞婉:“…”
这是几个意思…
岳前辈客套地说道:“孟师弟这几年似乎过得不错。”
孟蛊师带了一丝上位者的底气道:“你虽继承了师父的衣钵,但我也说过,我迟早会成为大蛊师。”
岳前辈笑了笑:“看来孟师弟是做到了,师兄在这里恭喜你了。”
相较于他的师兄,孟蛊师有些不苟言笑:“我没忘记师兄对我的照顾,我曾派人给师兄写过信,邀请师兄随我一道进女君府侍奉殿下,不知师兄是不是没收到我的信。”
岳前辈笑道:“信我收到了,好意我也心领了,但人各有志,师兄我闲云野鹤惯了,守不来大户人家的规矩。”
孟蛊师正色道:“以师兄的资质,若得女君府相助,定能在蛊术上大有突破。”
小郡主走了过来,面上露出了少有的客气:“原来你是孟大人的师兄啊,幸会幸会!我是…”
她正要说自己是女君府的郡主,忽然想起来自己是微服出行,忙又改口道,“我是女君府的人,你有没有兴趣做我们女君府的贵客?女君府能为你提供最好的药材,最上等的条件,以及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我知道你是大蛊师,身份尊贵,不过放眼全天下,除了皇宫,便再找不出比女君府更尊崇的地方了。”
岳前辈早从赫连北冥口中得知了此番遇上的刺儿头是小郡主,猜也猜出她是谁了,他看破不说破,拱手道:“多谢小公子抬爱,岳某还是那句话,人各有志。”
小郡主撇撇嘴儿。
看在孟蛊师的份儿上才邀请他的,竟然不领情?
小郡主说不动岳前辈,气呼呼地找个位子坐下了。
她找的位子恰巧在燕九朝的另一面,她一转头就对上了燕九朝那张无可挑剔的侧脸,这还是她头一次见到比笙哥哥更好看的男人,她的眼神当即愣了一下。
不过并没愣多久便让姗姗来迟的董仙儿打断了。
董仙儿说去补妆不是托辞,她的确补了个清透又元气的妆容,只是她依旧戴了面纱,只露出一双美如琉璃的眼睛,眼尾的桃色眼影挑得恰到好处,不浓不淡,衬得她眼波都多了几分妩媚之色。
她穿着杏粉色裙衫,美得没有一丝风尘气,与那晚赤足起舞的妖娆女子判若两人。
但她一开口,众人便都听出是她了。
她笑盈盈地道:“都来齐了呀?让诸位久等了,这几位是…”
她疑惑的目光扫过两位大蛊师
“这位是女君府的孟大蛊师!”小郡主挺起胸脯说。
董仙儿施施然地行了一礼:“孟大蛊师,久仰,久仰。”
“这位是岳大蛊师。”俞婉介绍说,没提是赫连北冥请来的人。
“岳大蛊师,小女子这厢有礼了。”董仙儿也冲岳前辈含笑行了一礼,随后,她的目光越过俞婉,落在了燕九朝的脸上,“哟,好俊的公子,是上次与燕公子一道去第一楼的那位么?隔得远我瞧得不大真切,却原来是这般风华如玉的公子啊。”
俞婉在路上便想好了说辞,当即道:“他是我朋友,来看热闹的!”
燕九朝:“嗤”
俞婉回头给了他一记眼刀子,不许拆我台!
燕少主撇过脸。
不知是不是俞婉的错觉,总感觉方才他那小眼神有些委屈巴巴的。
董仙儿笑了笑,又问了江海几人的身份,俞婉只道是护卫,没言其它。
董仙儿道:“两位大蛊师都到了,不如就开始吧,谁的蛊术更胜一筹,我便把赤灵芝送给谁。”
她说的是送,不是卖,言外之意,她将分文不取。
“没有别的条件?”俞婉问。
董仙儿笑着摇摇头:“燕公子认为我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目的才着急找蛊师的吗?难道我就不能是因为仰慕蛊师吗?你可知帝都虽大,我虽有钱,却也难得与传闻中的大蛊师见上一面。”
这话倒也不假,南诏人信奉蛊神,就如同中原人愿意一掷千金求见状元,董仙儿以灵芝相赠求见蛊师,似乎从哪方面来看都说得过去。
但事情真的有这么简单吗?
仿佛看出了俞婉的怀疑,董仙儿摊摊手:“你不信我也没办法。”
信不信是后话,当务之急是拿到药引。
“那就开始吧。”俞婉道。
在南诏,蛊术间时有切磋,总体说来分两类,一是蛊虫的切磋,一是蛊术的切磋,蛊虫切磋类似于斗鸡斗兽,将各自的蛊虫放入翁中,让彼此厮杀便够,最终活下来的便是胜利者;若是蛊术的切磋,那涉猎的范围就广了,据说当一个人的蛊术修炼到极致,可驱使天地万虫为自己所用。
当然了,那是传闻,并没有人真正的见过。
俞婉一行人都是门外汉,比试什么由两位大蛊师来定。
一番商榷后,二人决定斗蛊,三局两胜。
俞婉没敢走得太近,恐自己的小蛊蛊影响了双方的蛊,这种影响是没有针对性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俞婉给青岩使了个眼色,青岩会有,走过去给岳前辈打下手,顺带着问道:“岳前辈,您的胜算如何?”
岳前辈想了想:“他虽是我师弟,但师父在世时曾夸赞过他乃百年不遇的奇才,若非他性情浮躁,还需历练,继承衣钵的人就是他,而不是我了。”
青岩忙道:“岳前辈无须如此过谦。”
岳前辈摇摇头:“并非我过谦,当年同在师门中,他的蛊术便不在我之下,这些年他又进了女君府,女君府能为他创设的条件比师门强多了,所以我想,他的蛊术一定又大有进溢了。”
“岳前辈的意思是…您会输?”不能输啊,输了药引就没了!
岳前辈笑了笑:“你放心,我虽不才,但早些年对他多有照拂之恩,今日他会把这个人情还给我。”
孟大蛊师自幼不合群,偏又拥有过人的天分,那些人既厌恶他又嫉妒他,暗地里没少刁难他,而岳前辈作为大师兄,不止一次替孟大蛊师解围,孟大蛊师家境贫寒,母亲病重的时也是岳前辈替他掏了买药的银子,这也是为何孟大蛊师发迹后会写信给大师兄,邀他一同前往帝都享福了。
青岩虽不知孟大蛊师性情任何,可瞧他那副目中无人的样子,想来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能让他邀去享福,只能说他欠岳前辈的真不少。
如此青岩就放心了。
青岩冲俞婉比了个胜券在握的手势。
俞婉暗暗点头,耐心地观看起双方的比斗来。
果不其然,第一回 合,岳前辈就赢了。
小郡主蹭了站了起来,难以置信地说道:“怎么会这样啊?你不是很厉害吗?怎么连个民间来的大蛊师也比不过?”
孟大蛊师敷衍地说道:“他是我师兄,他蛊术比我差,也不至于继承我师父的衣钵了。”
“我不管!总之你必须给我赢!你若是敢输了,我就…”小郡主威胁到一半,瞟了瞟四处朝她头来的目光,冷冷一哼,“总之你得赢!”
放水不能放得太明显,第二回 合,孟大蛊师扳回一局。
小郡主挑眉一笑,得意地望了俞婉一眼:“我说了,灵芝是我的!”
俞婉淡淡地笑道:“还有一局,话别说得太早了。”
燕九朝不爱看虫子,在庄子里溜达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