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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雁驳斥道:“我没有!我没撒谎!圣物…圣物就是他们来了南诏之后才失窃的!谁知道你们用了法子抢走了属于我的圣物!”
这话太没说服力了。
只要不是瞎子都看见蛊王有多忠于俞婉了,真说抢,蛊后才更像是被她抢来的吧,真主人一到,二话不说把她甩了。
啧,脸疼,脸真疼!
南宫雁感受到了所有人投来的鄙夷视线,她心里一阵打鼓,转头望向国君:“父君!你相信我啊…你相信我!”
国君傻不傻暂且不提,他又不瞎,不论圣物是不是那小丫头盗走的,她今日都利用蛊后欺骗了他们所有人,不仅如此,她还试图将脏水泼到蛊殿的头上。
这等卑劣的行径,罪无可赦。
国君沉声道:“来人,将帝姬押回大理寺!”
御林军一涌而上,架住南宫雁,将她毫不留起地拖下了祭坛。
珠光宝气的凤冠掉了,发髻散了,衣衫也乱了,她曾有过光鲜亮丽地走上来,就有多狼狈不堪地摔下去。
更可悲的是,在场竟没有一个人同情她。
就连国师,都觉着如果不是她连翻作死,蛊后曝光的事都还是能有几分转圜的余地的。
南宫雁撕心裂肺地哭喊着,国君不为所动,任由她被拉了下去。
祭天进展到这里,已经进行不下去了,国君沉着脸坐上了回宫的马车。
他走了,大臣们也散了。
不过人虽散了,祭坛上发生的一切却在民间彻底传开了。
所有人都知道小帝姬从未得到过圣物,真正的圣物在大帝姬女儿的手里。
这就很耐人寻味了。
真正的祸国灾星是不会得到蛊神庇佑的。
可她家,出了三个天才小蛊老,还有了蛊王与蛊后。
全南诏都找不出比她福气更好的了。
就在此时,赫连家纵仆行凶一事有了新的眉目,却是张帮主一行人“得知”自己得罪的人是七丈小蛊老后,“吓”得跪在赫连家的门口,大声说他们是让猪油蒙了心,收人银子陷害赫连家,恳请赫连家大人不记小人过,饶恕他们一回。
这自然也是事先计划好的,这个节骨眼儿上抖出来,不早不晚,最有威慑与洗白的效果。
民间有关讨伐赫连家以及将大帝姬逐出南诏的声音,渐渐淡了下去。
反倒是小郡主出门,让不知哪儿来的婆娘泼了一身粪。
南诏美人榜,南宫璃跌落神坛,燕九朝实力碾压,跻身榜首。
俞婉回到家后,没着急找姜氏问个究竟,主要也是找不着,姜氏不知与她爹上哪儿二人世界去了,她去了阿嬷屋,问阿嬷进展如何,顺带着把蛊后还给阿嬷保存。
“这次可不许再让燕九朝拿走了。”
吓死她了。
不是她阻止得快,这小家伙都让小蛊蛊吃掉了。
老者自知理亏,没嘴硬什么,从善如流地将雪蟾蜍收好了,并暗暗发誓,再也不让任何人把它带走。
一刻钟后,燕九朝出现了:“那小东西呢?”
老者听出他问的是雪蟾蜍,一本正经地道:“我答应阿婉了,不会再把蛊后交给你。”
燕九朝道:“我不拿走,就给它送点东西。”
“哦,在那。”老者指了指一旁的柜子。
蛊后摆了个撩人的姿势,侧卧在冰块上纳凉,纳着呐着睡着了,睡着睡着感觉冰块一沉。
它睁眼一瞧。
就见自己眼前多出了两个比它还大、简直宛若大山的红鸡蛋!
一脸懵逼的蛊后:“…”
第306章 国君上门,父女相见(二更)
出了这么大的事,国君心烦意乱。
马车都行驶到宫门口了,他忽然将车夫叫住。
车夫问道:“陛下,不回宫了吗?”
都到自个儿家门了。
祭坛的事闹得太大,宫里只怕已经得了消息,他这会子回去,迎接自己的不是芸妃的无理取闹就是皇后的声泪控诉,他虽是国君,也是个普通的男人,遇上这种事,偶尔也会想要逃避。
他按了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去蛊殿。”
“是。”
车夫调转方向,将马车驶离皇宫,前往了数十里外的蛊殿。
蛊殿起了一场大火,少了几座院子,其中就有孔蛊老的院落。
孔蛊老年事已高,换太远他不习惯,便搬去了一墙之隔的药园。
药园里种植着珍惜的药草,多半是蛊山采来的,作养蛊训蛊之用,园子后方有座小茅屋,孔蛊老如今就住那边。
小茅屋简陋,收拾得却异常整洁。
孔蛊老在屋子里打了会儿座,拎上水壶,去院子里浇灌药草。
他步履蹒跚,动作迟缓,国君抵达药园时,他才刚浇了一小垄。
国君见他浇得吃力,不免蹙了蹙眉道:“何苦来?又不是没人做,这种小事也需要你亲自动手吗?”
孔蛊老年迈的身子转过来,含笑看了国君一眼,道:“是陛下来了。”
国君走上前,要去帮他把手里的水壶拿下来,他却指了指一旁的水缸道:“那里还要一个。”
我真不是想帮你浇水的国君:“…”
国君闭了闭眼,深吸一口气,走过去拿起水壶,在水缸里打了水,和一道浇灌起来。
国君的手脚麻利多了,但为与他步调一致,没浇灌得太快。
孔蛊老一边灌溉药草,一边问道:“今日不是祭天吗?陛下怎么这么快回来了?是发生了什么事吗?”
国君有口难言。
一株药草的根部长了杂草,孔蛊老把水壶放在地上,用枯瘦的老手将杂草拔掉了。
拔掉的杂草他没乱扔,而是小心翼翼地装进了挂在腰间的布袋。
“这是为何?”国君不解地问。
孔蛊老笑着道:“杂草生命力太顽强,扔地里会接着长。”顿了顿,毫无预兆地说道,“那孩子也是这样吧。”
国君一愣。
孔蛊老接着道:“一出生就让人从自家地里拔了起来,扔得远远儿的,但也还是长得很好。”
国君明白他在说谁了,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接话,忽然又听得孔蛊老掂了掂腰间的布袋,说:“得烧掉啊。”
烧掉…那孩子?
国君打了个哆嗦!
孔蛊老笑着看了他一眼,指指布袋里的杂草道:“我说这个。”
国君让他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当初就算再不稀罕那孩子,也终究是南诏子民,他没想过取她性命。
“但也是一样的理。”孔蛊老说,“明知在哪儿都能长,只不过从一个地方挪到另一个地方,心里其实也想过她会回来的吧。”
不论是带着恨意归来,还是为相认而来。
国君没接话,而是话锋一转道:“您身子可好?走水时听说您在外头担水,也亏得您有勤劳的习惯,才没坐在屋里遭受波及。”
孔蛊老叹道:“时也运也,运也命也。”
他说罢,拾起地上的水壶,继续浇灌起来。
国君原地顿了顿:“我原也信命,如今…”
“如今就不信了?”孔蛊老替他把话说完。
国君的心里一片迷茫,如果“时也运也,运也命也”这句话是真的,那么南诏两个帝姬的经历又该作何解释?她俩活出了与命格截然不同的日子,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是谁克了谁,还是南诏的气数当真已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圣物找到了。”
国君原本想说说祭坛的事,可话到唇边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他无法说自己疼了那么多年的小女儿竟做出如此令人寒心发指的事情。
她愧为帝姬。
孔蛊老这把年纪的人了,还有谁能在他面前藏住心事,可国君不愿说,他也就识趣地没有追问,只顺着国君的话道:“谁找到的?”
国君张了张嘴:“她女儿。”
他记得赫连北冥叫她阿婉,他也想这么叫她,却没叫出口。
孔蛊老不难听出那个“她”是谁,点了点头,道:“原就是通过她才得到的,如今落在她女儿手里,也算是物归原主了。”
“这怎么能叫物归原主?”国君觉着这个定义不对。
孔蛊老笑了笑,没与他争辩。
孔蛊老约莫是为数不多并不大顺着他的人,与孔蛊老说话时常会碰钉子,饶是如此,国君也总来找虐,他自己都服气。
国君叹息一声,又道:“圣物在那丫头手里,变得比从前强大了。”
这是瞎子也能看出来的事,就连蛊后都比传闻中的强大,想来也是让那丫头养了一段时日的缘故。
孔蛊老道:“啊,听你这么说,我倒想见见那丫头了。”
“她连我都不肯见。”国君想起俞婉的语气与眼神,心里五味杂陈。
孔蛊老这会儿有心思打趣他了:“我说什么来着?求也求不回了吧。”
“朕是国君。”
“稀罕你,你就是国君,不稀罕你,你就是隔壁的国君。”
国君仔细琢磨了一番孔蛊老的话,银牙一咬。
忘记俞邵青是大周的侯爷了!
燕九朝更是大周的皇族世子!
一个弄不好,她们娘俩回了大周,他可不真成邻国的国君了?
国君整个人都不好了!
小帝姬出了这么岔子,罪不容恕,想要扶正需要的代价太大了,如果国君别无选择,或许会考虑越过她,直接册立南宫璃,偏偏这时,拥有圣物的俞婉出现了。
因为这个女儿,以及三个七丈小蛊老,民间对于大帝姬的风向一下子转变了。
大帝姬只是拥有灾星命格,为人却没出差错,况且她命格里的煞数,都能通过俞婉与三个小蛊老来弥补。
这么一看,大帝姬一脉,反而成了比南宫雁母子更能稳定民心的存在。
当然,这是从南诏的国运考虑,若是从私心来说——
思量间,孔蛊老忽然拍拍他肩膀:“时辰不早了,我要歇会儿了,国君请回吧。”
国君点点头。
“扶我一把。”孔蛊老将手递给了国君。
国君把他扶小茅屋。
孔蛊老自柜子里拿出一个包裹,递给国君道:“送你的,见那孩子时带上。”
国君没当着他的面拆开,坐上马车后才不疾不徐地打开了包裹。
听孔蛊老的话,里头装着的应当是一个能帮着修复他与那孩子关系的东西。
哪知等国君打开一瞧,却是一个搓衣板!
目瞪口呆的国君:“…”
拼命躺尸的搓衣板:“…”
…
国君气坏了。
发誓这辈子都不要去找那个老东西了!
国君将搓衣板冷冷地扔到了车座下。
被摔得哐啷作响的搓衣板:“…”
我特么是做错了什么?
“陛下,咱、咱们回宫吗?”车夫听到里头的动静,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却能感受到国君动怒了,他说话的声音也低了起来。
“回什么宫!”国君气呼呼地说道,“去神将府!”顿了顿,强调道,“东府!”
东府?
蛊殿距离东府不近,赶过去都到饭点了,那个时辰上门是不是有点儿不大好啊?
国君冷声道:“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
“是是是!”
您是大爷!
这就去!
车夫勒紧缰绳,将马车驾去了赫连府。
国君想过了,他好歹是一国之君,那孩子再怨他,难道真能不认他?不认他她来南诏做什么?不认他她嫁给赫连家的二爷做什么?
费了那么多心思,为的不就是回到他身边,夺回属于她的一切吗?
他给她这个机会就是了!
“陛下,赫连东府到了。”车夫将马车停在了赫连家的大门外。
国君走下马车来。
好巧不巧的是,刚把俞邵青这样那样了好几番、累得俞邵青呼呼大睡的小黑姜,正揣上打隔壁顺来的银票,优哉游哉去赌坊。
嘎吱——
门开了。
小黑姜自门缝里探出一颗圆溜溜的小脑袋,四下一望,就望见了抬手扣门却一下子僵在原地的国君。
第307章 我是你父亲
你…找谁呀?”小黑姜问。
她见过国君,但那是幼年时候的事了,她那会儿比三个小黑蛋大不了多少,纵然是个神童,也不大可能记得当初那一面了。
反倒是南宫雁,因着十几年前去过鬼族,与她打了几个照面,她记得她的脸。
国君被她这一问弄得更怔愣了。
老实说国君第一眼把她认成俞婉了,俞婉与她七八分想象,相处久的人能分辨二人诸多不同,国君就不同了,他统共也没见俞婉几次,没那么熟悉。
不过她记得俞婉的声音。
也记得俞婉临走时冷漠的眼神。
眼前这个女人,无论如何都不会是俞婉。
而既然不是俞婉,又与俞婉如此相似,思前想后便只剩下俞婉的亲娘——他的大女儿,那位被逐出南诏的大帝姬。
但…
他的大帝姬为毛是这副样子的?!
小黑姜要去赌场,为掩人耳目,换了一身便于出行的小厮衣裳,头上戴着一顶小厮的帽子,嘴巴上还画了两撇大胡子,一双黑眼珠滴溜溜的,灵动得像只躲避猎物的小仓鼠。
她的胳膊与前胸后背都让银票塞得鼓鼓囊囊的,看上去特别像个肌肉小猛男!
国君的眼皮子突突直跳,一度怀疑这不是真的!
小黑姜见他不说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要饭的?没钱!”
国君:“?!”
国君遭受了自出生以来最强烈的打击,他不停地告诫自己,这是他的亲生女儿,他不能生气,他定定神,压下心头的翻滚,对她道:“我是南诏国君,也是你父亲。”
他满心期盼地等着这个孩子如乳燕一般扑进他怀里,高声哭着她可算是等到了自己父亲。
然而并没有。
只听得嘭的一声,大门在他面前合上了!
等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时,气得险些跳脚!
这、这孩子的脾气,怎么比那丫头还大?
那丫头好歹还与他说了几句话,这孩子二话不说把门给摔了?
堂堂一国之君,竟被自己的亲生女儿拒之门外,传出去,只怕要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你开门。”
国君压抑着怒火说。
里头却没人理他。
“你给朕出来!”国君加重了语气。
然而无论他怎么叫门,甚至搬出了国君的身份,都始终没有回应。
那孩子不理她,难道府里的下人也死光了吗?
没听见堂堂国君站在大门外,就这么把国君一直一直晾着吗?
可不一直一直地晾着?
哪儿来的疯子,张口闭口自己是国君,国君能来赫连家吗?连个护卫也没有,就这样的仪仗,还一国之君呢?西府的少爷们出行,都比他的护卫多!
何况,若真是国君,被拒了还能在外头一直一直地杵着?
下人们没理会国君的叫唤。
倒是俞婉刚从栖霞苑出来,要回梧桐苑找她娘,却发现她娘不在,她爹在房中呼呼大睡。
这个时辰,阿娘去哪儿了?
俞婉问下人,下人们摇头不知。
俞婉担心又是谁使了手段把她病歪歪的阿娘掳走了,赶忙出去找人,刚走到大门口,就见下人们脸上一副一言难尽的样子。
“出了什么事?”俞婉问。
一个小厮道:“回大少奶奶话,外头来了个疯子,说自己是国君。”
“来多久了?”俞婉问。
“挺久了。”小厮说。
俞婉让他开了门。
大门敞开后,俞婉一眼看见了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的国君,还真是国君。
“你们退下。”以免殃及无辜,俞婉吩咐了一声。
“是。”
小厮带着同伴悉数退下了。
俞婉站在门槛内,淡淡地望向这个当初抛弃了她阿娘的男人。
在不知他是国君、也不知她阿娘是帝姬时,她还能坦然地接受这个心地善良的好邻居,然而眼下,他所有的善良都变得如此可笑。
对一个闯入他府邸的“陌生孩子”,他都能给予宽厚的慈爱与同情,可对自己的妃子十月怀胎诞下的骨肉,他却能狠心抛弃。
这究竟算个什么父亲?
“阿…阿婉。”国君怔怔地看着她,叫出了一直压在心口的名字。
一个称呼罢了,他爱怎么叫是他的事,应不应则是她自己的事。
俞婉显然没有答应,只定定地说道:“国君陛下来这里做什么?”
本以为俞婉的冷淡至少比大帝姬的决然要温和许多,眼下看来并非如此,这丫头每个字都像是用针扎在他的心上,他甚至不敢去直视那双清澈而又犀利的眼睛。
“我…”国君张了张嘴,“我来见见你母亲。”
俞婉就道:“你凭什么来见她?”
这话,比在祭坛上不客气多了。
国君当场愣了一下。
在祭坛上,她只顾着去震惊,事后才把所有事情消化,消化过后,她心疼死她娘了,早先不知那是她阿娘时,她就很同情大帝姬的遭遇,她不明白她为何会对一个陌生人生出如此不该有的情绪,眼下看来,是母女连心。
有些事,不好多做回想,想了她心疼。
但有些话,却可以大大方方地说,说了她痛快。
“我只以为我外祖家的人都死光了,我虽心疼我阿娘,却觉着她毕竟大了,有了我阿爹,有了我和弟弟,人生也算圆满了。”
“我不知道,原来她是让家人抛弃的。”
“生来被抛弃了一次,长大之后,又被亲妹妹与亲爹联手卖了一次。”
“没养过她一日,却压榨了她身上所有的价值。”
“你说你是我外公,那我问你,我娘喜欢吃什么?喜欢用什么?她几时生的我,几时生了我弟弟?你答得上来吗?”
国君让俞婉兜头兜脸的一番质问怼得哑口无言。
俞婉正色道:“我娘生病的时候,你在哪儿?她哭着喊爹的时候,你在哪里?她最需要父亲时你没出现,以后也没出现的必要了。”
这世上,不是你想要我就要我,不想要我就不要我的。
你是国君。
但我阿娘可以不是帝姬。
从你抛弃她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经不是了。
唯一留给你的机会,也在你同意卖掉她换取一条虫子的那一刻粉碎得干干净净了。
所以你说你是谁,又干我娘屁事呢?
国君深吸一口气:“我当时也是…”
“也是为了国家安危,为了江山社稷。”俞婉打断他的话,“那么现在呢?也是为了国家安危,为了江山社稷,无非是你的小女儿不中用了,才想起你的大女儿,但你小女儿稀罕的东西,在你大女儿眼里…一文不值!”
好一个一文不值!
国家感觉自己的心口像是被一个巨大的锤子狠狠地敲了几下,震得他险些站不住。
俞婉其实还没与她娘谈过,但她是她女儿,有些事不必她说,她能感受到她的选择。
如果不是真的死了心,怎么会说自己的娘家人全都死光了?在她心里,他们死了。
俞婉转过身,往府里走去,徒留国君怔怔地杵在原地。
刚走了两步,俞婉蹲下脚步。
国君眸子一亮。
俞婉转过头来,说:“活该。”
国君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俞婉淡淡地弯了弯唇角:“不惜卖掉我娘换来的圣物,最后落在了我的手上,感觉怎么样?是不是很不爽?”
快被噎成哑巴的国君:“…”
“我很爽。”俞婉点点头,开心地进府了。
早先她挺嫌弃这小东西,如今不了。
她决定对它好一点儿,毕竟这是她娘用名义上的姻缘换来的。
当然更重要的是,那些曾经欺负过她娘的人气得跳脚却又拿她们娘俩无可奈何的样子,她喜欢极了。
俞婉头也不回地进了府,路过花园时,对垂立在两侧的小厮吩咐道:“以后再有人冒充我外公,关门放狗。”
听了一耳朵的国君:“…”
恨不得原地爆炸的国君:“!!!”
人家是碰一鼻子灰,国君是碰了一盆子灰,他灰头土脸地坐上马车。
王內侍听说他过宫门而不入,就猜到他是来找大帝姬了,忙乘坐马车追了过来,刚下马车就看见一脸菜色的国君。
“这…这是怎么了?陛下?”他慌慌张张地迎上前去。
国君没说话,踩着木凳上了马车。
王內侍弃了自己那辆马车,壮着胆子跟着国君上了他老人家的。
国君正在气头上,没看见被自己随手扔地上的搓衣板儿,脚尖一绊跪倒了。
突然跪了一把搓衣板的国君:“…”
目睹国君跪了搓衣板儿的王內侍:“…”
回宫的路上,谁也没说话。
王內侍心道,您认错的态度很虔诚啊,连搓衣板儿都带上了,可人不在您跪啥呢?莫非还得偷偷练习下?
练习就练习,不用那么认真吧?瞧搓衣板儿都让您跪裂了。
作为一个忠心的奴才,王內侍觉着自己十分有必要为国君分忧。
国君回到寝宫,先去泡了个澡,回到屋子就发现自己的床榻上多了一个崭新的搓衣板。
铁的!
跪不断哒!
特别想掐死王內侍的国君:“…!!”
…
国君早先的担忧全都变成了事实。
他在寝宫屁股都没坐热,便有宫人禀报:“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是能直接进入他寝宫的女人,尽管这会子他不想见她,可人已经来了,他再拦也无济于事了。
他硬着头皮接见了皇后。
祭坛上的事,皇后已经听人说了,她的女儿犯了众怒,被国君押入大理寺了。
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她女儿进了那里还能落个好下场吗?
皇后连往日的仪态都顾不上了,见到国君的面便哭开了:“陛下…你怎么那么狠心,问也不问我这个做娘的,就把自己的亲生女儿打入大牢了…我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你就如此不顾念我们夫妻情分吗?”
在赫连家碰了钉子的国君,这会子心情不大妙,没法子像往常那样耐心地安抚皇后,他说道:“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我秉公处置而已。”
“她是你女儿!”
“她也是南诏的帝姬!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皇后被他的怒火震住了,夫妻多年,从未见他如此动怒过。
皇后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难以置信又仿佛早有预料,她怔怔地说道:“你去见过那个孩子了,是吗?”
国君没接话,他背过了身子。
皇后哽咽道:“你转过头来看着我,你是不是去见她了?自打她回来,我的溪儿就没一天好日子过,你竟然还跑去见她?你忘了老国师给她批的命,她是天煞孤星,若生在市井之家,只是克父克母克兄弟,而如若生在皇家,则会冲撞了整个南诏的气运。”
国君握了握拳:“老国师…许是批错命了。”
皇后难过地说道:“你的言外之意是,那个女人生的孩子才是天命福星,我的溪儿是天煞孤星吗?”
国君绝没这个意思,他只想说,那孩子或许也是个命好的。
都是他的骨肉,都是好的。
就在国君与皇后僵持不下之际,门外传来了宫人的声音。
“陛下,芸妃求见——”
第308章 当年真相(二更)
一听芸妃来了,国君与皇后的脸色都变得不大好看。
皇后这辈子最痛恨的人就是芸妃,她一点也不想见到她。
国君比皇后好不到哪儿去,他虽不算一个称职的父亲,却也绝不是一个荒淫无度的昏君,除了宫女外,他的后宫只有两个女人,结发妻子皇后,以及形同虚设的芸妃。
芸妃并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性子,隔三差五总得闹上那么一回,但她闹她的,国君不理她,只一点,不许闹到他与皇后的宫殿。
今儿是奇了,这个女人将国君的旨意抛诸脑后了。
国君眼下焦头烂额的,没功夫理她,对殿外说道:“就说朕与皇后商议要事,让她回去!”
宫人去传话了,不一会儿又折了回来,为难道:“芸妃娘娘说,您不见她,她就不走。”
国君一巴掌拍在了桌子上!
情敌当前,皇后也顾不上与国君置气了,理了理衣襟,擦掉脸上的泪痕,淡淡地说道:“本宫去见她。”
这是在国君的眼皮子底下,不担心皇后让人欺负,国君也就没有劝阻。
皇后在宫人的簇拥下威风八面地出了寝宫,她早已敛起了在国君面前的柔弱,展现出了一国之母的凌厉与强势。
两旁的宫人纷纷低下头来,不敢直视他们的皇后。
芸妃立在宫门外的青石板地上。
两位后妃都已是为人祖母的年纪,脸上也都有了岁月的痕迹,可年轻时到底也曾是一等一的美人,又保养得当,看上去不过四十多岁的样子。
皇后端丽,芸妃清媚。
芸妃看着皇后明显哭过的眼睛,鼻子一哼,敷衍地行了一礼:“妹妹给皇后请安,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后瞧她那副装腔作势的样子就来气,淡淡地睨了她一眼道:“收起你那副假惺惺的样子,全天下没人比你更盼着本宫早死。”
芸妃翻了个白眼:“我盼又如何?皇后不还是好端端地活着?”
“大胆!”芸妃身旁的女官冷冷地出了声。
芸妃啪的一巴掌扇过来,疾言厉色地说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本宫与皇后说话,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啪!
却是皇后反手一巴掌甩到了芸妃的脸上。
“你又算个什么东西!本宫的奴才几时轮到你来管教?”
皇后冷冷地说道。
皇后以往并不这般凌厉霸道,今日是受了刺激,心火太大,又让芸妃刺激了一把,无处发泄竟然动了手。
她戴着护甲,尖锐的甲套在芸妃的脸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腥红的血珠滚了出来。
芸妃摸了摸脸,看看指尖的血珠,冷冷一笑:“皇后这就沉不住气了吗?让妹妹猜猜,是不是陛下拒绝皇后的求情了?想想也对,亲生女儿被押入大牢,这辈子都翻不了身了,若我是皇后,也恨不得气个半死呢。”
皇后捏紧了拳头,指尖紧紧地掐进了肉里。
芸妃讥讽地笑道:“听说大帝姬回来了,陛下一定很想认回她吧,怎么办?等她继承了大统,我就是南诏的太后,姐姐猜,她会怎么对付你和你的骨肉?”
皇后再次扬起手来。
芸妃扣住她手腕:“姐姐可当心点,我不是没有依靠的人了,陛下日后都得求着我,更别说姐姐你了。”
皇后咬牙切齿道:“你别高兴得太早!”
芸妃淡淡地笑道:“我说过我的孩子会回来的,姐姐你机关算尽,到头来还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我听说,小帝姬用我女儿换来的圣物不肯认她为主,不远千里,认了我的小外孙,姐姐你觉着这是什么?我觉得是天意,姐姐说呢?”
皇后厌恶地看着她,也不住费了多大的力气才忍住没一巴掌扇下去。
芸妃举眸望了望天,缓缓抬起双臂,难掩欢喜地说道:“这么多年来,我每一天都期盼那孩子回来,姐姐一定也期盼着那孩子永远别回来,但似乎…老天爷站在了我这边。姐姐不是说我肚子里怀的是天煞孤星吗?那姐姐不妨睁大眼看看,看这个天煞孤星是怎么一步步回到宫里,又怎么一步步替自己复仇的!”
“说够了没有!”
国君沉着脸,迈步走了出来。
芸妃愤愤地哼了一声,不甘不愿地收了架子,转身行了一礼:“陛下。”
国君看也没看她,走到皇后身侧,扶住皇后的胳膊,温声道:“你没事吧?”
皇后让芸妃气得险些站不住,国君这一下扶得正好,再晚两步她估摸着直接晕过去了。
皇后喘息着说道:“我没事。”
芸妃冷冷地翻了个白眼:“除了装大度、装可怜你还会做什么?装了这么多年你不嫌累吗?你就接着装吧,反正也装不了多久了。陛下心疼你,别人未必。”
这是在说大帝姬继承大统后,不会将这个嫡母放在眼里。
事实上,以大帝姬与皇后母女势同水火的关系,还真有可能将皇后与小帝姬打入冷宫,让她们也尝尝流离失所的滋味。
国君冷冷地呵斥道:“你给朕住口!”
芸妃吃味儿地捏了捏帕子,不甘地说道:“陛下除了让我住口,还会做什么?皇后是陛下的女人,难道我不是吗?一夜夫妻百夜恩,我也为陛下生下了骨肉,陛下却连看也不看我一眼!为什么?就因为我生来低人一等吗?陛下甚至连我的生的孩子也扔了!好啊!扔就扔!有本事别去认她呀!”
国君沉声道:“朕的事,不用你来插手!”
芸妃苦涩一笑:“是不是在陛下心里,我做什么都是错的,皇后做什么都是对的?有些话我憋在心里许久了,从前陛下懒得听我说,但如今我女儿带着圣物回来了,我想,陛下就算是看在她的份儿上,也总该会听我把话说完的。”
国君想驳斥,却发现自己反驳不了。
芸妃是从前的芸妃,却又不是从前的芸妃了。
若大帝姬果真要继承大统,那么芸妃就将成为南诏的太后。
自己与大帝姬的关系已经如履薄冰,再不善待她母亲,只会让父女俩的关系变得更为僵硬。
芸妃自嘲地笑了笑:“这些年我是怎么过来的,我就不说了,陛下只要不是聋子、瞎子,就该知道我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天底下没有比母子分离更让一个母亲绝望的事,但陛下知道更绝望的是什么吗?是我和那孩子原本都可以不用承受这样的痛苦,是她!是皇后!”
芸妃的泪珠在眼眶里打转,她抬手指向面色发白的皇后,“她串通老国师,给我女儿批了天煞孤星之命!害我女儿自出生就被亲爹抛弃!陛下也是为了江山社稷的安危,我不能怪罪陛下,但是如今那孩子回来了,我恳请陛下给她一个公道!”
国君的太阳穴突突一跳:“芸妃…你…你休得胡言!污蔑皇后与国师殿的清誉!老国师已逝,死者为大…”
芸妃打断他的话,几近咆哮地说道:“若死的是那孩子呢!那么大的雪,那么远的路…陛下就没想过她可能冻死、病死在路上吗?谁才是真正的天煞孤星,眼下难道还不够清楚吗?”
是啊,不够清楚吗?
两个帝姬,谁搅得南诏满城风雨,谁又安定了民心,很难判断吗?
可那毕竟是他与皇后的骨肉啊。
他不信皇后会做出陷害芸妃的事,更不信南宫雁才是真正的祸国灾星。
翌日天不亮,边关传来八百里急报。
燕王被掳走一事不慎走漏了风声,大周皇帝雷霆震怒,命萧振廷亲自挂帅,率十万铁骑挥师南下!
南诏边境,沦陷了!
第309章 神将之威
国君一个头两个大,国内的矛盾尚未化解,大周的铁骑压境了,统帅还是威风八面的萧振廷。
那个山峦一般的男人啊…
萧振廷名号响亮,国君也有过不少耳闻,南诏有北冥,大周有萧振廷,这句话不论朝堂民间都如雷贯耳,国君一度不服气,什么样的男儿能与他南诏的战神分庭抗礼?
一直到探子带回许多萧振廷的消息,国君才沉默了。
饶是再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那的确是一个得天独厚的战神,有别于将门世家的赫连府,萧家虽也是大门大户,可真正立起来是在萧振廷这一代。
萧振廷没有牛蛋这样的好父亲,也没有国君这般用人不疑的皇帝,他的成长之路比赫连北冥艰难太多,但他依旧靠着过人的实力一步步做到了兵马大元帅的位置。
大周皇帝因此忌惮上了他,使手段逼迫他交出了手里的兵权,至于那手段是什么,不少人都心知肚明,无非是萧振廷看上了燕王的遗孀,非卿不娶,皇帝以兵权相逼,按理说进展到这一步,萧振廷就该对燕王妃死心了,毕竟天下之大,以他的权势地位想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呢。
偏偏,他二话不说地把兵权交了出去。
或许,是他当真偏爱那位燕王妃,又或许,是借机换来十多万弟兄们的活命。
真相如何,除了当事人恐怕谁也不清楚。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萧振廷自打交出兵权后便不再过问朝堂之事,唯一一次出征还是他侄儿萧衍出事,但那回,皇帝也没给他多少兵权,他是硬生生靠着幽州那些微薄的兵力,击退十万匈奴大军的。
这其中,固然有俞邵青与萧衍弄到细作名单的功劳,但真正让匈奴人怂得丧失斗志的,是这位铁血神将。
有他在的地方,就是敌军的修罗场。
若赫连北冥没有失去武功,国君并不会惧怕萧振廷,萧振廷再厉害,赫连北冥同样优秀,甚至因为拥有牛蛋这样优秀的战将父亲,以及祖祖辈辈的累积,他在战术上的造诣走得更远。
当然,也不是不能让赫连北冥挂印北上,他只要在那里排兵布阵,就是南诏将士最强大的定心针。
只不过…
国君想到萧振廷那毫无章法的作战手段,国君唯恐他潜入军营把赫连北冥给暗杀了。
大周的皇帝当真如此在意燕王吗?在意到舍得重新把兵权交到萧振廷的手上了。
国君焦头烂额!
这一波转折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驸马的身份虽是暴露了,可大多数人并没将之看作南诏的威胁,捅破天了是俩人暗通款曲,怎么就牵扯到两国之争了?
而从前线传过来的消息,大周皇帝似乎在责难南诏帝姬陷害了燕王。
这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莫非当年燕王与小帝姬的婚事另有隐情不成?
“我听说,燕王与燕王妃感情极好,燕王不像是会另寻新欢的样子。”
“燕王风评极正,是个光明磊落的君子,怎么会做出抛妻弃子之事?”
“是啊,他还假死,这不是犯了欺君之罪吗?若果真是犯了欺君之罪,大周皇帝该想把他处死才是,处死他还不简单,修书一封,让南诏国君把人交出来就是了。”
当然,也有人怀疑大周皇帝是借题发挥,道他想攻打南诏已久,只是没有合适的借口,如今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更多的,却是有关小帝姬强行掳走燕王,多年来给燕王灌药,让燕王忘记自己身份的言论。
小帝姬霸占了燕王妃的丈夫,害得人家妻离子散,眼下她的报应来了,整个南诏的报应都来了。
“这什么天命福星啊,我看根本就是个祸国灾星!”
“是啊,当年老国师批命真的没有批错吗?”
当年的命格之说再次被推上风口浪尖,不同以往一面倒的影响,这次竟有不少百姓替大帝姬说起了话来,道那孩子怎们看都不像个福薄的。
她嫁给了赫连家的将军,生了一儿一女,女儿拥有南诏圣物,女婿是皇族世子,外孙又是最年轻厉害的小蛊老。
这是积攒了几辈子的运气才能拥有的人生啊。
反观小帝姬,简直都没眼看了。
国君为南诏边境的事心力交瘁,数日未曾踏足后宫,但他不来,不代表消息不会传进来。
民间热议着什么,早在后宫每个传遍了。
后宫的人惯会见风使舵,大帝姬的呼声渐高后,芸妃的待遇也水涨船高了。
当初芸妃趁国君酒醉玷污了国君的龙体,遭了国君与皇后的双双厌弃,芸妃的母族因此疏远了她,这些年来她在宫里过得清苦,也没有靠得上的母族。
如今不同了,最上等的蜜柚,一进宫就被送去了她的宫里。
皇后都吃的是她挑剩的。
这自然不是国君的主意,可国君多日不来探望皇后,落在宫人眼中,可不就是皇后失了宠?
大帝姬还没回宫就这样了,若是真父女相认那还有中宫什么活路?
“外头都怎么说?”中宫,皇后神色冰冷地问前来禀报的內侍。
內侍硬着头皮,战战兢兢地说道:“回娘娘的话,外头说…说当年老国师的命批错了,大帝姬是…是天命福星,咱们小帝姬才是…祸国灾星…”
“混账!”皇后一拳头捶在了桌子上。
她鲜少这般动怒,宫人们吓得呼啦啦跪了一地。
皇后自入宫后,一直都顺风顺水,若非说遭遇了什么,也只有芸妃这一件事,可芸妃与国君是意外,芸妃纵然爬上龙床又如何?还不是连肚子里的那块肉都没保住?她得了国君的厌弃不说,国君还因为心存内疚待皇后更甚从前了。
许是日子顺得多了,皇后做梦都没料到会发生接二连三的变故。
皇后定了定神,努力压下翻滚的怒火:“还有什么?”
跪在地上的內侍抹了把冷汗,道:“那些刁民还说,战事因小帝姬而起,恳请国君处死小帝姬。”
“大胆!”皇后气得站了起来。
內侍与宫人们伏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下。
“娘娘,郡王求见。”一名宫女在外禀报。
皇后听到南宫璃来了,敛了敛情绪,坐下来道:“让他进来,你们退下。”
“是。”
宫人们识趣地退下了。
南宫璃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看着尽管努力压制却难掩崩溃的皇后,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道:“外祖母!”
皇后拍拍他的手背,疲倦地说道:“你坐吧。”
南宫璃在皇后身旁稍矮些的凳子上坐下了。
皇后怜爱地摸了摸他的发顶:“这些日子,苦了你了。”
南宫璃摇头:“璃儿没事,倒是外祖母,璃儿听说您的处境不大妙。”
“我有什么不妙的?”皇后道。
“芸妃来找您的麻烦了吗?”南宫璃在皇宫有眼线,自然也听说了不少芸妃的动静,那个女人早点便不安分,如今女儿得势了,她越发蹬鼻子上脸。
皇后蹙眉道:“她还没那本事。”
芸妃没有实权,但碍眼的本事她是学了十成十,芸妃每日都来她宫里请安,皇后不见她,她就自个儿在宫门外打转,总之怎么烦人怎么来。
这些就不好与南宫璃说了。
她是做长辈的,总不希望让晚辈替自己担忧。
南宫璃看破不说破,举眸望向皇后道:“外祖母,我今日来是要事与您相商。”
“何事?”皇后问。
南宫璃道:“大周铁骑压境的事想必您听说了。”
皇后一筹莫展道:“萧振廷亲自挂帅,大周将士士气高涨,这一仗,不好打,你外公为这事头发都愁白了。”
南宫璃笑了笑:“我有办法令大周人退兵。”
皇后摇摇头:“你有什么办法?把驸马交出去吗?那不成,别说眼下谁也不知驸马去了哪儿,便是找回来了,他是你父亲,你不能把他交出去!”
南宫璃就道:“大周皇帝对父亲没有杀心,您就放心吧,不过,我也没打算把父亲交出去。”
皇后疑惑道:“那你想怎么做?”
南宫璃眸光一冷:“杀了萧振廷!”
提出刺杀萧振廷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萧振廷死了,大周的将士失去主心骨,势必士气大跌,攻打起来便容易多了,此局一解,有关小帝姬祸国殃民的言论便站不住脚了。
大帝姬的女儿寻回圣物有功,他平定战乱又何尝不是大功一件?
当然了,他也有他自己的私心。
萧振廷是燕九朝的继父,虽是继父,但他对燕九朝,比燕王对南宫璃这个亲儿子还好,除掉萧振廷,就是断了燕九朝的一臂。
所有对燕九朝有损的事情,南宫璃都会不遗余力去做。
皇后倒是没考虑那么多,她只想到女儿如今处在风头浪尖,若璃儿能立下军功,女儿的处境将比眼下好上许多。
只要想到芸妃那张得意洋洋的嘴脸,皇后就觉得自己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大帝姬上位!
皇后握住南宫璃的手道:“且不说十万铁骑的防守有多森严,单是萧振廷自己就武艺高强,天底下难逢敌手,你去杀他,有把握吗?”
天底下难逢敌手,却不知世外有修罗。
修罗本就是逆天的存在。
让修罗横扫十万铁骑不大现实,但刺杀一个萧振廷还是不在话下的。
南宫璃给了皇后一个宽慰的眼神,郑重地说道:“外祖母放心,我没有万全之策是不会求您跟前的,您只用帮我在外公那儿求个恩典,同意我前往前线,我一定能把萧振廷的人头带回来!”
另一边,赫连家也收到了大军压境的消息,不同的是,他们不是听人说的,而是有六百里加急的驿丞亲手将萧振廷的亲笔书写交到了燕九朝与俞婉的手上。
俞婉看了信,一双眸子变得亮晶晶的:“父亲来了!”
信上的内容与市面上流传的不大一样。
大周皇帝的确是动了怒,让萧振廷挥师南下。
可萧振廷愿意带兵却不是为了取悦皇帝。
他是为燕九朝与俞婉来的。
听说燕王还活着,听说他娶妻生子了。
又听说小俩口去了南诏,与那家人斗得挺凶的。
他这个做爹的,带着十万铁骑来给他们撑腰了。
“等等。”看到最后一行时,俞婉眨了眨眼,“父亲说,他要来帝都找我们!”
皇后出马,最终说服了国君,同意南宫璃北上,并封南宫璃为镇北将军。
南宫璃立下军令状,不拿下萧振廷的首级,誓不回都!
南宫璃对此次任务充满了信心,修罗也拍拍小胸脯,表示刺杀一个萧振廷根本不成问题!
南宫璃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修罗赶到边关,哪知却扑了个空。
萧振廷压根儿就不在营地!!!
南宫璃看着手里的军令状,当即暴走了!
啊啊啊!
去哪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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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0章 夫妻相见(二更)
十一月的京城早已落了雪,南诏却温暖如春,也不常有太炎热的日子,这样的天气令人心旷神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