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他的话音,让她几乎以为他会说起那件事,关于原叔叔,关于母亲的。
不过透过这薄淡的夜色,望着他那皱眉反思的神色,看上去实在是不能作假的。
难道说……他其实从来没有骗过自己?
可是如果这样,那自己之前发现的那些古怪,又该怎么解释?总不能说自己之前发现的一切都是幻觉吧?
正想着,就听到原勋又苦笑一声:“对不起,瑶瑶,那个时候我确实做得不够好。”
望着他那真诚和歉疚的眼神,并不像是说谎,她这下子是彻底疑惑了。

第50章

真得是自己产后失于调养,在原家受气, 他又没照顾好自己, 自己得了产后抑郁症,之后才开始产生各种幻觉和妄想?
“这并没有什么, 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个怪你。”
她垂下眼, 去和人探讨一件自己根本不知道的事自然是心虚的,可是她也只能装作煞有其事的样子了:“我没有因为这个怪你的意思。即使当时心里有怨,现在也早就忘记了。毕竟你不是故意的,你身上挑着原氏这么重的担子, 压力也不小。”
原勋转头看过来, 看她那煞有其事的样子,盯了好半响, 盯得童瑶心虚地别过眼睛去。
“不是因为这个,那是你看中了别人?”他低沉暗哑的声音再次响起。
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童瑶没办法, 只好小心翼翼地说:“我就是觉得你让我窒息。”
说出第一句, 后面就容易继续了。
“你可能太优秀了吧, 从小就优秀,而我并不够好, 其实我配不上你。”
“谁说的?”
“嗯?”
“谁说你配不上我?”他声音轻淡,可是却透着一股不悦的威慑力。
她顿时有些担忧,再次小心瞥了他一眼,才道:“这个先不说吧,我还觉得你很凶,你总是很凶。”
“我有很凶吗?”
“对!”她小声指控,瞅着他那冷沉沉的眼神:“你看你现在就很凶。”
原勋嘴角微微抽搐了下,没说话。
童瑶叹了口气:“我们可不可以不说这个了?”
这个话题太沉重了。
当着他这样一个让人琢磨不透的人来挑刺,这就好像帮着狮子剔牙。
他惹毛了她,她仗着一时之勇,还敢蹦起来闹闹,现在心平气和的,她没这胆子。
原勋一直没说话,冷硬的面孔被月光涂上一抹银色,俊美刚毅,却又带着一丝朦胧的柔情,是让女人一看便会放进心里的男人。
童瑶无奈出了口气,想着这个男人其实是极好的,只是自己终究没福气。
她低头看向他的手,只见那里依然包着白纱布的。
“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外面好了。”
“外面?”这伤口,还分里面外面?
“里面还没好。”
“那……过一段就好了吧?”她心存歉疚,毕竟咬人这种事,实在也是第一次干啊,总是希望受害人早点好。
“好不了。”月夜之下,他狠狠深吸了口烟:“一辈子都好不了。”
当他说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时候,语气好像带一点沉痛。
她睫毛微颤,抬眼看过去,就着那轻淡的月色,想看清楚他脸上的神色,谁知道他却略显粗暴地说:“不说了,睡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也就不敢说什么了。
谁知道他背对着她躺下后,又突然道:“如果觉得在家里闷,我让陈思琪过来陪你。”
童瑶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好。”
这声“好”出去后,眼前的人很久都没动静。
她犹豫了下,还是低声道;“谢谢你,勋哥哥。”

原勋算是对自己做出了让步吧,当然也可能是已经打定了离婚的主意,他对自己的看管放松了。不过原修,是一时半刻不能从老宅回来了。
仿佛是为了弥补,他真得让陈思琪过来陪自己。
童瑶是个不爱动的,坐在屋子里一天都可以,可是陈思琪却有些憋不住,说外面山里风光好,要带童瑶过去爬山。
爬山?
童瑶这才发现,自己在这个半山腰的别墅住了好几年,还没有动过爬山的念头。
她几乎每天都会望向远处的青山,可是却从未想过走出去。
“去和原勋谈判,他不让你出去你就闹啊!怎么闹知道吗,就是撒泼耍赖坐地上哭,拽着裤腿哼哼唧唧不放开!”
依陈思琪看,原勋养自己老婆,简直是在养女儿,那童瑶就该用对付老爸的仿佛对付他啦。
童瑶听得眼睛都睁大了,她想象了下自己拽着原勋裤腿,然后原勋黑着脸看自己的情景,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
“不能算了,你得去争取啊,要不然咱们怎么办,你看你能闷得住,我可闷不住。现在是原勋要求我在这里一周教你工作啊,我也没办法出去了啊!”
陈思琪使上苦肉计:“好瑶瑶,你就可怜可怜我吧……”
童瑶惊讶地微张红唇,她没想到原来陈思琪是被原勋要求过来的,她一定心里充满委屈吧?
她歉疚地低下头:“思琪,对不起,可能是我连累了你。”
“不用说对不起,你去找原勋争取啊,别说他只是你丈夫,而且是个快要离婚的丈夫,就算是你爸爸,你也得学会反抗是吧?”
这话说得实在太有道理了,童瑶自己反思了下,还是得反抗。
如果她不反抗不争斗,不去咬他胳膊上的肉,他怎么可能轻易同意离婚呢?
“好,思琪,我听你的。”为了思琪,她也要去找他理论理论。
“去吧去吧!”陈思琪一脸鼓励的笑,就差直接推童瑶一把了。
于是当天,原勋晚上下班回来的时候,童瑶就鼓起勇气去敲他书房的门了。
自从陈思琪过来,原勋就不缠着她了。
可能也是想到要离婚了,彼此先冷静下?
“请进。”里面传来男人沉稳的声音。
“是我。”她推开门。
之前被陈思琪鼓动后,她斗志满满,谁知道听到那男人的声音,顿时软了下来……
原勋抬起头,看她跟只小兔子一样悄无声息地从门后出现了,睁着一双晶亮的眼睛,小心翼翼地打量过来。
还是一只前来参拜虎大王的小兔子。
原勋不动声色地继续低下头,望着屏幕,皱眉沉思,之后修长的手指矫健地敲击着键盘,看起来十分忙碌。
他这么专注地工作着,她自然不好意思打扰,于是便低头乖乖地站在一旁,想着等他忙得告一段落了,她就过去说说。
谁知道他盯着那屏幕,一会儿皱眉沉思,一会儿眉目舒缓,手指在键盘飞舞,又一会儿用手支着下巴抿起唇儿,看起来显然是沉浸于工作之中。
这下子她更不好打扰了,只能干巴巴地立在一旁。
就这么等来等去,眼看着等了半个小时了,她站得脚都有些麻了,只好小声地提醒:“原勋……”
谁知道他仿佛根本没听到,继续对着键盘敲击着什么,噼里啪啦的声音,在这静谧的书房里格外清脆。
没办法,她背后是陈思琪殷切的目光和希望,她不忍心让陈思琪委屈,只能硬着头皮,走上前,低声软软地叫了句:“勋哥哥……”
本来心里还想着,如果原勋依然不搭腔,她该怎么办,谁知道这话说出后,他倒是抬头看了她一眼。
“怎么还在?”他挑眉,略有些意外,看样子竟然忘记了她的存在。
“勋哥哥,有个事,想和你商量下。”童瑶低下头,小小声地说。
说完之后,她自己也觉得有点不对劲。
她都要和他离婚了,她要求和陈思琪出去爬爬山玩,难道这有错吗?这不是正当要求吗?既然是正当要求,他凭什么不让她去?
这么一想,她顿时觉得自己不能这么弱势,当下攥了攥拳头,给自己鼓劲。
“哦,什么事?”男人声音冷淡,一边拿起旁边的文件随意看着,一边不经意地问道。
“我在家里呆得闷,现在思琪过来,她这人在家里也呆不住,我看她很憋的样子,有点过意不去,于是就商量着一起出去爬山玩。”
“爬山?”原勋放下手中拿着的文件,保养得当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沉吟和思考。
这种有规律敲击桌面的声音,让童瑶有些紧张。
刚才好不容易鼓起的理直气壮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我们只在这附近山上玩玩……”她用低低软软的声音说着,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他的手指头上。
那手腕上方的纱布已经撤了,留下一个牙印,很是醒目。
那是她咬的。
看着自己的杰作,心中不免有些羞愧。
目光正要移开,谁知道一眼又看到了他手指上的戒指。
那个戒指……是她和他的结婚戒指?
她约莫还是记得的,以前她也有一个女款的戒指,只是不知道现在仍哪里去了,她平时也不喜欢戴的。
男人轻轻敲击着桌面,仿佛在沉思,好半响后,才缓慢地开口,不过语气却是冷淡不悦的:“童瑶,我和你说过,最近那个绑架嫌疑犯可能就在这附近出没,我们必须小心。”
他抬眼,淡瞥她:“如果你出了什么事,我也不好向原修交待。”
童瑶听着这话,心里难免有些不是滋味。
这话说得,好像他现在愿意管她,一切都是看在原修的面子上。
不过转念一想,既然要离婚了,那以后自然是走出去独立生活,确实不能赖着他,更不能指望他为自己操心了。
“思琪说了,不到处走,就在这附近,她很想出去玩,我觉得挺对不起她的。如果实在不行,要不然先让她离开吧?”
她小声地和他商量。
原勋拧眉盯着屏幕,好半天没回音。
童瑶没办法,只好软声哀求道:“就这一次,也会带着保镖的,可以吗?勋哥哥……”
她隐约也发现了,如果她叫他原勋,十有八九是不成的。如果撒娇唤一句勋哥哥,事情希望就变大了。
果然,原勋抬眼看了她下:“那就去吧。”
童瑶听了,顿时一喜,正要说什么,却听到外面传来敲门声。
门开了,是陈妈,过来给原勋送咖啡的。
原勋淡淡地吩咐道:“帮我把咖啡拿过来。”
拿咖啡这种事,平时自然轮不到童瑶做,事实上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只要原勋和童瑶在一起,他都会把一切都打理得妥妥当当,童瑶只需要坐在那里等着就好了。
不过今非昔比,她不但惹怒了原勋,咬伤了他,还马上要和他离婚成为下堂妻了。
况且,她现在还有事相求呢。
于是童瑶连忙过去,从陈妈手中接了咖啡,巴巴地给原勋送过去。
谁知道她这个人实在是没有干家务的天分,不过是一杯咖啡而已,她刚要放到他的书桌上,手肘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胳膊,一下子,那咖啡就洒桌上了。
“哦……对不起!”她有些无奈,连忙要拿纸巾来帮他擦,可是纸巾在哪里呢,在哪里呢,她好一番手忙脚乱。
原勋皱眉,无奈地指着蓝色衬衫上的咖啡渍:“这里。”
童瑶看过去,只见原勋只穿了一件衬衫,夏天的衬衫料子并不厚,被浸润了咖啡后顿时贴在了胸膛上,显出那小小的突起。
“这——烫到没?”童瑶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笨!
“还好,帮我擦擦吧。”原勋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异样。
童瑶不疑有他,只以为他是被烫到后有些着恼,连忙拿着纸巾弯腰去帮他擦,可是擦来擦去,那污渍也没擦干净,最后反而是纸巾在他胸膛上着实磨了几下。
就在这个时候,原勋突然站起来,焦躁地命令:“别擦了!”
童瑶本来正弯腰认真地帮他擦呢,他忽然一站起来,她就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往后移。
他又忽然一声呵斥,她更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再往后移。
这么一吓,她脚底下一软,差点栽倒在那里。
幸好……原勋迅捷地伸出手,扶住了她的腰。
她被他的臂膀牢牢地揽住,身子也几乎半贴到了他胸膛上。
灼热气息扑面而来,熟悉的感觉席卷全身。
她并不是一无所知的女人,清楚眼前这个男人,也明白能感觉到他的渴望。
“你——”她微惊,想要逃开:“放开我,我们已经要离婚了!”
要离婚了,他当然不能这样。
“是,我们要离婚了。”他墨黑深沉的眸子盯着她:“可是——”
声音微微压低,他的唇轻轻添上她的耳朵:“我知道我们要离婚了,我的身体却不知道……”
他的身体不知道……
这个意念在童瑶脑中浮现,想了半响也没想明白什么意思,而当她意识到接下来他的动作时,她已经被放到了书桌上。
光可鉴人的红木书桌,沁凉的触感,她挣扎着,推拒他。
“原勋,你放开——”
“不放。”急促的呼吸声中,他暗哑地道:“乖乖听话,明天让你去山里玩。”
小剧场:
童瑶:离个毛线的婚,都是套路!
原勋:我的身体是永远不知道什么叫离婚的,它认人。
原修:爸爸,乖哦~妈妈,也要乖哦~别闹了~~~~~


第51章

一切平息,原勋依然坐在办公椅上, 身体微微后仰, 神色间带着满足的疲惫,胸膛上冒着激烈运动过后的热气, 俊美的脸庞残留着一丝晕红。
童瑶瘫软无力地趴在他身上, 低声啜泣,随着她仿佛小猫儿一般的啜泣,软绵绵的身子还一颤一颤的呢。
原勋的手指轻轻插到她墨黑的发丝间,温柔地帮她理顺:“乖, 不哭了。”
她哭着的模样都惹人怜爱。
再这么哭, 他难保不会再来一次。
“你故意欺负我的是不是?”
“不是。”
“你就是!”
“没有,你如果不是把咖啡洒到我身上, 我也不会——”
童瑶想想也是,好像咖啡都是自己弄洒的。
可是转念一想,如果是自己弄洒的, 那岂不是自己有故意勾引他的嫌疑?
她抬起头, 像小兔子一样泛红的眼睛看了他一眼:“都要离婚了, 以后还是要小心,这是最后一次了。”
男人听了, 不置可否,淡声道:“明天我会多安排几个保镖,事先看看地形,免得出事。”
童瑶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看来是真担心自己会出事,不免有些羞愧。之前她还误会他是为难自己了,现在从他那语气看,竟然是真得很危险?
只是那绑架主犯,也不知道是什么来历,当年为什么做出伤害原叔叔的事。
她按下心中疑惑,点了点头:“好的,都听你的。”
说着,她就要起身,不经意间目光落到了电脑屏幕上。
或许是刚才起身的时候碰到了鼠标线,电脑屏幕一下子亮了。
她不过是随意扫过,却看到上面一堆乱码符号。
那应该是一份邮件,前面正儿八经严肃官方写到一半,后面满满一屏却是各种奇怪符号,字母数字都有,倒像是不会打字的人随意在键盘上敲出来的。
而刚刚,她分明没碰到过电脑啊。
诧异地看向原勋,却恰好捕捉到原勋眼中一丝狼狈。
“可能键盘坏了吧。”
说着,抬手拿起鼠标直接把那封邮件删了。
童瑶疑惑地看着他的动作,实在是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心中暗叹,想着原勋做太让人琢磨不透了。
他没事为什么要在邮件上输入那么多奇怪符号?
不过随他去吧,反正……他们就要离婚了。
“我们等原修上了小学,就去办离婚手续,是不是?”她忍不住再次确认下。
“嗯。”他低浊的声音响起:“不过——”
“不过什么?”
他抬起头,瞥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说:“刚才我射里面了。如果你怀孕了,这婚没法离了。”
“啊——”童瑶顿时羞红满面,不是因为他刚才说话中的那个“射”字是如此的直白,还因为自己明明要离婚,却让他对自己为所欲为了。
这还有没有点廉耻?
他挑了挑眉,淡声道:“我的骨肉,绝对不能当父不详的私生子。”
“你,你分明是故意的!”
以前他都会小心为她避开的,怎么现在就不行了?
“不好意思,这确实怪我。太紧了,实在控制不住。”
他这话一出,童瑶恨得直接扑过去咬他了。

苍翠欲的山林,恬静清澈的溪水,周围有隐约雾气犹如一条淡薄的轻纱笼罩在山腰间。站在山顶往远处看,只见群山起伏,缥缈云荡,此时此刻,便是再狭小的心境页豁然开朗,忍不住对着远处大吼一声,释放心中所有的情绪。
童瑶昨夜根本没睡好,总是有些担心自己万一怀孕了怎么办,岂不是一切都前功尽弃了。如果真怀孕,别说原勋,连自己都没勇气离婚了。她对不起原勋,不能再对不起第二个孩子。
一早起来原本有些倦怠,谁知道爬上这山,人也精神抖擞起来了。
“我在这山上住了五年,每天都从窗户看山,却不知道原来这里的山这种漂亮!”童瑶不由得感叹。
陈思琪听了,哈哈一笑:“据说幸福就像玻璃,只是平时从未察觉,但只要稍微改变看的角度,玻璃就会映照出光芒和色彩。”
沉浸在美景之中的童瑶,听了这话,倒是有点意外,望着远处那缥缈美好的空旷,细细品味陈思琪的话,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原来只需要换一个角度,平淡乏味的山峰就会变为如此让人心旷神怡的美景。
如果山是这样,人呢?
童瑶舒服地坐在绿草如茵的山地上,脑中却忽然想起了原勋。
原勋,变幻莫测的原勋,时而温柔时而冷漠的原勋,那么多种面孔的原勋,是不是只是因为角度不同,所以才映照出不同的光芒?
童瑶望着澄澈如蓝的天空,想起所谓的重生,自己重生前,重生后。
这个世界,真得有变过吗,还是说只是自己变了?
“你刚才句话太有道理了,是哪位哲学家说的?”
“哲学家?哈哈,你看我像没事看哲学的人吗?这是动画片里的一个男主角,叫鲁路修·兰佩路基!”
童瑶默然不语。
无论谁说的,这句话都太有道理,以至于她忍不住开始深思自己的人生。
想起自己现在和原勋的状态,她低声道:“对了,我和原勋,可能要离婚了。”


第52章

陈思琪摇头,无奈地叹息:“离婚?算了吧, 也就说说而已, 怎么可能呢!”
童瑶却道:“可是前天才说好的。他说他会给我一套房子,还会给我钱。不过钱我就不要了。房子我要, 自己住, 然后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陈思琪震惊地望着她:“自己挣钱养活自己?”
童瑶感觉到她的视线,有些纳闷:“你……是觉得我没法养活自己?”
陈思琪摇头:“不是……”
她咽了下口水。
原勋是个财神爷啊,而且是个超级无敌财神爷,他现在投资给自己的钱, 养活一百个童瑶没问题。
结果现在原勋痛快地答应离婚了, 那么给自己的投资岂不是全打水漂了?
结果童瑶还要自力更生不要原勋的钱?
这……这是闹哪般!
她忽然有些同情原勋了。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肯花很多钱,却不让她知道, 肯定是心里有那个女人的,结果现在要离婚了,是被抛弃吗?想到原勋那样强势的人, 被一个娇娇弱弱的童瑶抛弃……那画面太美, 她有些不敢想象了。
“那个……那个, 童瑶,你们两个为什么离婚啊?”
“其实也没什么。”童瑶微微低头:“就好像你说的, 这就是一个牢笼,以前在牢笼里住习惯了,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反而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下去。现在忽然发现这个牢笼不舒服,很可怕,很虚伪,于是不想再这么下去了,干脆提出离婚了。”
这么说着,她想起了那一夜的情景,是口不择言,也是不知道如何去破解眼前的困局吧。
“他……他就这样答应了?”陈思琪更加觉得不可思议了,拧眉疑惑地望着童瑶,她并不信原勋会轻易放手。
“嗯,开始他很不高兴,”说着,童瑶想起他把自己禁锢到墙上那一次,背后是坚硬凉滑的墙,前面是他,她在其间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后来他放开时,她身子直接瘫软无力地从墙上往下滑。
“后来……后来他忽然就答应了。”
陈思琪更加皱眉了,喃喃自语道:“还真是财神爷被甩了啊……”
可是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对:“他既然决心要离婚了,为什么还不让你离开?电话线,网络,全都给你禁了,他这还是当养宠物呢!这样子离婚和不离婚有什么区别啊?”
童瑶依然是一个浅淡的笑:“说是因为原修。不过他可以不答应我的,既然答应了,应该会做到吧。”
其实心里却不免想着,他就算不答应,她又能怎么样,难道再跑过去咬他一口?
可是……转念又一想,如果自己真得怀孕了,这婚显然是离不成了。
旁边一脸惊呆的陈思琪看着眼前的童瑶,精致清丽的模样。
如果不是确切知道,谁能想到,她已经有一个即将上小学的儿子啊!
这样的女人,任何一个男人,估计都想珍藏在家里,不舍得让她出去给别人看吧?
这也是天底下男人的劣根性,霸道,独占。
而眼前这个纯洁得仿佛小白兔的童瑶,能和那个男人对抗吗?她真得能逃出魔爪吗?
陈思琪想起那个男人在商谈合作事宜时的冷厉霸道和不容置疑,以及对自己提出各种的条件和要求,不由打脚底冒出寒意,情不自禁地摇了摇头。
她更加同情地看着童瑶:“遇到这么个男人……也真不容易!”
这得是多坏的运气啊!
“这一切,可能早就注定了。”童瑶想起了自己的几次重生,数次回到过去,为什么她不但没有改变,反而让原勋和自己的牵绊越来越深了呢?
“也是。以前原勋对你就很好,其实你们还挺般配的,从小就般配。”
“你这么认为?”
“是啊,你从小长得漂亮,很多男生喜欢你,不过估计都被原勋吓住了,没人敢追你。”
童瑶听了这话,有些意外,不过看看陈思琪认真的样子,并不像在说谎。
她忽然想起了宋寒霖,那个自己曾经暗恋过的男人。
他看起来真是曾经喜欢过自己,甚至现在也念念不忘的样子,只是他连自己的名字都不知道?
童瑶笑了下,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瞧,这是你,我画得怎么样?”陈思琪低下头,用树枝在地上勾画着。
童瑶低头看过去,一看不由噗嗤笑了。
她大概记得自己十年前的模样,显然不是这样的。
于是她也捡起来一根树枝,在地上细细地勾勒了自己。
她简体画曾经画得很好,不过是一副自画像,自然难不倒自己。
“咦,还是你画得好!我给你拍下来吧!”
而就在两个女人山间说笑的时候,在山间那座别墅里,原勋拿着望远镜,从窗口瞭望着远处的山。
过了不知道多久,他放下手中的望远镜,打开手机,只见有人发来一张图片。
点开来,图片清晰地呈现在眼前。
那是用树枝在泥土上勾勒出的简体画,画的是十五岁的童瑶。
十五岁的童瑶,有一双湿润敏感的大眼睛,安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童瑶和陈思琪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快中午了,两个人都踩了一脚泥。
走进院子的时候,恰好看到一个戴着墨镜的男人从大厅里出来,正好碰个面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