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阿陶做的?
紧紧攥着这个小陶人,盯着小陶人那明艳含笑的脸庞,宋益珊努力地回忆,自己在那个年纪里,可曾经认识一个和阿陶年纪相仿的?
可是没有。
她平时认人,不是靠人脸,而是靠声音,和身高身形,以及穿衣习惯。
她真得不记得,在她十几岁的年纪里,曾经认识阿陶这样一个人。
捧着那小陶人,轻轻摩挲着陶人的脸颊。
能做出这种陶人的,必定不是一般入门水平。
阿陶看来也学过陶艺的,跟着谁学的?
她正想得入迷,就听到外面传来脚步声。
心中一惊,知道是阿陶回来了,连忙将那个小陶人重新放回到枕头下。
谁知道她刚放好,门开了。
“阿——阿陶。”从来没当过贼,此时却平生第一次被捉,她分外尴尬,连忙对阿陶笑了笑。
阿陶挑眉,显然也是有些奇怪,不过没说什么,只是安静地望着她。
她只好当场胡编了一个理由:“我,我看看收拾下东西。这几天天冷了,我得把厚被子拿出来晒晒。”
阿陶信了,点头:“不用,我来就可以,这几天你很忙。”
宋益珊本来就是说谎,哪有功夫真收拾,当下只能点头:“好,那你收拾吧!”
说着,就要落荒而逃。
阿陶却拉住了她的手。
宋益珊微惊,以为他要干什么。
谁知道阿陶却温柔地抬起手,抚起她耳边的一缕调皮的发。
“晚上想吃什么?最近你很忙,很累,吃点好吃的吧。”
宋益珊这个时候满脑子都是盆子和陶人,哪里想起来吃的,只好随口说:“随便,随便吃点时令的吧。”
“好,那就螃蟹?我看到黑叔去水产市场,买了一桶新鲜螃蟹。”
“嗯嗯,那就螃蟹吧!”
说完这个,她赶紧跑出来了。
来到了前面的二楼工作间,她一屁股坐在陶泥之中,想起刚才的事情,不免叹息。
感觉阿陶虽然有时候看着很奇怪,可是他很聪明的样子,也许根本已经知道自己偷偷翻他东西了吧?
只是没说破而已。
一时又想起他的大手轻轻抚摸过自己耳畔的触感,温柔动人,不免心里有些泛甜。
他这个人,必然是存着许多秘密,那盘子也定然是有猫腻的。不过既然他不说,她也就不问了。
事到如今,她只会选择相信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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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间,冬天就要来了。
连绵不绝的苍北山也挡不住来自北方的寒流,小小的陶窑村也日渐冷了起来,宋冬松都穿起了羽绒服,再背上个书包,远看像一只肥嘟嘟的小熊。
进入十一月,陶瓷展览会也要到了。
宋益珊依然没有做出什么陶人,不过她捧着自己这只丑丑的狗狗,决定就拿这只狗去参加展览会了。
这些日子,她也渐渐想开了。
她虽然是陶人宋的女儿,可是未必要做陶人。
她喜欢这只丑丑的狗狗,也只能做出这个。
有时候人之所以活得太累,是因为给自己太多压力,卸下包袱后,反而轻松多了。
想明白了后,心里也就舒坦了。
她愉快地准备着行李,打算赶赴这个民间艺术展览会。
宋冬松对着阿陶软磨硬泡一番后,也终于获得了陪同前往的资格。
现在的宋冬松,已经渐渐地认清了现实,那就是——阿陶这个人有时候很傻,但是有时候又很聪明;阿陶这个人,是能够影响妈妈的决定的。
如此一来,宋冬松也就领悟到了,不是阿陶要求着自己这个拖油瓶,而是自己这个拖油瓶要赶紧抱住阿陶的大腿。
想明白了这个后的宋冬松,在阿陶面前不自觉低下了头,时不时还巴结一下。
当然,他也是打心眼里开始有点高看这位阿陶的——因为他看上去,确实还颇有些本领,竟然不比自己差。
“宋冬松,不要磨蹭了,我们得赶紧收拾行李的出发了。”
从陶窑村赶去举行展览会的A市,需要先打车,然后做长途车,再然后做飞机。
旅途坎坷,他们还要很长的一段路要走呢。
第33章
宋益珊和阿陶, 带着宋冬松, 一路舟车劳顿,终于到达了A市, 并下榻了主办方事先订好的宾馆。这个时候,宋益珊已经累得够呛, 真想直接躺在大床上不起来, 不过还是勉强起来洗了个澡, 和阿陶宋冬松一起吃了晚餐。
宋冬松这可怜孩子, 从小长在村里, 都没见过几次大世面,如今来到了A市,眼睛都看花了, 两眼冒着星星,恨不得赶紧跑出去看看。
宋益珊见此情景, 有点不忍心。
宋冬松有些调皮, 学校里很多事怕是瞒着自己,她气归气, 可是心里也明白,这孩子还是聪明懂事的,作为一个单亲家庭长大的小孩子, 他已经足够优秀了。
现在见他一脸向往地看着外面,自然有些不忍心, 最好强打起精神来, 打算陪着宋冬松出去看看城市夜景。
谁知道阿陶却说:“你先休息吧, 我带着他出去逛逛,一会儿就回来。”
宋益珊听了这话,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你也累了吧?”
阿陶摇头:“我不累。”
恰好这个时候宋冬松正兴致勃勃地观看旁边的灯具,阿陶抬起手,摸了摸宋益珊的鼻子:“其实我也希望多和他接触下。”
他幽深的眸子望着她,话语中意思溢于言表。
宋益珊听了,心里忽然一动。
她想起了自己之前的猜测。
如果说那一夜和自己睡的人,真是阿陶,岂不是说……宋冬松应该是阿陶的儿子?
这……可能吗?
她咬唇,打量着阿陶,心里泛起疑惑。
按说应该是的吧,可是感觉上又不像,至少她在阿陶身上,并没有看出对儿子的太多在乎,一般男人对自己亲生儿子,不是应该恨不得他赶紧认祖归宗吗?
“怎么了?你想什么呢?”阿陶轻轻挑眉,温声问道。
宋益珊心里一冲动,竟然脱口而出:“宋冬松,该不会,该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问出这话后,她脸上顿时红了。
宋冬松是她儿子,为什么她现在竟然在问阿陶宋冬松是谁的儿子呢?
她这当妈的未免也太糊涂了。
阿陶倒是没觉得这个问题有什么奇怪的,他幽深的眸子带着些许温柔凝视着她,却是不答反问:“你认为呢?”
我认为?
我如果认为什么就是什么,那世界早就大同了!
宋益珊无奈地咬唇:“我觉得你和宋冬松长得很像!”
其实这一段时间,她有时候仔细地观察自己儿子和阿陶,越来越发现,确实是像。
这件事回溯到最初,她做出一个陶人,陶人有点像自己儿子,于是她认为她的陶人是以儿子为原型进行艺术创作而成的。
之后陶人消失了,阿陶出现了,阿陶和陶人太像,她开始怀疑阿陶是陶人变得。
但其实呢,她造出陶人,是因为她潜意识里可能记得阿陶。
陶人和儿子像,是因为他们是父子。
这么一来,逻辑就通顺了。
“是吗?我哪儿和宋冬松像?”阿陶眸中闪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光彩。
“很多地方啊……”宋益珊望着阿陶那张脸。
她发现,以前她看人脸,总是模模糊糊的,能看到,但是记不住,总觉得这张脸和那张脸并没有什么区别,就如同她看兔子,每只兔子都差不多吧,白白的两只长耳朵红眼睛,所以她一直不明白,别人怎么就能区分出这个人和那个人的不同呢?
但是现在她看着阿陶,才清晰地明白,这张脸,和其他脸,就是不一样的。
阿陶和宋冬松长得像,却也不太一样。
她仔细地盯着那张脸,辨别着那张脸上每一个细节:“我就是觉得像。”
“是吗?”
男人清冷的声音略带了低哑,抬起手来,他捉着她的手放到了自己脸上。
“如果我换一身衣服,换一个身份,你能认出我的脸吗?”
“额……应该能吧。”
声音并不是太确定,不过她猜,应该是能的。
“嗯,这次我信你。”他的手指抚过她的鼻尖,微微低下头,犹如蜻蜓点水一般,亲过她的眼睑。
宋益珊心砰地跳了一下。
尽管这段日子,两个人一直同睡,和普通夫妻没什么区别了,可是面对这突如其来似有若无的一个吻,她还是有点羞涩。
“你先回去躺一会儿吧,我陪着宋冬松逛逛,晚上——等着我。”
晚上,等着我……
这话一直在宋益珊耳边回荡,震得她脸红耳赤心跳加速。
这分明是说,你洗洗躺床上。
以至于阿陶和宋冬松什么时候出去的她都没注意到。
呆呆地坐在床边,回想着刚才他的话,过了良久,她才猛然意识到。
他根本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啊!
他到底是不是宋冬松的亲爹啊!
他看上去很听话很温柔,可是仔细一想,又狡猾得很,不想说的,一个字不说。她真逼问起来,他就轻松使一个指东打西,把她给支应开了。
宋益珊也是累了,颓然地将自己疲惫的身体扔到舒服的大床上,脑子里胡乱猜想着这件事。
想着想着,她就睡着了。
而在她即将沉入梦想的时候,忽然,一件不起眼小事滑入了她的脑中。
宋冬松身上有一个痣,所以她的陶人身上,也下意识做了一块同样的痣。
可是……阿陶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痣。
那个痣,该不会根本是遗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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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的拍卖会,比宋益珊所以为的还要大排场,竟然是电视台和网络平台都有直播的,而且还邀请了国内外优秀拍卖行以及行业协会参加到艺术品的投资中。
“意思是说,如果有人看中了妈妈的作品,就可以直接当场拍卖,拍卖很多钱!”宋冬松望着让人眼花缭乱的会场,很快得出这么一个结论。
宋益珊鄙视地看了看儿子:“这是艺术展览会,不要总想着钱。”
“艺术是花,钱是土壤。妈妈,醒醒吧,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
宋冬松耸耸肩,直接回复说。
宋益珊被噎得没话说了,好像儿子说得……还挺有道理?
望向这人来人往的会场,以及尽头各家拍卖行那大块醒目的条幅,她叹了口气。
其实她也希望自己的作品能被看中,如果能卖个好价钱就更好了。
钱,谁不喜欢呢?
正和儿子说着,前面一个略显熟悉的人影走过来。
“这是天赐阿姨过来了。”宋冬松知道自己妈妈这毛病,估计是来了新地方,宋天赐又换了一身全新的衣服,她不太认得出来了。
宋天赐听到了宋冬松的话,自然是知道宋益珊的毛病,当下冷笑了声:“你准备了什么参加这次展览会?”
宋益珊早就习惯了她那不招人待见的脸色,考虑到现在在展览会上,两个人都是父亲的传人,好歹不能太过丢父亲他老人家的脸,搞出个师门内斗来,便笑了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根本做不出什么陶人,就随便做了一一些小东西,还有一只小狗。”
“小狗?”宋天赐略显诧异,毕竟按说宋益珊应该是连小狗都做不出来的。
不过只是一只小狗而已,她也并没有太在意,当下:“也好吧,能做出个小狗,对你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至少不会太丢师父的脸。”
“师姐,你准备了什么?”
“我做了三套陶人,分别是嫦娥奔月,八仙过海,劈山救母。”
宋益珊听了,暗暗点头。
这三个主题,都是传统的表现主题,也是当年自己父亲的最拿手的,如今师姐能把这三套陶人做好并展览出来,陶人宋,确实算是后继有人了。
“对了,你那个阿陶呢?”宋天赐看看宋益珊和宋冬松,却没见一直跟着他们的阿陶。
她约莫也知道,自己这位小师妹,和她收留的那个阿陶好上了。
宋益珊听宋天赐这么说,回头一看,这才发现,阿陶不见了?
“宋冬松,你看到阿陶了吗?”
宋冬松刚才满眼都是周围的新鲜热闹,哪里顾得上看阿陶,他挠挠头,疑惑地说:“可能是去厕所了吧?”
“那等一等吧。”
宋益珊有些无奈,又有点担心把阿陶给丢了。
尽管她心里渐渐明白,阿陶这个人比自己以为的要复杂,甚至可能神通广大得很,根本不需要自己操心,可是她依然下意识地想护着他。
谁知道等了老半天,也不见阿陶的人影,这下子宋益珊有些急了,看看时间。
“来不及了,就要开始了。”
宋天赐见了,皱眉:“你是要继续等他,还是和我一起进去?”
毕竟是一个师门的,两个人分开,见到师父昔日那些老友,倒是还得凭空多嘴解释。
“算了,先进去吧。”
宋益珊也是无奈,尽管满腹担忧,不过想想阿陶那么大一个人,也不至于出事,只好随着宋天赐先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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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就在展览会旁一个静谧优雅的房间里,阿陶正坐在真皮旋转座椅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低头玩着自己的手指头。
“圣峻,你知道你现在身体的情况吗?”旁边的男子,穿铁青色西装,体魄强健,短发微卷,皱着眉头,恨铁不成钢地望着阿陶——萧圣峻。
萧圣峻最大的特点是,他不想说话的时候,谁也别想让他说话。
所以此时此刻,萧圣峻仿佛没听到他哥哥在说什么,一言不发。
萧圣嶂在这么一番苦心婆口后,见自家弟弟竟然根本不搭理自己,真是悲从中来。
“你知道你差点成为植物人吗?你做了这么久的复健,好不容易身体恢复正常了,结果呢,你竟然瞒着我偷偷跑出去!我真不明白,那个女人给你灌了**汤吗?你这么自作多情,她知道吗?”
萧圣峻低头,不说话。
萧圣嶂心疼地望着弟弟,摇头叹息。
他其实平时是一个很有威严的人,可是只有在这个弟弟面前,他从一个人人惧怕的大总裁,变成了一个老妈子!
“她从来没有喜欢过你,根本就是在利用你,她甚至根本不记得你,你这样子,除了让自己伤心,对自己还有什么好处?”
他是不明白,为什么他家弟弟对那个女人这么痴迷?
那个女人有什么好,或者说,女人有什么好的?
女人比得过事业,比得过财富,比得过手足之情吗?
萧圣嶂打心底认为,女人,玩玩可以,但是不能当真。
当真了,就会像他这位弟弟一样,落得被人耍得下场。
“说完了吗?”萧圣峻忽然抬头,平静地望向哥哥。
“没。”
萧圣峻好脾气地继续低下头:“好,哥哥,那你继续说吧。”
萧圣嶂看他那个模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他低头,一脸的乖巧听话啊,可是萧圣嶂知道,自己说的话,他根本就是当耳边风!
他顿时有气无力了,许多教训之辞,一下子说不出口了。
颓然地叹了口气,他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眯起眸子,下了最后的通牒:“无论如何,我希望你尽快离开那个女人。”
他知道,自己说了也白说,可还是忍不住说。
这个世上不把他的话放在心上的,也只有这个弟弟了。
“我可以听你的。”
“什么?”
萧圣嶂猛地抬起头,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弟弟。
第34章
萧圣嶂猛地抬起头, 有些不敢相信地望着自己弟弟。
“你真得愿意离开她了?”他怎么就一点不相信呢?
“我离开他倒是没什么, 只不过……”萧圣峻停顿了下,没继续说下去。
“只不过什么?”萧圣嶂眉眼微挑, 无奈地道。
他怎么可能猜不出,圣峻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人, 一定在挖了个什么坑让他往里面跳。
果然, 萧圣峻慢条斯理地道:“离开她倒是没什么, 可是我总得想办法让儿子认祖归宗。”
“什么?”萧圣嶂觉得自己耳朵发痒, 这是什么意思?他听错了吗?
萧圣峻抬起头来, 望向自己哥哥。
他知道当年自己因为宋益珊饱受打击之后,哥哥对宋益珊很有偏见,以至于完全不想听到宋益珊的任何消息。
是因为这个, 所以他竟然不知道,当年宋益珊竟然怀孕, 并且生下一个宋冬松。
“哥哥, 她有一个孩子,是我的。”
萧圣嶂一听, 猛地从真皮沙发上站了起来:“你在胡说什么?”
萧家父母早逝,根本没人管这哥俩,以至于哥俩一把年纪, 光棍两条,谁也没有结婚的意思……至于孩子, 那更是距离他们很遥远。
萧圣峻叹了口气, 认真地说:“宋益珊有个儿子, 今年七岁,智商极高,力气大,黑发微卷,双眼皮,高鼻梁……胸口还有一个痣,位置和我一样。”
萧圣嶂瞪着他足足三分钟,最后终于回味过来这其中意思:“意思是说,当年你们上了床?”
他有点不敢相信地望着弟弟。
当年只是为了让圣峻陶冶心性,才特意花了大价钱,将他送到了陶人宋身边作为不记名弟子学习陶艺,谁知道性情没陶冶成,一来二去,圣峻竟然看上了陶人宋的女儿。
本来像圣峻这样的情况,如果能谈个恋爱,对他也是好事,自己并不会反对。
可问题就是,自从圣峻心里有了那个女孩,整个人情况比以前还不如了,神魂颠倒,茶饭不思的,一副眼里心里只有那个女孩,别人全都不看在眼里的样子。
更让人担心的是,他可以忽然抿唇笑起来,忽然又一脸的失落沮丧,简直像是傻了一样。
这也就算了,最让萧圣嶂无法接受的是,后来陶人宋去世后的一天,圣峻也不知道怎么,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击,整个人呆呆地躺在那里,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紧接着便大病一场。
病好了后,他整个人仿佛回到了三四岁时候,他情况最差的时候。
萧圣嶂记得,当时先是怀疑他是自闭症,后来经过反复地康复训练和诊断,终于确认他只是阿斯伯格综合征患者。
阿斯伯格综合征具有和自闭症同样的交往障碍,局限的兴趣和重复刻板的活动方式,但是却不会有明显的语言和智能障碍。
这就是世人所说的,天才版的自闭症。
他们父母去世得早,临走前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圣峻,萧圣嶂是在父母临终前发过誓,一定会一辈子好好照顾弟弟的。
这些年来,他为了弟弟,也付出了许多心血,才让他能像普通正常人一样,有着看似正常的交往和行为。
他是不甘心,因为区区一个女孩子,他曾经的付出就这么被打回原形。
更是不满那样普通的一个女孩子竟然不把他这么好的弟弟放在眼里!
回忆起过往种种,萧圣彰疑窦丛生,又震惊不已。
“你和她,发生过关系?”他忍不住再次问道。
依他对自家弟弟的了解,他是不言不语型,整天默默地看着心目中的白天鹅,根本连屁都不曾放一个,就他这种追女孩的方式,还能直接跳到床上?
“当然。”萧圣峻有点不想在哥哥面前提起这种话题,不过涉及到儿子,却是不能不说,当下淡定地吐出这两个字。
萧圣嶂盯着弟弟脸上竟然隐约泛起的红晕,以及抿起的唇角,这下子真有点相信了。
他家弟弟竟然不是处男了……
萧圣嶂觉得这事儿有点颠覆他的认知。
默了老半响后,他终于忍不住再次道:“就算你们发生过关系,你又怎么能确定,她的孩子一定是你的,也许是……”
这边萧圣嶂的话还没说完呢,萧圣峻不满的眼神已经如箭一般射过来。
萧圣嶂无奈,投降:“好吧,是我的错,我不该这么猜测你心里的仙女,你眼里的白天鹅!”
“你看过后,一定不会怀疑,他是萧家的骨血,是你的亲侄子。”萧圣峻淡淡地解释说。
萧圣嶂抬手,摸了摸下巴,沉思了一番,最后终于说道:“如果是这样,那你还真不能和他分手。”
既然圣峻没和人家结婚,那孩子目前看来,除了血缘,就和萧家没任何法律上的关系。
如此一来,他们想要孩子,对方岂能愿意。
其实用点强硬手段也不是不可以,不过萧圣嶂知道这样一来自己首先过不了弟弟这一关。
“是,哥哥,我也这么觉得。”萧圣峻点头。
萧圣嶂无奈地瞥了弟弟一眼,他总算明白了,原来圣峻握着这么一个法宝,早就笃定了。
“行吧,我不说什么了,尽管把这个女人搞定。”
萧圣峻并不喜欢“搞定”这种简单粗暴的词用在宋益珊身上,不过他到底还是点头。
“让阿威跟着你,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别跟在那个女人身后像孙子一样。”
萧圣嶂上下打量着弟弟那一身衣服,无奈地再次叮嘱。
他家弟弟,从小娇生惯养的,衣服从里到外都是精挑细选,什么时候穿过这种劣等布料做的垃圾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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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宋益珊,正在和宋天赐一起,在展览会上和父亲昔日好友会面聊天,并交流近况。
宋天赐和宋益珊的作品,自然也被众人观摩一番。
“好,好,真好,这个八仙过海,做得真好,有当年老宋的风采!”一位和陶人宋交情甚笃的老陶瓷艺术家摸着胡子,赞不绝口。
“这个嫦娥奔月精美细致活灵活现,实在是得了老宋的真传,老宋可真是后继有人了!”
周围的夸赞声连连,全都是对着宋天赐的三套陶人艺术品。
宋益珊倒还算淡定,这些年早就习惯了。
宋天赐热情地陪着那几个老人家一起说话,还向同行的一位鉴赏大师介绍了这三套作品,这位鉴赏大师这几年经常上些鉴宝类综艺节目,也算是小有名气了,如今对着宋天赐的作品,也是赞不绝口。
说话间,老艺术家问起宋益珊来:“益珊,哪个是你做的?”
这话一出,大家的目光全都转向了宋益珊。
他们当然知道,宋益珊跟随在陶人宋身边多年,是陶人宋的亲生女儿,而旁边的宋天赐,听说早年就离开陶人宋身边自立门户了。
宋益珊的作品,应该更能体现当年陶人宋的精髓了。
宋益珊当然感觉到了周围目光中沉甸甸的期望,她勉强笑了笑,才指了指自己那只狗,茶具,青花瓷盘等,:“这些,是我做的。”
众人都有些意外,盯着那丑丑的一只小狗好久后,面面相觑一番,最后还是讪讪地道:“不错,真是不错!”
真是没想到,陶人宋的亲生女儿,竟然只做了这么些小玩意儿?虽然那青花瓷盘还有那套茶具也是别具一格,可到底不是陶人宋的正宗啊!
众人颇有些尴尬,当下心照不宣,又说起宋天赐那三套陶人来。
恰好这个时候,一位相识的拍卖行王董事长并几位企业家过来,众人打起招呼,热络地说起话,其间提起了宋天赐的这三套作品,那位拍卖行董事长也是个有眼光的,自然是赞不绝口。
“这一次,我们也是希望能够发挥我们拍卖行的特长,能够让民间陶瓷艺术品拍卖出更好的价格,提现更好的经济价值,弘扬民族优秀传统文化,涵养文化生态,也让我们的陶瓷艺术,走出中国走向世界。”
“说得好,说得好!必须把咱们这些民间传统艺术拍出个高价来,这样才能让人重视起来,我们的传统艺术才能发展。”
说着间,王懂事长还热络地向身边几位好友介绍起了宋天赐,并宋天赐的那几套陶人,甚至还科普了当年陶人宋的风光。
而就在这一片热络之中,宋益珊悄无声息地退后几步。
她其实打定主意,就是来看看热闹当个绿叶的。
果然,天生就是绿叶的命。
第3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