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媚呼吸一滞,难以置信地睁大了眼。
隔得近了,她这才看清面具下的那双眼睛,冰冷而清醒,哪儿有半分被迷惑的痕迹?
“不…这不可能…”
她修习媚术多年,从来没有失手过!
是她哪里露出了破绽吗?还是说他压根儿是鬼不是人?!
还有,他竟然隔着一方帕子扼住自己的咽喉,他是在嫌自己脏吗?!
意识到这一点的兰媚,忽然整个人都不好了。
更不好的是,她还连一句求饶的话都未来得及说,便被对方扭断脖子嗝屁了。
那方白帕子燕九朝也没要了,碰过别的女人,他统统都不要!
三里外的山坡上,圣女凝眸眺望。
忽然间,一道黑影落在了她身后,单膝跪地行了一礼:“启禀圣女,任务失败了,兰媚…死了。”
圣女的素手就是一握,眉心微蹙地转过身来:“怎么会失败?她没来得及出手么?”
“出手了,但还是失败了。”黑衣人低下头说,这是所有人都没料到的结局,以兰媚的功力,别说是个正常人,哪怕是傻子、疯子、绝世高手、司空家主都未必能抵挡住她的媚术,然而那个男人,自始至终都不曾被迷惑。
若非亲眼所见,他简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天下男人,全都一个德行!”
“谁说的?”
圣女的脑子里闪过与俞婉的一番对峙,她闭了闭眼,压下心头愠怒。
“圣女当心!”
一愣神的功夫,燕九朝竟然追过来了,黑衣人这才明白以对方的功力为何没察觉到自己,他还当自己藏得好呢,却原来对方早发现他了,只不过在放长线钓大鱼,等着自己将他带到圣女跟前而已。
可惜现在后悔也迟了。
燕九朝那毫不留情的一掌,分明是来向圣女索命的!
他与圣女联起手来,也未必挡得住!
“效忠圣女,万死不辞!”黑衣人咬咬牙,飞身而上,将所有内力沉入丹田,嘭的一声自爆了。
这一爆的威力是巨大的。
黑衣人抱了与燕九朝同归于尽的决心。
不过,燕九朝并没有被伤到,只有脸上的獠牙面具咔擦一声,裂掉了。
圣女在黑衣人拦住燕九朝的一霎便施展轻功飞走,黑衣人自爆的一霎她凌空回过了头。
戴着那样的面具,还当是一张多么狰狞的脸,哪知却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此人只应天上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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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0章 小胖子的惬意人生
圣女回到圣殿后,再也支撑不住,吐血倒在了地上。
“圣女!”
一名路过的圣使飞快地推门而入,将倒在血泊中的圣女扶了起来。
圣女的情况不大乐观,不停地呕血。
圣使吓坏了,将圣女抱到床铺上:“圣女,你怎么样了?”
“去…去寒池…”圣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说。
圣使苍白着脸应下,将圣女抱去了圣殿的寒池。
圣女原本就被燕九朝打成重伤,司空云为她疗伤后,她有了一丝好转,然而方才…她一个恍神,经脉逆转,险些走火入魔。
“圣女…”圣使将圣女放入寒池后,跪在池边等候她的示下。
圣女捂住疼痛的心口道:“你退下!”
圣使担忧地说道:“您伤得这么重,用不用属下去通知二公子?”
“不用!”圣女斩钉截铁地说道,“你出去!”
“可是…”圣使还想说什么,圣女却已经将眸子合上了,这是心意已决的意思。
圣使不由得有些纳闷,司空二公子是圣女的未婚夫,且不说圣女对他究竟有几分情意,可毕竟有婚约在身,以往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圣女总会第一个想到二公子,便是今晚被刺客大闹兰家也是,圣女抓了人质,不就带来司空家了吗?
方才出去一趟,是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自己在提到二公子时圣女似乎很不耐?
圣使想不明白,也不指望圣女能给自己答案,恭恭敬敬地退了出去。
圣女大半个身子泡在冰冷彻骨的寒池中,她的伤势比看上去的更为严重,原本不会如此,但她犯了习武者的大忌,在不该分心的时候分了心。
脑子里情不自禁地闪过那张月夜下俊美如仙的脸,好不容易让寒池压下去的内力又肆掠地在筋脉中反噬了起来,她吐出一口鲜血,晕倒在了寒池。

俞婉在司空家度过了最无聊的两日,也不知是不是自己大半夜不睡觉跑出来瞎逛的事引起圣女的警惕了,她被移去了最偏僻的一间厢房,这里与司空云的屋子隔了十七八道墙,便是再偶然也不大可能遇上。
“你家圣女是担心二公子看上本夫人的绝世美貌吗?”躺在庭院的藤椅上晒太阳时,俞婉好奇地问了花枝一句,末了,不忘道,“橘子。”
花枝明面上是司空云的丫鬟,实则是圣女心腹,往常用来监视司空云的动静,眼下却负责看守俞婉。
花枝一边剥着橘子,一边拿眼瞥了瞥躺在藤椅上的小胖墩,才两日吧,她没记错吧?脸又圆了一圈了,胖成这样,是怎么好意思说自己是绝世美貌的?
都不照照镜子的么?!
俞婉舒舒服服地躺在藤椅上,优哉游哉地晒着太阳。
怪道芸妃姥姥没事就这么干,的确怪惬意的。
俞婉冲花枝伸出一只小胖手。
花枝看着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只觉婴孩的手也不过如此了,她嘴角一抽,把剥好的橘子放了上去。
俞婉看也没看,掰了一瓣喂进嘴里:“别停啊,接着剥。”
花枝的嘴角都要抽中风了,你是人质,能有点人质的觉悟吗?知道的说是人质,不知道的,还当是司空府的千金呢!
花枝气得够呛,酸道:“恕我直言,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
“百里香么?”俞婉偏过头问。
“什么百里香?”花枝没听过。
“哦。”俞婉懒洋洋地躺了回去,只要不是百里香,小蛊蛊都能解。
话说回来,小蛊蛊被司空长风带走后,便再也没回来了,该不会都饿瘦了吧?
司空长风看着不像恶人,可谁让她家小蛊蛊对她似海情深,看不见她这个主人,它一定会食不下咽的。
司空长风的院子。
侍童跌跌撞撞地冲进了司空长风的书房:“不、不、不好了!”
“怎么了?”司空长风顿住正在作画的毛笔。
侍童苦大仇深道:“是那只幼蛊!”
“它怎么了?”司空长风问。
“它又吃完了!”那小家伙是从出生到现在都没吃过东西吗?怎么这么能吃啊?给万蛊王的口粮都被它抢去吃掉了!
“又、又吃完了啊。”司空长风轻咳一声,“那是能吃了些…”
能吃?简直是饿死蛊投胎好么!!!
侍童幽怨道:“再这么下去,都没东西喂了。”
司空长风放下笔:“我…再去一趟冥山,捉些蛊虫回来。”
话落,他起身朝外走去,一只脚刚跨过门槛,又清了清嗓子问侍童,“早上那顿它吃了多少?我看看要捉几条。”
侍童面无表情地比了个数字。
司空长风只觉眼前一黑,扶住了额头——

俞婉在藤椅上感伤了一会儿自家小蛊蛊,转头便困了,闭上眼淡淡地说道:“毯子,要厚点儿的。”
花枝冷笑一声道:“您可真没拿自己当外人。”
俞婉不咸不淡地说道:“要么就让你家主子把我放了,要么你就好生地伺候着,瞎叽歪什么?”
花枝气了个倒仰!
花枝进屋去给俞婉拿毯子,回到院子时碰上两日未曾现身的圣女,她忙屈膝行了一礼:“圣女。”
俞婉听到她的声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花枝看看圣女,又看看俞婉,犹豫着到底要不要把毯子盖上去,就听得俞婉淡淡地开口了:“杵着做什么?冷的不是你是么?”
花枝走上前,把毯子给俞婉盖上了。
圣女比了个退下的手势,花枝会意,退出了院子。
俞婉继续闭目养神,好一会儿仍感觉圣女杵在自己身旁,她怪不自在,掀开眼皮子看了圣女一眼:“有事?”
圣女的目光扫过桌上的吃食,又落在她肉唧唧的脸蛋上,不知怎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她撇过脸,说道:“成天吃吃吃,都胖成什么样了。”
俞婉本打算说“我是吃你家的米了、还是喝你家的汤了”,话到唇边,想起自己还真是在吃她未来夫家的米、喝她未来夫家的汤,瞬间没了底气,轻咳一声,嘟哝道:“我胖我乐意!你管得着么?”
圣女冷声道:“哼,你就不怕你吃成个大胖子,你相公会不要你?”
俞婉切了一声:“我相公才不会不要我,我就算胖成球,那也是他眼里最漂亮的球!”
圣女涨红了脸:“不知廉耻!”
俞婉斜睨着她,没好气地说道:“我说的是事实!我和我相公这么多风风雨雨都走过来了,他怎么会在乎我究竟变成什么样子?”
更何况,他乐意她吃!
失去记忆的某假鬼王·真少主,每日必做的事便是丈量俞婉的腰肢,瘦一寸就想剁掉厨子。
圣女扬起下巴:“无稽之谈,世上哪有男子不在乎女子的容貌?”
“不信拉倒!”俞婉懒得与她吵了,道不同不相为谋,有些人她没遇到过,有些话说了她也不会信。
圣女当真不信么?
若在兰媚失手前,圣女的答案无意是肯定的,然而眼下,她却不那么确定了。
圣女捏了捏手指,又道:“他既然那么在意你,为何迟迟不来救你?”
“不是,我发现你很奇怪。”俞婉坐起身子,古怪地朝圣女看了过来,“他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干你什么事?”
圣女的呼吸一滞,面不改色道:“我只是担心他不来救你,不自投罗网,我白抓了你一场。”
俞婉淡淡一笑,抓着毯子躺了下来:“他来也不会和你打招呼,你们抓不到他!没什么别的事我先睡了,这是你未来夫婿家,你请自便吧!”
言罢,俞婉果真不再搭理圣女,没一会儿便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看着在敌人的地盘上仍能没心没肺睡着的俞婉,圣女心里那股不是滋味的感觉又来了。
不是被抓了么?为何还能睡得如此安稳?是笃定了那个男人会来救她、并且一定能够救了她?这股子自信与信任究竟从而来?圣女生平从未体会过将自己全盘托付给任何一个人的感觉,她的母亲也好,父亲也罢,都不能让她安心地依靠,男人就更别提了。
当然,或许司空长风是个出淤泥而不染的,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那样正直的一个人,并不适合纵横在这样的“乱世”。
所以,司空长风也没能给她绝对的安全感,这或许也是她放弃司空长风的其中一个缘由。
“圣女。”圣使拿了件披风过来,“你伤势刚好了些,注意身子,当心别着凉。”
圣女紧了紧身上的衣衫,望着熟睡的俞婉发呆。
圣使观察她两日了,大抵猜到她是被这对年轻的小俩口刺激了,圣使语重心长地劝慰道:“这丫头傻乎乎的,好坏分不清楚,人家算计她,她也不知道的,世上哪儿有一心一意的男人?不过是她一厢情愿的臆测罢了,照我看,二公子虽有时糊涂了些,对圣女您却是一片痴心的。”
“一片痴心。”圣女冷笑了一声。
说曹操曹操到,司空云两日不见圣女了,听说方才来了院子,却没在房中等到她便出来寻她了。
圣使给圣女使了个眼色,瞧,二公子还是紧张您的。
“把人带进去。”圣女淡淡吩咐。
“是。”圣使将熟睡的俞婉抱回了房中。
司空云跨过月亮门抵达院子时,藤椅上已经空无一人了,他知道这里住着那个女人,他远远地看过一次背影,胖乎乎的,想来好看不到哪儿去。
他大步流星地走向圣女,笑容满面道:“怎么来了也不去找我?你不会是担心,快大婚了,不宜与我见面吧?你可别信那一套!”
圣女定定地看着他,目光比以往温柔了几分:“二公子。”
“嗯?”司空云让她这股子温柔的架势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圣女虽从不对他疾言厉色,却总是冷冷清清,不大热络,“你、你怎么了?”
圣女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你有什么话,但说无妨,是不是伤势又复发了?寒池不好使吗?我去找我爹,让他想法子把冥都的大夫都给你找来!”司空云着急的样子不是假的。
圣女的凡心动了一下,或许是羡慕,又或许是不甘,她为何不能有一个对自己一心一意的男人?
她头一次,对男女之情产生了憧憬。
“二公子。”圣女说,“你以后,不要再见香菱了好不好?”
香菱,司空云的宠妾。
司空云自认为与香菱的事瞒得极好,不料让圣女一语道破,他瞬间涨红了脸,心虚地说道:“你…你听我解释,香菱是我娘送到我房里的,长者赐,不可辞,是看我娘的面子我才对她有所照顾的,但你放心,在我心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
“那,不见香菱了,可以吗?”圣女少有地用上了商议的语气。
司空云简直受宠若惊了,今天是怎么了,圣女突然变得好温柔,他、他、他要招架不住了…
“好!”司空云把心一横,道,“你不想我见她,我便不见了!我这就让人把她送出府!”
司空云说到做到,当即叫来下人,忍痛割爱地将香菱送出府了,香菱的确是司空夫人送给他的通房丫鬟,为了不让司空夫人将账算到了圣女头上,他还十分贴心地去了一趟司空夫人的院子,道是香菱背着他与侍卫眉来眼去,他气不过,将人给打发了。
司空夫人没说什么,儿子快大婚了,一个不安分的通房丫鬟,打发就打发了。
司空云这件事处理得十分漂亮,圣女只要不是瞎子就看到了他对自己的在意。
或许自己也不必羡慕那丫头什么,司空云长相是不如那个男人、武功也略差劲了些,可他出身好,生来便是司空家的嫡子,这是多俊美的脸、多强大的武功都弥补不了的。
圣女小心翼翼地说服了自己,打算就此接纳司空云,与他做一对冥都的神仙眷侣,谁料当晚司空云又一次来俞婉的小偏院寻找圣女时,意外地看见了在桃花下吃桂花糕的俞婉。
俞婉不知司空云来了,她挑了一块奶白色的桂花香,一小口一小口地啃着。
肉唧唧的脸蛋,肥肉一颤一颤的,却架不住肤白貌美,五官精致,整个人看上去非但不臃肿,反而可爱得像只觅食的小胖松鼠。
微风拂过,有花瓣簌簌而落。
人面桃花相映红。
司空云看痴了。
随后,司空云来小偏院的次数多了,表面上是来找圣女,可圣女撞见了好几次他望着俞婉六神无主的样子,便什么都明白了。
喜欢一个人原来是这样的藏不住,一如这个女人对她相公的思念,也一如司空云对这个女人的觊觎。
圣女失望,甚至心底涌上了一层恶心!
“圣女,嫁衣到了,我让人送您房中可好?”
圣女的思绪被打断,她抬起头,怔怔地望了望梳妆镜中的圣使:“你说什么?”
“嫁衣。”圣使说,“上一回的嫁衣您不满意,属下又让人做了新的,一共八套。”
“随便都好。”圣女淡道。
“啊?”圣使惶恐道,“这是一辈子的大事,属下不敢替您做决定。”
“一辈子的大事…”她要与司空云那个混蛋朝夕相对一辈子!当然,她可以选择杀了他,但她也还是摆脱不掉司空云的阴影不是吗?
圣女捏断了手中的簪子。
圣使吓得花容失色。
圣女垂下眸子,轻轻地说道:“去把那个女人叫来。”
“呃…是!”圣师不明白圣女为何要将一个人质找来,她疑惑地去了。
俞婉被带入了圣殿。
才一日不见,圣女感觉她仿佛又胖了。
俞婉不拿自己当外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干嘛?”
圣女缓缓地走向她:“我要大婚了。”
俞婉瞥了眼床铺上的嫁衣:“听说了,三天后是吗?”
“我不想嫁给司空云。”圣女转过身,走到一个柜子前,拉开柜门,自里头取出一个小匣子。
俞婉道:“那个登徒子,不嫁也罢。”总拿色眯眯的眼神看她,当她傻不知道么?
“但我不能毁了这桩婚约,所以…”圣女将小匣子拎到俞婉的身边,自匣子里取出两张人皮面具,一张戴在俞婉的脸上,“你替我嫁给他!”
第401章 三个小黑蛋
面具上有药效,贴上脸的一霎,俞婉便晕过去了。
之后的事,俞婉也不确定是真是幻,迷迷糊糊中她感觉有人在她的脸上捏来捏去,又在她的肚子上摸来摸去,不知是在丈量着什么。
这些意识断断续续的,俞婉没一会儿便再度睡着了。

晨光微熹,散发着袅袅檀香的屋子,薄纱被冷风吹起。
圣女静静地坐在铜镜前,一瞬不瞬地望着镜子里的那张脸。
圣使一言难尽地站在她身后,从最初的目瞪口呆,到眼下的无可奈何,鬼知道她这个圣使经历了什么。
“圣女。”她小声开口。
“燕九朝。”圣女打断她的话道,“她睡梦中念着的是这个名字吧?”
圣使点点头:“似乎是。”
圣女抬手理了理云鬓:“原来那个男人叫燕九朝,名字倒是好听。”
模样也英俊。
当然这句,圣女就没说了。
圣女望着铜镜,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颊。
“像吗?”她问。
圣使欲言又止,说不像是假的,毕竟是照着那张脸捏出来的,但要说一个模子刻出来又不尽然,毕竟无论身形还是脸蛋,那个女人的都太肉唧唧了。
圣女明白她在疑虑什么,在镜子里端详着自己的容貌,淡淡说道:“中原不是有句诗,‘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十多日不见了,辗转反侧,寝食难安,消瘦些也难免吧。”
“不过…”圣使再度欲言又止。
圣女望着铜镜中的自己,喃喃地说:“不过她怀孕了,所以我也该有喜脉才是。”
这是意外之外的发现,那女人成天吃吃吃,浑身上下肉唧唧的,肚子上那一坨肉浑让人当了肥肉,要不是给她把出喜脉,圣女还不知她竟是有孕了。
这个消息,除了圣女,便只有这一位心腹圣使知道。
圣使走到门口,望了望空荡荡的走廊,合上房门,插上门闩,小心地踱步回圣女身边:“圣女,我不明白你为何这么做?你若是不肯嫁给司空二公子…我是说,你若是想找旁人代替你拜堂成亲…大可从圣使中挑选,我相信一定有更合适的人选。”
圣女没说话。
有些事,能告诉圣使,有些心思,却难以启齿。
“拜堂时出了岔子怎么办?她在喜堂之上道破自己的身份又怎么办?”圣使怎么想都觉得这个法子太冒险,作为圣女的心腹,她自然明白圣女瞧不上司空云那样的纨绔子弟,圣女胸有大志,与司空云联姻不过是拿他当了一块垫脚石,但…这块垫脚石到底是司空家的继承人,稍有不慎,等待圣女的可能就是万劫不复啊!
“圣女若不嫌弃,属下愿意替圣女效劳。”圣使跪了下来,她这么说绝不是为了自己的私心,她与司空云从未有过任何非分之想。
圣女却仿佛没听见她的话,自顾自地拿了一支明艳动人的簪子,戴在了自己的发髻上。
她自出生以来便是不染尘埃的圣女,从未打扮得如此鲜亮过。
她的眸子里掠过了一丝新奇。
而一旁的圣使看着她越来越不着调的样子,已经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她五岁便被选到圣女身边,那时圣女才不到两岁,夸张一点来说,她是看着圣女长大的,圣女规矩多,早养成了以大局为重的性子,然而自打兰媚死后,圣女便仿若变了个人似的,连性子都叛逆了。
那一晚…究竟发生了什么?!
当然,严格说来,也并非是那一晚将圣女彻底促成这样。
圣女隔三差五去找那个女人,每每都黑着脸回来,却又在第二日情不自禁地找上门去,圣使能明显感觉到圣女与她交往之后的变化。
可…明明自己也在呀,不就是些你怼我、我怼你的废话么?圣女是把哪句听到心里去了?
圣使敢怨不敢言。
尽管对于圣女让俞婉假扮自己成亲一事感到费解,可对于圣女扮成俞婉圣使却容易接受多了,在圣使看来,自家主子这么做,一定是防着那个男人沉着大婚之日鱼目混珠来救人,扮成俞婉可以趁男人不备给他致命的一击。
“药呢。”圣女冲圣使伸出手来。
“连脉象也要伪装得这么像吗?他又不是大夫。”圣使嘀咕着,将一瓶黑漆漆的药丸倒在了圣女手心,“药效是十日,十日之后,喜脉就没了。”
圣女二话不说将药丸服下了。
“你退下吧。”圣女道。
圣使道:“明日就大婚了,属下留下来伺候您吧。”
圣女又簪了一对白玉花钿,说道:“你去伺候她就好,你在她身边,旁人才不会起疑。”
“…是。”圣使依言去了俞婉的屋子。
圣女拿起篦子,梳了梳秀气的刘海儿,随后满意地弯了弯唇角,起身出了圣殿。

城东别院,三个小包子坐在门槛上,巴巴儿地望着街道两边的方向。
小宝第一个站起来,走到街心,探头探脑地说:“娘亲怎么还没回来?”
很快,二宝也站了起来,走到弟弟身边,与他一起张望:“要娘亲回来。”
大宝是大哥,他没像两个弟弟那样表露在脸上与言语上,却也全都情不自禁地写在了眸子里。
三人每日天不亮便在这里等,一直到日薄西山才作罢,暴晒了十多日,好不容易养回白胖子,又双叒叕晒成了小黑蛋。
三个小黑蛋摸了摸小光头上的发庄子,头发都长出来了哟,要剃头头了哟,娘亲回来剃头头。
阿畏煮好了三人最爱的羊奶,装进小奶瓶给三人拿过去。
三人两手抓着小奶瓶,委屈巴巴地看着师糊,把小奶瓶递了回去。
不喝奶(第一声)奶了,用奶奶,换娘亲回来。
阿畏低叹一声,牵着三个废柴徒儿的手,将他们带回了院子。
三人一步一回头,一直到进屋都在盼望着能看见娘亲的身影。
圣女抵达这条小巷子时看到的就是三个小黑蛋回头巴望的一幕,那三张漂亮得不像话的小脸,像极了那张惊艳了她毕生时光的脸。
竟是已经有孩子了吗?还是三个。
三胎太罕见,这么健康又漂亮的就更是见所未见。
圣女摸了摸自己的假肚子,犹豫着要不要现在走过去。
她的伤势尽管早已痊愈,但倘若被识破,只怕也难逃一死。
踌躇不前的空档,一道熟悉的玄色身影走了出来,高大挺拔的身姿,青面獠牙的面具。
是…他吗?
许是并未厮杀的缘故,他身上的气息淡了许多,但也依旧能让人辨认出他来。
圣女定定地看着他,第一反应不是走过去,反倒往后退了退,然而就在此时,男子仿佛察觉到了什么,朝巷子的方向望了过来。
他一眼看见了来不及逃走的圣女,他微微地愣了愣,面具下的眸子里掠过一丝难以置信,随后,他大步流星地朝圣女走了过来。
圣女忽然紧张了起来。
说不清是因为心虚,还是因为悸动。
他顿在了距离圣女一步之遥的地方,上上下下打量了圣女一番:“你…”
圣女深吸一口气,掩住了一闪而过的心虚,垂下眸子轻声道:“我逃出来了。”
“你怎么逃出来的?”燕九朝问。
这嗓音,比想象中的低沉,但配上这张脸,也还算好听。
圣女想了想俞婉的嗓音,轻声答道:“司空府要大婚了,圣女将我叫去圣殿,我趁着她挑选嫁衣的功夫藏到了采购的车里,然后就出来了。”
“你瘦了。”燕九朝心疼地说。
圣女语气委屈道:“我这些日子思念你和儿子,胸中郁结,寝食难安,被抓去圣殿的三日更是滴米未进…”
“让你受苦了。”燕九朝探出有力的大掌,拉住了圣女柔弱无骨的素手。
圣女长这么大,从未与男子有过肌肤之亲,便是司空云也不曾,陡然被握住手,她惊得一把缩了回来。
“怎么了?”燕九朝问。
“没、没什么。”圣女说。
圣女抬起眸子,定定地望着那张面具,犹豫了一番,抬起手来,将面具摘了下来。
看到那张魂牵梦萦的脸,圣女长吁一口气。
“怎么这么看着我?我脸上有东西?”燕九朝说。
圣女摇头:“没有,太久没见你了,想看看。”
燕九朝温柔而又宠溺地看着她说:“我原打算大婚之日去救你的,谁曾想你这么聪明,竟是自己逃出来了。肚子饿不饿?”
圣女张了张嘴:“我…”
燕九朝看着她微微凸起的肚子,轻轻一笑:“你不饿,他也该饿了。”
圣女的眼神一闪。
燕九朝再度拉上她的手,这一次,她的指尖动了动,却没有抽出手。
燕九朝牵着她往巷子里的另一端走去。
她望了望身后的院子:“不…回去吗?”
燕九朝道:“带你去个好地方。”
圣女垂眸,瞥了眼二人相扣的手,心跳加速,心底淌过一丝难以言述的感觉。
“燕…燕九朝。”
“嗯?”
圣女的另一手摸了摸有些发烫的脸颊:“没什么,就叫你一声。”
起风了,燕九朝解下自己的斗篷,温柔披在她身上,又为她系好丝带,眼神温柔而专注。
圣女原本只是好奇,活了这么多年不知情爱为何滋味而已,但这一刻她看着他,感受着他的体贴备注,仿佛理解了那个女人不经意间流露出来的小幸福。
让这样一个完美而专注的男人宠爱着,天底下大抵没有哪个女人招架得住吧。
“好了。”燕九朝系好了丝带,满眼宠溺地看了她一眼,拉过她略有些冰冷的小手,轻柔却不轻浮。
圣女由着他拉着自己的手,走入了人潮车流。
俞婉昏睡了许久,一觉醒来已是大婚之日。
她昏昏沉沉的,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有人把她扶进了浴桶,为她沐浴更衣。
“你们都出去,我来伺候圣女就好。”
“是!”
圣女…什么圣女?
俞婉半梦半醒地睁开了眼,看见一张并不算陌生的脸,不过因着药效的缘故,她反应迟钝,因此半晌才认出对方是圣女的心腹圣使。
她不是要伺候圣女吗?在自己身上捯饬些什么?
圣使拿来散发着花香的皂胰子,为俞婉细细地打理着长发。
俞婉靠在浴桶中,被她拨来拨去,也越拨越清醒。
圣使站在俞婉身后,尚未发现俞婉睁开了眼睛。
俞婉四下看了看,当即有些发懵。
这贴满囍字的屋子是怎么一回事?难道圣女大婚,连她一个人质的屋都得跟着沾沾喜气么?
“黎圣使,圣女的花油好了。”
屏风外,一名丫鬟禀报。
“拿进来。”圣使说。
“是。”
丫鬟将花油拿进了屋,圣使以指尖蘸了一点,轻轻地涂抹在俞婉的发梢上。
俞婉这下察觉到一丝不对劲了,怎么一边说着献给圣女的东西,一边又用在了她的头上?还有,圣女出嫁,她打扮什么?圣女大婚已经讲究到要把人质也给倒抽一番了?
哐啷!
“啊!”
屋子里有什么东西碎掉了。
圣使忙绕过屏风:“出了什么事?”
“启禀黎圣使,镯子不小心打碎了。”
“罢了,我再去库房取一对,你们在这里守着,不要进去打搅圣女。”
“是!”
圣女?
这里哪儿来的圣女?
俞婉环顾四周,没看见第二道人影,她用手撑着出了浴桶,拿了衣袍裹上,古怪地走出屏风。
屋子里的丫鬟们哗啦啦地跪了一地:“圣女!”
俞婉吓了一跳!!!
俞婉回头一望,没、没圣女啊…
至此俞婉都没意识到自己变了脸,一直到她鬼使神差地走到铜镜前,定睛一看,她傻眼了。
这、这、这…这不是她的脸啊!
俞婉摸头,镜子里的“圣女”也摸头;俞婉捏耳朵,镜子里的“圣女”也捏耳朵,这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变成圣女了?
俞婉下意识地摸了摸肚子。
幸好,幸好,肚子还在!
不是又一次穿越了。
不过,她怎么会顶着圣女的脸呢?
她约莫是昏迷了好几日了,没怎么吃东西,人都清瘦了,但也仍是比圣女丰腴一些,只是这群人目不斜视的样子,压根儿没察觉,或者,就算察觉了也不敢去怀疑圣女。
俞婉再次看向痛经症的自己,既然身子是自己的,那么看来这张脸是让人强行动过手脚了,早在少主府时,俞婉便见识过一张特殊的面具,因类似一张完整的脸故而被称作人皮面具。
莫非自己脸上也是贴了那玩意儿?
据说人品面具不能坐太大的表情,否则容易掉。
俞婉对着镜子挤眉弄眼、嘟嘴儿鼓腮。
丫鬟们偷偷地瞄了眼五官抽搐的圣女,吓得险些没跪在地上!
下不来啊…
俞婉古怪地蹙了蹙眉,又动手去揭。
“这也贴得太好了。”
竟然揭不下来!!!
“我都说了,这些东西要及时搬去喜房!”
走廊下传来黎圣使的声音,俞婉回忆了一番黎圣使的异常反应,确定她是圣女的帮凶,俞婉拿了一件斗篷,穿上戴好帽子后头也不回地出去了。
圣使进了屋,见浴桶空空,当即眉心一蹙:“圣女人呢?”
丫鬟们异口同声道:“出去了。”
“醒了?”那药效,至少能撑过洞房才对啊…
众人不解地看着她,什么醒了啊?
“不好!”黎圣使眸光一冷走了出去。
俞婉还记得来时的路,也只记得这条路,出了圣殿后别无选择绕回了司空家,今日是司空云与圣女的大喜日子,府里热闹急了,下人们十分匆忙,一时间,竟也没人注意到她。
饶是如此,她仍不敢掉以轻心。
她疾步朝密道的入口走去。
这个节骨眼儿上,只怕唯有冥山能让她躲躲了。
然而今日为防有宾客出事,冥山的密道早已让侍卫们看守起来了。
俞婉暗道一句不妙,转身去找别的藏身之地。
就在此时,黎圣使带着花枝以及几名信得过的圣使追过来了。
第402章 胎动,机智小蛊蛊
俞婉赶忙背过身子,躲到了一棵大树后。
奈何这棵树孤零零一棵,挡得住一时,挡不住一世,一会儿她们走得近了,也仍是不难发现她,就在俞婉犹豫着如何避开那行人之际,一道清润的男子话音响在了身前。
“圣…圣女?”
俞婉眉心一跳,抬起头来。
是司空长风!
“我认错了。”司空长风远远地瞥见那站姿,还当是在冥山见过的小丫鬟,待到近了才发现是圣女,不过,这个圣女是不是比从前胖了些呀?不过这也不干自己的事了。
“你在这里做什么?吉时快到了。”司空长风语气疏离地提醒。
俞婉不知该不该信任这个只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但眼下似乎也没有别的法子了。
一个连陌生丫鬟都能温柔以待的男人,心肠应当不会坏到哪里去吧?纵然不信自己,也未必会怪罪自己。
念头闪过,俞婉决定豁出去试试。
奈何俞婉刚一张嘴,便发觉了一丝不对劲。
奇怪,自己的嗓子怎么发不出声音?
俞婉掐住喉咙,再度试了试,确定自己是“哑”了。
不用猜也知道是谁干的了,该死的圣女,不仅偷换了她的盛世美颜,还夺走了她天籁般的嗓音,她真是一个水深火热的小可怜!!!
毕竟被圣女退过亲,司空长风与圣女的关系十分尴尬,作为长兄,提醒完圣女该注意的事项后司空长风便打算离开了。
俞婉却哪儿肯让他走?
圣女的爪牙就在附近,他一走,她岂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俞婉咬咬牙,一把抓住了司空长风的手腕。
司空长风错愕地看了看俞婉,又看向那只抓着自己的手,眉头就是一皱:“圣女!”
俞婉慌忙摆手。
我不是圣女。
又指了指自己喉咙。
我被毒哑了。
司空长风一头雾水,丝毫不明白“圣女”大婚之日不好好与自己弟弟成亲,鬼鬼祟祟地抓着自己做什么?她莫不是后悔当初的决定,要与他旧情复燃了?
严格说来,他与圣女也算是青梅竹马长到大,作为兰家圣女,兰姬自一出生便受到了整个冥都的器重,她三岁便进入司空家学习,他知道她会成为自己的未婚妻,打小对她照顾有加。
母亲在世时,他处境还不算尴尬,母亲过世后,他在司空家遭遇冷落,圣女也渐渐地与他淡了。
要说不失望是假的,可他不愿强人所难,默认了她的疏离,之后又传出她要退了他的亲,改为嫁给他二弟,他在院子里黯然神伤了一阵,倒不是因为他对她有多少男女之情,而是一个自小便被告知会嫁给自己的人,忽然间选择了别人,他感觉自己的脸面仿佛被踩到了泥里。
他依稀记得母亲十分疼爱圣女,总会拉着自己的手说,要善待兰姬,她是你未过门的媳妇儿,兰姬退婚了,他与母亲最后一丝联系也仿佛被硬生生地切断了。
他曾问过她,究竟知不知道司空云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她什么也没说,只给了他一个别多管闲事的眼神。
所以…到了如今这一步,她才总算看清司空云不是自己的良配么?
真是可笑啊。
她把自己当什么了?想要就要,不要就丢,丢了还贪心地认回来,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他司空长风又不犯贱!
司空长风冷冷地拂开俞婉的手:“圣女,请自重。”
俞婉简直要崩溃了。
司、空、长、风,我、不、是、圣、女!不是啊!
俞婉努力比划着,司空长风却不想再与之纠缠,决然离去。
忽然,他袖子里闪出一道白光,吧唧撞到了俞婉的胸口上。
小蛊蛊!
俞婉眸子一亮!
就算她的模样天翻地覆,就算天下人全都不认识自己,小蛊蛊却依旧可以嗅出她的气息来。
司空长风自打捡了小蛊蛊,便将它当作自己的小宠了,眼下小宠不好好在他怀里待着,却跑到了另一个女人的身上。
不过,司空长风对小蛊蛊的态度就比对“圣女”温柔多了。
司空长风无奈一叹道:“小花,别闹。”
俞婉一愣:“…”
小、小花?
这个什么土地公名字?
咚!
小蛊蛊身子一僵,呱啦啦地滚下来了。
丢、丢脸啊…
司空长风蹲下身,将小蛊蛊捏起来,小蛊蛊赖在地上,爪爪抱住他手指,朝俞婉这边拽。
俞婉灵机一动,拾起一截小树枝,在地上写了起来。
“我…不…是…”
“圣女!”
俞婉才写了一半,黎圣使恶魔一般地出现了。
黎圣使先是冲俞婉行了一礼,随即向司空长风行了一礼:“大公子也在啊。”
大公子?俞婉唰的看向司空长风,在司空家,能被叫做大公子的只有司空云的嫡亲哥哥了吧?
这么说,那么上一次在大街上让兰娇知难而退的人也是他?
若果真是他,那么他的冷淡便毫不意外了。
圣女曾是他的未婚妻,退婚后勾搭上了他的弟弟,天底下只怕没有哪个人咽得下这口气。
自己如今顶着一张他最厌恶的脸,他都不知有多不搭理自己。
司空长风的目光自地上的字迹上移开,将小蛊蛊捏起来,装进玉瓶,随后才望向黎圣使道:“怎么伺候圣女的?吉时就要到了,圣女却连嫁衣都未换上。”
“奴婢知错!”黎圣使果断承认了错误,“让大公子担心了,奴婢会好生伺候圣女的,一定不会耽误了圣女与二公子的吉时。”
“知道就好!”司空长风说罢,神色威严地朝宴客堂的方向去了。
与俞婉擦肩而过的一霎,俞婉忽然测过身,用身子挡住黎圣使的视线,抓过司空长风的手摸在了自己孕肚上。
她愿是想提醒司空长风自己是孕妇,哪知司空长风的手覆上来的一霎,俞婉感觉自己的肚皮蓦地动了一下。
俞婉与司空长风惧是一怔,齐齐抽回手来!
俞婉是大夫,她很快反应过来那是什么,至于司空长风能不能明白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司空长风一脸懵逼地走了。
黎圣使视线被挡,没能看清俞婉的动作,但也不难猜测俞婉是打算向司空长风求救,黎圣使赶忙走上前,强行搀住俞婉的胳膊,一脸笑意地说道:“圣女,吉时到了,我们该走了。”
黎圣使会武功,俞婉被她钳制得死死的。
俞婉回头望向司空长风,巴望着他能回过头来,黎圣使脚步一转,拽着俞婉绕过了假山。
司空长风举步往前走。
小蛊蛊在玉瓶里翻江倒海,万蛊王老僧入定,任由这只小幼蛊闹腾。
司空长风却心疼坏了,将小蛊蛊拿了出来。
小蛊蛊在他掌心撒泼打滚。
“怎么了?”司空长风问。
小蛊蛊蹦下地,拽着他衣摆上的一根丝线,将他往俞婉的方向拖。
司空长风理会了它的意思,回头望了一眼,却已经看不见俞婉的影子了。
不过这很奇怪不是吗?小花又不认识圣女,为何会对她“穷追不舍”?
还有今日的圣女的确是有些古怪,她不是一贯瞧不上他么?为何一副仿佛在指望他、求助他的样子…
等等,求助?
司空长风仔细回忆了一番俞婉的眼神,的确是求助没错,只是自己对她心存偏见,便视而不见了。
司空长风看了看自己的手心。
圣女的肚子好大,还硬邦邦的,还动了…
“我…不…是…”
她不是什么?
不是…圣女么?!
但倘若不是圣女,又会是谁?
莫非是——
司空长风的脑子里猛地闪过一道霹雳,他再一次将方才的细节仔细想想地过了一遍,脸色唰的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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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3章 大婚(二更)
圣女,前面就是圣殿了,还请您不要误了吉时。”司空宅院的侧门前,黎圣使冷冷地提醒扒着门板不撒手的俞婉,“您再执迷不悟,属下可就要动粗了,届时若不小心动了您的胎气…”
王八蛋!
居然知道她怀孕了,还拿这个威胁她!
俞婉就不明白了,就算圣女不想嫁给司空云,那也不必让她来顶替吧?圣女就不怕她在大婚上捅出篓子,坏了她的计划?
还是说她非得把自己送去给司空云糟蹋?她图什么?
黎圣使威胁道:“别拖延时间了,大公子不会来救你的,你今日也别想弄出任何岔子,你敢坏圣女好事,我就当场捏死你腹中孩子,你若不信,尽管与我鱼死网破!”
俞婉认命地松开了手,却在跨过门槛的一霎,猛地将黎圣使撞到一旁,她自己则拔腿朝司空府跑去。
黎圣使冷冷一哼,施展轻功落在了俞婉的身前,干脆利落地挡住了俞婉的去路。
俞婉眉心一跳。
黎圣使转过身,冷笑着朝她走来:“和我斗…”
话到一半,她两眼一翻,身子一软,笔挺挺地倒在了地上。
俞婉目瞪口呆地望向突然出现的司空长风,你…
“圣使!黎圣使!”
是花枝的声音!
这贱婢与黎圣使是一伙人的!都是圣女用来监视她的爪牙!
她身边还带了几个高手。
俞婉傻夫夫地看向司空长风。
司空长风正色道:“得罪了!”
说罢,他探出大掌,拉住了俞婉的手腕,带着俞婉穿过回廊,进入了司空家的库房。
今日大婚,库房人多眼杂,但也正因如此,混进来比较容易。
司空长风绕到了一排货架后,对俞婉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花枝等人也进了库房的院子。
“可有看见圣女?”花枝问。
一名下人道:“回花枝姑娘的话,没有。”
花枝并未就此离开,而是带着人进了司空长风与俞婉藏身的库房。
以司空家大公子的身份,司空长风固然可以将假圣女的事捅出去,但这么做的后果是不可掌控的,没人会相信俞婉是被迫的,只会认为是她迫害了圣女,李代桃僵想要夺走圣女的一切。
所以最稳妥的法子是将俞婉偷偷地送出去。
司空长风带着俞婉在库房的货架后穿梭,无声地躲避着前来搜寻的高手。
一会儿之后,花枝与高手们一无所获。
花枝道:“再去别的地方搜!”
“是!”
一行人大步流星地出去了。
司空长风与俞婉不约而同地都没动。
果不其然,半刻钟后,花枝一行人又折了回来,这次仍一无所获,才算真的放弃库房了。
二人长松一口气,还好没中那丫头的计!
司空长风看着俞婉耷拉着小脑袋,如释重负的样子,明知场合不对不该笑,却仍抑制不住地弯起了唇角。
这小胖丫头,怎么就这么可爱呢?
“是你,对不对?”司空长风问。
啊?俞婉一脸茫然地抬起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