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恍惚,好像我只是在拍一个电影。电影结束了,散场了,一切都应该回到原点。可是我被元析抱回到一辆商务车上时,车一直在开,我不知道它要开到哪儿,却知道开不回过去的地方。
医院里,经过检查,我的腿没有伤筋动骨,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我一路都在想怎么跟我妈说,我妈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是如果知道我被伤害了,她肯定要死要活地要去和人拼命。
我很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我想了半天,竟很平静地提出一个自己都觉得惊人的要求。
“我想在你家借住几天。”
我不能回家,也不能回学校。学校的鸭子太多,小豆豆知道了,就等于外星人也知道了。
我无处可去,面色平静地提出这个要求。
他却好像以为这表明我的一种态度,一种暗示。他惊讶地看着我,带着心疼和愧疚,还有感激。
“我和她,只是契约…”
他似乎想尽力解释,我却不想听。
我将头一别,开始均匀地呼吸,垂下的眼皮发出困意。
他止住话头,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定在我脸上,很热,很烫。
我只是无处可去,并不代表什么。等我想开口说话了,我会告诉他。现在,我很累,想休息,只是休息。
我恨他吗?一路我都在问自己。
当恐惧、屈辱渐渐褪去,我开始思考这个很深刻的问题。
我没法逃避,我觉得我恨。很复杂的恨,不单单是欺骗的恨,还有无法自保的恨,惊吓过度的恨。
也许它只是一种暂时的情绪?我不知道。我不想问他什么,不想发脾气,什么都不想做,只想找张床好好地躺一躺。
他没有再说话,任凭我沉默着。
路上又经过那家冰淇淋小店,广告牌上的笑脸是那么晃眼。
到了他家楼下,我没有让他抱我下车。我自己能走,我没骨折。
我一瘸一拐地从车上下来,等待他拿钥匙。开门后,我熟门熟路地打开他家的热水器,接了一盆热水。毛巾,浴巾,睡衣都是那次“酒醉同居”后他给我准备好的,没想到第一次使用,是在今天这样的时刻。
我简单地擦洗了一下身体,又泡了泡脚,紧张的情绪得到了一点放松。
洗完脚我到客房躺下,给小豆豆发了条信息:我和元析去北戴河了,老师点名替我扛着,另外千万别让我妈知道。
她很猥琐地回复:好的,注意措施。
我苦笑,收起手机。
不一会儿,元析轻手轻脚地走进房间。他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似乎想开口问什么,却又欲言又止。我也不看他,任由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反正眼睛累的人不是我。
“小秋,”他还是艰难地开口了,“能不能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人伤害你?如果有,一定告诉我。”
我的脑袋本想自动屏蔽他给我的关心,脑神经却突然一激灵。
我终于在事后第一次正眼看向他:“你不是有监控录像吗?”
他低下头:“没有,我骗她的。”
我有些迷惑。
他又抬头看着我,眼睛不再那么炯炯有神。
“我骗她,只是为了延长通话时间,不然我定位不出她地下室的具体位置。我没报警,是因为根本不可能有物证。如果报警了,证据不足她也会被放出来,你以后会更危险。”
我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
“我对她说□□未遂,是我猜的。我想她不敢,只是赌一把。”
我又点点头,不再说话。
“小秋…”
他第一次在我面前小心翼翼的,像犯了天大错误的孩子,很无措,很没气场。过去那个力压众人的元析仿佛消失了。
我打断他的话:“没人伤害我。”
他意识到我的不耐烦,神色黯了下去。半晌后,又重新鼓起勇气似的小声道:“我跟她只是…”
“我累了。”我再次打断他。
“那…你早些休息。明天早餐想吃什么?皮蛋瘦肉粥好吗?你最爱喝的。”
我摇摇头,表示没胃口。
他讪讪地叹了口气,给我盖好被子,看了看我就起身了。在他即将出门的那一刻,我却脱口而出了一句话。
“那你怎么知道,是紫红色?”
他一下停住身子,回头对我说:“因为她平时,只穿紫红色。”
我的心莫名其妙地苦了一下。
“平时”,“只穿”,很刺耳的字眼。
作者有话要说:

重新振作

由于我在的原因,元析请了几天假,没有去上班。
我并没有出于对他的考虑,对他说诸如“我没事,你去上班吧”或者“我能照顾自己”一类的话。他上不上班,是他的事,和我无关。贤妻良母不再是我的角色。
分手吗?我不知道。这两个字也从未说出口。
过去他欺负我的时候,让我每天当大厨给他做各种好吃的,他自称要把过去遗失的一样样补回来。现在看他系着围裙围着灶台打转,忙碌在厨房的身影,我觉得好笑。
生活,永远在不停地扇人的嘴巴。
“这是我学着做的糯米鸡,你尝尝看。”他端来像模像样的佳肴,放到我的床头柜上。其实我可以自己做饭的,我只是不饿而已。
“我不饿。”我实话实说。
他的神色再次黯了下去。
“吃饱了再和我生气,好吗?”他很小声地说。
他以为我是在生气?呵呵。
每个人都有过去,也都有保留过去的资格。他对我隐瞒,我不生气。
表姐失恋是荣莎莎惹的祸,不过姐夫能被拐走也说明此人太渣不值得留恋,这不是他的错,我不生气。
荣莎莎想伤害我,我受到的委屈,侮辱,惊恐,来自于一个女人的嫉妒心,虽和他有关,却不是他的错,我不生气。
每一件错综复杂的事,阴差阳错的伤害,没有一件是他的双手造成的。对他,我不生气。
每一件事,我的心里都没有愤怒这个情绪。只是当所有的事连在一起,让我想到我们这一群人之间的关系时,我就觉得脑袋发胀,所有的一切太过混乱,让我无法面对。
从小,我就生活在一个简单的家庭,做着简单的人,说着简单的话,过着简单的日子。
我无法忍受的,是混乱又纠结的情绪。
是他把我非常单纯的生活搞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他,好像突然变成了一个可怕的信号,一个危险的信号。当然,还有另外一个最重要的原因,但我不想说,不想思考,不想触碰。
看了一眼手机,我的心只是一抖,然后迅速合上,安静地休息。
生活变化得真快啊!我抬头看了一眼窗外光秃秃的树枝,冬天,如此迅速地就来了。
“我不饿。”我还是重复这句话。
他很认真地看着我,把饭菜放到了床头柜上,然后走出去拿了些什么东西后又返了回来,将一沓厚厚的纸放在我手里。
他垂着睫毛,睫毛在无助地颤动。
“我知道,你不想跟我说话。如果你有时间,就看看这个,这是我写的关于我和荣莎莎之间全部的事情经过。”
我低头看着厚厚的一沓纸,真是厚厚一沓。
一种苦又在心里蔓延。不过我没有拒绝他太过真诚的请求。
“嗯。”
我点点头,不想说太多话,但他还是开心地笑了。
“对了,”我推开他,拿出挂在床边的包,翻出五百块钱塞到他手里,“这是我这几天的房租和生活费。”
我很平静,也自认为是应该的。可他的眼神出人意料得惊诧。
“你给我钱?”
我没有说话,回到被窝里继续休息。
他却很激动:“你怎么能给我钱?难道你想跟我分手吗?”
他的眼睛亮亮的,有种抓狂般的湿润。
分手?这两个字,我从未说出口。
“我现在没有心情在你这里白吃白喝,希望你理解。”我如实以告。
的确,我现在失去了依赖他的情绪。所以我要给他钱,而且是必须。
“如果你不收,我就走。”我掀开被子,表示着我的决心。
他立刻把钱塞进兜里,将我按回到床上。他的指尖触到我的肩膀时,冰凉的感觉通过皮肤穿透我的心脏。
很凉的手指,亦如我此刻的心情。
我们彼此沉默了一分钟后,他离开了我的房间。帮我关上门的一瞬间,他自嘲地对我笑着说:“也可以再多加些钱,算做保姆费。”
他的玩笑开得不错,只是此时此景,略显生硬。
人就是很奇怪的动物,同样的地点同样的事情,在不同的情境下会变换出各种不同的结果。以前他总要我给他开工资,说专职的保镖司机加保姆,月薪过万都不多。
每每如此,我都会拉他去饭店大吃一顿然后抹嘴让他结账,告诉他想占老娘的便宜下辈子也是梦想。
他捏着我的脸,说我是黄世仁。
而我抱着双臂摸着下巴,摇头道:“错,是包租婆。”
包租婆是租房子,我是租我自己。租给他娱乐玩耍拥抱接吻,吃他几顿充当租金已经很便宜了,他还想怎样?
过去的事爬进心里,有时会觉得有些好笑。其实只有一天的时间而已,却突然觉得过了好久,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伴随着这种压抑的情绪,我进入了梦乡。
梦里好像在游泳,我在水里游啊游啊却找不到岸。水浸泡着我的身体,我感觉再不上岸我就成“泡芙”了。可我就是找不到岸,一波又一波的浪拍过来,我恍惚到难道我是在大海里?
海里有鲨鱼啊!
我被这个现实吓到,想赶快呼救,可是来不及了,似乎已经有一条大鲨鱼看中了我,蹭蹭地游过来对着我的小腿咔嚓就是一口,疼得我要死不活。
我“哼”了一声,疼地叫出了声。
睁开眼,我发现是个梦,可又不完全是梦,因为腿还是在疼,沙沙的疼,干涩的疼,破裂般的
疼。
仰起脖子,我看到元析竟然坐在床边,正用温水擦拭我的腿,旁边还放着各种药膏。
我吓了一跳,一下坐起来:“你干什么!”
我挑开窗帘看看外面,黑灯瞎火,深更半夜,我这睡午觉怎么睡到晚上了?
元析蹙眉道:“别乱动。”
我被他按住腿,丝毫动弹不得。
“你忘了,医生叮嘱的,两天换一次药。”
我都忘了医生还说过这话了。原来我刚才的痛感是换药时碰着了伤口。
“那你端一盆水干什么?”
他看了看我,淡淡说道:“有伤口不能洗澡,总不能脚也不洗吧?”
我缩回露在外面的脚丫子:“我可以自己洗!我昨天洗过了!”
他挑挑眉看向我:“昨天洗过,今天就不洗了?”
我被问得哑口无言,咬咬牙又辩解道:“我是不小心睡过去了,我自己会洗!”
看出我的抗拒,他垂下眼皮:“看你睡得香,没敢叫。我都给你洗好了,换药的时候是不是弄疼你了?下次我轻一些。”
我看他实在可怜,强硬的态度放软了一些。
“没…谢谢。”
他抬起头重新看着我,深邃的目光像要把我看透似的,看了半天说道:“你睡觉的样子,特别可爱。”
若是平时,我肯定会羞答答地扑过去。可是现在,我却只想缩回我的脚,与他保持距离。
见我没反应,他怏怏地端起水盆:“你接着睡吧。”
他讪讪离去的背影,让我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太过铁石心肠。
我重新躺下,仰望着天花板,麻木的心情走向极端,成为了一种放空的状态,好像世事再与我无关。
当我意识到我开始出现意识涣散这种受刺激综合征时,我觉得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是官小秋,不是林黛玉啊,我应该振作起来,恢复我精彩的青春。
不管是元析也好,荣莎莎也好,虽然给了我当头一棒,可是黑暗不能笼罩我一辈子啊。
所以当我养好腿伤后,立刻结束了在元析家借住的日子,马不停蹄地回了学校。虽然元析一直强调我的腿还没有完全好,但我依然义无反顾地奔向了集体生活。
我是人,不是活死人。
我要振作起来,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我送你去。”
见无法说服我,他穿上大衣要送我去学校,但我背上包就冲了出去。虽然肌肉还有点小疼痛,可减弱不了我奔跑的速度。出门就打车,一路是那么畅通无阻。
打上车后,我回头看着跑下楼追不上车子的他,心里突然有些小小的酸涩。
要说再见吗?我不知道。
虽然分手两个字从未说出口,可是,形同陌路,是我已经选择离开的方式。
他的身影越来越小,在大大的天空下显得那么孤独。
我是在今天晚上突然决定回学校的,并且一分一秒都忍不了,所以现在夜色渐深,已经快到熄灯的时间,估计我冲回宿舍的时候会把她们吓一跳。
果不其然,我推开宿舍门的瞬间,那几个家伙像看见外星人似的集体欢呼道:“传说确实是真的!”
我吓了一跳,以为她们知道事情真相了,正在纳闷我妈的电话怎么没十万火急地炮轰过来时,小豆豆对着小豆眼笑眯眯地说:“果然,‘运动’是很好的减肥方式。”
我看了看自己的肚子,这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似乎是瘦了不少。站上宿舍的体重秤一称,把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本我已经用两个月拼死拼活地瘦了十斤,可是这几天一下就又瘦了八斤。合着我比过去整整瘦了十八斤啊!那我现在也是苗条一族了啊!
“说说吧!”小豆豆过来捧着我的脸,猥琐道,“有什么感触?”
我懒得和她争辩,任由她猥琐去吧。
“我们的小肉球终于长成大女人喽!”大家集体欢呼。
我突然有点后悔提前回来了。
崩溃,极度的崩溃,崩溃到让我差点忘记我是回来干啥的。
我看着写字台上发的派遣证明才想起来,实习期快要到了,我是回来奋斗的啊!
“这玩意儿啥时候发的?”我有些小激动。派遣证明上的单位赫然写着“清源酒店”。
不错不错,下个学期开始这就是我奋斗的起点,我要将过去的种种烦恼都忘掉,投奔到事业的大河里,当一条勤奋的大鱼…不对不对,是勤奋的小鱼。
我已经苗条了。
“左三圈,右三圈,脖子扭扭屁股扭扭,早睡早起,我们来做运动。”我高兴地在宿舍里哼起了歌,伴随着性感的舞姿。
她们三个家伙交头接耳。我听见小豆豆小声说:“果真是做运动去了,瞧这还回忆过程呢。”
我请求换宿舍!立刻马上不要拖延!
熄灯前我洗漱完毕,然后从包里掏手机准备上床娱乐娱乐。集体生活就是好啊,享受孤独会让人一直放空,身边有一群跳跃的家伙就可以开拓心智。
掏手机的时候,觉得摸到什么厚厚的东西,挺奇怪的,就顺手把那沓东西抓了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元析将我放在床头柜抽屉里的“荣莎莎事件记录”给我塞进了包里,我却一点没察觉。
我瞟了一眼,开头是略带颤抖的几个字:小球球,我知道,你不会马上去看这份记录,我给你时间,但是你不能拒绝看它,更不能错过。
我立刻将这厚厚一沓纸合上,又贼溜溜地看了看周围。如果有人发现我手里拿着纸,肯定会说是情书什么的,然后威逼利诱地让我大声朗诵。
还好她们都各自忙着臭美护肤,我赶紧思考起藏这些文件的地点。
抽屉不安全,没有锁。
柜子不安全,集体使用。
包里不安全,小豆豆乱翻。
思来想去,唯有一个地方还可靠一点。我爬上床,把那厚厚的东西塞到枕头底下。
曾几何时,因为我实在懒得动弹,央求小豆豆帮我铺铺床,她都用将白眼翻出之势遏制了我的妄
想。所以这个位置,比保险柜还保险。
大概是因为脑袋下有秘密的缘故,我第一次感受到失眠的威力。辗转反侧,翻来覆去,不管我如何央求,周公就是不给我开门。
一直到我快在床上烙成馅饼,才迷迷糊糊地眩晕过去。醒来的时候把我吓坏了,又是一个大黑天,我以为我睡了二十四小时,旷了一天的课。
刚要骂自己没出息,掏出手机一看却发现依然是同一天。
凌晨两点我睡去,凌晨四点又醒来。
枕头下的秘密真是个魔咒。为了解除这个魔咒,我决定捺着性子将它看掉,反正无论他说什么,
无论他再如何解释,事实就是事实。
我是个有原则的人。
拿出它的时候,我的手有点颤抖。或许不是我不想看,只是不敢?
我不知道。
手机的亮光刚刚好,不会干扰别人,又能看清楚字迹。凌晨四点,集体宿舍,一个人的时刻,看着他的字迹,也算是与他进行另一种联通。
这种感觉很微妙,意外地没有让我感到太多抗拒。
作者有话要说:

我的绯闻

“小秋,我与荣莎莎相识,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
第一句话刚看完,手机突然没电关机了。刚刚亮起的光骤然消失,四周又恢复一片黑暗,只有微微的月色透过窗帘照进来。
黑色让我的心里不太舒服。我猜想,关机是老天爷特意的安排。
我把信重新塞回枕头底下后,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还睡得格外香甜。
还有两周就是期末考试了。不过按照老规矩,宿舍的奇葩们都以“临阵磨枪不快也光”的思想继续逍遥着,只有我这只勤奋的小鸟每天奔走于宿舍和自习室两点一线,去背老师划的那些文化课重点。
奇葩们都对我肃然起敬。
然后我发觉文化课竟也没有那么难,我预感这将是我第一次没有挂科的期末考试。
之所以开始变成勤奋的鸟儿,主要是因为我不想思考一些乱七八糟的问题。当我看到那封信的第一句话,知道他们的相识是在国外时,他们相逢相处的场景总是在我脑子里蹦来蹦去,甚至会拿我自己作比较。
这种状况很不好,我不喜欢,而且我还没有想好要不要告诉老李同志这件事。所以在各种事情都无头绪前,我就当一回好学生吧。
最近我的智商也在急速增长,背一篇课文竟然只用了十分钟,我自己都震惊了。
我想,世界已经无法阻止我乌鸦变凤凰的脚步了…
当我坐在宿舍的床上背着各种问答题,并且告诉奇葩们我要乌鸦变凤凰的时候,小豆豆推了推眼镜,瘪嘴道:“你白白嫩嫩的,怎么会是乌鸦呢?”
我停止背诵,感动地看着她。
她又瘪瘪嘴:“你是一只白色的土鸡。”
我垂下眼皮,世界已经无法阻止我变成杀手的脚步了…
我的手机这几天也很安静,没有元析的电话和短信,倒是经常在朋友圈里看到魏若亦和妖孽秀恩爱,我只能咂咂嘴,对妖孽的情商感到费解。
“小白脸不是那么好养的。”我嘟囔道。
小豆豆又抬起眼皮,说道:“那是,还是小白鸡比较好养。”
我抑制住内心的冲动,才把我快要崩溃的三观拉回正常位置。
随着时间的流逝,我大脑的那种放空状态慢慢在瓦解,毛细血管里又渐渐有了热度,麻木的内心也开始酥□□痒起来。
我拍打着胸脯,不愿承认这或许是失恋后遗症的反应。
虽然小豆豆对我最近的安静状态感到惊诧,不过我一句“元析出差了”就将她的八卦欲望扼杀在了摇篮里。
可是,好景不长,刚刚结束期末考试的下午,我还没有喘口气,就听见有人在宿舍楼下喊:“官小秋,官小秋。”
我趴在窗边往下一看,同班的八卦王张迪,正手舞足蹈眉飞色舞地冲我喊,大鸡爪子还一个劲儿地往旁边挥舞,眼睛都快挤出屎来了。
我伸着脖子一看,好家伙,元析正倚在宿舍楼对面的操场围栏上,安安静静地看着我,然后又转头看向张迪,似乎带了点责怪。
莫名其妙的,我一看到他,心怦怦地火速跳了起来,不是小鹿乱撞的那种跳,而是一个逃犯跑到了死胡同,回头突然被人截住的那种跳。
我不是逃犯,我心想,可是心还是跳得厉害。考虑再三,我还是决定下楼去和他说清楚。
别再来找我,这是我准备的台词。
走到楼下,张迪暧昧的眼神像能把我吃了似的。我走到元析面前,看着操场上的草坪和奔跑的少年。
“小秋,你瘦了。”他的口气里带着心疼。
我并不讨厌他,并不,但却少了些注视他的勇气。
“我怕提前告诉你,你躲在宿舍不下来,就想在这儿等你,只是那个家伙真像热情的沙漠。”
我没忍住,嘴角勾着笑了一下。
“你告诉阿姨了吗?”
他这话问得我毛骨悚然,我哪敢告诉她呀。
我摇摇头:“没。”
他又问:“我的信,你看了吗?”
我刚要说没有,转念一想,万一刺激了这家伙,他再找到我家请求老李同志协助,那可就要了大命了。
于是我点点头:“看了。”
我撒谎撒的脸不红心不跳。
他听我这么说,眼睛一亮,我用余光都能看到他目光的跳跃。
“那你能原谅我了吗?”他像小学生询问家长一样。
我把视线拉回来,移到他鼻梁上:“元析,别再来找我。”
我迅速地说出这句话,唯恐迟疑一下就说不出来似的。
他似乎很诧异,有些激动,还想开口再继续解释。我拦住他,说:“有些事情不是原不原谅的问题。我不喜欢这种感觉,不喜欢错综复杂的关系,不喜欢乱七八糟的纠缠,我喜欢过简单的生活。”
简单是我一生都追寻的目标。
他突然抱住我,有些着急地说:“我知道,我知道,我保证她不会再来纠缠你,也不会再有复杂的事情,好不好?好不好?”
我推开他:“我指的不是她的纠缠,是这些事情的纠缠。牵扯这么多人,牵扯这么多关系,你,我,她,表姐,陈世美,还有未来不知道是谁的谁,这太乱了。”
他听我这么说,有些发怔。
我苦笑道:“我也不能这么自私,再继续害我的家人。”
荣莎莎有多无耻,元析应该比我更清楚。他沉默,代表无力。
当然,其实还有一点我没有告诉他,也是我最近一直不敢去深想的,是我一直逃避的原因。
我有处男情结。
到他家修养的第二天,荣莎莎给我发了条彩信,是元析的艳照。他躺在床上,双眼微闭,结实的胸肌有力而性感,腰身挺拔,双腿如运动员一样。
那种被人一刀又一刀往心口扎的感觉,特别难受。
所以,我被关在地下室,荣莎莎接通元析的电话时,他的那句“小秋你听好,我与她是契约恋爱,骗父母的”,完全是谎言。
一句是谎,句句是谎。他厚厚的一沓信,我又有什么再看的意义?
我承认我的放空和麻木是逃避,无论逃多久,也得逃下去。我无法想象他口中对我所说的过去,还有多少真假,我不想再猜下去。
“小秋…”他握着我的手慢慢加力,很不愿放开,“我该怎么做,你心里才能好过些?”
我摇摇头:“你什么都不用做,消失就可以了。”
我知道这句话大概很残忍,我也知道他喜欢我的感情是真的。他对我的好,对我的宠,我没有一刻忘记过,可是,那不等于我可以重新面对他。
他走的时候,只对我说了三个字:我等你。
而我,第一次见到他的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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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假来得如此快,我还没有做好准备,人生中最后一个假期就开始了。我和小豆豆推着行李箱慢悠悠地走,北风呼呼地刮,正好有理由可以不说话。但是转念一想,不对啊,我为啥要不说话?
我是官小秋,不是忧郁女神啊。
说话吧,说话可以让自己更快速地开始新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