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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雁的反应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她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便转过头去,继续呆呆地望着杂草丛生的庭院。
南宫璃走上前:“母亲,有了它,我们就能夺回女君之位了。”
南宫雁没说话。
南宫璃知道她心结在哪儿,眸光动了动,道:“等夺回女君之位,就能想法子找回父亲了。”
南宫雁的神色顿住。
南宫璃道:“您将来继承大统,要与大周和亲不过是您一句话的事,大周的皇帝难道会为了一个死去多年的弟弟与整个南诏为敌?届时,父亲便能光明正大地回来了。”
“驸马会回来?”南宫雁怔怔地问。
南宫璃点头:“是,抓也能把他抓回来,权势在手,想要什么没有?”
没错,只要自己拿回了失去的权势,一个男人,有何不可到手的?
南宫雁一点点地捏紧了拳头:“我要做女君…我要让驸马回到我身边…我要…要杀了燕九朝。”
南宫璃欣慰:“这个坏事的家伙一定要处理掉,以绝后患,母亲可以把他交给我,我来对付他,眼下母亲要做的就是乖乖地配合孟蛊老,让蛊后认您为主。”
“当初若是我听了你的话,也不会落到如今这般田地。”她不该亲近燕九朝,不该毫无保留地对待那家子。
南宫璃自责道:“是我不好,我连累了母亲。”
在这件事上,南宫雁也曾怨过儿子,怪罪他擅作主张给几个孩子投毒,结果阴差阳错把他们自己搭了进去。
可在儿子跪下来将责任全揽到自己身上的一霎,她什么怨气都没了。
不论怎样,这都是她怀胎十月诞下的骨肉。
南宫雁点点头,握住了儿子的手,愧疚地说:“已经过去的事就别再提了,今后母亲不会再让你担心了。”
南宫璃温声道:“儿臣担心没什么,只要母亲肯重新振作起来,让儿臣做什么,儿臣都愿意。”
南宫雁重燃斗志,第二日便去了孟蛊老的院子。
要让蛊后认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认主后的蛊虫并不会释放毒性伤害自己的主人,可在认主前,它有一段十分强烈的挣扎。
饶是提前服下了解毒的药丸,南宫雁仍吃了不少苦头。
万幸的是蛊后最终认了主。
南宫雁在家中将养了几日,待到气色好些才让人备车,动身前往了金銮殿。
国君废黜了她的女君之位,但她依旧是南诏帝姬,她拥有入宫觐见的资格。
国君近几日烦透了,有关大帝姬与赫连家的传闻无孔不入,连洒扫的太监都知道了,大臣们给他这个国君施压,让他逼着赫连家给个说法。
国君无奈,将赫连北冥宣了过来。
不过,还不等他质问赫连家是否真的打死过一个无辜孩子的事,就听內侍禀报——帝姬求见。
南诏只有一个过了明路的帝姬,那就是南宫雁。
南宫雁早不是女君了,朝政与她无干,她为何会找上金銮殿来?
国君蹙了蹙眉:“宣。”
“宣,帝姬觐见——”
换上了帝姬宫装的南宫雁迈着优雅的步子,端庄大气地进了金銮殿。
多日不见,她的神色看着憔悴了些,但眉宇间威仪不减。
她从容地走到走前方,朝龙椅上的国君行了跪拜之礼:“儿臣,给父君请安。”
国君没让她平身,而是淡淡地问道:“你来做什么?”
南宫雁跪着,挺直了脊背,望向国君道:“儿臣今日前来是要禀报父君,儿臣寻回了圣物。”
“你…你说什么?”国君惊得身子朝前探去,险些就要站起来。
南宫雁将国君的反应尽收眼底,暗道这步棋果真没有走错,父君如此在意圣物,有了“圣物”的她何愁不能复宠?
南宫雁含笑说道:“儿臣寻回圣物了,恭喜父君,南诏…又有蛊神的庇佑了。”
圣物失窃后,南诏频出乱子,国君私下里也曾想过,是不是蛊神在降罪他们?
朝臣们的反应比国君淡定不到哪儿去,一个个瞪大了眸子,目瞪口呆地看着南宫雁。
国君唤来国师:“拿蛊珠来!”
其实金銮殿上也有蛊珠,却是镶嵌在百尺之高的房梁之上,如此遥远的距离,就连真正的圣物都没法子点亮。
“是。”国师早有准备,让人抬了一百颗蛊珠过来,当南宫雁将手掌放上蛊珠的一霎,蛊珠齐刷刷地亮了,亮若白昼。
南宫雁暗暗惊诧,要知道,她曾带着真正的圣物上过金銮殿,那时也是这一百颗蛊珠,也几乎是这样的亮度。
若不是确定这是蛊后,她几乎要以为自己拿回的是真正的圣物了。
蛊后如此强大,她从今往后都不必担心自己会露馅了!
“陛下!帝姬寻回圣物有功,恳请陛下再度册立女君!”
“恳请陛下册立女君!”
“臣,恳请陛下!”
朝臣们呼啦啦地跪了一地,虔诚地为帝姬请愿。
这其中,固然有事先安排好的心腹,更多的却是真正为圣物所折服的大臣。
出了这么岔子后,圣物仍能回到她身边,谁又能说不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一直沉默的赫连北冥开了口:“帝姬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过,难道只因为寻回一条虫子,就能赦免她无罪吗?那日后谁都能通敌叛国,谁都能欺君了!”
杜大人怒道:“你怎么说话的?那是圣物!”
他是南宫雁的心腹,也是方才带头恳请册立女君的大臣。
赫连北冥嘲讽地说道:“圣物是你们叫的,一条蛊虫罢了,凭它就能册立女君,是不是太随意了?”
杜大人冷声道:“你知道让圣物认主有多难吗?鬼族那么多厉害的蛊师,都没能降服圣物,帝姬既不是蛊师,也不是蛊女,圣物仍认她为主,由此可见,她是蛊神钦定的人选,她得了蛊神的庇佑,这是天助,也是天道!”
赫连北冥的目光落在一众为南宫雁请愿的大臣身上:“杜大人未免太夸大圣物的作用了,难道你们也是这么认为的吗?谁拥有圣物,谁就是真正的南诏之主?”
众人哑然。
他们可没这么说,只不过,帝姬乃国君骨肉,命里就带着福运,又恰逢得到圣物,种种相加起来,她无疑是最合适的人选。
赫连北冥是武将,论嘴皮子他不如文臣,很快杜大人便搬出了老国师的预言以及南宫雁出生时的天象,将南宫雁夸得神乎其神,只差没说南宫雁是神女转世了。
近日帝都出了不少事,弄得民心动荡,民生不稳,这个节骨眼儿上的确十分需要一件大事来振奋民心。
国君再不想原谅小帝姬,也架不住民意。
国君按了按疼痛的眉心,道:“三日后祭天,帝姬也一道去为百姓祈福。”
这是要复位了。
小帝姬当初就是在祭天过后被国君亲口册封为储君的。
国君再次允许她祭天,这是准备让她复位了。
南宫雁心头狂喜。
失势多日,她终于要做回女君了!
这一次,她要全天下的百姓看明白,她南宫雁是真正的天命所归,是无可替代的南诏女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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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姜:哎哟~这么吊?
第302章 威猛小蛊蛊(二更)
南诏出了这么多岔子,也该来一场祭天安抚民众了。
南诏人比中原人有信仰,在某些事情上显得过于盲目与盲从,但换个角度来讲,它也有它得天独厚的优势。
俞婉有几日没出门了,她一直在帮着阿嬷研究刻印之术,册子上记载的是最古老的刻印之术,许多材料如今都找不着了,只得用别的东西代替。
他们试验了许多次,均已失败告状,一直到今早,俞婉无意中指尖的朱砂滴了进去,药水的质地变了。
“阿嬷,您看。”俞婉将忽然变得浓稠的药水递给老者。
老者端起碗来闻了闻,点头道:“刷子。”
俞婉拿了一把小刷子给他。
老者轻轻地蘸了几滴药汁,小心翼翼地涂抹在手札的封皮上。
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本“素面朝天”的封皮忽然浮现了一行小字。
是陌生的文字,俞婉不认识。
可架不住药水成功了。
“阿嬷您认得上面的字吗?”俞婉问。
老者点头,是最古老的文字,但难不倒鬼族的祭师,因为祭师的不少书籍就是用这种文字记载的,他虽有些年没翻阅那些书籍了,可稍作整理,认全一本手札不难。
俞婉开心地弯了弯唇角:“那就拜托阿嬷了。”
老者如实道:“我有些生疏了,全部看完需要一点时间,我会尽快的。”
“嗯!”
事关自家相公的性命,俞婉就没与阿嬷客气了:“那我不打搅您了,您慢慢看。”
作为鬼族最有学问的祭师,没人知道老者其实最厌恶看书,不过自打做了莲花村的夫子,这毛病似乎被拧过来了,他再看书时头也不昏眼也不花了。
老者开始潜心研究手札,俞婉默默地为他合上了房门。
俞婉回了梧桐苑。
三个小黑蛋跟着阿畏去(学)练(下)武(蛊)了,不在院中,燕九朝也不在,他和青岩出去给几个小家伙买糖葫芦与浮元子了。
有青岩跟着,俞婉挺放心,俞婉决定去老夫人那儿刷一波存在感,刚走到门口,碰见打屋子里出来的俞邵青。
俞邵青的身后跟着耷拉着小脑袋、委屈巴巴的小黑姜。
俞婉觉得她爹最近变得有点古怪,去哪儿都带着她娘,一把年纪了还粘人成这样真的好么?她这个做女儿的都快没眼看了!
被缠得这么紧,都不能好好地溜出去赌钱了。
阿淑心里苦。
阿淑不说。
俞婉被这一波狗粮刺激得不要不要的,决定去找燕九朝。
刚出东府大门,燕九朝回来了,他两手空空,倒是青岩又是糖葫芦又是浮元子,拎得手指都酸了。
青岩赶忙将东西拎进府,俞婉要去搭把手,让燕九朝拦住了。
“带你去个地方。”燕九朝说。
俞婉古怪地问道:“去哪儿?”
燕九朝卖关子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不带大宝他们吗?”俞婉问。
“带他们做什么?”燕九朝反问。
原来是要单独和她约会啊,俞婉的脸忽然有些红,成亲这么久,两个人独处的次数并不多,难为他有这份心,她自然不会拒绝。
俞婉开开心心地与自家相公上了马车!
二人世界,我相公也挺粘我哒!
很快,俞婉就会发现自己想多了…
南诏一年到头总有那么几场祭天仪式,但多半由国师殿或蛊殿主持,国君极少会出现在仪式上,上一次还是两年前圣物认南诏帝姬为主,国君一高兴,来了场全民祭天。
仪式上,小帝姬出尽风头,过后没多久便被册立为女君。
小帝姬在民间的呼声一路走高,百姓对她的爱戴甚至隐隐盖过了国君,大有“南诏百姓皆爱帝姬”的神奇盛况。
可自打圣物失窃以及驸马的身世曝光后,她的名声便一落千丈了。
不过,听说她又寻回了圣物,并且将带着圣物为南诏百姓祈福,百姓们还是纷纷赶来了。
祭坛在皇宫往南三十里的一块空地上,这里视野开阔、风水极佳,百姓们天不亮便等在这里了,南宫雁与国君的步撵抵现场时,祭坛早被围观的百姓堵得水泄不通了。
御林军废了老大的力才为二人清出一条道来。
南宫璃与小郡主也在随行的行列,只不过二人没乘坐步撵,而是与文武百官一道步行跟在国君与南宫雁的身后。
十一月的南诏有些凉爽了,可架不住朝服厚重,又这么一路走来,百官们热得衣衫湿透了,扎堆的百姓更不必说,早早地开始挥汗如雨了。
然而即便如此,他们也没有离开的迹象。
“帝姬真的寻回圣物了吗?”
“听说是的,不然她来祭天做什么?祭天这种事,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来的吗?”
“快看,国君带着她上祭坛了!”
百姓们纷纷朝祭坛望了过去。
国君与南宫雁下了步撵,守在祭坛上的蛊殿与国师殿弟子虔诚地跪下。
国君迈步上了台阶,刚走一步,忽然转过身来,朝南宫雁伸出手。
南宫雁感动地红了眼眶,将手放在国君的掌心,由着国君牵着她走上神圣的祭坛。
她穿着白底红边的广袖束腰长裙,广袖与裙裾被凉风猎猎吹起,她虽不再年轻,容貌却依旧无可挑剔,一身雍容的皇族贵气更是无与伦比。
她走上祭坛的一霎,嘈杂的百姓们唰的一声静了。
国君领着她走到蛊神的雕像前。
她双手交叉,手心朝内置于心口处,缓缓跪在垫子上,虔诚地磕了个头,说:“信女南宫雁,叩见真神,蒙真神庇佑,信女南宫雁成功寻回圣物,今日祭天,既感真神庇佑,亦为百姓祈福。”
祭坛四周的百姓们听她说得动容,纷纷伸长了脖子,一瞬不瞬地看着她。
南宫雁明白百姓在期待什么,早先她还担心这一关不好糊弄,可见识了蛊后的威力,她一丝担忧都无了。
这只蛊后的威力丝毫不亚于曾经的圣物。
她的目光扫过一旁的国师与蛊老殿的诸位蛊老。
国师因知晓内情而稍显淡定,蛊老们却一个个都迫不及待了。
南宫雁很满意众人的反应,她站起身,与国师与蛊老们见了礼。
这一次的蛊珠是蛊老们准备的,因是祭天,需要足够的仪式感,自然不会只拿几个光溜溜的蛊珠这么简单。
他们拿出了一百尊蛊神雕像,每尊雕像都以用蛊珠作为眼珠。
足足两百颗蛊珠!
饶是对蛊后充满信心,南宫雁也不由地倒抽一口凉气。
当初将圣物自鬼族拿回来时,蛊老殿就用蛊珠测过圣物,两百颗是圣物的极限,随后,蛊老殿每年测试一次,也都是一样的局面。
南宫雁私底下用蛊后测过,两百零一颗,比圣物还多亮了一颗。
在南宫雁心里,已经将它当作真正的圣物了。
南宫雁自信满满地走了过去。
就见一百尊雕像的眼珠,唰唰唰地亮起来了。
只是白昼的缘故,看着不如金銮殿的蛊珠,但也已足够震撼了。
“是圣物…真的是圣物!帝姬寻回圣物了!”
人群中,不知谁惊呼了一声,百姓一下子炸开了锅。
俞婉就是这时被燕九朝拉进人群的。
搞什么啊?
不是要二人世界吗?怎么会有这么多电灯泡啊?!
还有,这些人在干什么?
俞婉被挤得口吐舌头、直翻白眼。
百姓们纷纷打算跪下,参拜圣物。
而南宫雁也做好了被众人参拜的准备。
她连骄傲与优雅的姿势都摆好了。
却突然,嘭的一声!
一颗蛊珠爆破了。
南宫雁一怔,众人也跟着一怔。
随后,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原先只勉强能看见一点光亮的蛊珠眨眼睛变得金光大亮。
嘭!
又一颗蛊珠爆破了。
这下,众人看出点名堂了。
似乎是圣物的气息陡然暴涨,将蛊珠给撑爆了。
国师唰的看向南宫雁,虽不明白这一切是如何发生的,但这绝非坏事,能让圣物变得如此强大,又可以往南宫雁的身上安上一桩功劳了。
“恭喜帝…”
国师话未说完,更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就见南宫雁的心口忽然闪出一道白光,一只通体雪白的蛊虫呱啦啦地滚到地上。
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啾啾啾地跑掉了!
第303章 打脸啪啪啪,两蛊相见
这一幕,直让所有人大呼傻眼,如果他们没看错,方才那逃掉的小家伙是小帝姬降服的圣物?
为何用逃字,因为那摔得呱啦啦,跑得啾啾啾,还吧唧一声撞在桌腿上的样子,实在是太慌不择路了啊!
老百姓从未见过慌成这样的蛊虫…
等等,那不是寻常的蛊虫,是南诏的圣物!
是发生了什么是可怕的事吗?圣物为何吓成这样了?
寻常来说,蛊虫认主之后都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主人,越强大的蛊虫越是如此,而到了万蛊之王这种级别,那除非是主人死了,亦或是传闻中的蛊尊出手了,才能逼得它不得不放弃自己的主人。
从眼下来看,这两种情形俨然都是不成立的。
小帝姬活蹦乱跳的,比他们更一脸懵逼。
至于说蛊尊,现场蛊术最高的蛊师就是几位蛊老殿的蛊老了吧?他们之中,最厉害的也才六丈蛊老而已。
蛊后逃到飞起,临下祭坛时,它突然回头望了小帝姬一眼。
其实,这真的只是一只小得不能再小的虫子而已,众人明明看不清它表情,却不知为何,所有人都从它那顿了一顿的小身影上感受到了一股毫不掩饰的嫌弃与厌恶!
小帝姬:“…”
所有人:“…”
毫无疑问,“圣物”当众抛弃小帝姬了。
没有任何人逼迫它,它就这么把自己的主人给甩了,它甩掉主人的样子,像极了渣男。
短暂的怔愣过后,百姓们开始窃窃私语。
“圣物怎么跑了?”
“是啊,它连自己的主人都不要了。”
“怎么会这样?它是受到什么惊吓吗?”
“帝姬刚拜完蛊神就发生了这样的事,依我看,这是蛊神的旨意。”
若说被圣物择定,意味着得了蛊神的庇佑,那么遭圣物抛弃,也就意味着这位帝姬并没有得到蛊神的欢心。
若不然,为何圣物早不逃,晚不逃,偏在她祭拜过蛊神之后逃?
这还不足以说明问题吗?
很快,众人又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圣物曾经就失窃过一次,他们天真地认为圣物是让人传闻中的蛊尊给逼走了,可瞧今日这架势,圣物分明是自个儿离开小帝姬的吧!
毕竟他们方才亲眼所见啊,这难道还能有假?
“圣物早就厌弃她了,她不配做圣物的主人,人家逃了一次,她把人家抓了回来,如今人家又逃了!”
这话不知是谁说的,嗓门儿大了些,百姓们以及祭坛上的人全都听见了。
所有人看向南宫雁的脸色都变了。
南宫雁百口莫辩啊!
她想说,圣物没有抛弃她!圣物的确是被人盗走的,那时圣物没认她为主,只是储存在库房而已,只要是个厉害的高手都能把它盗走。
可她不能说。
说了,就是自打嘴巴了。
偏偏不说,众人的猜测比自打嘴巴更令她难受。
进是死,退也是死,南宫雁被逼入了两难的境地。
当然,南宫雁也可以说,今日抛弃她的不是圣物,而是蛊后,她自始至终都没被圣物抛弃过,毕竟也没得到过,但这不是罪加一等吗?
欺骗国君,愚弄百姓。
可不比“被圣物抛弃”的引来的唾骂轻啊。
南宫雁感到了一股从未有过的无助。
讲出真相等于承认罪过,不讲出真相就得背黑锅。
她手足无措地看向国师,希望这个危急时刻国师能对自己施以援手。
国师当然想要这么做,可国师的处境比她更艰难许多。
老百姓隔得远,没看清,他与国君以及诸位蛊老殿的蛊老们却是眼睁睁看着那小东西打他们脚边跑过去,那通体雪白的小虫虫,不是雪蟾蜍又是什么?
圣物也白,但没那么白,更没那么漂亮,让人见一眼就恨不得把它给捧在心上。
国君皱眉,不太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方才那是什么?”
当初送来圣物,国君也是隔着半透明的翡翠瓶瞅了一眼的,不是这个样子啊。
国君不敢接话,他一脸惊讶状,仿佛让眼前的一幕吓傻了,只有他自己明白,他是在酝酿着如何把谎话圆过去。
可惜,这次不是他的一言堂了。
蛊老殿来了五位蛊老,其中以孙蛊老资历最老,他是孔蛊老的徒孙,年纪轻轻便成为了南诏首屈一指的大蛊师,他唯一不如孟蛊老的地方是蛊术上的造诣止步在了六丈的阶段,可从综合实力上来说,他比孟蛊老要全面许多。
他对国君道:“看着像是雪蟾蜍。”
但他也担心自己看错。
毕竟小帝姬说了那是圣物,如果他没错,那就是小帝姬以蛊后蒙混过关,这事非同小可,他转头看向了国师以及自己的诸位同伴,“你们认为呢?方才都看清了吗?”
几人一直关注着小帝姬的动静,哪儿会没看清?除了一位姓宋的蛊老忙着去看爆破的蛊珠,错过了那一幕,余下几人可是从头到尾,眼睛都没眨一下的。
梁蛊老小声道:“我瞧着也像是雪蟾蜍。”
周蛊老与诸葛蛊老齐齐点头。
他们都见过圣物,也见过蛊后的画像与雕塑,寻常人认错很简单,他们却很难。
“这就怪了,怎么会是雪蟾蜍呢?不是说…是圣物吗?”宋蛊老嘀咕,他是方才唯一没见到蛊后的,可大家都这么说,那一定没错了。
南宫雁急坏了,国师!你倒是说句话啊!
国师闭了闭眼,他倒是想说啊,可那么多双眼睛都看见了,他再狡辩那不是圣物根本没有足够的说服力,反倒会暴露了自己与帝姬府的关系。
“几位蛊老方才说什么?那不是圣物吗?”
开口的是位于祭坛下方的赫连北冥,他比老百姓离得近,虽然还不足以看清祭坛上的小东西,但这群人说话他还是听得清。
他坐在轮椅上,拔高了音量,一副看好戏的模样,“请帝姬解释一下,为何你的圣物会变成雪蟾蜍?帝姬是圣物的主人,别告诉微臣,帝姬是认错了。”
南宫雁当然不能说自己认错。
哪儿有人会把自己的蛊虫认错呢?可若是没认错,这一切又是怎么发生的呢?要承认自己是再一次犯了欺君之罪吗?
南宫雁急得冷汗直冒。
赫连北冥的音量不小,前排的百姓全都听见了。
大将军说什么?方才那小东西不是圣物,是雪蟾蜍?
帝姬竟然用雪蟾蜍伪装圣物?
难怪蛊神会显灵,让雪蟾蜍抛弃她,这根本就是个骗子嘛!
在神圣的祭坛上做出这等事来,她不仅欺骗了百姓,期满了国君,更亵渎了神灵!
“滚下去!”
不知谁嚷嚷了一句,百姓们彻底炸开了锅。
“没错!滚下去!”
“大骗子!滚下去!”
啪!
一颗臭鸡蛋砸到了南宫雁的脸上。
恶心的味道一下子弥漫了她的鼻尖,她胃里一阵翻滚,险些当场吐了出来。
“我不是骗子!”她忍住恶寒说,“那就是圣物!你们别听他们瞎说!”
蛊后早已跑不见了,只要她死咬着不承认,就没人能把她怎么样!
一个百姓质问道:“蛊老怎么会瞎说?”
南宫雁急中生智道:“他们…他们与赫连家是一伙儿的!赫连家的几位小公子是蛊老殿的七丈小蛊老!”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静住了。
这个女人说什么?那几个天才小蛊老是赫连家的小公子?
蛊老们惊呆了呀!
他们一直想打听小蛊老的身世,奈何小蛊老们守口如瓶,他们想巴结都巴结不上,却原来是赫连家的吗?
南宫雁趁热打铁道:“他们就是一伙儿的!蛊殿早已投靠了赫连家!所以才帮着赫连家说话!还有,本帝姬怀疑是他们动了什么手脚,才将圣物从我手里逼走了!只有蛊殿才有这样的本事,不是吗?”
一盆脏水泼下去,蛊殿的人懵了。
他们什么也没干啊,怎么就成他们逼走圣物了?
孙蛊老正色道:“我们可没这个能耐!”
南宫雁冷冷地说道:“大家都看见了,蛊珠是你们备的,我就是在摸了你们送来的蛊珠后才出事的,方才蛊珠忽然爆破,导致圣物受到巨大的惊吓,这才匆忙逃走了,你还敢说不是你们蓄意陷害我的?”
南宫雁想过了,赫连家出了小蛊老,蛊殿迟早会站在赫连家那边,不如趁此机会把他们收拾了,一则绝了后患,二则,也能提自己洗白。
一箭双雕,简直完美!
有句话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蛊殿尽管十分想要拉拢小蛊老,但他们从未存过巴结赫连家的心思,至多是将人哄进蛊殿,绝不掺和党羽之争。
但南宫雁二话不说往蛊殿与赫连家头上扣了屎盆子,这逼得蛊殿不得不与赫连家同仇敌忾。
他们若当真联手了,那也是让南宫雁逼的。
只是如今这局面,的确对蛊殿与赫连家不利啊。
“当初的圣物,也是你们蛊殿的人盗走的吧?”南宫雁继续扣屎盆子。
在小帝姬行骗,以及蛊殿与赫连家设计陷害她之间,百姓们更容易接受后者,不为别的,就为小帝姬一出生便是天命福星,而赫连家的夫人却是祸国灾星,怎么看,小帝姬都更能博取百姓的好感与同情。
兼之,赫连家近日又闹出了打死孩子的事,它名誉扫地,拿什么去博得百姓的信任呢?
事情发展到这里,南宫雁终于冲出了死胡同,她柳暗花明了。
她为自己的机智骄傲不已。
从今往后,哪怕她寻不回圣物也没人会怪罪她了,她大可说,是蛊殿的人为报复她,把圣物给弄死了。
不料,就在南宫雁沾沾自喜之际,一道纤细的身影自人群中跌了出来。
“哎哟!”
俞婉是让人绊倒的,一个没站稳,整个人扑了出去。
眼看着就要摔个大马趴,赫连北冥眼疾手快地接住了自家侄女儿。
俞婉毫无形象地横趴在大伯的轮椅上。
啊!都是一群什么人啊?快把她挤成肉饼了!
赫连北冥怜爱地拍了拍自己小侄女儿的脑袋。
下一秒,祭坛上的蛊珠,亮到了极致!
宋蛊老错愕道:“等等,圣物不是逃了吗?怎么蛊珠还会这么亮啊?”
众人齐齐一怔,对啊,就当小帝姬说的是真的,逃走的果真是圣物,可圣物没了,蛊珠也该暗下去啊,怎的还比方才更亮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众人的目光一下子落在俞婉身上。
似乎是从她出现的一霎,蛊珠就变亮了。
国师感到了一股熟悉的气息。
不待他做出反应,俞婉的心口便也闪出了一道白光。
这道白光的速度快到只剩下一道虚影,众人根本没反应过来怎么一回事,它便朝祭坛的另一边嗖嗖嗖地跑了过去!
妈呀妈呀!
好绝望啊!
蛊后迈开了自己所有的小腿腿,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却仍被小蛊蛊不费吹灰之力地扑倒了。
小蛊蛊一个过肩摔,将它摔回祭坛上!
众人让这一幕惊呆了!
小蛊蛊张开了血盆大口——
“不许吃掉它!”俞婉大叫!
小蛊蛊顿了顿。
被摔得四仰八叉的蛊后啾啾啾地跑掉了,一溜烟儿跑进俞婉怀里。
瑟瑟发抖地咬紧小帕子。
嘤嘤嘤~
求救命~
第304章 阿婉,他是外公(二更)
俞婉已经自大伯的轮椅上站起来了,可她又莫名其妙被个小虫子缠上了。
俞婉低头看着死死挂在自己身上的小虫子。
兴许在别人眼里,这是个完美无瑕、恨不得让人捧在掌心的小东西,可在俞婉眼里,它就是条小虫子嘛!
没我儿子可爱!
还卖萌!
哼!
“下来。”俞婉面无表情地说。
不下!死也不下!
嘤嘤嘤~
蛊后的小虫足抓得更紧了。
小蛊蛊一蹦三跳地跃上来,拽住它一只小虫足,吧唧一声摔到地上!
被摔痛的蛊后眼泪都要出来了。
然而它没有逃开。
它顽强地站了起来!
它再一次爬到了俞婉的身上,死赖着不走了!
小蛊蛊又去摔它。
俞婉道:“你轻点儿,别把它摔死了,我相公还等着它解毒的。”
小蛊蛊赌气地坐在了俞婉肩头,翘着二郎腿,小手手交叉一抱,鄙视地看着这个赖在自己主人身上的妖艳贱货!
俞婉还在与这条小虫子做斗争,完全不知祭坛的人已经炸锅了。
他们、他们没看错吧?那那那那那…那两条小虫是…
最先找回自己声音的反而是资历最浅、年纪最轻的宋蛊老,他今年才四十出头,是五丈蛊老,在蛊老殿中属于天资聪颖的,所以才能四十左右的年纪走出了足足五丈的距离。
他也一度被称为南诏的奇才,只是这一称呼在三位小蛊老面前彻底碎了个底儿掉。
同样被小蛊老掩盖住自己光芒的还有孟蛊老,他比南诏蛊殿这些蛊老的实力还要高,然而也四十了,比起三岁小蛊老,他的天赋就有些不够看了。
宋蛊老结结巴巴地说道:“孙孙孙孙…孙蛊老…那是…是蛊王…还是蛊后?”
他原本想说的是,是蛊王和蛊后?可想想觉着不可能,这好比看见一头猛虎与一只果子狸和谐地趴在一个院子里,这是打死也不会遇见的事。
他只愿意相信自己认出了一个,另一个管它是什么吧,总之一定是他认错了!
太惊诧的缘故,他脑子不够用了,都忘记去琢磨这个被蛊王认主、被蛊后赖住的小姑娘是谁了。
孙蛊老是其中年纪最长、阅历最丰富的一个,然而他与宋蛊老一样,都不敢相信自己亲眼看到的。
只不过,不敢相信是一回事,既定的事实又是另外一回事。
当然,他最先在意的也不是这个小姑娘的身份,而是那两个小东西究竟是不是真正的蛊王与蛊后。
“国师,你怎么说?”他深吸一口气,望向了一旁沉默不语的国师。
国师哪里是故意沉默不语呢?分明也是惊傻了。
看到这里还反应不过发生了什么事,就太说不过去了。
原来当初他在俞婉身上感应到了那股气息的确是属于圣物的,但想来是俞婉事先识破了他的手段,把他拿回去的头发丝调换了,这才导致他复查失误。
这丫头,和燕九朝一样狡猾!
因事先就发生过这段小插曲,故而他比旁人更能接受俞婉拥有圣物的事。
他清楚地明白,俞婉身上的小虫子,就是圣物与蛊后。
可也有超乎他意料的,譬如,俞婉收服了圣物。
便是初次在俞婉身上感受到圣物的气息,他也只以为是俞婉将它带在身边而已,哪里料到,它竟是认她为主了。
且不知是何缘故,认俞婉为主之后的圣物比早些年他见过的更加强大了。
其实不止圣物,蛊后也变强了,所以才能发出与当初的圣物以假乱真的气息。
打个比方,原先的圣物是五级的水平,蛊后是三级,那么如今,蛊后已经达到了五、六级,而圣物…只怕已十级不止。
国师简直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比国师更懵圈的是南宫雁。
当初南诏的圣物是她自鬼族寻回来的,她不惜卖掉亲姐姐也要得到圣物,可以说,她是在场所有人中与圣物接触最久的一个,她第一眼就认出了那小东西。
是她梦寐以求的圣物!
那小东西是自俞婉的身上闪出来的,把蛊后抓回来后,又稳稳当当地坐在俞婉肩上了。
它不着急躲回暗处,就那么大大方方地任人打量,仿佛生怕别人看不清它模样。
这下坏事了。
她口口声声失窃的圣物,出现在俞婉的身上。
她一口一个被蛊老殿害跑的“圣物”,也出现在了俞婉的身上。
这是史上最惨烈的打脸现场,她感觉脸颊火辣辣地疼。
“哈!”终于接受了这一事实的宋蛊老叉腰笑开了,“你不是信誓旦旦地说,方才走失的是圣物吗?大家睁大眼看清楚,是圣物,还是雪蟾蜍!”
众人看得明明白白,圣物是打俞婉身上闪出去的,被它抓回来的小东西才是方才啾啾啾跑掉的!
他们方才会让南宫雁唬住,不过是没有证据,如今铁证如山,明晃晃地摆在他们眼前,由不得南宫雁狡辩了。
偏偏南宫雁还不死心,指着俞婉的鼻子道:“是她!她盗走了我的圣物!”
“哈!”宋蛊老一拍大腿笑了,“圣物失窃的事暂且放一边,你先和我们解释一下你利用蛊后伪装圣物的事,你明明就没有圣物,却装出一副寻回了它的样子,东窗事发后,还死鸭子嘴硬,道是我们蛊殿陷害了你。依我看,你自始至终就没得到过圣物吧?包括蛊后也是来历不明,真不知你使了什么腌臜手段,逼迫蛊后认你为主。”
就是!
蛊后将脑袋埋在俞婉的小胸口,无比委屈地咬住草叶做的小帕子。
南宫雁转移矛头的计划失败了。
蛊殿原本大可袖手旁观,由着南宫雁与俞婉唱一出对台戏,可谁让南宫雁泼了他们一盆脏水,不反击回去,当他们蛊殿好欺负么?
宋蛊老真气坏了,原本他们对小帝姬绝无二心,哪知人家压根儿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更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他们会与赫连家沆瀣一气,竟要提前把他们解决掉。
这还是值得他们拥戴的帝姬吗?
怎的如此恶毒啊?
宋蛊老冷声道:“亏你贵为南诏帝姬,口口声声自称信女,却在祭坛做出如此亵渎神灵之事,你的罪行连神灵都看不过去了,所以才会让你当场败露!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百姓们一片骂声!
在南诏,亵渎神灵可比欺君之罪严重太多,他们的信仰遭到了挑衅,这是信徒们无法接受的事情。
俞婉眨了眨眼,好像听明白了,又好像不明白。
那个蛊老说,小帝姬逼迫蛊后认她为主?可蛊后不是在阿嬷房里吗?
可刚才她又的确看见蛊后被小蛊蛊从很远很远的地方拽回来似的…
俞婉古怪地皱起了小眉头:“大伯,你们是不是瞒了我什么?”
赫连北冥清了清嗓子。
他们的确瞒了她,不过也不怪他们自始至终将她蒙在鼓里,实在是小侄女儿若知燕九朝会拿自己的药引做赌注,她说什么也不会同意。
他们太了解她了。
她把燕九朝看得比自己的性命还重。
赤灵芝没了还能再找,雪蟾蜍丢了就再也没有第二个蛊后了。
“我…”南宫雁无心顾及叔侄俩的谈话,她被宋蛊老怼得哑口无言。
“大骗子!”一个孩子抓起地上的石头,朝南宫雁砸了过去!
南宫雁的脑袋当场被砸出了一个血窟窿。
侍卫赶忙走上前,将南宫雁挡在身后,然而百姓的怒火已经被点燃,现场陷入了一片混乱。
“我不是骗子…我不是…我…我不是…”南宫雁吓坏了,她无助地看向国君,希望在这紧要关头,他能像天底下所有慈父那样保护自己的骨肉。
哪知国君压根儿没注意她,国君死死地盯着台阶下的俞婉。
从俞婉摔过来的一霎,他的目光就被她吸引了。
她是三个小家伙的娘亲,三个小家伙又是赫连家的小公子,她的身份不言而喻。
她爹是俞邵青,她娘是——
国君感觉自己忽然紧张了起来。
赫连北冥拉住小侄女儿的手,轻声说:“阿婉,来见过你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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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5章 祖孙相见
外什么?什么公?
俞婉一脸茫然地看向自家大伯,就见大伯神色温和地看了看祭坛上的国君。
俞婉顺势望了过去。
这个老人家她认识呀,隔壁府邸照顾了大宝的老爷爷,三个小家伙生病去吃浮元子的那日他们又碰上了一次,他让人撞伤了,她给他处理了伤口,他送了他们一罐浮元子。
这些记忆俞婉能不费吹灰之力地想起来,可俞婉又实在是无法把这个身穿龙袍的男人与大伯口中的“外公”联系起来。
她还沉浸在对方是南诏居然穿着龙袍,是南诏国君的震惊中。
现场嘈杂,全都在讨伐欺上瞒下的南宫雁,赫连北冥的声音不算大,见侄女儿没反应,误以为她没听清,又放慢语速说了一次:“阿婉,来见见你外公。”
俞婉这回听懂大伯的意思了,大伯说这个穿龙袍的老者是她已经过世的外公啊?
俞婉古怪地问道:“我哪儿有外公?我外公不是死了吗?我阿娘的娘家人全都死了,只剩她一个了。”
国君一个趔趄,险些当场摔下祭坛!
这丫头怎么说话的?是说他死了,他全家都死了吗?
赫连北冥也心惊肉跳了一把,完全没料到自家弟妹私下里这般编排自个儿爹娘,不,这不是编排,是诅咒,她咒他们全都去死呢。
赫连北冥满面黑线…
“我没外公。”俞婉摇头说。
原先是国君要不要接纳这个孩子,而今却被这孩子抢先了一步,成了她压根儿不认他,国君自打出生便高高在上,他完全没料到会发生这样的状况。
要说大帝姬如此,那毕竟是被他放逐过的孩子,对他积怨已深,情有可原,但这娇滴滴的小丫头,看上去比南宫溪也长不了几岁,稚嫩的脸孔,清澈的眸子,像是个涉世未深好说话的,怎的一开口,对他这个国君完全给面子的?
寻常人不该至少震惊一下,受宠若惊一把,再手足无措一番吗?
“阿婉,这是国君。”赫连北冥试图提醒她。
俞婉就道:“我知道他是国君啊,但他不是我外公!”
她外公死了,她娘说他死了,他活着也是死了。
今儿这事有些难消化,或许是她大伯弄错了,也或许的确是真的,可哪怕是真的,她也不会立刻认他,大伯很疼她,她也敬重大伯,但在有些事上,他们无法达成一致。
世上没有完全契合的两个人,便是她与燕九朝都不能说步调彻底一致,只是在出现不一致时,能给彼此足够的尊重就是。
“我娘说了,我没有外公,我就是没有。”
这话,俞婉是看着国君的眼睛说的。
她眸子里一片坚毅,俨然没有半分商量的余地。
国君的心凉了半截。
若俞婉上赶着与他相认,他兴许要考虑一二自己要不要认她,而被俞婉毫不留情地拒绝,他满脑子想的都变成了“这丫头知不知道被他认回后意味着什么?她将成为南诏郡主,比南宫溪更尊贵的郡主,她竟是半点不稀罕吗?”
俞婉当然不稀罕。
做郡主很有钱吗?
她家可是有矿的!
大铁矿!
完全不知道做郡主可以有很多很多座金矿的俞婉就这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赫连北冥回过头,用眼神搜寻人群中的燕九朝。
燕九朝却挑挑眉,给了他一个无辜而又爱莫能助的眼神。
他的目的是扳倒小帝姬,可没说帮着阿婉认回一个抛弃她亲娘的国君。
燕九朝也离开了。
小俩口手拉手,这次倒真是去二人世界了。
赫连北冥摇摇头。
长辈的思想到底与小年轻不同,如果可以,他希望他们一家团聚,也希望南诏后继有人。
俞婉人虽走了,可话题留下来了。
宋蛊老拍拍孙蛊老的胳膊,不太确定地说道:“方才大将军拉着那小丫头的手说‘阿婉,来见见你外公’,是我听错了吗?”
孙蛊老也听到了,有人和他听的一样那就不是他们听错了。
方才只顾着拆穿南宫雁,都忽略了那小丫头的身份,而今看来她不仅与赫连家有关系,与国君之间也有些一言难尽。
“大将军让她叫国君外公,她是小帝姬的女儿啊?”宋蛊老一脸为难地问,若是小帝姬的女儿就遭了,她身上又是蛊王又是蛊后的,功劳不浅,一个弄不好,就把小帝姬给保住了。
他们蛊殿已与小帝姬撕破脸,她不倒台,他们就遭殃了。
“没听说小帝姬有第二个女儿,况且…”孙蛊老顿了顿,望了一眼轮椅上的赫连北冥,“她与大将军如此亲近,只怕是赫连家的人。”
“赫连家的人?”宋蛊老挠挠头,起先毫无头绪,思索了一会儿脑子里灵光大现,“大、大、大帝姬?”
传言,赫连家失踪多年的二爷阴差阳错之下娶了流落民间的大帝姬。
当年大帝姬被送出南诏一事人尽皆知,至于送去哪儿了却并未宣布于众,因此除了几个大臣心腹没人知晓她去了鬼族,便是当初鬼族用圣物求娶大帝姬,在民间也是另外一个版本,不然也不会明明是大帝姬用一辈子的姻缘换来的东西,到头却成了小帝姬的功劳。
不知内情也有不知内情的好,至少二人的姻缘上,百姓除了惊讶与不赞同,怀疑度倒是不高。
孙蛊老是为数不多知晓内情的,不过他没将内情告诉余下几位蛊老,他点点头,说道:“应当是大帝姬的女儿。”
“大帝姬的女儿得了圣物,这…”
这也太离奇了不是吗?
宋蛊老只是单纯地惊讶圣物怎么跑到了俞婉的身上,孙蛊老却在感慨冥冥之中似乎真有注定一样,不惜卖掉大帝姬换来的东西,最终到了大帝姬女儿的手里,最吐血的该是南宫雁吧?
费尽心机,不属于自己的,终究怎么也留不住。
另一边,赫连北冥向国君交代了俞婉得到圣物的经过:“…去年的冬天,那会儿阿婉家很穷,大宝三个让人贩子拐走了,阿婉去救他们,带着他们躲进了一间破庙,庙里有个剑客,为躲避仇家的追杀将装有圣物的铁匣放进了阿婉的背篓。阿婉事后发现篓子里多了个东西,她不知那是什么,就打开瞧了瞧。”
赫连北冥避重就轻,省略了一些不需要他们知晓也不影响真相的细节。
譬如,那会儿阿婉尚未几个小家伙相认,又譬如阿婉为这个东西遭受了一波又一波的追杀,再譬如这东西不是阿婉事后发现,而是阿婉落在白小姐的酒楼,白小姐亲手给送来的。
总之结果是阿婉一打开铁匣子,圣物认主了。
蛊虫喜玉,厌铁。
用铁球关着它是为了压制它,被压制那么久,陡然碰上极阴之血,自然会有些忍不住,这个赫连北冥没来得及细说。
南宫雁却听傻眼了。
她用了那么多法子都无法收服蛊王,结果那丫头什么也没做,就让蛊王认主了?
“你撒谎!”南宫雁冷冷地瞪向赫连北冥,她不信,不信那丫头比她更有能耐!女君府那么多蛊师全都用上了,没人奈何得了蛊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