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这是普通的风水师或者占卜师或者神棍能够解决的问题啊!
杀鸡岂能用牛刀!
不过现在的韩诸,却是明白,形势比人强。
她再自视甚高,也得吃饭啊,也得穿衣啊……
现在再也不是那个——别人给她送钱都觉得是在侮辱她的时代了……
所以韩诸居高临下地对着大堂经理说出了这么一番格外开恩的话。
若是以前,还不知道多少人会受宠若惊地匍匐在她面前呢!
可是现在,大堂经理却是变了脸色。
摇头叹息,他很不高兴地斥责韩诸:“这个小姑娘啊,你没钱买好衣服,我也没笑话你,还好心指点你买花车里的衣服。你这么就这么不知好歹呢?竟然还诅咒我家要出事。这种话你能乱说吗?”
韩诸见他不信,淡淡地道:“罢了,你不信就不信。”
大堂经理摇头无奈:“你该不会真是个骗子吧?一个小姑娘家,不去上学,怎么净学些不三不四的事情呢!”
多说无益,夏虫不可语冰,韩诸转身就走。
出了信誉楼后,韩诸见旁边有卖水的,于是便有些口渴,就买了一瓶矿泉水,花了一块钱。对方找了她四个钢蹦。
走下台阶,她对着一个三轮车招了招手。
三轮车热情地招呼她上来。
就在迈步上三轮车的时候,韩诸想起一件事。
她一只脚在三轮车上,一只脚在地上。
韩诸笑了下,淡淡地开口:“哦,司机叔叔啊,咱们商量一件事吧?”
司机师傅热情地说:“小妹妹,你说!”
于是韩诸做了两辈子从没做过的事,讨价还价道:“从这里送到我家后屯巷要五块钱,你能给我便宜一块钱吗?”
因为——她身上现在只有四个钢蹦了。
司机师傅看了眼韩诸:“小妹妹啊,这大热天的,我们也不容易啊,现在油价涨得也厉害呢!”
韩诸听了,默默地将脚从三轮车上拿下,淡淡地道:“那我走着回家吧。”
司机师傅见了,只好答应了:“算了,算了,你上来吧,看你年纪还小,这大热天的,就当我做好事吧。”
韩诸谢过了师傅,便上了车。
在车上,她仔细地观察了这个师傅的面相,发现他子女宫所在的眼下位置,有隐隐泛黑,就有发散之势。
于是当三轮车停在她家巷子口的时候,韩诸将四个钢蹦送到了师傅手里,然后认真地道:
“师傅,今晚回去,家里的刀具剪刀都要收起来,万万不能让小孩子碰到,不然必见血。”
这师傅一愣,望着韩诸,纳闷地道:“妹子,这是说什么呢?”
韩诸一本正经地说:
“我会算命,三天内你儿子有血光之灾,万万记住,不能让他见刀具。”也算是……一块钱的报答吧。
说完,韩诸提着袋子转身离去了。
这师傅自己纳闷了一会儿,喃喃地道:
“管她说得是真是假,我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
忽然,他猛然一震:
“奇怪了,她怎么知道我家是儿子啊!”

提着袋子穿过小巷子,韩诸迈进家门。
结果发现不过是买衣服的这一下午,她妈妈不知道从哪里弄了许多的碎布以及布偶摆在客厅里,地上铺着一个旧床单,那些碎布和布偶几乎摆满了整个客厅,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妈妈,这是做什么?”韩诸放下袋子,弯腰拾起一个布偶,却见这是一个小猴子,屁股那里还没缝好呢。
方秀萍收拾着一旁的脚踩式缝纫机,将那布偶在缝纫机上比划着。
方秀萍一边利索着将那个布偶的屁股缝好了,一边继续下一个:“最近纺织厂里也没什么事儿干,不去上班也不发工资,我就从别人那里拿了一堆这个,缝一个五毛钱。”
韩诸不了解,便继续试探着问问。
方秀萍一边干着活,一边和韩诸说,韩诸这才明白。
原来这些布偶都是一个加工厂的东西,他们会把一些缝制工作进行分解,比如有人专门缝屁股那里,有人专门给它缝耳朵。每一道加工工序都是五毛钱。
方秀萍是领了一堆缝屁股的布偶,她缝这个习惯了,就特别熟练,一个下午能缝两百个呢,那就是一百块钱。缝完了后她就得赶紧把这些布偶给下一个工序的负责人。
韩诸捏着自己的纸袋子,不禁皱起了眉。
“这也太辛苦了。”关键是忙碌一下午才一百块钱……
方秀萍倒是很满意的样子,笑着说:“这活挺好的,就是有时候都得抢,怕接不到啊。也幸亏咱们后邻的张婶和那个加工厂老板关系处得不错,人家照应咱们,才给我的。”
说着这话,方秀萍看了看韩诸脚边的纸袋子。
“买了什么衣服,好看吗?”方秀萍随口这么问。
韩诸顿时笑不出来了。
她蹲在那里好久后,终于起身,走上前,伸手握住方秀萍正在忙碌的手,那只手上有汗水的味道,也有厨房洗碗后的奇怪味道。
韩诸紧紧握住那只手,轻而坚定地开口:“妈妈,以后不要做这些,我会想办法挣钱养活你的。”
方秀萍好笑地望着她,目光中都是宠溺:“傻孩子,你才多大,你之前晚上总在电脑上写这个那个,嚷着挣了几百块钱,也辛苦得很。其实我倒是希望有那功夫,你还不如回学校念书去呢。”方秀萍叹息了下。
韩诸摇头:“不,我不必回学校读书。”
她上辈子读的书还不够多吗?她这种天才中的天才,数学和物理学的楚翘,又能熟练地说五种外语。她如果去学校当高中生,实在是有装嫩欺负老师的嫌疑。还是不要了吧。
“这世道啊,没个学历,能干什么呢!去酒店里当服务员,妈妈总也不放心。去工厂做工吧,又怕你受不住那个累。”方秀萍以着自己的经验开始念叨。
韩诸打断了她的话,淡淡地说起自己的想法:“我自从差点死了一回后,总觉得自己真得开了天眼,能看许多事。那天我不就是救了那个司机师傅吗?所以妈妈,我想给人算命挣钱。”
韩诸所精通的,当然不止算命。不过目前看来,数学和物理学是变不成钱的,小县城一时也没人需要个精通五门外语的翻译,所以她还是混一个神棍当当好了。
上一世她自然是不屑干这个的,可是现在呢,想到自己勉强能接受的那三件特价衣服价值是三百三十元,那是妈妈方秀萍缝制了六百六十个布偶才能得到的,她就明白了。
一分钱果然是可以难倒英雄汉的。
她越发地怀念有人捧着金条送到她面前的日子。
算命?
方秀萍看着韩诸,眼睛中打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能行吗?”虽说觉得自己的女儿确实和以前不一样了,好像整个人散发着点什么光芒似的,可是说起算命挣钱,方秀萍心里是没底儿的,总觉得这事儿可以和骗子挂钩了。
“肯定没问题的。妈妈,你现在别弄这些布偶了,先给我弄一块白布,上面写几个字,我这就出去开张。”说干就干,韩诸毫不含糊。
“好……妈妈这就给你弄去。”方秀萍是从来不忍违逆女儿的,所以尽管她是不相信这能挣钱的,还是放下能挣钱的布偶,去给韩诸弄了一块白布。
裁剪成长方形,用缝纫机简单地包了边。
“接下来呢?”方秀萍疑惑地望着女儿。
韩诸翻箱子倒柜子,从自己房间搜刮出一瓶墨水,于是她用一个毛刷子沾了那些墨水,在白布上写字。
写什么呢?
这事韩诸还真没干过?
她搜索了自己脑海中关于这种事为数不多的几个场景后,终于,坚定地在白布上写了八个大字
“韩半仙,不准不要钱”。
方秀萍看得一愣一愣的……这还不准不要钱啊……
看着女儿笃定的小脸,她越发的心虚了,这能行吗?

是谁盗走了大师的扣扣号

表哥吕黄钟从服装店下班了,来到韩诸家,一眼看到家门口举着一个大白旗,飘飘荡荡地几个大字。
“韩半仙?咳咳咳……”吕黄钟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他这个表妹啊,也忒不省心了。之前闹着要当大神,要在什么晋江文学城写文挣钱,然后现在竟然要当半仙。
“表哥,我开了天眼,打算算命挣钱养家。”韩诸知道吕黄钟一时半刻不会相信,不过还是郑重地宣布着这个消息,以增强大家的感觉。
“咳,你们啊,是不是缺钱了?我就知道,最近纺织厂里不开工,也挣不到什么钱。正好今天我发了工资,拿去吧,先花着吧。”吕黄钟说着这话的时候,就把一叠新旧不一的钞票往方秀萍口里塞,看样子大概有八九张钞票吧,那就是八九百元。
方秀萍使劲地拒绝:“这可不行,你也得攒钱,以后还得装修下家里的房子,看看赶紧娶个媳妇呢,谁也不富裕啊!再说了,韩诸这次去医院,不是还欠了你医药费嘛!”
吕黄钟却是偏要给方秀萍钱:“小姨,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说这些外道话。我爸妈早就不在了,你就是我的妈,自从姨夫走了后,你和韩诸这日子过得不容易,我不帮着,谁还能帮?再说了,这些钱你先收着,等以后还我不就行了。”
方秀萍想想也是,实在是眼前没钱,也就只好收下了。
韩诸见此情景,越发坚定了要出头露面摆摊当半仙神棍的决心。
而既然韩诸执意如此,吕黄钟见她很坚决,也就不说什么了,只说自己回去自己所在的那个服装店里,帮着给宣传下。方秀萍见此,也只好认了,说是找纺织厂的工人以及做布偶加工的邻居都说一下,有需要来找韩诸。
当天晚上,方秀萍简单地下了一碗面,弄了点炸酱,配上中午吃剩下的排骨。
母女二人以及表哥吕黄钟一起吃了饭,又闲聊了一会儿,看了下电视。电视上还在说白天爆炸的事儿呢。
“要说起来啊,如果不是咱们韩诸,说不定咱们几个都躺在医院里呢。”吕黄钟难免感叹。
“可不是嘛,看来咱们韩诸真能当一个小半仙了。”方秀萍虽然不信女儿,可是又不会认为女儿要骗人,其实是处于矛盾之中的。
韩诸听到这些,没说话,自己回房开了电脑,先登录了晋江文学城,把那个前任韩诸作者后台里的几百块钱申请了提现。
后台弹出一个对话框,说是三个工作日内,钱就会到账。
这时候,电脑的扣扣自动登录了,小企鹅一直晃动,韩诸就点开了,却原来是一个作者群在聊天,正热烈地讨论着要在帝京开作者大会的事儿,还讨论要穿什么衣服,到时候怎么走,说是要一起作伴。
韩诸心中一动,她正愁没什么正当理由去帝京呢。
韩诸终于在这个群里说了第一句话:“我也想去作者大会,能去吗?”
“这不是七龙珠亲爱的吗,你怎么好久没出现了啊?你那个男朋友分手了吗?”开始有人一连串地开始发问了。
对于扣扣号这个玩意儿,韩诸大师也是有过的,因为有些玄学论坛或者高级组织会请她坐镇,当然了以她的格调,自然是不爱在里面说话的。偶尔有人单敲她,都是小心翼翼毕恭毕敬的。
如今的韩诸先回答了作者群里那热情的问题,然后说了自己最近无聊,想去帝京玩玩。
很快就有人回复了,说是这作者大会都是邀请大神去的,虽然七龙珠大大还不是大神,貌似没被邀请,不过恰好有一位大神不去了,她就去补缺吧。
于是就有编辑发了邀请函,时间地点等,韩诸都保存好了。想着过几天就拿给方秀萍看。
谈定了这件事后,韩诸又登陆了自己的扣扣号,结果一登陆就发现这扣扣号提示:你所输入的密码错误。
韩诸又试了一次,依然是错误。
她心中微动,自己的密码是用自己的生日通过最复杂的加密算法后做成的一个十六位字符串,相信除了自己没人知道。
于是这密码怎么就被盗了?
自己的这个密码,如果要破解,用高性能服务器,也要运行个三天三夜吧。
韩诸微一蹙眉,干脆用前任韩诸的扣扣号去申请加自己的扣扣号为好友。
她以为不会有反应的,可是很快,那边就显示:对方拒绝了你的好友添加请求。
闭上眼睛,韩诸想着,现在距离她死去不过是一个白天的功夫,已经有人占据了她的扣扣号,然后还在线守着,拒绝她的好友添加请求吗?
她那个丈夫谭思平,这时候就算是装,也得装得哀痛欲绝守在自己尸体身边吧?
韩诸越发地开始想知道,在遥远的帝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开始在互联网上搜索,可是搜来搜去,都是一些哀悼信息。
是啊,这是一个信息发达的社会,可是真正敏感的信息,怎么会暴露在这里呢。
她沉吟了一下,再次尝试添加那个扣扣号为好友,申请信息里却是写上“我是韩诸的好友,有事相告。”
本以为这个消息会让持有自己扣扣号的那个人感到诧异并加她为好友,她再借机试探对方。
可是——这次消息刚发出,却顿时出现一个界面:对方已经拒绝接受任何人的好友添加请求。
反应还挺快啊!

这一夜,重生后的第一晚,韩诸失眠了。
她用她那智商为两百的大脑将这件事从头到尾思考了一遍,却觉得这件事已经超出人类能够理解的范畴。
没错,她是一个玄学大师,她也信佛,也会相信因果报应。
可是所有的这些,在她看来,都是一门科学。
就是一门如同数学物理学一样的自然科学,遵循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律,只不过这门科学目前还没办法用最为通俗易懂的语言来描述和科普,以至于在大众眼中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现在,大师韩诸带着她的智商她的头脑她的灵魂她的记忆,来到了一个少女身上,还面临着一些匪夷所思无法理解的事情。
曾经为多少人指点迷津的大师觉得,她的人生也开始迷茫了。
她的命运,怕是已经脱离了大师韩诸以及少女韩诸原本的命格,正向着一个她无法预知的方向犹如一匹脱缰的野马一样奔驰着。
许久后,韩诸起来,翻出来少女韩诸的那个浑身上下贴得粉莹莹的手机,对着亮起来的屏幕,沉默了很久后,终于拨通了一个号码。
那边响起来枯燥而单调的蜂鸣声,是那种非常落后的十几年前才流行的蜂鸣声。
这蜂鸣声响了很久,久到韩诸以为那边根本不会有人接电话的时候,终于,电话被接起来了。
“谁?”电话的那头传来一个嘶哑而低沉的声音。
韩诸沉默了一番。
“谁?”电话那头的声音明显有几分紧绷。
“你,你是谁?我找姐姐,你是我姐姐的男朋友?”韩诸开口,却用少女稚嫩的语调,有些犹豫和胆怯地这么问。
“错了。”那边语气中透着不易察觉的失落,电话马上挂上了。
韩诸低头看着那枯燥的“嘟嘟嘟”声,许久后,终于躺在床上,努力睡去。
她如今第一要务是……挣钱。

你等着改姓吧

第二天,新上任的半仙韩诸举着她白色的旗子出了门,身上穿的是昨晚才洗过的新买的淡粉色运动衣。
方秀萍很担忧地望着她,把一百元钱塞到她手里,她没要。
韩半仙决定入乡随俗,用两条腿走着去,也不要去买水喝了!
趁着早上这会儿太阳还没浓烈,她加快脚步往昨天的那个商场信誉楼走去。那里人多,能钓上来大鱼的几率更高些(世界顶尖大师如今被钱逼得已经开始神棍钓鱼思维了)。
昨天坐着三轮车还不觉得远,如今凭着记忆沿着昨天的路线走,走了半个小时,她累得浑身是汗,结果才勉强看到信誉楼的影子。
原来这当神棍还是个体力活啊……
韩诸来到楼门前,见这里有卖农夫烤鸡的,有卖珍珠奶茶的,还有一些零散的卖小玩意儿的,更有很多小孩子玩得那种摇摇,一群人围在那里笑哈哈的。
韩诸挑了一个清净的台阶,站在那里,然后把自己的白色旗子张扬起来,往那里一戳。
这大夏天的也是有点风的,那旗子顿时飘扬起来。
周围的人开始以为这女孩是来逛商场的呢,后来见她摆出一个白色的大旗子,迎风招展中,赫然看到八个大字:
韩半仙,不准不要钱。
众人都吃惊不小,望向韩诸。
一时众人交头接耳,很多人都朝这边看过来,还有人拿了手机对着韩诸拍照片上传到自己微薄里。
“这女孩看着挺漂亮的啊,真是可惜了,看着脑袋不清楚?”有人这么说。
“现在啊,很多学生压力都太大了,跳楼的都有呢,这拿个旗子当大仙,倒也没什么!”左右没碍着别人的事儿啊。
“该不会是个骗子啊?可是就算冒充骗子,也得装得像点,长得这么脸嫩,还能骗谁啊!”各种猜测是都有的。
这时候,恰好昨天的服务员过来了,冷眼瞄了下韩诸。
“这个就是昨天从我们店里买了几件特价衣服的那位女孩啊,怎么今天不去挑特价,反而来算命了?”服务员皱着眉头,对自己的同事小声说。
“本来就是个骗子吧,理这个做什么!”另一个同事这么说。
可是服务员却是个负责任的,走过来对韩诸说:“喂,这位小姐,你不能站在这里,影响我们生意呢!”
众人见了这情景,都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看着韩诸。
韩诸瞥了她一眼,问道:“这个地方是你家的吗?这里不是有很多人都卖东西吗?我站在这里碍你什么事了?”
服务员气结,万没想到一个看着挺单纯漂亮的小姑娘,说起来这么噎死人,实在是个不值得同情的!
“这里是信誉楼,我们不想让你在这里,你看别人都拍照呢,如果传出去,说我们信誉楼门前有个骗子,我们生意以后还做不做了?”
韩诸淡淡地点头:“要我走可以,那你拿出我影响你们生意的证据,最好是盖章的,不然我会认为是伪造假证。回头你拿出证明来,我马上就走。”
服务员无语了,指着韩诸:“行,就没见过你这么厚脸皮的人,我马上找我们经理去!”
很快,昨天的胖乎乎秃顶经理来了,一见果然是昨天的韩诸,他也很头疼:“小妹妹啊,你没事不去上学,跑到这里来,是我们招你了惹你了?”
韩诸不理,却是抬起自己的旗子,距离信誉楼远了十米。
“我离你们远点吧。”她从来都是个知道进退的!
这秃顶经理无奈地摇头:“你就算距离我们远了,别人一说,也是信誉楼门前出了一个骗人的神棍,还是对我们信誉有损害。”
韩诸淡淡地瞥他一眼:“那就不关我的事儿。”
经理越发的无奈了,叹息了一番:“这是谁家的女孩啊,长得这么好看,这脑袋不知道怎么想的!”说完背着手回去了。
那服务员还是很不忿地说:“就让她继续在哪里?”应该彻底赶走的啊。
经理这次也是没办法了:“她现在距离咱们远,又不是咱们信誉楼的地盘,总不能直接这么赶走啊,回头叫城管去吧。”
服务员恍然,忙点头:“对对对,叫城管赶她走。”
韩诸对服务员和经理的议论视若无睹,径自站在自己的大旗子下。
愿者上钩,慢慢等吧。
可是她等啊等,等到日头都西去了,进出信誉楼的人都用好奇的目光打量着她,她不知道收获了多少惊奇的目光,也没个人来找她算命!
好不容易,有个人来了,却是个纹身的小青年,抱着膀子过来,吊儿郎当地对她说道:“这位妹子,长得不错啊!大热天的,干嘛站在这里,陪着哥一起喝杯啤酒冰爽下?”
韩诸面无表情,连看都不曾看这个小青年一眼。
小青年便凑上前来,要动手动脚。
就在这时候,吕黄钟出现了:“喂,你这个狗杂种,竟然敢欺负我表妹!”
说着吕黄钟就要上前把小青年一顿痛揍。
小青年原本要占便宜的,没想到忽然出现一个吕黄钟,个子比自己高,膀子比自己圆,吓得赶紧道歉求饶,然后在吕黄钟的威胁中,一溜烟撒腿跑了。
吕黄钟提议道:“韩诸,走吧,天这么晒,先去吃一碗凉面,回头再过来。”
韩诸确实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跟着吕黄钟去了一家小门面,里面看着各处都脏兮兮的,吕黄钟豪气地要了两大碗凉面,和韩诸一人一碗。
韩诸怕吃不完,就分了一部分给吕黄钟,吕黄钟也没客气。
将一大筷子凉面夹到吕黄钟碗里的时候,韩诸自己的动作微顿了下。
才一天的功夫,她好像距离原来的那个韩诸越来越远了。
两个人吃完了凉面后,吕黄钟又安慰了一番韩诸,意思是没人算命没关系,回头可以帮她找一个活儿,一个月一千块钱没问题的。
最后吕黄钟吃完饭继续去他的服装店打工了,韩诸拿着她的旗子继续去信誉楼摆摊。
也是运气好,刚到了信誉楼下,生意好像就上门了。
“小妹妹,你这算命,多钱算一次啊?”是个大婶。
“三百元一次吧。”这个价格太低廉了,就如同商场花车里的特价衣服一样……
“这么贵?坑人啊!”大婶可惜地望着韩诸,觉得这小姑娘脑子确实进水了。
面对这个到嘴又飞了的大雁,韩诸淡定地望着她的背影,丝毫没什么可惜的。
就在这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汽车的鸣笛声,很快,汽车停下来了,两个穿着华夏国特有制服的人出现了。
制服们彬彬有礼,说出来的话可真不客气:“这位小姐,我们是负责这块的城管,你无照经营,已经被举报,现在请你马上离开。你的旗子,我们将进行没收。”
韩诸不吭声。
制服们有点无奈,他们是城管又不是强盗,虽说这个被举报了,按说也不该在这里摆摊,但其实这里一直管理得不严格。现在不过是个小女孩罢了,干嘛要这样对待人家!
难道硬轰?看这小姑娘长得这么娇滴滴的漂亮,也太残忍了。
这时候,经理屁股后头跟着两个服务员,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小妹妹啊,你回家吧,别在这里了,就你这么小,还学人家当神棍,你要是能招揽来一担生意,我以后就不姓孙了!”
韩诸望向经理,目光难辨。
经理忽然感到一股巨大的压力,迎面而来。
韩诸笑了下,淡淡地对经理说:“多谢好心,准备改姓吧。”
说完,她背起自己的大旗子,转身就要离开。
这孙经理听着这话,顿时差点噎个半死:“你这小妹子,我好言相劝,你就这么对我!真是个不知好歹的!”
由于韩诸在这里练摊,大家也都注意着她呢,这时候看她被赶走,都纷纷瞧过来。
“咦,这不是韩家那丫头吗?”隔壁的张婶忽然从人群里冒出来。
韩诸并不认识张婶,不过已经猜到这可能是邻居什么的,便对张婶笑了下。
张婶见果然是韩诸,便开始絮叨了:“果然是你啊,韩诸啊,今早我听你妈妈说,我还不信呢,你个小孩子家的,怎么跑来冒充个神棍呢,你看现在人家赶你了吧,还是赶紧回家去吧。”
听到这番话,一旁有好打听的就过来问张婶关于韩诸的事情。
张婶原本就是个大嘴巴,看着韩诸已经抱着那白旗子走了,叽里呱啦把韩诸的事一顿说。
什么小孩子家啊,不好好学习啊,什么从小乱花钱买衣服啊,什么网上写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梦想当什么作家啊……
众人听得连连点头:怪不得呢,原来果然是个女混混。
孙经理刚才被气得不轻,现在听着这个,眼睛中露出鄙薄。果然啊,就是个不学无术的臭丫头罢了!

这一天晚上,所有在场的人都得了口疮。