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参展的作品,凡是愿意参加拍卖的, 都给出了底价并编号放在了拍卖名册,并发放到了参会的所有人员之中。因为阿陶的鼓励和宋冬松的怂恿, 宋益珊的几件作品也在拍卖之列。
她随意翻动着那个名册, 翻了老半天, 最后终于在最后的一个角落里发现了自己的作品——小丑狗。
看来就连拍卖行都看出来了, 她这个不名一文, 能给放进拍卖名册都算是给面子了。
而接下来,拍卖开始了,一件件珍藏多年的陶瓷艺术品, 以及当今陶坛新秀的作品,都相继拍出了满意的价格。
宋天赐的三套陶瓷制品, 也分别被拍走了, 价格可以算是创了她这样年轻艺术家的新高,甚至还引起了小小的轰动。
当三套都顺利拍出后, 宋天赐隔着众多的人群,不由得转头向宋益珊的方向看过来。
姐妹两个,四目相对的时候, 宋益珊冲宋天赐笑了笑。
她知道,宋天赐的目光中, 有示威的意思, 有显摆的意思, 但是也有一丝丝,希望被认同。
所以她笑了笑。
她知道,父亲在天之灵,看到宋天赐有今天,也会相当为之骄傲吧。
宋天赐看到了宋益珊的笑,笑得没有任何杂质,是真心诚意为她高兴的笑。
她愣了下,半响后,收回了目光,不再看宋益珊了。
就在这个时候,翻着拍卖名册的宋冬松有些激动地说:“妈妈,接下来轮到你的了!”
宋益珊低头一看,果然是的,此时正在拍卖着的编号为119781的拍卖品,正是她的小丑狗。
展览台上,开始用巨大的电子帷幕全方面三百六十度演示了这只小丑狗,同时还有背景音对这只陶瓷狗进行介绍,诸如宋益珊的来历,这只狗的背景等等。
周围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这只狗,人群中甚至发出了叹息:“怎么这么丑?”
“这只狗长得太难看太可怜了!”
“这只狗有什么说法吗?”
种种惊诧,不解,不可思议,从人群中迸发出来。
宋益珊羞惭地坐在座位上,几乎都不敢去看大屏幕上那个小丑狗的大号特写。
平时还不觉得,但是现在,当这只小丑狗展现在那么多人面前时,她才发现,那就是心里最深切的自卑和无奈。
当这种自卑,展现在那么多人面前时,她开始惶恐开始不安,开始不忍去看。
她知道,一定不会有人来拍这只狗的,它一定会流拍的。
这件事会成为这个展览会的一个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宋益珊也会成为别人的笑柄。
她就不该来这个展览会,应该赶紧躲回陶窑村,开她的陶吧,为了三瓜两枣的生活费奋斗着,而不是跑到这种艺术大厅里,接受艺术的鉴定和大众的考验!
就在她想夺路而逃的时候,一双有力的大手覆上了她的,旁边一直保留着的空位上,忽然多了一个人。
诧异地抬起头,却落入了幽深而温柔的眸子。
“我们的小丑狗就要开始拍卖了。”他对她这么说。
宋益珊却想哭,想扑倒他怀里哭。
“一定会流拍的。”
“是吗?”他不置可否。
“妈妈,你也太没有自信呢,怎么可能流拍呢,再说咱们底价才二百块,真不贵,我看像师伯那样拍出个几万块是没戏了,但是几千块肯定有的!只要拿出咱陶人宋传人的名号来,那些人根本不管这是什么玩意儿,先收了再说,反正对于他们来说,几千块完全不是事。”
宋冬松虽然才来这五光十色大城市一天功夫,可是多少也看出门道来了。
这艺术品啊,有时候讲究的不是这个东西到底做得好不好,而是看来历,看背景,看潜力。同时呢,也是一门风险投资。
他相信一定能拍出去的,至少来回路费能挣出来!
几千块……
萧圣峻瞥了自己儿子一眼,越发肯定,还是把儿子推给哥哥,让哥哥严加管教吧。
先开开眼界,长点见识再说吧。
宋益珊也不满地瞪了眼儿子:“算了吧,能有人买就不错了!”
萧圣峻看她微微咬着红唇,一脸的羞惭,眸中不免泛起心疼,抬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脸颊。
“这不是还没有流拍吗?我们等等看,总不能连看都不敢看。”
宋益珊想想也是,点头:“反正丢人就丢这一次,硬着头皮丢人吧。”
说着这个,她不免想起之前阿陶的失踪,哀怨地望着他:“你之前怎么好好不见了,现在又是怎么进来的,这么大一个人了,竟然乱跑?”
“我进会场的时候看到一个朋友,聊了几句,谁知道就找不到你们了。”
“朋友?你有朋友过来?”宋益珊有些惊奇,因为他虽然听阿陶提起过他有个哥哥,可是对于其它事情却一无所知。
“是。我这位朋友恰好也来参加展览会,就把我带进来,进来后,我找了好久,才找到你们。”
萧圣峻张口编了一个故事,一脸真诚淡定的样子,像是在平淡地叙述一个刚刚发生的事。
宋益珊不疑有他:“没丢了就好。”
就在他们说着话的时候,拍卖已经开始了,底价二百元。
宋益珊的心一下子提起来,她几乎不敢去听。
会有人出价吗?
一双手,不由得紧紧攥住了阿陶的。
“妈,有人出价了!三百元!”宋冬松略显兴奋。
其实他也有点替妈妈担心,不能卖钱是小事,万一真得流拍,那就丢人丢大发了,现在有人加价到三百块,他总算松了口气。
宋益珊一听,惊喜地抬头看过去,试图去看看那位举牌的拍卖者,可是因为距离太远,她根本看不到。
“四百元,四百元,有位先生出价四百元了!”
“六百元!”
“九百元!”
“一千元!”
“一千三百元!”
她还没来得及品味那不会流拍的惊喜,就听到拍卖价格犹如一只被抛向天空的腱子,直直地往上飞去,片刻功夫,就已经到了一千多元。
她有点不敢相信了,怎么这拍卖价格,像涨潮,三下五除二直接蹦这么高?
“妈妈,两千元了,两千元了!够咱们大吃几顿了!”宋冬松也兴奋起来,坐都坐不住,半站起身子往人群中看去,想看看是什么有眼光的竟然这么给他妈妈捧场。
宋益珊自然也是翘首看过去,谁知道没看到其他人,无意中却接触到了宋天赐的目光。
宋天赐微微拧眉,显然是有些意外。
而在接触到宋天赐略带不相信的目光后,宋益珊心里忽然涌起一种难言的快感。
不管是什么人这么捧她的场,能让宋天赐露出这么目光,她都感激那人一辈子!
相对于宋益珊母子的兴奋,萧圣峻却十分淡定,他修长的手指轻轻握住宋益珊的,一言不发,只是安静地望着这兴高采烈溢于言表的母子二人。
尽管从小父母双亡,可是他却一直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待到稍微大一些,哥哥在商场上的名望财富和地位,更是让他天生站在比普通人更高的位置上。
及至后来,他自己与生俱来的天分,更是让他轻易就能获得大把的金钱。
因为来得太容易,也是自己性格的缘由吧,他对于金钱,名利,并不会有什么想法。
那些身外之物,对他来说,几乎是无意义的存在。
可是现在,他前所未有地庆幸。
他可以让她们母子这么开心。
萧圣峻幽深的眸子中泛着暖意,微微仰脸,目光扫向远方。
而就在远处,仿佛是接收到他的信号一般,更多的拍卖者加入了竞拍的行列。
这只小丑狗的拍卖价格,也开始水涨船高,接连跳跃上攀。
从三千,五千,一万,到三万,十万……
当竞拍价格达到二十万的时候,宋天赐不敢相信地瞪着这一切,几乎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她疑惑地望向这边的宋益珊,却见宋益珊也是一脸茫然怔楞。
姐妹两个四目相对,她们都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二十万?有人出二十万买它?”宋益珊觉得周围的一切太过玄幻,坐都坐不稳了。
“竟然有人出二十万?买这个?”宋冬松惊得都站起来了:“妈,你赶紧照着原样再来十个!”
钱,好多钱啊,可以买好多好多游戏装备!
此时此刻,不光是宋天赐宋益珊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了,其他在场参会的,有艺术家,也有观赏者,有拍卖界同行,也有记者摄影师以及各路企业家,所有的人,都开始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这么一只丑丑的陶瓷小狗,到底是怎么拍出二十万的价格?
还是说,自己根本没有领略到这只狗的精妙之处?
是自己鉴定能力有问题?
拍卖行的王董事长,还有认识宋益珊的几位老艺术家,也都惊呆了。
他们之前可从来没想到,那只他们曾经过目,并且丝毫不放在眼里的小狗,竟然拍出了20万的价格!
“二十万一次,二十万二次……”拍卖师的声音响遍大厅。
这个时候,又有人举牌了。
“三十万!有位先生出价三十万!”
“五十万,五十万!”
……
“一百万!”
……
“二百万!”
……
这个时候,场上已经鸦雀无声,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这么奇特的一个现象,足以成为今天轰动的头条,记者们蠢蠢欲动,拍卖还没结束就开始打听了,而摄影师手中的闪光灯噼里啪啦地响起。
宋益珊更是呆呆地看着场上这一切,仿佛那巨额的数字完全和自己没关系。
这太不真实了!
宋天赐已经按捺不住了,离开座位,直接向宋益珊这边走来。
她不明白,那只狗怎么了,竟然吸引了这么多人来竞价!
从出价方来看,那不是一家,是有十几家在拼命地竞价啊!
难道说,这只狗有什么精妙过人之处?
第36章
这只小丑狗, 最后拍出来的确实是天价, 三百六十五万。
根据现场记者的描述,拍得这只小丑狗的, 仿佛中奖一般,竞拍失败的, 灰头土脸, 仿佛错失了一个亿。
这就更让人匪夷所思了。
看来这只小丑狗, 真得有什么特别之处?
当竞拍结束的时候, 呼啦啦的人群全都涌向了宋益珊, 各路记者,摄影师,□□短炮, 还有展览会主办人员,拍卖行董事长, 统统涌向宋益珊。
人群中甚至出现骚动。
他们围着宋益珊, 采访,询问, 试图从宋益珊口中挖出关于这只小狗的背景。
宋益珊没办法,硬着头皮说了几句关于弘扬民间艺术的场面话,之后便在萧圣峻的带领下试图离开现场。
因为被围得水泄不通, 出去的时候根本走不动,不过萧圣峻却不是好说话的, 他也不管前面是哪路神仙, 一手领着宋冬松, 一手护住宋益珊,直接分开人群往外走。
他力气大,不几下,就走出人群,直接逃离现场。
走出展览大厅,迎面而来的却是宋天赐并几位陶人宋生前好友。
那位老艺术家激动地上前,握住了宋天赐的手:“益珊,你的作品,今天真是震惊全场啊!你父亲在天之灵,一定会欣慰了!”
“是,我之前看了那只乳狗作品,便觉得惟妙惟肖,透着一股子灵气,没想到在这拍卖会上,果然有人慧眼识真金,拍出了这么高的价格!”
“是金子总会发光的!这话果然没假!”
宋益珊听着他们热情洋溢的赞美之声,又想起之前他们对自己那只小丑狗的冷淡和不看好,心里颇有些尴尬。想着这眼光这鉴赏,竟然也会随着身价的不同而有所不同?
当下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没什么,那只是一个普通的动物作品罢了,真得不算什么。”
“不不不,益珊,你也太谦虚了,虽然这是一个动物,可是我们在这只动物身上,却看到了属于人的情感。我们艺术塑造,是不拘泥于外形的,你的这只动物作品,和你父亲的陶人作品,那是一脉相承!”
“是啊,益珊,你父亲在天之灵,也该安慰了,你已经继承了他的衣钵。”
宋益珊无奈,只好笑笑不说话。
她不知道这些艺术老前辈,说得是对的还是错的。
那只狗,很丑,但确实注入了她太多的情感。
这些年的自卑和挫败,在韩小姐和阿陶的事情刺激之下,化作了一种无以言状的悲伤和失落,而这所有的负面情绪,都通过小丑狗的仇,尽情地注入了那只陶瓷作品中。
望着这些曾经和父亲相交甚笃的老前辈,她耳边浮现出父亲的话。
“益珊,你无法做出陶人,是因为你根本没办法注入你的感情。”
难道说,其实能不能做出一个成功的陶瓷作品,最重要的,是感情。
即使是一只再普通再丑陋不过的狗,一旦倾注了自己的心血和情感,就会变得生动起来?
宋益珊心中掠起一丝迷茫,而就在这种迷茫中,她无意中碰撞到一道目光。
宋天赐,正用复杂的目光注视着自己。
里面有些许嫉妒,有些许的费解,甚至还隐约带着一丝……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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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几天的功夫,宋益珊经历着前所未有的荣耀。
据说成功竞拍她这个陶瓷作品的,是一家国际知名的儿童玩具公司,这家玩具公司的首席设计师,看中了这个陶瓷作品,拍卖下来后,打算以此作为原型,设计出一系列的儿童玩具。
为了能够获得此后的种种开发版权,他们还另外和宋益珊签署了版权协议——这又是一大笔钱。
而这件事自然也很快作为一个轰动事件,登上了头条,传遍了网络,一时之间,那只小丑狗的形象已经是家喻户晓。
吃瓜群众们纷纷表示:
“这只狗丑萌丑萌的,看久了,其实很可爱。”
“对对对,我也喜欢,这只狗让人有一种抱在怀里保护的冲动!毕竟丑成这样,也不容易!”
“这件事根本就是那家儿童玩具公司策划的营销手段吧,省了大笔广告费。”
可是不管吃瓜群众们怎么点评这件事,这只在媒体上被自发赋予“阿丑丑”的陶瓷狗,算是一夜之间走红了。
它那丑得到了极致的外形,那忧伤可怜的小眼神,还有高达二百万的身价,都引起了人们莫大的兴趣。
而塑造出了这只阿丑丑的宋益珊,也作为民间艺术新秀,瞬间蹿红,成为了艺术界备受关注的人物,网络上甚至出现了关于她作品集的各种图片收藏。
她之前卖出去的那些陶瓷作品,也纷纷身价备至,甚至有人专门跑到她曾经合作过的酒店去收购那些小玩意儿。
也是因为她,陶窑村的游客在这旅游淡季,竟然出现了反季旅游高-潮。
这只阿丑丑陶瓷狗,以及宋益珊,在这个冰冷的冬季,塑造了一个网络神话,也成就了一个民间艺术家的最高巅峰。
财富,荣耀,名声,成就,这一切来得太猛烈太玄幻,都不像是真的。
互联网时代的神话,就是这么不可思议。
得到这一切的宋益珊,只觉得身在梦中。
而就在当神思恍惚地捧着平板,看自己上微博热搜,看自己引起的种种热议时,萧圣峻走到她身边。
“你觉得这是为什么?”宋益珊想起别人所说的恶意炒作:“这是一场恶意炒作吗?”
“你认识那些竞拍者吗?”萧圣峻淡定地反问。
“不认识。”
“如果说炒作,他们为什么要选中你来炒作?”
宋益珊想想也是,可是她依然不明白:“但是我的作品,根本不应该拍卖出这个价格的……”
“我也觉得,不应该。”
“是吧是吧,你也认为根本不值钱是吧?”果然,阿陶也是这么想的。
“我是认为,它值这个价钱,只是我没想到,竟然这么多有眼光的人,能看出这个作品的价值。”
“额……”宋益珊听了这话,怔住了。
萧圣峻上前,轻轻地抱住了宋益珊。
“不要去想这些了,不管是因为什么,现在确实拍卖出了这个价格。艺术品是无价的,也是有价的,市场认可的价格,就是合理的价格。”
“可是他们会不会后悔,他们会不会发现,根本不值那个价钱?”
“不会的,他们并不傻。”
“如果他们后悔了……”宋益珊心里忐忑不安,她觉得自己当了一个骗子。
可是萧圣峻却没有让她继续说出口。
萧圣峻俯首下去,轻轻堵住了她的嘴巴。
“放心好了,没有人会后悔,这个作品的价值,只能是被低估了……”
他的声音因为唇齿交融而略显含糊,低哑性感,而那修长的手轻轻揽住她的腰肢:“这几天你一心想着展览会,都没有理我,你不想我吗?我想你了……”
热气就喷薄在宋益珊耳边,耳垂瞬间发烫,之后热量传导全身,她气息开始不稳:“没,我也想你……”
不得不说,阿陶真是进得厨房,上得了床,饭做得很合她口味,在床上的时候,也总是能让她很舒服。
那种事,她还是……蛮喜欢的。
“我猜也是。”萧圣峻轻松地抱起她来,让她两腿落在自己腰上,像抱一个小孩子。
宋益珊从没这样过,颇觉尴尬,又想起儿子宋冬松,连忙道;“宋冬松,他,他等下过来……”
“不会。”
萧圣峻又不傻,儿子这样的麻烦,他当然早就解决了。
“我给他出了十道题。”
十道题,够他忙到明天早上了吧。
窗外,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悄然飘落。
而在这五星级宾馆的大床上,在这个寒冷的冬季里,却是一室的旖旎。
宋益珊在冰与火之中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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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宾馆外的一处马路上,在风雪中略显模糊的路灯将飞扬的雪花映衬成一片片剔透的晶莹,也将静默在那里良久的一个身影拉得很长,很长。
宋天赐望着那个户外大屏幕,已经站了很久很久了。
就在那个户外大屏幕上,几乎奢侈地展现着这几日红得发紫的那个天价陶瓷狗。
其实二百万的一件陶瓷艺术品,也不算什么天价。
可是重点就在于,那只狗在寻常人看来毫无出奇之处——除了丑得离谱。
那么丑的一只狗,二百万的拍卖价格,这种强烈的反差带给人们强大的冲击,并激起了人们的热议。
可以说,几天的功夫,这只狗已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而宋益珊的大名也已经家喻户晓。
相比而言,宋天赐那三套正宗传统的陶人作品,却是根本无人提起。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宋天赐轻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也许,一直以来,都是我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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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宋天赐僵硬地立在路灯下的时候,对面的摩天大厦中的一个房间里,有一个头发微卷的男人,也在盯着那个奢侈的大屏幕投射。
“我实在不喜欢这个女人,也一点不喜欢她做出的东西。”
“从她这个人,到她的作品,都是糟糕透顶,没有哪一样能比得上圣峻一根头发丝。”
“为什么圣峻就是喜欢他……喜欢了这么多年。”
“如果圣峻是一个正常的人,我一定会想办法拆散他们的。”
说到这里,萧圣嶂微微握拳。
“可是,圣峻不是。”
萧圣嶂无奈地叹了口气,微微垂下眼睑。
萧圣峻是不能太受刺激的,当年因为那个女人,他大受刺激,几乎回到了他小时候最差的状态,完全封闭了自己。
这些年,他是一点点恢复过来的。
所以,自己如今只能接受。
“我接受可以,不过你必须通过我的考验。”
说完这个,他终于抬起手,拨通了一个电话。
“阿威,是我。”
第37章
宋冬松自从拿到了阿陶给的十道题后, 就沉浸在其中无法自拔了。
初看他觉得这些题目很简单, 后来慢慢地体味一番,才发现另有玄机, 再仔细地验算一番后,不免紧皱着眉头, 陷入了深思。
他太专注于这些题目了, 以至于周围发生了一切变化, 他都没太关注。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 他再次睁开了眼睛, 诧异地看向了四周围。
这是一个装饰豪华的房间,一派的欧式装修风,而自己正躺在一张大床上。
他抬起手, 先摸了摸自己身体,喔, 毫发无伤。
接着他又看到了自己手里捏着的一叠子纸, 这是阿陶之前给他的智力题,还有他验算到一半的结果。
“发生了什么事, 我被绑架了?”
这是进入他脑子的第一个想法。
妈妈的阿丑丑狗被拍卖了一个天价,而且还瞬间走红网络了,树大招风, 怀璧其罪,也许是有人眼红了, 所以来绑架自己?
他叹了口气, 摇头:“人心不古, 见钱眼开啊!”
不过这个时候想太多也没用,反正绑匪还没出现,暂时也无性命之忧,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题目,决定——还是先把阿陶的这些题目做完吧。
他答应了的,如果自己做完了,他就劝说妈妈花钱给自己买全套的游戏装备。
为了那套心仪已久的装备,宋冬松决定先埋头把题目解决了。
……
于是,当萧圣嶂走进房间的时候,宋冬松连头都没抬。
萧圣嶂皱了皱眉头,他开始隐隐担心了。
这小子,怎么回事?可别和他爹一样,有什么社会交往方面的障碍?作为一个小孩子,这个时候他不应该是眼含热泪瑟瑟发抖大喊着妈妈救我吗?
“咳。”他故意加重了脚步,同时轻咳了一声。
在他做出这一番动作后,果然,宋冬松仿佛察觉到了他的存在,抬起头,看了他一眼。
他面目冷硬地站在那里,等着宋冬松说点什么。
谁知道宋冬松只是看了他一眼,之后又重新低下了头,继续盯着一页纸,锁着小眉头看。
萧圣嶂的心顿时沉了下。
这反应,并不太对劲。
难道说……他真得遗传了圣峻的问题?
“你……”萧圣嶂沉吟一番,打算先开口试探:“你有什么想法?”
“想法?”宋冬松勉强将思绪从眼前的题目中移开:“我能有什么想法?”
他很无奈地想,这是劫匪要钱了?
“你如果有需要,尽管说。”
萧圣嶂打算看看,宋冬松对现在自己状况的认知,从而初步判断他的社会交往能力。
如果是个正常的小孩,应该是要求回家找妈妈吧?
“有需要尽管说?”宋冬松皱了皱眉,用小小的大拇指微微拖住下巴,斜眼瞅着眼前高大冷硬的男人。
没想到现代社会与时俱进,绑匪也早已进化得这么和善?还是说,他们知道自己可以用来换金蛋,所以要好好照料自己?
“我需要一支笔。”宋冬松想了想,提出自己的要求。
用脑子对着一张纸开始虚拟验算,也挺费脑力的,还是来一支笔吧。
“一支笔?”
萧圣嶂听了,脸顿时黑了。
他望着眼前的小男孩,看那鼻子,看那眉眼,看那微卷的头发,小男孩和自己小时候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任何人看到这个男孩,都不会怀疑着孩子是萧家的血脉。
可是,这孩子竟然和圣峻一样,天生自闭症或者艾斯伯格综合征?
萧圣嶂想起这些年来自家弟弟的种种,心都在一抽一抽的疼。
“你……不想妈妈吗?”他忍不住试探着提醒。
“想妈妈?”宋冬松听了,一脸的不屑,挑挑小剑眉:“我又不是小奶娃,怎么可能一天到晚只知道找妈妈!”
太小看他了。
萧圣嶂一眨不眨地盯着床上的小男孩,紧绷的神经稍微松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